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九、捕捉
楚雲是一點都不介意和這個狐妖消磨時間的,他相信楚涵陽不會讓他一個人在這裡待得太久,肯定會儘快解決天上的那兩隻鵬鳥,趕回他的身邊。
但那狐妖也不是個傻的,同樣明白拖延下去對自己有弊無利,略一遲疑,便轉而向小狐狸說道:“小東西,別怕,自己過來,他不敢傷你的。”
“你讓我過去我就過去,憑什麼啊!”小狐狸卻是毫不客氣地回了他一雙白眼。
“憑……憑我是你的同族!”狐妖臉上很明顯地露出了惱怒的神情。
“無事獻殷勤,非奸即盜,誰知道你這個突然冒出來的同族打得什麼主意!”小狐狸瞪眼說道。
楚雲一聽便覺不好。他這幾年寵小狐狸寵得厲害,雖不至於有求必應,卻也沒讓它受過半點委屈,平日裡脾氣上來了,連楚涵陽都敢吼上幾聲,而楚涵陽卻懶得跟一隻未成年的狐狸計較,使得小狐狸日益驕縱肆意,逞起口舌之快來,比楚雲自己有過之而無不及。
但眼前這個狐妖可不是聽不懂小狐狸吠叫的楚涵陽,小狐狸話一出口,狐妖便變了臉色,狹長的眼睛裡閃過一道寒光,“你寧可跟隨一個人類,也不相信你的同族?看來,你已經被人類馴養得忘了自己是什麼了!”
狐妖話音未落,楚雲就再顧不得什麼時機,哢嚓一聲捏碎了手中玉牌,同時用神識向這個狐妖發起了攻擊。
狐族可沒有什麼虎毒不食子的說法,別說是同族了,就算親子,若是遇到不可控的危機,母狐都會寧可親自把小狐狸咬死,也不肯讓它落入敵人之手。小狐狸現在明顯表現出對一個人類的信任和對同族的不信任,頓時讓眼前這個傲慢的狐妖生出了它已被人類馴化的判定,進而引發了殺機。
如楚雲擔心的一樣,他的神識剛一放出便與狐妖的神識碰撞在了一起,顯然兩個“狐妖”選擇了相同的攻擊方式——先用神識震懾對方,再用武力解決對方。
但這個狐妖卻沒想到楚雲竟會和他做出一樣的選擇,更沒想到楚雲的神識強度竟然和他不相上下,不由得習慣性猶疑起來,擔心楚雲是在扮豬吃虎,是那兩名元嬰修士誘騙自己上當的圈套。
楚雲拼的就是他這一刻的猶豫,神識放出的瞬間就把自己儲物袋裡的所有紙符全都掏了出來,一口氣向著狐妖砸了過去。
遺憾的是,楚雲的修為實在太低了點,紙符雖然全被拿了出來,但真正被靈力引爆的卻只有千余張,又大多是火球術之類的低階靈符,即使同時爆發,也只是看著嚇人,實際上卻很難對一個元嬰期的狐妖產生多少有效的傷害。
實際結果也正是如此,狐妖只是將體內的靈力向外一放,就將這些法術統統擋了下來,連衣服都沒沾到半點火星。
楚雲沒有再試圖使用靈器,一來他手裡就沒有強大到足以對元嬰修士造成傷害的高階靈器,二來他的靈力已在之前的靈符攻擊中消耗的七七八八,他只能繼續用神識牽制狐妖的行動,同時將戚一軒給他的那塊陣盤攥在手裡,準備在無計可施的時候將其啟動,充作最後一點掙扎。
但楚雲扔出的紙符卻徹底惹火了狐妖,不顧楚雲的神識干擾,揮手將一股靈力砸向楚雲。
好在,楚雲的強大神識終究還是起了效果,狐妖的這股靈力在放出後便因為干擾而偏了方向,終是與楚雲和小狐狸擦身而過,只將旁邊的一座假山砸了個粉碎。而且就在狐妖放出靈力的下一瞬,又一股強大的神識從天而降,向院子裡幾隻妖獸發出了震懾性的威壓。
——爹爹,快來救命啊!
這一刻,楚雲險些淚流滿面,但緊接著,他便驚恐地發現狐妖並沒有因為楚涵陽先發而至的神識而選擇退卻,相反,他目露凶光,縱身從院牆上跳了下來,明顯要抓緊時間,將自己和小狐狸置於死地。
楚雲再也顧不得更多,只能用最後一點靈力啟動手裡的陣盤,接著便閉上雙眼,聽天由命。
但預料中的劇痛並未如期到來,楚雲很快睜開眼,發現黃牛正四腿打顫地擋在自己身前,等死一般地逼著雙眼。
楚雲呆了一下,不過馬上就意識到黃牛的模樣雖然比他剛才還要淒慘,但實際上也是分毫未傷,狐妖的攻擊並未落在它的身上,相反,別說攻擊了,此時此刻,連狐妖都已經消逝無蹤,視線所及的地方只有一片白色霧靄,將他、黃牛以及同樣目瞪口呆的小狐狸圍在當中。
楚雲很快又注意到,手裡的那塊陣盤已經不見了蹤影,下意識地低頭,發現腳下的影子裡隱約浮現出八卦圖的模樣,顯然是那塊陣盤已經墜入地下,在他周圍形成了一座幻陣。
——這座幻陣竟然能攔住元嬰大妖?
楚雲頓時也和小狐狸一樣目瞪口呆,緊接著便又對戚狐狸的法陣造詣百感交集。他並沒對戚一軒給他的陣盤期待太多,畢竟那只是一個供築基期修士使用的法陣,做得再怎麼用心又能強大到哪去?沒成想還真就把狐妖給攔住了!
這時候,法陣外忽然傳來的楚涵陽的聲音,“雲兒,雲兒,你可是在這裡面?”
“爹……”楚雲不由得把嘴一咧,徹底放下心來。
聽到楚涵陽的聲音,黃牛也終於睜開眼,先是看了眼周圍,接著又低頭看了眼自己,然後便和楚雲一樣露出劫後餘生的慶倖神情。
“你沒事就好。”法陣外面的楚涵陽明顯松了口氣,“雲兒放心,那只妖獸已經跑掉了,你可以從法陣裡出來了。”
楚雲看了眼周圍白霧,扯了扯嘴角,“……怎麼出去?”
外面的楚涵陽頓時一愣,“這法陣不是你自己布下的嗎?”
“是戚一軒給我的陣盤,我……我被那狐妖嚇到了,就死馬當活馬醫地用了。”楚雲委屈地解釋道。
“他什麼時候給了你一塊陣盤?”楚涵陽立刻追問起來。
“我在天璣門的時候,他跑來主持採摘季……呃,我沒跟你說過嗎?”楚雲撓了撓下巴,想起自己好像確實沒有提過,“他當見面禮送我的,但我壓根沒想到會用,所以就給忘了。”
“……你不知道怎麼關閉陣盤?”楚涵陽的聲音裡有些古怪。
“我怎麼會知道!”楚雲鬱悶地撅起嘴巴。
外面頓時一陣無語,好一會兒,楚涵陽才再次開口說道:“我也不擅長法陣,只能等戚一軒回來,讓他幫你破解了。”
“他還要多久才能回來啊?”楚雲問道。
“他知道我中途折返,無論能否捉到那兩隻妖獸,應該都不會耽擱太久。”楚涵陽答道,“雲兒放心,爹爹就在法陣外面陪你。”
楚涵陽沒有馬上追問事情的經過,只時不時地在法陣外面說一句話,讓楚雲知道他並沒有離開。楚雲卻是主動交代了部分真相,稱楚涵陽和戚一軒剛一離開,那只狐妖就冒了出來,要把他的小狐狸拐走,但小狐狸不肯,狐妖便惱羞成怒,要將他們殺死。
楚涵陽和楚雲隔著法陣說話的工夫,戚一軒也終於回來了。
楚雲看不到戚一軒的身影,但能聽到楚涵陽和戚一軒的交談,進而聽出戚一軒竟然捉了一隻鵬鳥回來,此刻正掐著鵬鳥,向楚涵陽探尋院子裡的異變。
聽到戚一軒捉住鵬鳥,楚雲立刻判斷出狐妖的出現應該只是一個巧合,和他發現天上有鵬鳥一事並無直接關係。否則的話,那兩隻鵬鳥就應該是和戚一軒、楚涵陽同等修為的元嬰大妖,或者是飛行速度可以超過元嬰修士的妖獸,絕不會這麼輕而易舉地被戚一軒擒獲。
但這樣推算下去的話,那只大妖卻是已經“關注”他們好一段時間了,很可能從他們一進鎮子就盯上了他們,只是一直到楚涵陽和戚一軒被天上的鵬鳥引開,這才找到出手的機會。
——就是說,他的目標還真是小狐狸?
楚雲正想著,霧靄中人影一閃,卻是戚一軒鑽了進來。
“楚賢侄,你可該好好學學法陣了,連怎麼回收陣盤都不會,這事說出去可是會讓人笑掉大牙的!”戚一軒一邊調侃,一邊掐動法訣,將楚雲腳下的八卦圖變回到陣盤的模樣。
看過那只真正的狐妖,再聽到眼前這個“戚狐狸”的戲謔調侃,楚雲不由得倍感親切,趕忙收斂心神,半真半假地頂嘴,“我才多大年紀,每天修煉都忙不過來呢,剩下一點時間也都跟著我爹爹學習煉器了。”
“哎,看來楚兄弟應該在你的修行上多下功夫了。”戚一軒一本正經地搖了搖頭,將收起的陣盤交還到楚雲手中,“這塊陣盤你繼續留著吧,若有時間,不如和我學一點法陣的常識,省得下次再鬧出同樣的笑話。”
“貪多嚼不爛,我還是先把煉器學好吧!”見楚涵陽已經邁步走了過來,楚雲便不再玩笑,抱著小狐狸,躬身向戚一軒行了一禮,“多謝戚前輩所賜陣盤,若沒有它,侄兒今日恐怕就要交待在這裡了。”
“楚賢侄客氣了。”戚一軒微微一笑,“不過,能否跟我解釋一下,這到底是怎麼回事?我聽楚兄弟的意思,這裡竟然來了一隻元嬰期的狐妖?”
“正是!”楚雲將剛才的事又複述了一遍。當然,楚雲不會提及自己用神識和狐妖對抗的事,只說自己用一堆紙符嚇唬狐妖,這才爭取到了使用陣盤的機會。正好不少未啟動的紙符還在院子裡飄蕩,在一定程度上也算是印證了楚雲的說法。
“就是說,那只狐妖是為了你懷裡的這只幼狐而來?”戚一軒挑眉問道。
“大概吧。”楚雲含糊地答道,“估計是看到同族被人修收養,感覺不喜,所以就想把它帶走。”
“據我所知,狐妖好像並不是那種喜歡多管閒事的妖獸呢!”戚一軒意味深長地看了楚雲一眼,“對了,你怎麼知道他是狐妖的?”
“狐狸眼睛唄,一看就知道了,人修的眼睛才不會長成那副模樣呢!”戚一軒的前一句話讓楚雲有些心虛,但聽到後面一句,馬上坦然作答,“而且他說話的時候曾自稱為我這小狐狸的同族,兩相對照,答案不就很清楚了嗎?”
“你倒是聰明。”戚一軒勾起嘴角,一時間倒是聽不出這到底是讚賞還是譏諷。
“戚兄,你捉回的這只鵬鳥要如何處置?”楚涵陽插言道。
楚雲轉頭一看,發現戚一軒捉回的鵬鳥正被楚涵陽頭朝下拎在手裡,身上羽毛淩亂,還不住地往下滴血,明顯是受了重傷。
戚一軒皺了皺眉,沒有立刻作答,似乎也有一點為難。只有化形的妖獸才能口吐人言,若是這只被捉住的鵬鳥尚未化形,或者打定主意死也不肯化形,那戚一軒還真就是拿它沒有辦法。
楚雲也沒敢插言。雖然這只鵬鳥是因為他才被捉住,眼下看起來也十分可憐,但楚雲不是黃牛,才不會善心氾濫到寧可暴露自己也要救助同類的地步。相反,楚雲更願意給它一個痛快,然後把它變成自己的一頓美味佳餚。
——呃,還是算了,這鳥肯定年紀不小了,吃起來未必美味。
楚雲舔了舔嘴唇,打消了將它變成盤中餐的念頭。
旁邊的黃牛卻是忍不住哞了一聲,明顯是對這只鵬鳥的模樣感到不忍。
黃牛這麼一叫,倒是讓戚一軒眼睛一亮,明顯是想到了什麼,立刻抬頭向楚涵陽說道:“楚兄弟,你既然收養了這麼多靈獸,想必對如何調教它們很有一番心得,不如就將這只鵬鳥交給你,看看能不能查出些什麼。”
楚涵陽瞥了楚雲一眼,見他並未露出什麼異常反應,猶豫了一下,終是點了點頭,“也好,就讓我試上一試。不過,醜話說在前面,我可不保證一定能問出什麼,若是查來查去發現這鵬鳥就是只普通靈獸,戚兄也莫要笑話我。”
“若它只是普通靈獸,我又怎麼會只抓回一隻,讓另外一隻逃掉?”戚一軒自嘲地笑了笑,“楚兄弟也要當心,這鵬鳥的修為起碼是金丹初期,能否化形倒是尚不清楚。”
“若我當時跟戚兄一起追擊,就能將它們一網打盡了。”楚涵陽致歉般說道,但臉上卻毫無懊悔之色。
見這二人光顧著閒話客套,楚雲不由輕咳了一聲,提醒道:“那個,如果你們還想審問這只鵬鳥,是不是應該給它喂些丹藥,幫它止血?再這麼下去,它恐怕等不到你們審問就要沒命了。”
“啊,幸虧楚賢侄提醒,不然我倒是真把這事忘了。”戚一軒恍然大悟地用手中摺扇敲了一下掌心,從儲物戒指裡拿出療傷的丹藥,塞進那只鵬鳥的嘴巴。
等戚一軒喂過丹藥,楚涵陽也從自己的儲物靈器裡拿出一個小型的靈獸環,將其套在鵬鳥的脖子上,然後又把這只鵬鳥交還給戚一軒,“戚兄暫且看管一下,我去給它弄個籠子。”
說完,楚涵陽拿出隨身攜帶的器爐和煉器材料,就地折騰起來。
七十、遊說
不一會兒,楚涵陽便煉製出了一個帶有禁制效果的鐵籠子,雖然模樣不怎麼精緻,但配合靈獸環使用,就算是金丹期後期的妖獸也很難從裡面逃脫。
楚涵陽煉製靈獸環的時候,好幾批修士先後來到小院這邊探查,顯然是被楚雲那堆紙符的爆炸聲引來的,其中還有艾秉承派來的修士。
但院子裡的幾人都不耐煩應付他們,戚一軒直接放出神識,用威壓將他們嚇走。
這時候,楚雲才從戚一軒口中得知,艾秉承等人並沒和他們一起住在這間客棧,而是佔據了鎮上一個小家族的宅院,將那裡作為自己的暫住地。
“你沒帶幾個幫手過來?”楚涵陽一邊將鵬鳥塞進籠子,一邊向戚一軒問道。
“這次的事一看就是有人想把我和艾秉承一起算計了,既然如此,又何必再把別人拖下水呢?”戚一軒淡然答道,“金鎖和銀鎖都沒過來,七賢那邊倒是派了幾名金丹與我同行,但到這之後就被我一個不留地送到艾秉承那邊去了。”
“金鎖、銀鎖?”楚雲眨了眨眼,疑惑地插言。他記得他認識的那個戚狐狸身邊也有一對叫金鎖銀鎖的侍女,只是有時候是化形的妖獸,有時候是新來的人修,總之,戚一軒若是覺得厭倦或者不順眼了,就會把她們換掉,但新來的人依舊還叫這兩個名字,而且頂著這兩個名字的永遠都是女修或者雌獸。
“我的兩個隨侍金丹。”戚一軒笑了笑,“說起來,楚賢侄應該見過。”
“那年去天璣門的時候,你帶過去的兩個女修?”楚雲問道。
“正是她倆。”戚一軒點了點頭。
“你對她們兩個倒是情有獨鍾。”楚涵陽插言,“她倆跟著你……有一百年了吧?”
“哪有那麼久,她倆的年紀還不到一百歲呢!”戚一軒笑著搖了搖頭,“說起來,這兩個丫頭還是咱倆一起從邪修手裡救下來的,我本打算與你一人一個,也算是讓咱倆做一回連襟,沒成想你竟然不稀罕,只好由我一個人獨享這齊人之福了。”
“這種福氣,敬謝不敏。”楚涵陽面無表情地答道,接著便話音一轉,正色道,“這只妖獸就暫且由我來看管了,待有了結果再交還於你,你看如何?”
“你看著處置就是。”戚一軒擺了擺手,“看到這兩隻鵬鳥,我大概就知道接下來該如何追蹤了,你就算問不出什麼也沒有關係。不過,今日之事倒是要多謝楚賢侄,若不是他,我們也注意不到這天上的古怪。”
“我那時候只是聽你們說話聽得無聊,這才四處看了幾眼,原本就是想找點樂子,誰曾想竟然惹出這麼一串事情。”楚雲可不敢承認自己真看出了什麼,只往巧合上推諉。
“楚賢侄,這就是機緣。”戚一軒微微一笑,意味深長地說道。
“戚兄。”楚涵陽輕咳一聲,打斷了二人的你來我往,“天色不早了,戚兄不如先回去休息,明日一早,我們再繼續商議接下來的安排。”
“抱歉抱歉,是我疏忽,你們長途跋涉了一日,楚賢侄又受了這麼一番驚嚇,確實也該好好休息一下。”戚一軒了然一笑,收起摺扇,拱手向楚涵陽告辭。
目送戚一軒走出院子,楚雲忽地想起戚一軒並沒把邱樂帶在身邊,但他還沒來得及在這件事上深想,楚涵陽已將那個裝有鵬鳥的籠子遞到了他的手裡,打斷了他的思緒。
“想辦法從這只鳥的嘴裡問出點什麼。”楚涵陽命令般說道。
“怎……怎麼問?”楚雲遲疑地接過鳥籠,一時間有些頭腦發懵。
“我知道你肯定有辦法。”楚涵陽一邊說著,一邊抓住楚雲拎鳥籠的那只手腕,用靈力在他體內遊走了一個周天,見他的身體一切安好,只是靈力消耗過大,這才將自己的靈力收了回來,放開楚雲的手腕,繼續說道,“我不會問你用的什麼辦法,我只要結果。”
楚雲看了看這只手裡的鳥籠,又看了看另一隻手裡抱著的小狐狸,終是咬了咬牙,“那,若我真的問出了什麼,你打算怎麼處置這只傻鳥?”
“若是你想放,那就放掉好了,反正戚一軒也不會再把它要回去了。”楚涵陽像是看透了楚雲的心思,不以為然地說道,“反正它和我無冤無仇,我也沒必要置它於死地,不過……”
“不過什麼?”楚雲緊張地追問。
“不過,你必須確保那些事情的字字句句都是從它口中問出來的,別自己胡編出一堆瞎話騙我。”楚涵陽盯著楚雲的雙眼,一字一句地說道。
“我……”楚雲本想說我什麼時候騙過你,但一對上楚涵陽的雙眼,便不由自主地心虛起來,只好把剩下的話統統咽回肚子,轉而道,“我盡力就是。”
“盡力就好。”楚涵陽抬手拍了拍楚雲的臉頰,“帶著它,還有你自己的這兩隻妖獸去休息吧——放心,我會守在這裡,就算那狐妖再跑過來,也只會是自投羅網罷了。”
“對了,爹爹回來的時候,可曾看到那只狐妖?”楚雲心下一動,試探著問道。
“只打了一個照面,它便跑掉了,我怕你出事,所以沒有去追。”楚涵陽答道,接著便語氣一沉,“說起來,戚一軒給你的那塊陣盤確實很好,不僅能觸發幻陣,隱匿身形,更能偏移法術,讓陣外之人傷不到你,若不是有這塊陣盤,今日之事……真的是不堪設想。”
“爹爹與其想這些,還不如幫我做點高階靈符。”楚雲撅嘴道,“我今天把我手裡的靈符全砸出去了,結果那狐妖卻是連根毫毛都沒有傷到,真是太讓人鬱悶了!”
“你一個築基修士就不要妄想傷及元嬰了!”楚涵陽無奈地回了楚雲一雙白眼。
“就算打不過,那也不能坐以待斃啊!”楚雲鬱悶地說道,“不瞞爹爹,那個狐妖一定是盯上我這小狐狸了,以後必然還會再找機會過來,想盡辦法謀害於它——在那個狐妖的眼睛裡,我這狐狸肯定就像墜入魔道的邪修一般,只有儘快弄死,才能解氣、安心。”
“你還是先去解決這只鵬鳥吧,狐妖的事,我自有計較!”楚雲難得認真,楚涵陽卻只是敷衍了一句,接著便將楚雲和黃牛統統攆進了屋子。
楚雲鬱悶地進了屋,還沒等他把小狐狸和鳥籠放下,老獼猴便跳了過來,緊張地詢問楚雲,剛才到底是怎麼回事,那個元嬰期的狐妖又是何種來歷。
狻猊也跟著跑了過來,雖未開口,但也眼巴巴地看著楚雲,明顯因為剛才的事受了驚嚇。
但楚雲也不知道那個狐妖到底是從哪裡冒出來的,與他認識的戚狐狸又有著怎樣的關係,而且看楚涵陽的反應,似乎也和他一樣不明所以,於是只能安撫了老獼猴兩句,讓它不必太過擔驚受怕,反正天塌下來有楚涵陽頂著,大不了,磨著楚涵陽把他們送回昆侖就是。
“到底什麼時候才能回昆侖啊,狻猊不喜歡這個地方,靈氣太稀薄了,比之前的那個什麼天璣門還要糟糕!”很少說話的狻猊忍不住開口,而且一開口就是抱怨。
小狐狸正想轉移情緒,消磨掉之前的惶恐,聞言立刻譏諷起來,“不喜歡就滾回去,本來就沒人強逼著你留在這兒!”
狻猊正想回嘴,但楚雲這會兒可沒心情聽它們打嘴仗,立刻眼睛一瞪,大吼一聲,“都給我閉嘴!誰再廢話,我就讓它徹底不能說話!”
小狐狸和狻猊頓時全都沒了聲音,但還是大眼瞪小眼地盯著彼此,用目光打起架來。
楚雲沒再理會它倆,放開小狐狸,讓它自己找地方和狻猊打個痛快,然後轉手把鳥籠也放在桌上,隔著鐵欄杆檢查起這只鵬鳥的傷勢。
“它是不是傷得很重啊?”黃牛也湊了上來,因楚雲似乎心情不好,便問得很是小心。
“只能說,死不了。”楚雲歎了口氣,抬手敲了敲籠子,用神識向籠子裡的鵬鳥說道,“別裝了,我知道你醒了。”
鵬鳥立刻睜開眼,露出一雙暗金色的眼眸,滿是戒備地盯著楚雲。
“我和剛才那男人的對話,你應該也聽見了大半,我就不費力跟你重複了,你都知道什麼,又為什麼會在這裡監視我們,全都老老實實說出來吧,說完就可以走了。”楚雲自顧自地繼續說道。
“你真的會放了我?”鵬鳥終於開口,但聲音裡還是充滿質疑。
“他說話還是挺算數的。”黃牛插言,接著又關切地問道,“你身上的傷怎麼樣了,用不用再治療一下?”
“……你也是妖獸?”鵬鳥看了黃牛一眼,遲疑地問道。
“那個,算是吧。”黃牛哞了一聲,有些不好意思地答道,“我……我確實能化形,但是牛的形態比較方便,所以才保持在這副樣子。”
“它也是妖獸?”鵬鳥又將目光轉向一旁的老獼猴。
“回大妖,老猴子不會化形,只能算是靈獸。”老獼猴主動答道。
“為什麼你們都自甘墮落地依附於人類?!”鵬鳥沉聲問道,“獸族的尊嚴呢?都被你們拋棄了嗎?”
“它們不是依附於人類,它們是依附於我。”楚雲接言道,“至於你所說的尊嚴,那是什麼東西,可以用來吃還是可以提升修為?哦,不對,尊嚴這個詞其實是人類創造的,它本來就和獸族沒有半點關係。”
“你……你是馴獸師?”鵬鳥盯著楚雲。
“你看它們像是訂了契約的模樣嗎?”楚雲反問。
“那你們……”鵬鳥的眼中疑慮更甚。
“別說這些廢話了,消磨時間對你來說毫無意義。”楚雲打斷道,“我大概能猜到你在擔心什麼,不外乎就是回去後會被大妖們當作叛徒殺掉,不過你也不要忘了,外面還有一個母鳥等著你呢,你若是死在我這裡,它也一樣活不下去——我說的沒錯吧?”
鵬鳥沒有應聲,但目光足以表明它此刻的複雜心境。
“很好,看來你並不希望它跟你一起死掉。”楚雲了然地點了點頭,對這只鵬鳥的種族和性情有了定數。
獸族裡奉行一夫一妻的很多,尤其禽類,十有八九都是如此,但能夠在一夫一妻的基礎上從一而終、至死不渝的卻也並不多見,而眼前的這只鵬鳥看來就是很稀有的那種。若是楚雲將眼前的這只公鵬鳥殺死,棄屍,那母鵬鳥看見後很可能連報仇雪恨都不會去做就立刻自盡殉情。
公鵬鳥顯然也清楚這一點,這才不由自主地猶豫起來。
“其實,跟著人類一起修煉也沒什麼不好。”楚雲再接再厲地說道,“你看這只黃牛,原本就是只普通的耕牛,如今不也輕輕鬆松就修煉到金丹後期了?還有那邊那只狻猊,那可是靈獸後裔,人家不也好好地跟著人修生活,也沒覺得有啥丟臉不堪的不是?至於你所擔心的報復,那也要先看它們有沒有報復的本事——不瞞你說,就在你被捉住的時候,你們那個元嬰期的狐妖已經來過這裡了,結果連人修的幻陣都沒能破掉就被灰溜溜地嚇了回去。”
“狐王來過?!”鵬鳥一驚。
“就它,還敢稱狐王?”楚雲把嘴一撇,心裡卻暗暗想道,果然是一夥的!
“不對,如果狐王真是在你說的那個時候來過,這院子裡可是沒有元嬰修士的,你們……你們怎麼會毫髮無傷?”鵬鳥驚疑地看向楚雲。
“顯然,因為它拿我們無可奈何。”楚雲微微一笑,順勢放出神識,籠罩在鵬鳥身上。
鵬鳥頓時瞪大了眼睛,因自己感受到的可怕威壓而顫慄起來,“你……元嬰……”
“噓——”楚雲收回神識,向鵬鳥做了個噤聲的手勢,笑眯眯地說道,“你不覺得奇怪嗎?我是一個人修,卻能用妖獸的法子與你交談。”
“你……”鵬鳥被楚雲唬得雲裡霧裡,一時間暈頭轉向,張口結舌,不知道到底該如何是好。
楚雲卻沒有給它解釋,笑容不變地繼續說道:“既然你不想讓伴侶枉死,又擔心回去後被當作叛徒懲戒,那不如讓我提個兩全其美的辦法來解決此事——你把你所能知道的告訴我,我就盡我所能地保護你——不,你們,你看如何?”
“你……要如何保護我們?”鵬鳥猶疑地問道。
“暫且留在我身邊,享受元嬰修士的庇護,待此地的事情結束後,你們再自行離去,另找地方修煉。”楚雲一本正經地說道,“放心,不會讓你們簽訂什麼契約的,你看我身邊的這幾個傢伙,哪個不是自由之身,就算是脖子上的靈獸鎖鏈,那也不過就是個擺設,自己動手就能摘掉的。”
“我怎麼才能相信你說的話都是真的?”鵬鳥明顯有些動心。
“我只能說,信不信由你,反正,你也已經別無選擇了,不是嗎?”楚雲把頭一歪,作無所謂狀,“對了,我還可以追加一條,如果你們願意,我可以帶你們去昆侖,讓你們在真正的昆侖上修煉——這樣一來,你們就徹底不必再擔心被妖獸追殺了,如何?”
一聽到昆侖二字,籠子裡的鵬鳥立刻像當年的黃牛一樣,雙目放光,神采奕奕,想也不想地答道:“我們去昆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