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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采青》第76章
  鬼胎

  可惜搜遍了邊邊角角,仍是一無所獲,林之卿失望地停下手,坐在床上,尋思著要不要伺機去他書房看一看。

  這時門忽然開了,把林之卿唬了一跳,連忙假作無事的模樣探過頭。原來是卓琅親自送早餐過來,見林之卿光著腳坐在床邊,卓琅忙道:“林大哥,你怎麽連鞋子也不穿就起來了。”他嗔責道:“還沒出正月,又潮濕又冷。”

  他捉住林之卿的腳腕,替他穿上鞋襪。

  林之卿坐立不安,只能僵硬地等他給他穿上鞋子,才趕忙往旁邊躲了一躲。

  卓琅微笑,招呼他洗臉漱口,然後一同用早點。

  林之卿食不知味,胡亂吃了幾口就罷了,卓琅胃口倒是好,把點心吃了個三三兩兩,最後還掃淨了林之卿剩下的半碗粥。

  “林大哥,我今天有事要去見個客人,你可以在府中隨意走一走,悶得話,書房裏有不少閑書,都是知縣留下的,你興許可以看看。”

  這正中林之卿下懷,他就點頭應了。

  卓琅匆匆吃過飯,不多閑話就出了門。林之卿坐了一會兒,就問了下人書房怎麽走。

  雖然一直有人在身後跟著,林之卿不能多有動作,但是他藉口找書,也把書架上翻了個遍。

  一面找,林之卿便在心裏嘀咕。

  這位縣令也太過無聊,除了外面那層是經史子集之外,裏面全都是市井小說,粗俗無比,連林之卿這個莽漢都不屑去看。

  林之卿沒有收獲,也就沒有執意再惹人懷疑,隨手挑了一本傳奇看,實則在書本的遮擋下用炭筆寫了一張紙條,上面是書房與臥室格局。

  寫完後,林之卿把紙條掖在袖口中,伺機帶出去,陳道自會來取。

  這一日卓琅均是不見人影,林之卿在書房中呆的煩悶了,就又出去在府中溜達一圈,看清了守衛佈局。正要走向別院,身後一直不做聲的下人忽然攔住他道:“林公子,那裏有貴人居住,不可打擾。”

  林之卿悻悻地住了腳,道:“難不成還是皇帝來了嗎?”

  卻聽見一人笑道:“可不敢自比皇帝。”

  沈明奇拱手,滿臉堆笑道:“在下沈明奇,是那小子的舅舅。”

  林之卿恍然,他對沈夫人印象極好,因此也愛屋及烏,對他心生親近,忙躬身道:“在下青城林之卿,見過沈先生。”

  沈明奇走過來拉住他的手往自己院中帶:“早先就聽那小子提起你數次,你們可算是有緣,年少時你救他一命,後來他又救你一命,這層關系上,你們已經是生死之交,跟我也不必客氣,若你不嫌棄,跟他小子一樣喊我一聲舅舅就好。”

  林之卿忙道:“不敢不敢。”

  沈明奇不在意,領他進屋,一並奉茶。

  沈家果然是大富,即便是臨時居住的地方也極盡奢華,林之卿生怕自己一不小心把這豆青茶盞碰碎,兩手捧著幾乎不會喝茶。

  沈明奇笑道:“林少俠不必拘禮,出門在外一切從簡,茶也只是粗茶,隨便喝一喝,改日你到京城,我那兒還有上好的蒙頂石花,你肯定喜歡。”

  林之卿歉意道:“在下從小學識粗陋,品茶一道上毫無進益,莫說是那些好茶,若只是鄉野粗茶,我喝起來也是一樣的。”

  沈明奇道:“正是這個道理,所謂名茶,若不能飲得盡興,便算不得好茶!”

  林之卿若有所悟,點點頭,隨即又道:“沈先生為何忽然來到荊州?”

  沈明奇歎氣道:“我本是要往錦官城看一筆生意,路過荊州,那小子說不太平,叫我先過了這陣風頭再去,因此就住下來了。”

  林之卿道:“的確如此。”

  沈明奇道:“我聽聞青城派遭逢不測,不知林少俠有何打算?”

  林之卿面露擔憂,低聲道:“為今之計,我也只能盡力而為。若青城派當真要毀在這一次上,我自當與師兄弟同生共死。”

  沈明奇歎道:“林少俠果然重情重義,我素來不參與武林中事,但對武林之風骨一直敬仰,我便以茶代酒,敬林少俠一杯。”

  林之卿心有所感,端起茶盞一飲而盡。

  沈明奇看他喝下去,也略微放了心,又留他用飯。

  林之卿道:“已經叨擾許久,在下便告辭了。”

  沈明奇不強留,命人送他回房,自己則端起茶盞細細地品了一口杯中之茶。

  “上好的白毫銀針,竟是餵了一頭牛,真真的暴殄天物!”

  “不能再喝了。”白年奪過殷承煜手中的酒壇,晃了晃,裏面也只剩下薄薄的一層酒液。

  殷承煜打了個酒嗝,從腳下提出一壇新的,拍開泥封繼續灌。

  白年的臉皮抽搐了幾下,恨鐵不成鋼地把他旁邊的那些酒壇都敲碎了,本是想把他手裏那壇也一塊消滅了,可又怕瓷片崩出來傷了他那師弟尊貴的臉,只能又搶過來丟在地上。

  殷承煜已經喝得醉醺醺的,伏在桌上吼道:“他不要我!”

  白年最煩他提這個,怒道:“他不要你,還有我呢!”

  “誰稀罕你……”殷承煜撐起下巴道:“我是上輩子欠了他,掏心掏肺對他好,他也不領情。”

  白年冷冷道:“如果我是他,也不會領你情。”

  殷承煜一聽這話,幾乎瘋了一般撲過來揪住他的領子,惡狠狠道:“為何!”

  白年嗤笑:“他又不是傻子,也不是骨子裏犯賤,憑什麽對你死心塌地。也就只有我……”他握住殷承煜的腕子,湊近他耳邊,輕聲道:“師弟,你瞧,你落魄了才是會來到我這裏,你的那些爛攤子也只有我能收拾,咱們倆才是天生一對,你又何苦倒貼那個人。”

  殷承煜兩眼通紅,瞪著白年,漸漸地雙目開始迷茫,喃喃道:“是啊……我為何一定要他。”

  白年摸了摸他的頭髮,慢慢道:“小煜,待我收拾了武林盟那群雜種,咱們就回甘肅去。若是你喜歡江南風光,咱們就去蘇州,一切隨你。白衣教一統武林後,你我共用這江湖,豈不快哉?”

  殷承煜在他肩頭安靜下來,嘴裏念念有詞。

  白年當他是醉話,但是十多年來殷承煜第一次對他露出軟弱的姿態,白年仍是喜不自禁,扶著他的肩頭往床上帶。

  可是殷承煜忽然大聲嚷嚷道:“我偏不!我認准的人,誰也不能搶!去江南也只能我和他去!去你媽的一統江湖,老子不稀罕!”

  白年怔了怔,心下黯然。

  殷承煜繼續道:“師兄啊,你說,要是我死了,他會不會為我流淚呢?”

  白年道:“不要亂想,有師兄在,你一定不會有事。”

  有多少年,殷承煜沒有正兒八經地叫過自己師兄了……白年自嘲地想。都說酒醉吐真言,他倒是寧肯殷承煜沒有說出這些真言。

  執念二字,實屬心魔,可他終究參詳不透。

  白年忽然想起之前在海邊過的五百多個日夜,他被逼之下在武學上突破了極限,幾乎可窺絕頂之境,可心魔一直困擾著他,難以解脫。

  那人曾說,若有一日他沒有了心魔,那就可以下山了,如今他真的離開那人的手掌,可心魔依舊還在。

  是不是意味著,他的身下了山,心卻還困在那山上呢?

  白年呆呆地看著殷承煜發酒瘋,心中越來越不是滋味。

  門忽然被叩響,白年掩住床帳,過去開了門。

  竺兒見是白年來應門,還是吃了一驚,連忙跪下,道:“不知教主在此,屬下唐突了。”

  白年道:“有事?”

  竺兒雙手高舉起一根竹管,道:“剛才有只鴿子落到門前久久不肯離開,屬下看到鴿子腿上綁著一根竹管,上面有‘林’字,不敢擅自拆封,因此想呈給主子。”

  白年伸過手掌道:“給我吧。”

  “可是教主……主子說過跟阿卿哥哥有關的東西,他必須親自查看。”

  白年眉毛一挑道:“拿來。”

  竺兒不敢違背,只能把竹管交給他。

  白年揮手叫竺兒退下,自己拆開竹管,抽出一張薄薄的帛紙。

  “殷教主,小林被武林盟帶走,生死不明。——陳繼”

  白年眯了眯眼,冷冷一笑,把那帛紙放在燭火上燒了。

  他掀起帳子,摸了摸殷承煜酡紅的臉頰,輕聲道:“好好睡吧。”

  殷承煜不安地晃晃頭,似是察覺到什麽一般努力想睜開眼。

  白年伸指點了他的昏睡穴,又蓋上了被子,熄滅了燭火,隻身消失在茫茫雪夜中。

  “如果殷承煜不來怎麽辦?”陳鳴心裏還是不免打鼓,手肘捅了捅還在一邊抽煙的陳繼。

  “肯定會來。”陳繼咧嘴笑道:“誰不來,他也不會不來。他那點心思就差在腦門上寫著‘阿卿是我的’五個字了。”

  陳鳴道:“希望如此。”

  陳緱還在擺弄一張面具,聽到陳鳴的話,忍不住白了他一眼:“二哥,你別烏鴉嘴。”

  “這叫防患於未然。”陳鳴開窗,看了眼天色:“還有一刻就子時了。”

  陳緱把面具戴在臉上,淡淡一笑,赫然就是卓琅的面孔。

  他清了清嗓子,學著卓琅的腔調柔聲道:“在下樑濯,見過兩位少俠。”惟妙惟肖,幾無破綻。

  陳鳴看過他無數次大變活人,可是還是會忍不住驚歎道:“老三,你這才見過那梁濯幾次,反正我看起來是一模一樣。”

  陳緱換成自己的聲音,道:“不是跟你說過,我和老四小林在梁濯那裏做過客的,長得那麽俊的人,我不做張臉皮,太對不起自己的手藝。二哥要不你也戴上,體驗一把做美男子的感覺。”

  “去你的!”陳鳴把他推到一邊:“別扭不別扭。”

  陳緱把面具小心地揭下來,道:“多有意思,你不知道,早晨我戴上殷承煜的面具,小林差點跳起來。我一抱住他,嘖,小林那反應跟大姑娘似的。”

  陳繼聽他們的玩笑越來越沒譜,斥責道:“別開這種玩笑,讓小林聽見他怎麽想?”

  他們這才收起戲謔。

  林之卿跟他們共患難,兩年的情誼足以讓他們把當成弟弟一樣疼愛了,剛才的玩笑的確太過火。

  街上敲更人路過,陳緱道:“子時過了,他還沒來,不會出什麽事兒了吧。”

  陳繼重填了一袋煙,道:“再等等。”

  火還沒點上,耳尖的陳鳴道:“來了。”

  門外大雪簌簌,那人似乎故意不掩飾身形,越過門禁後踏雪而來,一步一步,聽得極清楚。

  “真騷包。”陳緱撇了撇嘴,不屑道。

  陳鳴動了動耳朵:“不是他。”

  陳繼一激靈,忙站起來開了門。

  白年手持一柄油紙傘,面無表情地站在門口。

  陳繼尚不認得他,但是早聽別人描述過白年面貌如何,見他面若冰霜,臉上一道極長的傷疤,便認出是他。

  雞鳴狗盜不算入流的武林中人,對這些個大頭目都還是要畢恭畢敬的,陳繼便行了個禮,笑道:“原來是白教主大駕光臨。”他堵在門口,嘴裏說得恭敬,實際上卻是沒有讓他進去的意思。

  白年道:“我師弟有其他事情要做,不能親自前來,我這個做師兄的責無旁貸。”

  陳繼為難道:“白教主,這……”

  白年道:“長兄為父,難道這點主我還做不得?”

  陳繼只覺白年語氣極冷,縱使他見多識廣,也忍不住心中咯噔一下。

  “當然是做得主……”

  白年道:“你們寫信找小煜,無非是想借他之力救出青城派的人,小煜自己可沒有通天的本事,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們的算盤打到了白衣教身上。既然你們存了利用的心思,那找小煜還不如找我,白衣教總歸還是受我掌控。”

  陳繼忙道:“我們沒有膽子利用白衣教,只是青城派是小林的心病,若是出了差池,不僅小林會悲慟欲絕,更是武林的一大損失,我們不得已才出此下策……”

  “行了。”白年收起傘,抖掉身上的積雪跨進門坐在桌前,道:“本座便叫你們利用一次,可是本座有一個條件,你們必須答應。”

  陳緱道:“不知白教主的條件是什麽,若是事關小林,我們三人也不能替他妄下定論。”

  白年抿嘴一笑,扯到了臉上的傷口,讓他仿佛是獰笑一樣令人望而生畏。

  “的確跟林之卿有關,我的條件便是,事成之後,林之卿與我師弟永不複見,若是林之卿答應了,青城派的事情便是白衣教的事情,若是不答應……呵。”白年笑了笑,不語。

  陳繼看了眼自己的兄弟道:“這種事情,我們怎能……”

  白年道:“其實容易得很,事後我會給你們一大筆銀子,請你們遠渡重洋,去往南洋東海都可以,只要再不踏入中土一步,就算行了。”

  陳繼神色一凜:“白教主,您這未免欺人太甚!”

  白年用雨傘輕輕敲著地面,悠悠道:“你們本就四海為家,既然如此,拿著銀子出去走走豈不是更好?再者……”

  他站起身,走到陳繼身前,略微欠身,低聲道:“小煜和林之卿的事情,你們也心知肚明,難道你還想叫他們違背常倫糾纏一世?”說完,他更湊近了一些,細若蚊呐道:“你殺了那個女人,被追殺得不痛快吧?”

  陳繼深吸一口氣,緩緩後退一步,悄悄握起了拳頭,道:“好,成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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