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被擺一道

　　"靠！怎麼是這破玩意！"

　　艾維斯去主控室研究了半天也沒發現任何多餘的存儲晶片，影像設備裡插著的晶片就是慶典要用的。猜測對方可能是從別的地方入侵了中心廣場的主控系統，艾維斯便回到了廣場，可是這一回來，就看到螢幕上令人懷念的片段。

　　"艾維斯，砍了。"

　　話音落，羅伊和艾維斯同時沖向佈景螢幕。圍觀群眾只看見一陣風過，帶起塵土垃圾無數，然後藍、黑兩道光芒一閃而過，主舞臺的佈景螢幕就裂成了四塊，轟然倒塌。

　　影像消失了，那讓人心驚的淒厲慘叫猶回蕩在廣場的上空。

　　"帝王們啊，為什麼要隱藏呢？難道他們不應該知道他們所利用的那些成果是怎樣產生的嗎？為什麼他們就能夠坐享其成，而我們就只能是小白鼠呢？他們因為成果的便利而感到愉悅，那麼我們呢？有誰知道我們所經歷的痛苦？去他媽的造福全人類！既然我們是人類最強的，那這人類世界，就應該由我們掌控！"

　　"然後呢？掌控了全人類之後呢？"羅伊面無表情，垂著眼。

　　裡奧嗤笑一聲，艾維斯露出不屑的表情，南榮滄迦依然是一臉的冷淡，看不出態度，克麗絲半垂著頭，站在艾維斯的身邊，手抓著艾維斯的衣服。

　　"然後？那自然是全宇宙了。王，可不要告訴我你從來都沒有想過。"

　　"我想過。"羅伊突然抬頭，直勾勾地看著某個方向，聲音平靜，"曾經，我也有過像你一樣的想法，因為自己的遭遇而感到忿忿不平，想要報復，想要讓那些冷眼旁觀的人也品嘗一下與我們相同的痛苦，想讓他們知道由人類變成野獸是怎樣的一種悲哀，想要證明自己的強大，想要讓他們全部都後悔，後悔這樣對待了我們。"

　　"那麼王為什麼不加入我們呢？加入我們吧！我們定能做到讓王滿意的程度！"聽到羅伊的說辭之後，對方亢奮的情緒變得更加亢奮，說話的聲音都因為激動和興奮而微微顫抖。

　　"我拒絕。"羅伊毫不猶豫地在對方的火熱上澆了一盆涼水。

　　"為什麼？難道是王有更好的方法？"

　　"沒有。"

　　"那為什麼？"

　　"嘭"的一聲，隨著男人激動的話音，中心廣場東邊某處突然發生爆炸。

　　"怎麼回事？"鄧尼斯扭頭看過去，只看到煙塵彌漫，"你們幾個，跟我過去。"

　　"是，長官！"

　　而南榮式，靜靜地站在廣場上，站在離南榮滄迦五人不遠處，腦海中回蕩的，是那一聲聲痛入骨髓的嘶吼，還有畫面上只有十幾歲的少年驚慌無助的眼神。

　　"哎呀呀，真是抱歉。情緒有些失控，不小心引爆了事先埋在廣場上的炸藥，讓各位受驚了，真是失禮了。"

　　"玩夠了沒有？"

　　扭頭看向廣場的東邊，爆炸範圍不大，比起研究所當時的爆炸來說簡直就是不值一提，但因為站在那邊圍觀的市民都沒有防備，所以造成了不小的傷亡。羅伊的面色越來越冷。

　　"玩？王以為我們是在玩嗎？不，我們是認真的。為了慶祝建國日，這廣場上埋了三十二顆微縮炸藥，慶典，才剛剛要開始呢。"對方的聲音聽起來十足自信，帶著一些得意。

　　"三十二個……"羅伊打量了一下整個廣場，看了南榮滄迦一眼，然後一躍而起，跳上佈景架依然矗立著的地方，站在了這個廣場的最高點。

　　南榮滄迦蹲下身體，以手觸地，整個廣場地面以及地下一千米範圍內的所有資料迅速湧入腦海。本來是可以通過畫面來尋找埋著微縮炸藥的這三十二個點，但是中心廣場上這幾天太過熱鬧了，湧入腦海中的畫面淩亂而繁雜，想要短時間內尋找到想要的結果根本就是不可能的。因此，南榮滄迦一開始就排除了這種方法，反而將精力專注於地面的元素構成，尋找著元素異常的地方，然後見資料快速輸入通訊器，傳給羅伊。

　　站在最高點，整個廣場盡收眼底，接收了南榮滄迦的訊息之後，羅伊再看向整個廣場是，腦海中自動浮現出一個網格，覆蓋著廣場，然後，三十二個點依次出現。

　　羅伊迅速打開通訊器，開始輸入資料。

　　"王是想要計算出這三十二個點嗎？不愧是王，真有自信。"

　　"嘭"的一聲，又是一處爆破。

　　這一聲巨響，終於喚回了南榮式的神智，左右看看，本來還興致勃勃地圍觀著的市民們因為兩次爆破而變得驚慌失措，互相推搡著想要逃命，可越慌越亂，摔倒的、被踩的、被爆破殃及的人無數。

　　"王，你看，到了危急的時刻，人類就只能想到他們自己，這樣的種族，怎麼值得你們維護？"

　　"別忘了，你自己也是人類出身的！"這就將自己劃出人類的種族範圍了？裡奧不爽地皺眉。

　　"現在，我已經捨棄了這個身份。人類？弱小而無力。"

　　"嘭"，又是一聲爆炸。

　　"滄，快走！這裡太危險了。"南榮式幾步跑到南榮滄迦身邊。

　　"沒事的。"南榮滄迦握住南榮式的手，笑容淡淡的。

　　"你就那麼信任他？"南榮式皺眉看著最高處迎風而立的羅伊，"三十二個地方，現在已經有三處爆破，就算他計算的出來，也來不及了啊！"

　　"來得及。"南榮滄迦太熟悉羅伊的風格了，若非有十足的把握，羅伊一早就會下令撤離了。

　　"滄！"南榮式有些惱火，也不知道是惱火南榮滄迦如此相信他以外的人，還是惱火南榮滄迦竟然將自己的性命交給其他人。

　　"嘀"的一聲響，是克麗絲的通訊器。

　　克麗絲打開資訊，看了一下羅伊給出的圖，然後關閉通訊器，閉上了眼睛。

　　沒有風，克麗絲水紅色的卷髮卻慢慢浮起，像是在海水中慵懶擴散開的海藻一樣，然後，緩緩地，緩緩地，散發出水紅色的光芒。

　　"王，怎麼能用克麗絲殿下的結界呢？你們這可是在作弊啊。"

　　"嘭、嘭、嘭、嘭"，爆炸聲接二連三地想起，但是卻再也沒有飛濺開的土塊和漫天的煙塵。

　　聽到爆炸聲之後，南榮式的第一反應就是將南榮滄迦拉進懷裡護住，半天沒什麼動靜，抬頭一看，四周的地面上，不知道什麼時候出現了一些水紅色的半透明半球體，南榮式大致數了數，三十多個。

　　剛剛爆炸的那幾處，就在他們周圍，但是無論是碎屑還是煙塵都被水紅色的罩子擋住，憋在了罩子裡面。

　　"克麗絲殿下的速度又快了不少呢。既然如此，今天就到此為止吧。我們就先退下……"

　　"誰允許你們走了？"裹著黑色斗篷的人正說得歡脫，突然聽見背後響起陰森的聲音，扭頭，就看見一隻火紅色的野獸。

　　"不愧是裡奧殿下，鼻子夠靈敏。"那人呵呵一笑，然後猛地發力，身體迅速向一旁躲開。

　　"吼！"怒吼一聲，裡奧一甩頭，張開嘴就咬住了對方的腰，再一甩頭，將人甩到了廣場正中，艾維斯腳下。

　　"嗨，玩得高興嗎？"艾維斯一腳踩在那人胸口上，陰狠地笑著。

　　南榮滄迦倒是沒有說什麼，只是默默地走過去，揭開了那張哭臉的面具。

　　面具一揭開，所有人都愣住了。

　　面具之下是一張男人的臉，但是此時，這張想像中應該帶著囂張笑容的臉上，卻是塗滿了眼淚和鼻涕，亂七八糟的，兩眼無神，顯然是驚嚇過度了。

　　"看樣子，我們又被擺了一道。"南榮滄迦眼尖地看到黑色斗篷上有一條電線，伸手解開男人的斗篷，果然看到裡面藏著播音裝置，顯然，裡面的錄音已經播放到最後了。

　　"伯父，帶他去審查吧，雖然未必能問出有用資訊來。"羅伊揉揉額角。

　　之前的三個人看來才是真身，現在怕是已經逃得沒影了吧？

　　被人這樣耍著玩，可是真心不爽啊。這已經是第幾次了？

　　"嗯。"南榮式點點頭，招手叫來兩個人，將已經呆傻的男人帶走。

　　"要繼續坐以待斃嗎？"裡奧從獸形變回來，披上艾維斯脫下來的外衣。

　　"不，我有些惱了。"羅伊眯起眼睛，看向遠方。

　　"呵，這才惱了？真想知道什麼事情能惹你生氣。"艾維斯輕笑一聲。

　　"祈禱你這輩子都不會有機會見到羅伊生氣吧。"南榮滄迦瞥了艾維斯一眼。

　　"嗯？很可怕？"艾維斯一臉的好奇。

　　"相當可怕。"想起當初的那個場景，就連南榮滄迦都覺得心有餘悸。

　　一直都覺得羅伊是高貴的王，但只有那一次，南榮滄迦深刻體會到羅伊惡魔的靈魂。

　　"迦，不要毀我形象。"羅伊偏頭，有些無奈地看著爆料的南榮滄迦。

　　"你在我這沒形象。"南榮滄迦撇撇嘴。

　　"聊完天了嗎？可以回去寫報告了嗎？"鄧尼斯收拾了殘局之後，冷著臉走過來。

　　"報告？什麼鬼東西？"裡奧皺眉。

　　"寫報告詳細交代一下這次的事情經過。怎麼？不會嗎？"鄧尼斯的視線掃過五個人，帶著些微嘲諷。

　　"真是抱歉，帝國的軍校總是喜歡交學生怎麼組織語言，但是研究所裡，只教我們如何用拳頭。報告就由隊長大人這個受過高等教育的人來寫吧，我們這些目不識丁的'野獸'還是不要給隊長丟人現眼了。"對於鄧尼斯的嘲諷，五個人不痛不癢。

　　對於弱小到只能嘴上逞英雄的人，他們的態度向來十分寬厚。

　　"喂！我可是你們的……"

　　"隊長，拜託了。"羅伊上前一步，拍拍鄧尼斯的肩膀，然後直接越過鄧尼斯，離開。

　　"能讓羅伊說出'拜託'的人，隊長還是第一個。"看了鄧尼斯一眼，南榮滄迦拉著南榮式離開。

　　無謂的諷刺，無聊的優越感，想要自我滿足的欲望，在他們眼裡，這些感情和欲望都是奢侈的，也是多餘的，他們唯一執著的，只有尊嚴，而對他們來說，所謂尊嚴，便是他們的意志，不違背意志的生存下去，這就是他們唯一的欲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