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查無信息

　　清晨，當南榮滄迦睜開眼睛的時候，南榮式已經不在旁邊了。

　　翻身坐起來的功夫，南榮滄迦已經完全清醒了。在房間裡的小浴室裡洗漱一下，南榮滄迦就換上了外出的衣服。

　　推開房門，沒聽見尖叫聲，南榮滄迦的動作頓了一下，有些不太適應。自嘲地笑笑，關門，下樓。

　　"滄，去哪？"

　　南榮滄迦本想直接出門，卻被叫住了，探頭一看，南榮式、卡羅拉和狄克正坐在客廳裡，卡羅拉和狄克正一臉為難的樣子。

　　"爸爸早安。我有事要去皇宮一趟。"南榮滄迦退回一步，向南榮式報備。

　　"去皇宮？剛好爸爸也有事要去皇宮，一起去。"南榮式立刻站起來，軍裝筆挺。

　　南榮滄迦不知道發生了什麼，只是覺得父親似乎有點興奮，而卡羅拉和狄克為難的表情也瞬間在驚愕、安心和無奈之間轉換。

　　什麼也沒有多問，南榮滄迦與南榮式並肩出門。狄克快跑兩步，先出門去將車子開到門口，而卡羅拉則不緊不慢地跟在父子倆身後。

　　"爸爸什麼時候歸隊？"從南榮府邸到皇宮也是有一段距離，受不了南榮式目不轉睛看著他的專注目光，南榮滄迦決定找點話題。

　　"滄希望我回去？"聽到南榮滄迦的問話，南榮式微微皺眉，似乎有些不滿和……委屈？

　　委屈何來？南榮滄迦疑惑。

　　"與希望無關，依軍法，爸爸應該儘快歸隊的不是嗎？"

　　帝國的各項法律，他們在研究所裡學習過，並且熟悉到可以倒背如流的程度，某種程度上，這也算是給他們洗腦培養忠誠的一種方式吧。

　　"滄的希望呢？滄希望爸爸怎麼做？"

　　南榮滄迦這才轉頭看著南榮式，不明白他為什麼這麼執著於他的想法。但是看南榮式表情嚴肅，好像他的回答十分重要一樣。

　　"如果可能……我希望有更多的相處時間。"或許是因為南榮式的目光太過堅定和誠懇，猶豫了一會兒，南榮滄迦最終說出了自己的想法。

　　現在，他跟父親還能和平相處，以後就未必了，所以南榮滄迦希望自己能擁有更多美好的回憶，因為只有這個人，是他最敬仰的人，也是他生命中最重要的人。

　　"那爸爸就申請留在地面上。"聽到回答，而且還是自己想要的回答，南榮式滿意地笑了。

　　"宇宙那邊不會出問題嗎？"父親雖然不是核心高官，可也是不可或缺的，就這樣離開職位，沒關係嗎？

　　"滄什麼都不用擔心。"南榮式握住南榮滄迦的手，"滄只要說自己想說的，做自己想做的就可以了，剩下的，都交給爸爸來處理，滄什麼都不需要擔心。"

　　"嗯。"南榮滄迦垂著頭，半晌才應了南榮式的話。

　　什麼都不需要擔心嗎？父親真的是什麼都不知道呢，不過，這樣就好，這樣，他才能呆在父親的身邊。

　　車到皇宮，南榮式看著南榮滄迦搭乘電梯離開，才有些悻悻地往人事部走去。

　　"羅伊，我進來了。"輕輕敲門之後，南榮滄迦就直接推開了羅伊的房門，可是剛踏進去一步，就僵在了原地，抬頭，驚訝地看著羅伊。

　　"迦。"羅伊躺在沙發上看書，聽到開門聲時，才放下書，坐起來看著南榮滄迦。

　　南榮滄迦的驚訝又轉為疑惑，微微皺眉，看著羅伊有些疲憊的臉色。

　　"你就這樣忍著？"南榮滄迦抬眼掃向屋子裡的幾個角落，每一眼都精確地看向監視器的所在。

　　"我在等他的信任。"羅伊有些無奈地笑笑。

　　不過才兩天而已，他就被這些監視器搞得疲憊不堪了，不能入睡給身體帶來的疲憊倒是可以忽略，但是長時間的精神高度緊張讓他有些無法忍受了。

　　"無異於自殺。"就算是改造人也是需要放鬆和休息的。

　　"確實如此。"羅伊攤開四肢，身體陷進沙發裡。

　　"睡一會兒吧。"南榮滄迦走過去坐下，貢獻出自己的大腿，拉著羅伊躺下。

　　"迦來找我不是有事嗎？"

　　"不是什麼重要的事，先睡。"南榮滄迦順手拿起羅伊剛剛在看的書，翻看起來。

　　"嗯。"羅伊挪動了一下身體，調整好位置，閉上了眼睛，不到半分鐘就睡著了。

　　"羅伊，在嗎？我進去了。"半個小時之後，敲門聲裡奧的聲音一同響起。

　　"噓--"裡奧剛推開門，南榮滄迦就做了噤聲的手勢。

　　裡奧的反應跟南榮滄迦如出一轍，先是驚得僵住，然後有些詫異，最後關上門，輕手輕腳地走進房間，找了個地方坐下來。

　　"監視器是怎麼回事？"裡奧低聲詢問。

　　"羅伊要爭取信任。"南榮滄迦合上書。

　　"白日做夢？"裡奧詫異地看著熟睡的羅伊。

　　會有這種天真的想法，可不像是羅伊啊。

　　"總有一個人讓你想要做夢。"在這一點上，南榮滄迦感同身受。

　　"嘖，你們兩個真是夠了！"裡奧翻了個白眼。

　　怎麼就能對一個人有那麼深的感情？怎麼就能那麼執著？即使是到了現在這種狀況，依然冒著自我毀滅的危險去尋求那一線希望。裡奧不理解，或許是因為他的生命中沒有出現過那樣的人，所以他完全不能理解。

　　南榮滄迦垂眼，自己也有些無奈。他和羅伊現在就像是在飛蛾撲火一樣，明知道的危險，卻被那微弱的耀眼光明所蠱惑，奮不顧身。

　　兩個人又聊了些其他有的沒的，一個多小時之後，羅伊才醒過來。

　　"裡奧，什麼時候來的？"

　　"一個小時之前。感覺好點了？"

　　"嗯。"羅伊笑著點點頭。

　　"滴滴"。正要再說點什麼，三個人的通訊器突然同時響了。

　　"克麗絲，什麼事？我們三個在一起。"羅伊打開通訊。

　　"四區，Ｂ大街１３號，立刻過來。"艾維斯的臉擠進螢幕，表情嚴肅。

　　"稍等。"

　　關掉通訊器，三個人立刻出發。

　　"滄，去哪？"

　　皇宮一樓，南榮滄迦和南榮式兩夥人都是急匆匆地下來，碰到了一起。

　　"四區。"南榮滄迦皺眉。直覺南榮式也是去同樣的地方。

　　"你們去那幹什麼？"南榮式也皺眉。

　　"伯父，有話稍後再說吧。"羅伊出聲提醒。

　　能讓艾維斯露出嚴肅的表情，事情想必不簡單。

　　"好。"

　　南榮式、卡羅拉和狄克坐一兩車，南榮滄迦跟羅伊和裡奧坐一輛，南榮式雖然有些不滿，但又覺得南榮滄迦跟朋友在一起的時候不應該管束太多，於是糾結了一路。

　　非常清楚南榮式的糾結因何而起，卡羅拉和狄克兩個得力助手全都無視了南榮式的糾結，一個認真開車，一個翻閱著剛剛接收到的現場資料。

　　而南榮滄迦的車裡，三個人一路無話，即使無話，氣氛也不會尷尬。

　　"法拉爾？"一路狂飆，到達目的地的時候，眾人最先看見的是站在一棟公寓門前的法拉爾。

　　"羅伊，你們來了。艾維斯、克麗絲和員警在裡面，我下來接你們，順便給你們解釋一下情況。"難得的，法拉爾的臉上也盡是嚴肅的表情，沖南榮式點了點頭，便沒再理他。

　　南榮式也不在意法拉爾的態度，只是對於改行文職之後還會被皇帝外派辦案這件事情感到有些不滿。

　　"死者住在這棟公寓的八樓，是爆炸時僥倖從研究所裡逃出來的助手，名字叫做邁克，是人獸基因合成這方面的總負責人。死因是心臟被挖出。房間裡沒有任何的打鬥痕跡，電腦和通訊器中的資料全部丟失，而且被清空了。"法拉爾解釋完，電梯也剛好到達八樓，時間掐算得剛剛好。

　　"電腦和通訊器被清空？這是戰書嗎？"裡奧挑眉。

　　"不知道，艾維斯和警官都找不到其他有用資訊，所以才叫你們來的。迦，看來要靠你了。"

　　"我知道。"

　　這棟公寓每層只有一戶人家，所以現在，整個八層都是被封鎖的狀態。

　　一進門，南榮滄迦就將手覆在牆上。南榮式看了他一眼，便帶著卡羅拉和狄克去跟警官匯合，南榮式還是很清楚什麼時候可以跟兒子玩耍交流感情，什麼時候又必須要處理正事。

　　一分鐘之後，南榮滄迦收回手，皺眉。

　　"迦，怎麼了？"迦可從來不會在這個時候皺眉。羅伊也跟著皺眉。

　　"沒有任何資訊。"就連居住者的資訊都沒有，這種情況只能理解為人為消除。可是誰擁有那樣的能力？南榮滄迦疑惑的目光在羅伊、裡奧和法拉爾之間徘徊。

　　"沒有任何資訊？怎麼可能？邁克都在這裡住了五年了。"法拉爾驚呼。

　　"被人為消除了。法拉爾，研究所裡，誰有那樣的能力？"

　　"我哪知道！"法拉爾瞪眼，"研究所裡的試驗品那麼多，有的人是通過實驗獲得的能力，有的是衍生變異出的能力，前者有記錄，但是後者的記錄並不完全。"

　　"我再看看其他地方有沒有可利用資訊。"南榮滄迦四處看了看，然後按照順時針方向開始在房子裡繞行，不放過任何一個器物。

　　一圈下來，南榮滄迦只得到一些零散的畫面，這些畫面全部都與房屋的主人沒有關係，而是兩個其他什麼人，可是畫面中也只有兩個人腰腹以下的部分。

　　若是讓南榮滄迦去看羅伊或者裡奧他們的腰腹，南榮滄迦或許能以腰腹認人，但是其他人就抱歉了，在南榮滄迦看來，他們五個人以外的人，除了臉不太一樣之外，身體的其他部分都是一樣的，包括他的父親南榮式在他眼裡也是這樣的，只有臉是與眾不同的。

　　最後南榮滄迦走到書房裡的那具屍體旁。

　　屍體還算新鮮，還殘留著溫度。死者臉色已經呈現出灰白，雙目緊閉，嘴卻是張開的。滿身的鮮血已經乾涸，但積血過多的地方還有些黏糊糊的。左胸處被開了一個拳頭大的窟窿，心臟消失不見。

　　南榮滄迦將手放在死者的胳膊上，得到的畫面依然少得可憐，而畫面中的主角依然是兩個人的腰腹以下。

　　只有說話聲的房子裡突然想起一段激昂的交響樂，打斷了所有的談話，也打斷了南榮滄迦的思考。

　　南榮滄迦猛地轉頭，他身後的書桌上，一直開著的電腦絢爛的桌面突然轉黑，交響樂在不該終止的地方戛然而止，安靜的房子裡只有敲擊鍵盤的清脆響聲，隨著這響聲，漆黑的螢幕上逐次出現一排血紅的字，就好像此刻正有人在輸入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