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 採花大俠 上
自鎮國將軍卸甲歸田後,鎮國府便已空置許久,只容留了數名無處可去的老僕,在府裡掃掃地,種種花。
後院原本有個小花園,如今也成了豆莢和菜苗們的天下,每年春天,藤蔓與細秧之間開滿赤橙黃藍的菜花,倒也熱鬧。
衛莊前些天新得了一口寶劍,志得意滿,寫信約蓋聶在鎮國府小聚,美酒名劍,風月無邊。當日午後,他特意換了一身新裁的袍子,左手摟著一隻小酒罈子,右手持三尺長劍,春風得意地邁入將軍府的大門。
一路熟門熟路地來到後院,院子門口垂下成串的細藤,黃花綠葉,好似天然簾帳一般。劍尖挑開簾幕,衛莊赫然看見自家師哥坐在一張小木板凳上,正埋頭剝毛豆,身上還是他平日裡最常穿的那件麻布短衫,已經洗得發白。身旁圍坐著三五位華髮老人,也同他一樣,各人面前一籃豆子,腳下是成堆剝空的豆莢,相互間不時閑嘮上兩句家長里短的話。暖融融的陽光灑在他們身上,竟照出些田園山水的閒適意味來。
相較之下,衛莊渾身上下俱是最新潮的打扮,沉香簪,紫棠袍,丹朱帶,雲頭靴,與眼前一派安詳畫面格格不入。他倒沒覺得有什麼不自在,出聲招呼道,“我也來。”
蓋聶對師弟提早小半個時辰赴約顯得很是高興,他停下手上的活,背過右手,將藏在身後的一張小方凳拖至近前,道,“給你留著座。”
衛莊笑了笑,將手中的酒罈與劍擱在院子中央的石桌上,挽起袖子,加入了剝毛豆的行列。然而他百忙中出宮私會師哥,可不是為了與其提早安享晚年生活。意思意思地剝了二三十枚豆莢後,他拍去沾在手上的幾星細塵,站起身來。不待他發話,老僕們便紛紛隨他一道起身,提了竹籃板凳,知趣地退下,園中一時只余他師兄弟二人與碧葉菜花間眾粉蝶為伍。
衛莊來到石桌前,沒什麼形象地半倚半坐在桌沿,揭開酒罈蓋子,示意蓋聶來喝,“嘗嘗這酒。”
蓋聶走近至他跟前,接過罎子輕嗅。衛莊笑道,“放心,這酒清淡得很,管保不會喝醉了。”蓋聶這才端起酒罈,仰頭喝了幾口,手背抹了抹嘴角,“比上一回的好。”說罷放下酒罈,逕自拿起桌上的那柄劍細細端詳。
此劍劍鞘雕飾古樸,成色厚重,隱現青氣,識劍之人一眼便能瞧出其卓絕不凡之處。蓋聶緩緩拔劍出鞘,劍刃上寒光奪目而來,不由贊了一聲,“好劍!”
衛莊面有得色,喝了一口酒,道,“我沒有騙你吧,這把劍不輸於你我的兵器。”
蓋聶點點頭,又察看了一遍劍鞘,不見其名,便問道,“這把劍有名字麼?”
衛莊道,“無名之劍,給蓋老闆你留著防身。”
蓋聶的確愛這把劍,師弟既出此言,他便也不與其客氣,說了一句好。
衛莊隨手將酒罈子擱在桌上,兩腿分開,伸出一根指頭,勾上蓋聶的腰帶。蓋聶順勢貼近他跟前,雙臂摟住師弟,貼上他欲啟未啟的唇,兩人默契地交換了一個纏綿淺吻。衛莊眼角含笑,輕聲道,“你愛劍,我卻更愛這美酒的滋味。”
蓋聶望著師弟俊美的眉目和濕紅的唇瓣,忍不住又在他眉間吻了吻。只聽衛莊低笑道,“師哥,你從前一個人在江湖上行俠仗義的時候,有沒有出手教訓過什麼採花盜。”
這話題來得突兀,蓋聶微微一怔,答道,“有過。”
衛莊繼續問道,“那有沒有幾回,是碰巧逮著他們採花的時候?”
蓋聶想起過往畫面,不由皺眉,但仍是如實應答道,“也有。”
“既然瞧過,像你這麼聰明的大俠,想來經過一番參詳後定然不在話下。師哥,今日恰逢七星望月,宜入宅、出火,不如我們來試一試。”
蓋聶覺得一定是師弟的俊顏讓自己一時失神,以至於漏聽了大段前言,否則為何這會兒完全聽不懂他的話語,“試什麼?”
衛莊耐心解釋道,“採花。”
蓋聶腦中一時間像被千萬匹戰駒碾壓過一般,愣了半天才憋出一句,“我不行。”
衛莊道,“什麼不行,是‘不想’,‘不敢’,還是‘不會’?”
蓋聶將三個詞放在心中衡量,選了個最溫和的說法,“不會。”
衛莊哪由他推搪,伸出一根手指,指尖沿著蓋聶頜下一直滑入他的領口,追問道,“試不試?”
蓋聶趕在呼吸失衡前及時地捉住師弟作怪的手指,歎道,“你成天盡想些荒唐離奇的念頭。”還每一回都拉我一起荒唐。後半句話,他默默地咽在肚子裡。
衛莊捉了他的手,隔著衣服按上自己胸膛,誘惑低語道,“你不是喜歡嬌如弱柳的‘小師弟’麼,給你個一逞獸欲的機會,豈非正合你心意?”
眼前師弟低眉斂目,軟語款款,蓋聶只覺自己渾身上下如定住了一般,手腳都不得動彈,偏生心跳完全亂了章法,一顆心臟幾乎要從胸腔裡躍出。雄性的本能在心底隱隱叫囂,與生俱來的征服欲銳如鋒芒,企圖劃破他一貫溫柔包容的秉性。
他如同受了蠱惑一般,一隻手輕輕撫上師弟大腿,那只搭在衛莊胸口的手已然探入他的衣內,宛似輕薄之舉。
衛莊仿佛受了驚,意欲退避,可他坐在桌上,分跨的雙腿被蓋聶卡住,無處可躲,急道,“師哥,你做什麼?”
蓋聶被師弟趕鴨子上架,頭一回行這“採花”的勾當,心裡也著實捏了一把汗。然而眼前師弟羞怯驚惶的模樣太過誘人,像有一隻毛茸茸的貓爪輕撓心口,一時間心癢難耐,急於一觀師弟衣衫不整地在自己胯下啜泣求饒,會是怎生一幅令人血脈賁張的畫面。
他手上刻意加了幾分勁道,粗魯地將師弟的衣襟扯開,露出大片蜜色的肌膚,隨急劇的呼吸起伏不止。
衛莊徒勞地掙扎著,卻被對方有力的臂膊勒住了腰,手足連推帶打,絲毫無法脫身,佈滿絕望之色的雙眸中蓄起淚花,楚楚可憐地哽咽道,“你、你是我師哥,為什麼……要對我做這樣的事。”
蓋聶摹仿師弟平日裡調戲自己時那樣,伸手扳住衛莊的下巴,道,“誰教你生得這樣可愛。”又道,“你越掙扎,我越等不及想要你。”
衛莊似乎被嚇住了,噙著淚坐在桌上,不敢亂動。蓋聶便欺上去吻他的脖頸和裸露在外的鎖骨,有別於往日的輕憐蜜愛,這親吻來得激烈過火,甚至不時啃咬,片刻便在他身上留下深深淺淺的痕跡。
衛莊閉著眼,渾身僵硬,一動也不動,像是強自忍受著對方的越禮,不料對方得寸進尺,竟吻上自己的唇。他退無可退,只能任對方一遍遍廝磨自己的雙唇,甚至霸道地侵入口中,奪取自己為數不多的津涎。
他難受地發出嗚嗚的聲音,雙腿淩空踢打著,委屈得難以言說。及至被吻得透不過氣來,蓋聶才暫時放過他,此時他眼中的淚也終於落了下來,在俊美的臉龐上畫出一道濕漉漉的水痕,抽泣道,“師哥……我現在這樣,還、還可愛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