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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魅狐成仙姿》第61章
  一一一、九年

  楚涵陽沒能從鐘奎和楚懷恩那裡尋得幫助,在用通靈寶鏡與楚懷恩聯繫的時候,還被楚懷恩冷嘲熱諷地訓斥了一頓,讓他莫要色迷心竅,玩物尚志。

  但楚涵陽卻因為這頓訓斥而起了疑心。從小到大,一直到晉升元嬰,楚懷恩對他都秉持放養態度,無論他做了好事還是壞事,楚懷恩都是既不誇獎也不打罵,只要死不了,影響不到修為,楚涵陽就算把天捅塌了,楚懷恩也頂多出手清理下掉下來的雲渣。

  而今天,楚懷恩不僅沒有追問更值得他關心的欒靈,反而板起臉來訓斥他,還訓斥了這麼長時間。這麼一想,楚涵陽不由得又想起,今天他去仙境裡見楚懷恩的時候,原本用不上一個時辰就可以離開,楚懷恩卻偏偏東拉西扯,硬是留了他近三個時辰。

  楚涵陽皺了皺眉,試探著問道:“爹,你是不是早就知道欒靈要把我的雲兒帶走?”

  楚懷恩明顯表情一僵,接著便將目光轉向楚涵陽身邊的鐘奎,明顯是要他幫忙打圓場。

  鐘奎卻沒像楚懷恩希望的那樣幫他轉移話題,反而露出了和楚涵陽一樣的疑容,明顯也想問個究竟。

  在兒子和徒弟的雙重威壓下,楚懷恩扯了扯嘴角,不得不把真相講了出來。

  事情果然如楚涵陽猜測的那樣,欒靈摸進了楚涵陽峰頂的大殿,啟動了那裡的通靈寶鏡,直接從楚懷恩的嘴裡問出了楚雲的下落。

  聽楚懷恩說完,楚涵陽倒是暗暗松了口氣。

  楚懷恩並不知道他到底為什麼把楚雲帶出昆侖,關在昆山天城的別院裡,只當他是氣惱楚雲再次翹家,想要給楚雲一點教訓。而欒靈也沒把楚雲其實已經遭人奪舍的事告訴楚懷恩,只說她看上了楚雲的天賦,要把楚雲帶在身邊好好調教一番。

  “師弟,你若真喜歡那孩子,就應該放手讓他成長。”得知事情的經過之後,鐘奎終於開口打起了圓場,“你也說過,他天賦卓絕,只要假以時日,無論結丹還是成嬰都是水到渠成的事。可你若是總把他困在身邊,將他當孌童一樣豢養起來,根本不給他成長的機會,那他的一生可就要被你毀掉了。”

  楚涵陽有心反駁說事情根本不是你以為的那樣,可又不敢洩露楚雲的真實身份。

  見楚涵陽沒了聲音,楚懷恩跟著補上一顆甜棗,“你放心,七賢之爭的比試地一向由欒靈負責管理,她肯定會在七賢之爭前回來的,滿打滿算,也就是十年光景,一晃就過了!”

  “師父,下一次七賢之爭是在九年零三個月之後。”鐘奎輕咳一聲,提醒道。

  “啊,只剩下九年了嗎?”楚懷恩眼都不眨一下地反問。

  鐘奎扯了扯嘴角,沒有接言。

  楚懷恩也馬上轉移了話題,勒令楚涵陽老實留在昆侖修煉,不許再出去尋找楚雲。但為了避免楚涵陽生出逆反心理,楚懷恩又補充道:“你想出去也可以,但得先把中期突破了,只要你的修為晉升至元嬰中期,你愛去哪去哪,就算去蓬萊找你娘,我都不說二話!”

  “我不是三歲孩童,該做什麼,不該做什麼,我很清楚。”楚涵陽漠然回了一句,然後也沒去理會通靈寶鏡裡的楚懷恩作何表情,轉過身,逕自離開了鐘奎的大殿。

  時光飛逝,轉眼已是九年光陰。

  這一日,楚涵陽面無表情地坐在自己大殿的花廳裡,對面坐著他的師兄鐘奎,一旁立著五個面容姣好的稚嫩少年,其中一人的容貌甚至和楚雲有著三五分的相似。

  但花廳裡的氣氛卻冷到了冰點,鐘奎一臉無奈,楚涵陽卻是明顯不快,五名少年戰戰兢兢地立在一旁,大氣都不敢出上一口。

  “我來來回回給你選了這麼多人,你就沒有一個中意的?”鐘奎歎了口氣。

  “我早就和你說過了,我不需要。”楚涵陽臉色如冰,“師兄若是再這麼沒完沒了地拉皮條,那師弟我也只能放下臉面,將這些傢伙的模樣用玉簡燒錄下來,送到我爹爹那裡。”

  “我這樣做,正是得了師父授意。”鐘奎面不改色地答道。

  “但人是你選的,不是我爹爹選的,也不是我選的,不是嗎?”楚涵陽盯著鐘奎雙眼,一字一句地問道,“歸根結底,是師兄你的喜好,不是我的,更不是我爹爹的——當然,或許師兄自己也不曾注意罷了。”

  鐘奎頓時面色一僵,瞥了眼旁邊的五名少年,扯了扯嘴角,揮手將他們遣出花廳,然後轉頭向楚涵陽說道:“師弟,你還真打算為你這個假兒子守身如玉?”

  “就算沒有雲兒,我也不會碰這些來路不明的污穢東西。”楚涵陽冷著臉答道。

  楚懷恩知道楚雲不是他的親孫子,也知道這個所謂的孫子和自己的兒子到底是什麼關係。但楚懷恩一向沒有傳宗接代的掛念,楚家在西南又是人丁興旺,他雖然只有楚涵陽一個兒子,楚家卻不是只有他們父子。只不過楚懷恩天性涼薄,極少會去照拂楚家後代,更沒將楚家的其他修士引入昆侖,昆侖的很多修士甚至不知道他們父子竟然也是出自修真世家。

  也正因為這一點,楚懷恩並不在乎自己多出來一個假孫子,只當楚涵陽在身邊養了一個名叫“孫子”的玩物——反正就算這個孫子死了,他這個當爺爺的都未必會死,根本不存在諸如什麼謀奪家產的問題。

  不過,孫子雖然是假的,兒子卻是親生的。自從楚雲被欒靈帶走,楚懷恩便讓鐘奎時不時地送些美貌的少年過來,讓楚涵陽選出喜歡的留下賞玩,為的是讓楚涵陽能夠移情收心,別整天想著出去找楚雲。但楚涵陽一直老老實實待在昆侖,楚懷恩便很快忘了此事,倒是鐘奎堅持不懈,拿著雞毛當令箭,每年都要將此事重演一次。

  “我怎麼可能會找那樣的孩子給你,他們都是出身清白的正經孩子,留在身邊當個童子,養養眼也是不錯的。”鐘奎繼續規勸道,“你若是擔心你那兒子回來吃味,提前處置掉就是,惹不出什麼風波。”

  “師兄倒是說的嫺熟,莫不是常做這種事?”楚涵陽冷哼一聲,皮笑肉不笑地問道。

  “師弟啊,你非得把我擠兌得沒話說才肯甘休是不是?”鐘奎自嘲地笑了笑,“算了,師弟不喜歡,我也不強人所難,反正欒修士也快回來了,想必你那好兒子也會一起回來。”

  說完,鐘奎站起身,向楚涵陽告辭。

  楚涵陽沒有挽留,只在送鐘奎出門的時候,意有所指地提點了一句,“那些小修士,師兄還是儘早處置掉為好。”

  鐘奎微微一怔,隨即了然一笑,向著楚涵陽拱了拱手,“師弟放心,我自有分寸。”

  楚涵陽沒再多言,目送鐘奎離開後,便轉身回了花廳。

  花廳裡卻已多了一人,容貌和楚涵陽有五分相似,一頭略顯淩亂的烏黑長髮,一身單薄的月牙白長衫,神態慵懶地坐在八仙桌旁的高背椅上,把玩著桌上的玉瓷茶杯,正是楚涵陽的爹爹楚懷恩。

  見楚涵陽進門,楚懷恩挑眉問道:“人走了?”

  “走了。”楚涵陽走到楚懷恩身旁,“你全聽到了?”

  “我的耳朵又不像舌頭一樣只是擺設!”楚懷恩放下茶杯,哼了一聲。

  “你的嘴巴既然能說話,那舌頭也算不上擺設,鼻子才是。”楚涵陽漠然答道。

  眼前這個楚懷恩其實並不是楚涵陽真正的爹爹,雖然他的容貌身形和楚懷恩一般無二,卻並非血肉之軀,而是用金屬、木頭以及獸皮等材料製成的傀儡,由真正的楚懷恩用分神控制,相當於他的一個分身。

  化神修士在仙境之外的地方待得久了,就會引發沒完沒了的天劫,以至於化神修士們只能躲在昆侖那處所謂的仙境裡,耐心等待飛升之日。這樣的日子註定是枯燥而無聊的,所以很多化神修士都會想法設法地尋找可以安全離開仙境的辦法,只是成功者寥寥,而且就算成功了,也十有八九不會對外宣揚。

  九年前,楚懷恩用楚雲的下落和欒靈換來了這具傀儡的煉製秘笈,花了幾年時間,終於將它煉製出來,將自己的一縷分神附著在傀儡之內,以這種方式走出仙境。利用分身術離開仙境的方法早就有修士用過,但使用的傀儡大多難以形神兼備,在美觀和實用上兩全其美。

  楚懷恩早就看上了欒靈那具幾乎可以以假亂真的傀儡之身,這一次終於如願以償,用自己的假孫子將其換了過來。只可惜分神的控制範圍有限,雖然再不虞天劫騷擾,但楚懷恩也只能在昆侖裡面溜達閒逛,連昆山天城都過不去。

  但以假亂真和一模一樣還是有區別的,這具傀儡只有視覺、聽覺、觸覺三種感覺,嗅覺和味覺則是完全不具備的,這也是楚涵陽那句調侃的由來。

  “你少說一句,我也不會把你當啞巴!”楚懷恩回了楚涵陽一雙白眼。

  “我倒是希望爹爹你能多說幾句,讓我師兄適可而止。”楚涵陽意有所指地說道,“事情鬧大了,誰的臉上都不好看。”

  “能鬧多大,不過就是幾個小毛孩子,他就算真留在手裡把玩幾天,也算不上什麼大事。”楚懷恩不以為然地說道,“更何況鐘奎對這種沒胸沒屁股的東西本就沒什麼興趣,你別以己之心度人,以為誰都跟你一個德性!”

  “師兄喜歡豐滿妖嬈的女修?”楚涵陽挑眉反問。

  “他喜歡什麼,管你屁事!”楚懷恩惱羞成怒地瞪眼,“怎麼,前兩天鬥法贏了鐘奎半招,你就覺得自己長能耐了,可以目無尊長,肆意調侃了?有本事跟爹爹我打一場!”

  “和你這具身體?”楚涵陽馬上問道。

  “當然——不是!”楚懷恩拉長聲調,翻了一個白眼,接著便岔開了話題,“行了,我知道你惦記你那個便宜兒子,想出去找他。別著急,再耐心等三個月——三個月後,欒靈要是還不回來,一堆老傢伙都得派人出去找她,到時候人多勢眾,找也容易。”

  “三個月?”楚涵陽追問道。

  “就三個月!”楚懷恩鄭重點頭。

  就在楚涵陽和楚懷恩約定最後期限的時候,楚雲正老神在在地踩著靈器,和欒靈一前一後地在天上飛行,只是目的地並非極北的昆侖,而是大陸西南的百獸嶺。

  剛和欒靈離開昆侖的時候,楚雲便硬拖著欒靈去了一趟百獸嶺,只可惜百獸嶺已被昆侖的修士佔據,光是看守那裡的金丹修士就不下十個,在地窟外等著進幻境的元嬰修士更是比金丹修士還多,再加上他們帶來的徒弟侍從,裡裡外外足夠百十個人。

  楚雲那時還只是個築基中期的修士,身邊的欒靈也實力不明,於是只遠遠看了一眼,便放棄了潛入的打算,將引路權交還到了欒靈手裡。

  欒靈倒沒什麼特別想去的地方,只是想四處走走,看一眼現在的修真界是什麼模樣,雲遊起來,倒是和小狐狸、黃牛有幾分相似,專往人多的地方鑽,經常在某個地方一住就是大半年,甚至還興致勃勃地租下店鋪,售賣靈器之類的東西,賺取靈石。

  心血來潮的時候,欒靈也會去深山老林裡尋幽探秘一番。不過楚雲對捕殺妖獸這種事一向反感,欒靈也不是個嗜殺好戰的,就算進了山林,通常也只是采些靈植,偶爾遇上不長眼的毛賊,這才能黑吃黑地小賺一筆。

  但欒靈畢竟是個純粹的人修,對靈域的品質還是極其在意的,基本只在上等靈域和中等靈域裡轉悠,下等靈域都很少涉足,更別說毫無靈氣可言的凡域了。

  欒靈也沒有光顧著自己遊玩,對楚雲的修煉同樣十分上心。每到一個地方,欒靈都要先布下聚靈陣等等法陣,給楚雲佈置一個適合修煉的所在,發現楚雲在修煉上有什麼不對的地方、不良的嗜好,也馬上就出言指點,避免楚雲誤入歧途。

  當然,剝削和壓榨也是難免的。為了賺取靈石,欒靈沒少奴役楚雲,動不動就逼著他跟自己一起煉製靈器。雖說在此過程中,欒靈也教了楚雲不少東西,讓楚雲受益匪淺,可賺得的靈石卻全落進了欒靈腰包,楚雲半塊都沒得到,把楚雲氣得火冒三丈卻又無可奈何。

  在欒靈的全力扶持下,不到兩年的工夫,楚雲的修為便晉升到了築基後期,並在一個月前順利結丹,終於回歸到了金丹修士的行列。

  陪著楚雲順利度過金丹天劫之後,欒靈忽地一拍腦門,告訴楚雲,昆侖的七賢之爭快到日子了,她得回昆侖一趟,把七賢之爭需要使用的場地準備好。

  為了避免弄虛作假,每回七賢之爭使用的虛彌境都要重新煉製。最開始的時候,這個虛彌境是由仙境裡的化神修士們攜手煉製,直到某一次,其中一個煉器大師突然飛升,使得虛彌境的煉製過程缺了最為重要的一環,七賢之爭也不得不因此推遲,甚至險些就此停止。

  從那些築基修士口中知道此事後,欒靈便讓他們給自家長輩帶話,稱自己一個人就能煉製整個虛彌境,想要接下煉製虛彌境的活計。

  化神修士們那時雖不怎麼相信欒靈,但一時間也沒有更好的法子,只能死馬當活馬醫,將煉製虛彌境的材料和要求都送到了欒靈的試煉塔里。沒想到欒靈還真將這個虛彌境煉製出來,而且比前幾次使用的虛彌境更加鬼斧神工、神鬼難測。

  昆侖修士這才開始正視試煉塔里這個看不出修為的器靈,再加上欒靈身後沒有任何背景,屁股也不偏向任何世家,由她出手佈置七賢之爭的比試之地,反倒是更加地公平公正。一眾化神修士們便乾脆就此放手,將煉製虛彌境這個環節完全交給了欒靈。

  “做人就得信守承諾,我當年既然接下此事,就得將此事辦好,最起碼也要有始有終,給自己畫一個完美句點。”欒靈一本正經地說道,“再說了,這虛彌境也不是白煉的,他們得付給我靈石!要是沒了這筆靈石,我那靈塔就少了一半的靈力來源,一年起碼要有一半的時間得關門。”

  “靈石才是重點吧!”楚雲撇嘴腹誹。

  無論是昆侖的試煉塔,還是欒靈自己,都無法像普通的人修那樣吸納天地靈氣,只能通過特殊的機關吸取靈石裡的靈力,維持塔身和自身的靈力供給。若是沒了靈石,欒靈雖不至於就此死掉,廢掉卻是免不了的,別說與人鬥法了,就是最基本的走路說話都無法正常進行。

  正因為這一點,欒靈對靈石的需求非常巨大,對靈石的重視程度也遠非普通修士所能比擬,平日裡更是吝嗇得連一塊下品靈石都不肯輕易放棄,否則也不會在城裡開鋪子,賺靈石,

  聽到欒靈要回昆侖,楚雲不禁也有些想念楚涵陽,但緊接著便又記起至今仍讓他耿耿於懷的那處幻境,於是便和欒靈提出了再去百獸嶺一次的要求。

  “那就去吧!”欒靈想了想便點頭答應,“正好你修為高了,我對自己的這副身子也熟悉了,總不至於像剛出門那陣,做點壞事都容易露馬腳,就算不能硬闖,起碼也能混進去看看熱鬧。”

  於是,兩人一拍即合,動身去了西南。

  一一二、重逢

  眼看著還有一個時辰就到百獸嶺了,正準備下落的楚雲和欒靈卻被正前方的景象驚得停下了身形,站在飛行靈器上遙遙觀望起來。

  上一次來時,他們現在所在的位置正好能看到百獸嶺週邊由參天古樹圍成的茂密森林,但此時此刻,樹林已經不在視野之內,取而代之的是漫無邊際的暮色霧靄,猶如被傾灑了毒液的湖水,將廣袤的百獸嶺及其周圍的大部分地區淹沒在霧氣之下。

  “天罡九煞陣!”欒靈臉色大變,叫出了一個法陣的名字。

  “什麼?”楚雲一愣。雖然在欒靈身邊跟了九年,但他在法陣上的學識並無多大進展,對欒靈報出的這個名字也頗感陌生,只覺聽都不曾聽過。

  “顧名思義,一種極為陰毒也極為可怕的法陣。”欒靈用磨牙般的聲音答道,“佈設這個法陣,需要先殺九名修為相近的修士,以其魂魄作為陣眼,開始佈局,然後每殺死一人,法陣的威力就會增強一分。就對面這處天罡九煞陣的規模來看,做陣眼的修士起碼得是金丹中後期的修為,佈陣的時間也不是一天兩天了,死在裡面的修士恐怕已經……超過兩位數了!”

  楚雲皺了皺眉,一下子就聯想到了戚一軒。在他認識的人裡,有能力佈設這種法陣的只有戚一軒;在他的印象中,會和他一樣憎恨此地,恨不得把這個地方徹底毀掉的也同樣只有戚一軒一個。

  只不過,楚雲想毀掉的只有地下的幻境,並不想將地上的百獸嶺也牽連進來。

  楚雲不由開口問道:“這個法陣會把百獸嶺裡的妖獸也一起殺掉嗎?”

  “不好說。”欒靈揚頭看了看已經被霧靄遮蔽的森林,“要看當年布下此處禁制的修士到底是怎麼個思路,還要看那些古樹的種類,長年累月積存下的靈力,對毒物的抗力……總之,涉及到很多方面。”

  “你直接說你不知道就好了嘛!”楚雲翻了個白眼,見欒靈還緊蹙著眉頭,盯著那處霧靄,心下一動,試探著問道,“你想進去救人?”

  “已經沒得救了。”欒靈重重地歎了口氣,“而且,能布下如此法陣的修士,也不是你我能夠招惹得了的……看來這一次你又要失望了。”

  楚雲卻沒有接言,想了想,再次問道:“你能進入這座法陣嗎?我是說,活著進去,活著出來的那種。”

  “我一個人的話,倒是沒有問題”欒靈遲疑了一下,“你想幹嘛?”

  “進去看看。”楚雲盯著霧靄彌漫的所在,“我不想救人,我只想去地下,進入通往幻境的洞窟,你能不能想想辦法?”

  “地下?”欒靈一愣,接著便眼睛一亮,擊掌道,“對了,天罡九煞陣是平行法陣,生成的瘴氣應該也不會下行,沒准地下還真就十分安全!不過你說的那處入口明顯也在法陣之內,如果有從法陣外進入的入口就好了……走,先下去,把你記得的地圖給我畫一張出來!”

  說完,欒靈便拉著楚雲向下飛去。

  落地之後,欒靈也沒拿什麼紙筆,直接從頭上拔下一根簪子,塞到楚雲手裡,讓他把去過的地方在地上勾畫出來,盡可能找好比例,就算不能精准,起碼也要八九不離十。

  好在楚雲的記性還算不錯,將自己所能記住的路徑全給欒靈畫了出來,包括萬獸嶺內外的出入口、裡面的主隧道、傳送法陣的大概位置,楚雲甚至還把自己進入幻境前看到的那段幻影一般的路徑也添了上去。

  見楚雲畫完,欒靈伸手把簪子拿了回來,在地上左一個符號右一個圓圈地算計起來。

  過了將近半個時辰,欒靈終於把簪子插回頭頂,一邊用腳抹去地上的文字圖案,一邊對楚雲說道:“還不錯,下面的入口肯定不只一處,而且有一個應該不會被天罡九煞陣覆蓋到,若是我估算得不錯,我們大概能從那裡進去。”

  “那還等什麼,走啊!”楚雲對欒靈如何得出這樣的結論實在是一點興趣都沒有,馬上打斷她即將出口的長篇大論,催促她趕緊去找入口。

  欒靈也知道楚雲對法陣不感興趣,一聽到演算之類的話題就頭大,只好悻悻地閉上嘴巴,重新踩上靈器,領著楚雲向西邊飛去。

  不一會兒,欒靈和楚雲便在一處山崖下的陰影和亂石堆裡找到了那處入口,掀開已經快被泥土和風雨焊接在一起的石塊,低頭鑽了進去。

  這裡明顯是條備用的支路,低矮而且狹窄,好在欒靈和楚雲一個比一個瘦小,一前一後地走在裡面,倒也不覺有多難受。

  這處支路裡的岔路也比楚雲曾經走過的那條更多,進入隧道沒多久,三條通往不同方向的岔路便出現在二人面前。欒靈拿出一塊羅盤和一顆用明珠做成的燈盞,將燈盞交到楚雲手裡,自己則拿著羅盤,很快就選定了一個方向。

  一路上,欒靈幾乎就沒有抬頭,完全盯著羅盤,靠著羅盤的指引一路向前。

  雖然楚雲對法陣這東西一竅不通,但也能從兩次進入隧道的經歷看出,欒靈在法陣上的造詣比戚一軒只高不低。

  當然,這或許還因為建造此地的人乃是和欒靈同一時期的上古修士,就法陣的佈局方式和各種習慣來說,欒靈都比戚一軒更熟悉、更瞭解、更容易舉一反三,推演起來自然也就更加事半功倍。

  如欒靈進入前猜測的一樣,地面上的霧靄並未對地下產生多大影響,雖然偶爾也會有一絲瘴氣隨著微風飄入隧道,但隨著兩人的逐漸深入,這些瘴氣便徹底沒了蹤影。

  左拐右拐,楚雲只覺得自己都開始要迷路了,欒靈卻忽地停下腳步,開口說道:“這裡就是你說的那處傳送法陣吧?”

  楚雲抬頭一看,這才發現前面的路已經到了盡頭,一個似曾相識的石室已經近在眼前。

  “應該是吧?”楚雲舉著燈盞,越過欒靈,正要繼續向前,卻發現裡面那座承載傳送法陣的石台已經被人夷平,變成了一堆碎石瓦礫。

  “看模樣,像是有人拿這處法陣撒氣來著呢!”欒靈也看到了裡面的情形,半開玩笑地和楚雲說道。

  ——難道戚一軒也會做洩憤這種幼稚的事情嗎?

  楚雲撓了撓下巴,一股血腥味卻飄進了他的鼻孔,頓時將他的注意力重新引回了石室。

  仔細一看,楚雲很快就發現這裡明顯有混戰過的痕跡,雖然沒有留下屍體,但一些滲入到地板中的血跡卻沒有消除,牆壁也像是遭到過法術的襲擊。

  “恐怕是有人想通過這處傳送法陣逃生,結果卻沒成功,反被敵人堵在了這裡。”楚雲將自己的猜測說了出來,“這座法陣也不好說是有人故意破壞還是遭到波及。”

  “肯定是有人故意破壞的,否則壞不到這種程度。”欒靈說道,“怎麼辦,我可不想花時間去修復法陣,再說都毀成這樣子了,天曉得還能不能補得回來。”

  “還有一處出口,但我不知道怎麼過去,也不知道能不能進去。”楚雲說道。

  “就是你後來給我畫的那部分地圖?”欒靈問道。

  “嗯。”楚雲點了點頭,“出來之前,我昏過去了,所以沒有親眼看到,只是在進入幻境的時候看到了一些類似於記憶的影像。”

  “類似於記憶?”欒靈明顯起了好奇,馬上追問起來。

  楚雲只好避重就輕地將母狐離開洞窟時的影像描述了一遍,絕口不提那是自己的母親。

  欒靈也沒有察覺到其中的貓膩,聽楚雲說完,便雙手抱胸,沉思起來,好一會兒才抬頭說道:“我們先過去看看吧!”

  楚雲自然沒有異議,但他不認路,只能繼續跟在欒靈身後,充當人形燈盞。

  又一陣分不清東南西北的左拐右拐之後,楚雲終於和欒靈來到了更深層的地底,站在了一扇足有兩人高的石門面前。

  遺憾的是,欒靈也沒找出開門的辦法,在石門上摸索了一陣後,毫無收穫地站起身,領著楚雲向五個石門中的下一個走去。

  但這一次,欒靈沒再死盯著手裡的羅盤,而是一邊關注羅盤,一邊抬頭打量隧道的上下左右,似在尋找什麼。

  “你在找什麼?”楚雲忍不住問道。

  “能夠記錄影像的東西。”欒靈答道,“既然我們能找到這扇石門,那就說明你看到的並不是單純的幻象,而是某段真實發生過的事情,只是被人通過某種方式記錄下來,然後又展現在你的眼前。”

  “找到又有什麼用?”楚雲依舊不解。

  “找到這些東西,我就可以知道它們的位置,然後根據它們所在的位置還有它們的種類推斷出這座法陣的陣眼所在……我這麼說,你能聽明白嗎?”欒靈頭也不回地問道。

  “我只是不懂法陣,又不是不懂人語。”楚雲扯了扯嘴角,不快地嘟囔道。

  欒靈這會兒沒心情和他鬥嘴,也沒對他的頂嘴太過計較,很快便領著楚雲來到第二扇石門處,然後拿出一枚玉簡,做起了記錄。

  欒靈沒在第二扇石門前逗留太久,做好記錄,接著便領著楚雲繼續前行。

  當他們即將抵達第四扇石門的時候,門前的一個身影卻讓他們不得不停下腳步。

  那人並沒有使用照明的工具,整個身子都隱藏在黑暗當中,本就很難讓人發現。楚雲和欒靈又剛剛無波無瀾地經過了三處石門,正是警戒心最低的時候,直到轉過拐角,手裡的燈盞已經照出了那人的身影,兩人才發現門前竟然還有一個活人。

  欒靈下意識地擺出了防禦的架勢,楚雲卻一下子認出了那人的模樣,不由詫異地開口,“戚……戚狐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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