第三十六章 騎士之殤

　另一方面，西蒙正全力對付莫格萊尼。

　此時，戰鬥已經進入到了白熱化，西蒙憑藉著自己的不死之身，根本就不防守，採取完全的進攻模式，步步緊逼。莫格萊尼即使用出了【黑暗的庇護者】這柄殺戮之劍，也無法做到從容，只能被迫按著西蒙的節奏戰鬥。

　西蒙揮著長劍，心中暗讚死靈的體質強悍，無論對方使出多麼厲害的招式，對自己造成了多麼巨大的傷害，他都完全感覺不到疼痛，而傷口也會迅速的癒合。整個人就是不知疲倦和傷痛的戰鬥機器，只要對方不倒下，他就能一直堅持著。

　冥界幽火則成為了西蒙最強的利器，雖然他失去了召喚【靈】的能力，也不能使用自己最拿手的風系鬥氣，但有了這冥界幽火，任何事物都能被燒燬，包括人的靈魂。西蒙的戰鬥經驗很豐富，這是他生前無數次戰鬥累積起來的經驗，他明白要把自己的長處發揮出來，所以才只進攻不防守，把冥界幽火的力量完全發揮出來。

　幾百回合過後，西蒙越來越自得。自從他轉化為死靈之後，還沒有真正的適應好自己的力量，現在通過和莫格萊尼的戰鬥，他已經徹底掌握了死靈騎士的戰鬥方式，這比什麼都重要。

　莫格萊尼大口喘息著，額頭上冒出點點的細汗，手中緊握了那柄殺戮之劍，看上去他格外的緊張。

　其實，就綜合實力來說，莫格萊尼更強一些。他已經活過了比西蒙更長的時間，經歷的戰鬥和事件也比西蒙要多，臨場應變能力也比較強，還會耍一些滑頭。無論是最初在遺忘之森的那場戰鬥。還是之前在特裡特要塞時的戰鬥，看上去莫格萊尼要麼失敗要麼處於下風，但實際上他根本沒傷害到根基。對於莫格萊尼來說，輸贏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他自己平安無事就好。

　由於他一直都帶著這種心態，所以他在戰鬥時都很輕鬆。

　但是現在的情況卻不允許他這樣做了。西蒙的攻擊方式雖然還帶著生前那種很正的騎士風格，但攻擊力完全不在一個檔次上。莫格萊尼必須時刻保持警惕，神經絕對不可以鬆懈下來，一旦放鬆下來，等待著他的下場就不僅僅是受重傷那麼簡單了。

　這次是生死之戰。

　問題是。時間拖得越長，對西蒙就越有利。莫格萊尼在一陣短兵相接後，感到異常的疲憊。他開始追不上西蒙的節奏，這並不是一個好的現象，可以說糟糕透了。

　“真是——呼——可憐——”莫格萊尼突然說出這句話來。

　西蒙眼中紅芒閃現：“你說什麼？”

　劍上的冥界幽火噴湧而出，形成一條藍色的長蛇。那藍色的長蛇吐著信子，快速的纏向莫格萊尼。

　莫格萊尼劍走偏鋒。身子一低，向後退去。

　“你這個樣子明顯就是樂在其中啊，看樣子你非常喜歡自己死靈的身體囉？”莫格萊尼說：“明明在身為人類的時候從沒感到這樣爽快過，從未感覺自己如此強大過，但是一變成死靈一切都變了，不但獲得了力量。同時也獲得了永生……活的時候得不到的東西卻在死後得到了這是多麼諷刺的事啊。而你居然還樂在其中，沉醉在死靈的力量中無法自拔，可憐蟲罷了。”

　西蒙沒什麼情緒上的波動。只是手上的攻勢更加猛烈了。

　“我說中了嗎？想要當世界上最優秀的騎士的你，現在卻變成了大陸上人人誅而殺之的邪惡存在，是不是感到了強烈的落差感？”

　“被曾經的主人欺騙和出賣，變成現在這個樣子，你不是很慘嗎？”莫格萊尼不停的揭開西蒙的傷疤。

　“而一起長大的朋友卻一點都不理解你。反目成仇，你心中應該是非常委屈和悲傷吧？”

　“作為騎士。應該很重視自己的夥伴吧，但是你卻眼睜睜的看著你的同伴消失在獻祭法陣中，當時感覺很無力很痛苦吧？”

　“騎士被別人出賣而死，這應該是很恥辱的死法吧。你是那麼正統的騎士，被親愛的國王出賣，是不是感到非常的恥辱呢？”

　“最開始我就已經告訴過你，盲目的相信騎士精神就是找死的行為，你當時並不相信我的話，現在自食其果吧？”

　莫格萊尼企圖用這種方式刺激西蒙失常，只要西蒙出現一點破綻，他就能找到機會逃走。

　西蒙默默的聽著對方的挖苦和諷刺，表情卻是那樣的淡然，手中的長劍不曾停頓，身上的藍色火焰也不曾熄滅。作為死靈，人類的那些亂七八糟的情感被弱化了很多，雖然執念被無限的放大，但意志卻不會像人類那樣容易動搖。西蒙感覺莫格萊尼的這些話的確是事實，但那都是過去的事情。莫格萊尼一次又一次的提起它，卻不能改變這些過去的事情。所以他說出這些話根本就是無意義的。而西蒙如果還因為這些話而動搖，那他動搖這件事的本身也沒有意義。

　既然是無意義的事，那就讓它不要發生好了。想通這點的西蒙根本就不會動搖，現在，他的內心比任何時候都要堅定。

　莫格萊尼看到西蒙無動於衷的樣子，有些著急：“不管怎麼說，你現在已經不是人類了，你就是個怪物，是一個冷血薄情沒有人性的死靈騎士。任何人見到你都要懼怕，你所愛的人也永遠不會跟你有交集，你的家人會視你為毒蠍，你已經被詛咒了，被詛咒永遠不會消失，永遠不入輪迴，永遠遭受著無窮無盡的痛苦。你就是個可憐的怪物，還騎士？見鬼去吧！”

　最後，他開始瘋狂的大笑起來。

　與之前的淡漠相比，西蒙的眼中的紅芒閃爍不定起來。莫格萊尼最後的幾句話才真正戳中了西蒙的痛處，作為死靈，雖然會得到強大的力量和不死之身，但是他們卻已經沒有未來了。

　遲早有一天。身邊的人會一個個消失乾淨，他自己便會陷入永恆的孤獨中。在無盡的時間中，變得麻木，最後，連自己的身份都不知道了。最令人悲傷的事不是自己變成了死靈，而是身邊的人都消失了，而他卻漸漸的迷失了自己。這正是西蒙最害怕的事情，莫格萊尼正好提前讓西蒙面對這些事。

　不過，西蒙僅僅是呆滯了一秒鐘，手上依然沒有出現莫格萊尼想要看到的破綻。

　他把所有的冥界幽火彙集到劍上。然後全力一揮，帶著藍色幽火的劍氣勢不可擋的衝著莫格萊尼飛去。

　莫格萊尼站在那裡，早已經被西蒙的氣勢壓住。渾身動彈不得，苦笑一聲，只好認命的閉上了眼睛。

　“你的意志，堅定的超過了我的想像，這場戰鬥。我輸了……”

　帶著藍色火焰的劍氣把莫格萊尼吞噬了，幾秒鐘後，那個地方只剩下一片燒焦的地面和一柄漆黑的長劍。

　西蒙上前注視那片燒焦的地面片刻，然後彎腰撿起了漆黑的長劍。

　“【黑暗的庇護者】嗎？從今天起，你的主人就是我了。”西蒙一拿到劍，就感到身心一陣顫慄。從黑劍上傳來陣陣的意志。

　【黑暗的庇護者】發出微微的劍鳴聲，彷彿在討好般的臣服。

　西蒙小心的把劍收回劍鞘，一切都結束了。但是他的腦海裡卻一直迴響著莫格萊尼最後的話語。

　最後我會陷入永恆的孤獨嗎？

　西蒙這樣問著自己，然後笑了。這笑容不再像以前那樣幹淨純粹，而是夾雜著各種心酸。

　希爾達一直在觀察西蒙，戰鬥結束後，西蒙就一直發著呆。這讓人很擔心。莫格萊尼的話希爾達也聽到了不少，她擔心西蒙現在會因為那些話崩潰。

　出乎她的意料。西蒙走了過來。

　難道他後悔變成了死靈，想要把導致一切發生的自己解決？看著逼近的西蒙，希爾達心中浮現出各種亂七八糟的念頭。

　他終於走到了希爾達的面前，兩個人對視著。

　西蒙的一雙紅眸雖然沒有以前的綠眸清澈，但卻無比的妖豔，讓他整個人有了一種致命的吸引力。

　“對不起。”半響後，希爾達開口：“我不應該把你變成死靈的，雖然你現在報完了仇更獲得了強大的力量，但終究陷入了死靈的詛咒中，現在說什麼都晚了，我後悔了，當初應該讓你就那麼死去的。”

　西蒙認真的看著希爾達。恍惚間，希爾達感覺西蒙又變成了以前那個陽光的金發少年的錯覺。

　“我從來都沒有後悔過，更沒怪過你，所以你根本用不著道歉。雖然我不再是人類了，但我還是西蒙啊。我知道，我以後將迎來怎樣的未來，孤獨和痛苦我都不怕，我最怕的是漸漸麻木，最後失去了自我。”西蒙停頓了一下，然後繼續說：“我不想這樣，所以我找到了一個解決的辦法，希望你能幫助我，希爾達。”

　希爾達有些驚訝的看著西蒙：“我能幫你什麼呢？”

　西蒙的聲音直接在希爾達的腦海中響起：“希爾達，其實你是一個死靈法師吧。”

　希爾達睜大了眼睛，無聲的看著西蒙。

　“不用否認了，我是死靈，所以能感覺到你身上的死亡元素。我希望你能讓我當你的死靈騎士，讓我有一個新的信仰的目標，讓我不能忘記自己是一名騎士，最根本的職責就是守護。”

　希爾達從西蒙的眼睛中看到了他的決心。

　西蒙單膝跪下，親吻著希爾達的手。

　從此，你就是我的新主人了。

　希爾達看著跪下的西蒙，默唸著契約咒文，紫光閃過。

　從此，我們的命運將連在一起，永不分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