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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魅狐成仙姿》第69章
  一二七、消息

  “為什麼不呢?要知道,活得太久是很容易寂寞的,想找人說說話也無可厚非。”杜衍笑眯眯地說道。

  “那你打算說到什麼時候?”楚雲漠然問道。

  “你不想聽,我不說就是了。”杜衍笑容不變,身形卻是動也不動,毫無離開的意圖。

  楚雲一陣無力。他最不願意應付的就是杜衍這樣的滾刀肉,既沒辦法用言語氣死,更沒辦法一巴掌拍死。

  見楚雲不作聲了,杜衍倒是主動說道:“算了,既然你不歡迎我,那我也沒必要自討沒趣……”

  “快走不送。”楚雲馬上接言。

  杜衍不由失笑,“別急啊,我話還沒說完呢。”

  “還有什麼好說的?”楚雲不悅地催促。

  “自然是二十五的事。”杜衍不慌不忙地說道,“雖然我已禁止他再來找你,但人嘛,總是你越不讓他做什麼,他就越想要做什麼,哪怕你是為了他好,他也不會領情。”

  “你到底想說什麼,直接點,成不成?”楚雲不耐煩地問道。

  “很簡單,一件事。”杜衍笑了笑,“若是二十五再來煩你,手下留情,留他一條性命。”

  楚雲眨了眨眼,沒有接言,心裡卻疑惑起來——難道邱樂想要殺他?不至於吧?

  “我很認真的。”杜衍收起笑容,一本正經地說道,“我們不像普通的宗派仙門,打開山門就能收來徒弟,好不容易吸納了一個新成員,若是還沒有養出成果就被你弄死了,我們可是要找你償命的。”

  “他要殺我的話,我也總不能不還手吧?”楚雲皺眉問道。

  杜衍一愣,隨即便又笑了起來,“他才不會捨得殺你呢!”

  楚雲越聽越糊塗,但杜衍卻明顯開始吊他胃口,不肯繼續解釋,於是問道:“就這件事,沒有別的了?”

  “要不你以為還會有什麼呢?”杜衍看穿了楚雲的心思,微笑著答道,“放心,楚修士,我等雖是邪修,但也自有我們的規矩,畢竟強扭的瓜不甜,即使我手裡攥著你的把柄,脅迫的事,我也是輕易不會去做的。”

  “嗯嗯,輕易不會。”楚雲扯了扯嘴角,“就是說,還是會。”

  “真的不會的,放心好了。”杜衍笑容更濃,“你這點小秘密本就不算什麼,再過個百八十年,你結成元嬰,這個秘密也就徹底不復存在了。”

  楚雲一愣。

  但不等他追問,杜衍已自顧自地繼續說道:“當然,偶爾的不請自來還是免不了的。如果你遇到什麼難解的麻煩,需要我幫忙,也可以到混亂角去找我。就算我不在那兒,也會有其他人出面招待……就說這些吧,我走了,後會有期。”

  說完,杜衍打了一個響指,丹房裡的夜明珠立刻一暗一明地閃爍起來。

  就在光影交錯之間,杜衍已經消逝無蹤。

  ——廢話了半天,就是讓我不要殺邱樂?

  楚雲滿頭霧水地撓了撓下巴,決定不再為這種搞不懂的事浪費腦筋,站起身,打開丹房裡的禁制,然後便收斂心神,繼續煉丹。

  兩天后,楚雲將包括一顆築基丹在內的數瓶丹藥送到了薛梓淑暫住的小院。楚雲過去的時候,薛梓淑的兩個徒弟並不在院中,很可能又和楚家的修士們跑出去玩耍。楚雲本想放下東西就走,卻被薛梓淑強行挽留。

  “又沒外人在,陪我說說話吧。”薛梓淑語氣溫婉,態度卻頗有一點強硬。

  鑒於她是元嬰修士,又是楚涵陽的生母,楚雲也不好不給她面子,只能壓下不耐,不聲不響地坐回了原位。

  “你知道我是誰吧?”薛梓淑盯著楚雲雙眼,一字一句地問道。

  “知道。”楚雲沒有否認,“我爹爹說過。”

  “知道,卻不肯叫我一聲奶奶?”薛梓淑嘲弄地笑了起來。

  “我爹爹不讓。”楚雲毫不客氣地捅了楚涵陽一刀。

  薛梓淑的笑容立刻僵在了臉上,好一會兒才緩了過來,故作淡定地問道:“他真是這樣說的?”

  “爹爹也是沒有辦法。”楚雲猶豫了一下,決定幫楚涵陽轉移一下仇恨,“他終歸得聽我爺爺的,爺爺不許他做的事,他總不好違逆。”

  “他倒是孝順。”薛梓淑垂下頭,語氣古怪地說道。

  聽到這樣的語氣,楚雲頓時不爽了,挑眉回道:“我爺爺把他養大承認,他不孝順我爺爺,難道去孝順一個數百年見不到一次,好不容易見了也只知道要東要西的女人?”

  “原來,他是這樣看我的?”薛梓淑抬起頭,面色明顯不快起來。

  “不好意思,這樣看你的是我。”楚雲徹底耗盡了耐心,再無半點客氣,“我爹爹對你是沒有看法的,他根本就不想看你。”

  “你……你們……”薛梓淑被氣得臉色發白,但握了握拳頭,終是沒有發作,一臉悲憤地傾述起來,“我知道,陽兒怨我不曾留在他的身邊撫育他,可他又哪知我的苦衷?我身份低微,楚懷恩又是個沒心肝的,得知我懷上了陽兒,竟然想要去母留子!我若不主動離開,等著我的就是死路一條!”

  “當然,你的性命比你兒子重要多了。”楚雲嘲弄地回道。

  “你……”薛梓淑沒想到楚雲這個孫子不僅不為所動,還如此不客氣地頂撞自己,氣急敗壞地抬起手來。但某種自幼年時就被銘刻在心田的認知卻如枷鎖一樣牢牢地困住了她的怒氣,終是讓她沒能將到口的話講出來,訓斥一個名正言順的楚家少爺。

  “得了吧,你也別跟我擺什麼奶奶架子!”楚雲沒興趣和她做口舌之爭,但還是忍不住追加了幾句誅心之言,“你的事我管不著,也沒興趣管,總之一句話,我爹爹不欠你什麼,我更不欠你!你要的東西我已經給你帶來了,但以後,你還是少開這個口!別覺得別人手指縫裡露點東西出來就能讓你吃飽,誰的東西都不是大風刮來的,別人的便宜,不是那麼好占的!”

  說完,楚雲站起身,頭也不回地出了院子。

  那天之後,楚雲就沒再進過薛梓淑的院子,而薛梓淑也沒到他這裡來找不自在。據幾個常到楚雲這裡套近乎的楚家修士所說,薛梓淑的兩個徒弟已經遭到禁足,再也沒和他們一起四處閒逛。

  楚雲對薛梓淑的動態不感興趣,但眼看著一個多月過去了,說會很快找理由讓他回天璣門的楚涵陽卻一直沒將理由送達。

  楚雲正納悶,昆侖那邊已先一步傳回了消息,說楚涵陽的師兄鐘奎要親自過來,頂多半個月就會抵達,讓他們早作準備。

  楚雲不明白有什麼可準備的,但總算有了個讓他從此地脫身的理由,立刻和楚奚銘打了個招呼,高高興興地離開西楚山莊,去天璣門通知楚涵陽。

  因身上有楚涵陽給的禁制玉牌,抵達天璣門後,楚雲沒走山門,也沒和任何人招呼,直接穿過禁制,去了內門的禁制山谷。

  可剛一落地,楚雲便詫異地睜大眼睛,發現山谷中間的小屋已經被一座複雜的法陣圍繞起來。而在法陣之外,一個熟悉的身影正盤膝坐在地上,用同樣詫異的目光打量著自己。

  “戚一軒?!”楚雲脫口叫出了那人的名字。

  “喲,楚賢侄。”戚一軒展顏一笑,開口就占起了楚雲的便宜。

  楚雲沒心思和他調侃,瞪起眼睛,質問道:“這是怎麼回事,你怎麼會在這裡?!”

  “你猜?”戚一軒卻是不慌不忙,笑意盎然地反問。

  楚雲第一反應就是楚涵陽被戚一軒用法陣困住,所以才會這麼久都沒去找他。但他剛握起拳頭,老獼猴便從不遠處的樹上趕了過來,三蹦兩跳地來到他的身邊,躬身向他行禮。

  看到神態上毫無緊張之意的老獼猴,楚雲不由愣了一下,隨即意識到事情恐怕沒他想的那麼複雜,當即用神識向老獼猴問道:“怎麼回事,戚狐狸怎麼跑來了,姓楚的又在哪裡?”

  “回主子,老猴子不知道狐王大人為什麼過來,但他過來之後,楚修士就開始煉製靈器,如今也正在屋子裡面。”老獼猴恭恭敬敬地答道,“屋子外面這座法陣是狐王大人布下的,為的是幫楚修士護法,免得被人打擾。若您沒有什麼要緊的事需要楚修士處置,老猴子建議您還是先等等為好。”

  聽老獼猴一說,楚雲頓時明白過來,轉頭向戚一軒問道:“楚涵陽在給你煉製靈器?”

  “你以為呢?”戚一軒站起身,走到楚雲身邊,“我還奇怪,你怎麼沒在楚涵陽身邊,結果剛念叨了幾日,你就跑了過來,莫不是咱們心有靈犀?”

  “鬼才跟你心有靈犀呢!”楚雲回了一雙白眼,心情雖沒那麼緊張了,卻還是有那麼一點不舒服,控制了一下情緒,轉而問道,“楚涵陽還要多久才能出來?昆侖那邊要過來人了,他得提前出去迎接。”

  “讓楚涵陽去迎接?總不會是他師兄鐘奎要來吧?”戚一軒微微一怔。

  “你倒是一猜就中。”楚雲撇了撇嘴。

  “這有什麼難猜的,他爹不可能離開昆侖,其他人也沒資格讓他出迎。”戚一軒淡淡一笑,“不過,鐘奎過來做什麼?西南這一年難道還不夠太平?”

  “我哪知道?”楚雲面無表情地答道,接著又補充了一句,“知道也不會告訴你。”

  “楚賢侄,你可是已經結丹的修士了,怎麼性子倒是越來越幼稚了?”戚一軒戲謔地挑眉。

  楚雲哼了一聲,沒有作答,心裡卻暗暗唾駡自己,怎麼又不自覺地就把當年和戚一軒相處的習慣表露了出來。

  見楚雲不接言,戚一軒也沒有得寸進尺,笑眯眯地安撫道:“好了,算我求你,今天就別去擾他了,耐心等上個兩三日,應該很快就會告一段落。”

  楚雲知道煉器時被人打擾的後果,再加上鐘奎還要半個月才會過來,本就不是什麼急事,於是也沒非要馬上喚楚涵陽出來,抱怨了幾句後,就和戚一軒說起了杜衍、邱樂的事情。

  “邱樂成了二十五?”戚一軒愣愕地插言,顯然不知道邱樂加入雲海盟的事。

  “你不知道?”楚雲歪頭反問。

  “在你告訴我之前,我確實不曾聽人提起。”戚一軒露出一絲苦笑,“說起來,我還是和書販子阿三一起來的西南,結果他卻一點口風都沒有透露給我,看來是不想讓我知道此事。”

  “也許他還不知道你和邱樂的關係。”楚雲隨口說道。

  “不可能。”戚一軒搖了搖頭,“他們對真傳弟子的審核之嚴,遠不是你我能夠想像。跟我相熟的老五曾經透露過,在接納新人的時候,第一關就是用搜魂術對元神進行拷問,熬得過這一關,才會繼續進行其他試煉。待所有關卡通過之後,這個人就算還能活著,也肯定再無半點秘密可言。”

  “那又怎樣,你可是已經‘死’掉的人,難道邱樂還會恨你不成?”楚雲說道。

  “我知道了!”戚一軒恍然擊掌,“不是他們不知道邱樂和我的關係,而是邱樂不知道我和他們的關係!”

  “什麼啊?”楚雲一愣,不解地看向戚一軒。

  “很明顯,邱樂依然在試煉之中,並不是他們的正式成員。”戚一軒肯定地說道,“他們的秘法若是那麼容易就能學到,數千年積累下來,他們的序列也不會只到二十五了。不過,既然能勞動阿三去監視照拂,想必邱樂很適合修煉他們的功法,讓他們對他充滿期待……看來我要小心一點了,萬一邱樂真記恨上我,又成了他們的正式一員,那免不了要展開報復……”

  說著,戚一軒沉思起來,似乎真的生出了煩惱。

  楚雲扯了扯嘴角,沒有插言,揮手讓老獼猴自行其是,自己也轉身去了一棵樹下,盤膝坐下,等待楚涵陽出關。

  但戚一軒並沒有煩惱太久,很快就回過神來,笑眯眯地跟到楚雲身邊,再次和他攀談起來,只是沒再提邱樂和杜衍,轉而說起了小狐狸和黃牛的近況,並順勢問起了妖獸的修煉秘訣。

  小狐狸已然進階至築基後期,但戚一軒目前要做的事都比較危險,因此並沒有帶它出來歷練。

  對這樣的安排,楚雲自然舉雙手雙腳表示贊同,對戚一軒的種種疑問也耐心作答。

  不知不覺,一天一夜便過去了。

  一二八、孽緣

  第二天傍晚,楚雲正被戚一軒沒話找話地黏著調戲,法陣中的小屋終於有了動靜。

  楚涵陽推開屋門,捧著一件條狀的靈器走了出來,剛要開口說話,卻一眼看到了站在戚一軒身邊的楚雲,不由愣了一下,“雲兒,你怎麼在這兒?”

  “我怎麼就不能在這兒,是不是不想看見我啊?”楚雲不悅地反問。

  “當然不是……”楚涵陽解釋的話還沒說完,就發現戚一軒的手正搭在楚雲肩上,而且完全沒有拿開的意思,不由瞬間黑了臉色,伸手就將楚雲拽了過來。

  戚一軒勾起嘴角,“楚修士,不要這麼小氣嘛!”

  “戚修士若是覺得我小氣,大可不再與我來往。”楚涵陽冷哼一聲,一邊攬住楚雲肩膀,一邊手裡的靈器拋了過去。

  聽到他倆的對話,楚雲才意識到戚一軒和自己太親密了一些。但他是習慣了,不自覺,戚一軒卻明顯是故意為之。

  戚一軒沒有理會楚涵陽的譏諷,接住靈器,仔細打量了一下,然後順手將其展開,發現正是他之前最喜歡把玩的扇子。

  看到這把扇子,楚雲立刻將戚一軒的那點小動作拋到腦後,詫異地問道:“這麼快就煉製出來了?”

  “只是一個粗糙的樣品。”楚涵陽答道,“就算威力合適,也要再微調一下材料,重新回爐一次。”

  “我且試上一試。”說話間,戚一軒已將靈力注入扇中,隨手揮了起來。

  刹那間,風起雲湧,一股龐大的靈力自扇面處噴湧而出,如驚濤乍起,夾雜著滾滾雷鳴,朝著扇面揮舞的方向傾瀉而去。

  三個人立刻全都變了臉色。楚涵陽下意識地抱住楚雲,放出靈力,形成屏障。戚一軒也趕忙將注入的靈力收回體內,以免造成不可挽回的損失。

  但已經放出的靈力卻是無法收回,只聽轟隆一聲巨響,面前的小屋已成了一片亂石廢墟,周遭的法陣也被破壞殆盡。

  看到這把扇子的威力,楚雲並不覺得驚訝。他見過真正的五行逍遙扇,一扇子扇出去,能把一座山峰扇塌,如今不過毀了一幢屋舍,就效果而言,不過是九牛一毛罷了。但楚雲沒想到的是,楚涵陽能這麼快地將逍遙扇構建成型,一時間倒也忍不住張大嘴巴,感慨起楚涵陽的煉器天賦。

  楚涵陽和戚一軒卻是徹底呆在了當場。

  戚一軒率先回過神來,看了看手中的扇子,又看了看比自己還驚訝的楚涵陽,挑眉問道:“楚修士,你這個煉製者不會也不知道這扇子強大到如此地步吧?”

  “我又沒有試過,哪會知道它的威力如何。”楚涵陽皺了皺眉,伸手將扇子要了回來,放出神識,一根扇骨一塊扇面地仔細翻看,很快就恍然說道,“我知道了,雖然九轉的變化沒有了,但符紋固化後疊加在一起,反倒將靈力增幅的效果強化了!”

  “就是說,這把扇子純粹是撞大運撞出來的?”戚一軒的嘴角明顯有些抽搐。

  “倒也不是完全的撞大運。”楚涵陽答道,“靈感是雲兒給的,沒有他的提醒,我也不會想到將劍陣固化成扇子。還有,你也別高興太早,這扇子的威力雖然超乎預期,但終歸還是以犧牲了劍陣的九轉變化為代價的,就算進一步完善,也肯定達不到器圖裡所說的仙器標準,就得失來說,其實很難衡量。”

  “無所謂,世間事本就不會十全十美,只要這扇子煉成後能保持此刻的水準,我便已心滿意足。”戚一軒不以為然地說道。

  “調整一下扇骨和扇面的材料,威力應該會更強。”楚涵陽說道,“我記得你曾買過一張千年刺鰩皮,還在不在,能不能找出來一用?用那東西做扇面的話,應該可以承載更多符紋。”

  “東西在,但不在我身邊,得花些時間去取。”戚一軒答道,“扇骨準備用什麼,玄天隕鐵如何?正好我手上也存了一些。”

  “玄天隕鐵縱然堅不可摧,但你會拿這把扇子砍人嗎?根本就是驢唇不對馬嘴!”楚涵陽不客氣地糾正道,“我手裡有幾棵千年份的大音雷竹,水木相生,這東西應該能與刺鰩皮相容,鎮土而克火,再配以稍許金系材料,足以構建一套生生不息的五行八卦陣圖。”

  “千年份的大音雷竹,你捨得給我?”戚一軒挑眉問道。

  “總不能白得你一份仙器圖紙。”楚涵陽漠然答道。

  戚一軒笑了笑,沒再多言,只讓楚涵陽擬出一份材料單子,他親自出去收集。

  “你最近很閑?”楚雲忍不住插言。

  “至少收集材料的時間還是有的。”戚一軒斜眸看了楚雲一眼,“楚賢侄有何吩咐?”

  “沒,只是以為你最近會很忙。”楚雲其實很想問戚一軒到底打算什麼時候挑起戰亂,他好想法子提前避難,但這樣的質疑實在太過莫名,戚一軒也絕無可能當著楚涵陽的面承認。

  戚一軒眯了眯眼,顯然感覺到了什麼,但並未主動開口質疑。

  楚涵陽卻想起了戚一軒和杜衍那幫邪修的關係,不由隱晦地警告道:“戚修士,有些事還是適可而止為好,至少不要牽連無辜,給自己平添業障。”

  “多謝楚兄掛念。”戚一軒不置可否地笑了笑。

  楚涵陽也不好多說什麼,微不可聞地歎了口氣,繼續和戚一軒商量起靈器的事情。

  由於相當一部分材料都得重新收羅,再加上楚涵陽還得去西楚山莊招待鐘奎,更不能讓鐘奎和戚一軒撞見。商討之後,楚涵陽決定跟楚雲一起返回西楚山莊,讓戚一軒自行收集材料,等他把鐘奎送走後,再和戚一軒聯絡,繼續煉製這件靈器。

  正說話的時候,宋京文的傳音符飛了過來,卻是被剛才那一扇子驚動,詢問楚涵陽是不是出了什麼事情。

  楚涵陽回了張傳音符,只說煉製靈器的時候出了意外,然後把鐘奎要來的事轉告給宋京文,讓他也做好迎接的準備。

  安排好一干瑣事,天色也徹底黑了,楚涵陽趁機將戚一軒送出天璣門,自己則帶著楚雲轉往西楚山莊。

  回到西楚山莊的時候,楚涵陽沒有驚動任何人,只給楚奚銘發了一張傳音符,告訴他自己回來了,但是不要過來煩擾。

  休息了一晚後,第二天早上,楚涵陽獨自去見了薛梓淑,再回來的時候便一臉古怪地將楚雲叫到身旁,問道:“你跟我娘說了什麼?”

  “沒說什麼啊,我連你師兄要來的事都還沒告訴她呢。”楚雲眨了眨眼,隨即恍然大悟,“啊,送丹藥過去的時候,我擠兌了她幾句——怎麼,她跟你告狀了?”

  “我不是告訴你,對她恭敬著點嘛?”楚涵陽無奈地伸出手,將楚雲摟進懷中。

  “我是沒想理她,可她陰陽怪氣地嘲諷你,說你只孝敬你爹,不孝敬她!”楚雲才不會委屈自己,加油添醋地反告了薛梓淑一狀。

  “不管怎麼說,她畢竟是我娘,有什麼不滿,說我兩句也是理所當然。”楚涵陽摸了摸楚雲臉頰,“下次若她再說什麼,當沒聽見就是。”

  “哪有什麼理所當然,要是她想殺你,你難道還不能還手?”楚雲不以為然地回道。

  “按照人倫大道,我還真就不能還手。”楚涵陽苦笑著答道。

  “狗屁人倫!”楚雲脫口罵了一句。

  “閉嘴!”楚涵陽立刻給了楚雲屁股一巴掌,“少說這種大逆不道的話,別忘了,你現在也是人修!”

  楚雲撅起嘴巴,憤憤不平地哼了一聲。

  “好了,我的小祖宗,我也不用你真把她當祖母一樣敬奉,只求你暫且忍耐幾日,別讓我更加心煩了。”楚涵陽也不是真的生氣,隨即放軟語氣,哄勸起來,“過幾天,我師兄來了,你有的是熱鬧可瞧,這幾天就讓我輕鬆一下吧。”

  “能有什麼熱鬧?”楚雲一愣。

  楚涵陽歎了口氣,“你以為我師兄為什麼要把他過來的消息提前傳遞過來?”

  “我也奇怪呢,好像沒什麼必要啊!”楚雲歪頭說道。

  “我師兄故意先把消息送來,就是希望我娘能在他抵達之前知難而退,自行離開,省了他後續的麻煩。”楚涵陽一臉煩悶地說道,“可惜,我娘這一次也賭氣地較上了勁,很可能要跟他擺一擺師娘的架子!”

  “你師兄和你娘有仇?”楚雲越發不解。

  “算是吧。”楚涵陽將楚雲抱到自己腿上,讓他能夠靠在自己懷裡,“說起來,我師兄與我娘曾經兩情相悅……”

  “啊?”楚雲瞪大眼睛,忍不住插言,“這又是怎麼回事?”

  “簡單來說,就是徒弟和侍女私定終身,結果卻被師傅從中作梗,棒打鴛鴦,將兩個人全都搞到了自己床上。”楚涵陽嘲弄地說道,“我這麼說,你能明白嗎?”

  “……大概吧。”楚雲扯了扯嘴角,想說點什麼,卻又實在說不出來。

  “其中的細節我就不和你講了,總之,我師兄和我娘固然也有要被指責的地方,但根結卻還是在我那混蛋爹爹身上。”楚涵陽用磨牙般的語氣說道,“可現如今,我爹爹可以躲在昆侖山裡逍遙自在,我卻要被夾在當中飽受折磨。”

  “你不能也躲出去嗎?”楚雲同情地問道。

  “我倒是想。”楚涵陽歎了口氣,“可惜,有些事總是要面對的,躲避終歸不是辦法……對了,我師兄和我娘都以為我不知道此事,你不要說走了嘴,讓他們難堪。”

  “他們不知道你知道?”楚雲眨了眨眼,“那你又是怎麼知道的?”

  “我爹爹。”楚涵陽漠然答道。

  ——他還真敢說!

  楚雲嘴角一抽,莫名地,竟對楚懷恩生出了些許敬佩之情。

  十天后,鐘奎帶著一名隨侍金丹和兩名築基期弟子抵達了西楚山莊。

  為了迎接鐘奎,楚家特意舉辦了一場酒宴,給鐘奎接風洗塵。

  楚涵陽和薛梓淑都在酒宴上露了面,楚雲和薛梓淑的兩個徒弟,以及數名楚家子弟也全都跟過來作陪。

  酒宴上倒是一派祥和,至少楚雲絲毫沒看出鐘奎和薛梓淑竟然有過那般的嫌隙。鐘奎甚至還默認了薛梓淑與楚懷恩的“密切”關係,談笑風生地將薛梓淑作為楚懷恩的故友正式介紹給楚家眾人。

  但酒宴結束之後,楚家人剛一退場,鐘奎和薛梓淑的臉色便不約而同地由晴轉陰,將微笑換成了冷笑。

  “薛修士,我們單獨談談吧。”鐘奎冷冷說道。

  薛梓淑沒有接言,打發走自己的兩個徒弟,然後向楚涵陽說道:“陽兒別走,留下聽聽,看你這個師兄要跟我說些什麼。”

  楚涵陽沒有直接應承,將目光轉向鐘奎,詢問他的意思。

  “師弟留下也好,孤男寡女的,確實不甚方便。”鐘奎沒有拒絕,只是語氣裡明顯夾雜了譏諷。

  但薛梓淑只是冷哼了一聲,並沒有針鋒相對地反駁。

  楚涵陽更加不好接言,只讓楚雲回院子裡等他,然後便跟著鐘奎和薛梓淑進了內室。

  楚雲對這種家長里短的秘聞不感興趣,也沒試圖留下旁聽,轉身出門,打算聽從楚涵陽的吩咐,老老實實回他們的院子。

  因距離不遠,楚雲也沒禦器飛行,懶洋洋地邁動腳步,準備在夜色下走路回去。

  但剛走到一半,身後卻忽然追來一人。

  聽到腳步聲,楚雲轉頭一瞧,發現是個雜役打扮的陌生人,修為也只有煉氣初期。

  楚雲皺了皺眉,做好了防禦的準備。

  但這名雜役卻從他的身邊急匆匆地狂奔而過,只扔下一張明顯寫有字跡的字條。

  楚雲不由一愣,用控物術將字條抓在手裡,發現上面寫了一個位址,卻是山莊東北角的一處偏僻樹林,與他和楚涵陽住的院子很近,並在最後留下了一個數字——二十五。

  楚雲又仔細看了一遍字條,沒發現上面有什麼隱秘,只有“二”字似乎經過修改,看筆跡,原本很可能是想寫成樂字,動了筆才又改成了二,變成了二十五。

  楚雲猶豫了一下,終是決定過去看看,翻手毀掉紙條,向東北角的樹林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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