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5】重華身世

　「我、我又不是你，我哪裡懂你要什麼報酬。」

　　鳳魅雪伸手推開他逼近的身子，跳到了窗邊，深深呼吸了一口窗外的蓮風。穿過蓮葉的清風拂面而來，吹起她一身大紅的衣袍。

　　陽光寧靜，她就像是一枝開在窗畔得紅梅，惹眼至極。

　　重華撲了個空，翻了個身，就直接懶洋洋的靠在軟塌上。手掌撐著腦袋，凝視著她的嬌顏。唇畔一扯，嗓音悠悠。

　　「我要你的吻。」

　　聽到他的話，鳳魅雪的臉，一下子紅到了耳根。果斷地搖起頭來，哪裡會同意他如此孟浪的要求。

　　「不行，換一個。」

　　鳳魅雪的貝齒微微咬唇，漂亮的藍紫色靈瞳，透著薄怒之色。

　　「我就要這個，其他什麼都不要，你是不是打算抵賴，說話不算話呀！」

　　重華一臉傷心的說道，好似鳳魅雪若不答應他的要求，那就是背信棄義的小人。

　　「說了不行就是不行，你若非要這個要求不可，那就當我是抵賴的小人好了！」

　　鳳魅雪聳了聳香肩，拒絕得非常乾脆。清冷的面容上，有著一股堅定。

　　她一直沒有忘記，她來到這裡，是為了破解詛咒，眼前這個男子，有可能就是詛咒的根源。但她看著他那雙澄澈的眼眸，卻如何也沒辦法相信，會是重華下了那世世不得善終的詛咒。

　　那該是有多麼強烈的恨意，才會下那樣的詛咒？

　　那個人，一定不是重華，她在努力說服自己。

　　「你好壞。」

　　重華沒想到她還真要賴賬，立刻露出了委屈之色。

　　「誰叫你亂開條件的，我生氣了，好處也不給你了。」

　　鳳魅雪沒好氣的說道，他會耍無賴，她難道就不會嗎？

　　「阿雪，快看天上有什麼？」

　　重華突然驚呼了一聲，臉上露出震驚之色。

　　鳳魅雪抬起頭，看向天空，哪裡有見到什麼東西。

　　就在這時候，她的臉頰上有一抹柔軟溫熱滑過，重華一臉滿足的站在窗外的湖水之上，像是偷腥的貓兒。

　　「你不親我，那我親你也一樣。」

　　重華說得理直氣壯，那無賴的模樣，叫鳳魅雪氣得胸口不停起伏。

　　「無賴！」

　　鳳魅雪被輕薄，直接就握著指天神劍，朝著重華打去。

　　「多謝誇獎！不過這動刀動槍的不好吧？」

　　重華連忙閃躲，臉上還是那壞壞的笑容，格外欠扁。

　　「指天三式，雲中落日。」

　　鳳魅雪哪裡會輕易放過他，手中指天神劍揮舞出的劍光化作三道，像是三輪烈日陡然出強光。

　　「難怪這麼多年都沒人認出你是女子！」

　　重華手中凝聚出一片火牆，將她的攻擊攔了下來。也現她的實力提升不少，但他應付起來還是游刃有餘。

　　兩人在湖面之上打了起來，雪梅水閣之外，二嬸黃氏正帶著婢僕，將賀禮送到這裡來。

　　「閒雜人等不得進入雪梅水閣。」

　　帝明抱著一柄寶劍，站在門口，淡淡的開口說道。

　　「什麼閒雜人等，我可是雪王的二嬸，我這可是給她送賀禮來的，你怎麼能攔住我呢？」

　　二嬸黃氏臉上面子有些掛不住，頗為不悅的說道。

　　「主上有令，任何人都不得入內。這些東西放在這裡就好，我會讓人拿進去。」

　　帝明的態度很堅決，主上的雪梅水閣豈是誰都可以進的！

　　「你這人怎麼這樣子，這雪梅水閣我如何就進不了？這些都是貴重的禮物，我一定要親自見到雪王。」

　　黃氏見到他不買賬，面子哪裡掛得住。立刻堅決要進去，趁著帝明一個沒注意，就直接溜到了雪梅水閣之內。

　　她剛進來就見到鳳魅雪和重華兩人在湖面之上打起來，頓時愣了愣，然後撒腿就朝著外面跑去。

　　「咦？那個是二嬸！」

　　鳳魅雪遙遙瞥見二嬸跑出雪梅水閣，就知道現在麻煩大了。

　　「主上，都怪我辦事不力，我這就去追！」

　　帝明見到黃氏匆匆忙忙地跑出去，立刻請罪，要去把黃氏追到，省得她散播不利於主上的話語。

　　「算了，現在追也來不及了，我們做好應對準備就是了。」

　　鳳魅雪鎮定的開口，看向那道踉蹌著跑遠的身影，目光透著幾分冷意。

　　「他們看來是等不及了，想著將我拉下位置，他們好取而代之，卻也不掂量掂量自己的份量。」

　　她抬頭瞥了站在不遠處一株樹上的重華，沒好氣的叫道。

　　「你快下來。」

　　「我不下來，不然你會打我！」

　　重華賴著不走，像是孩子般的話語，讓鳳魅雪的腦袋上爬滿了黑線。

　　「你下來，我不打你，我保證。」

　　鳳魅雪現在也沒空跟他打架，這次的帳先記下，以後慢慢算。

　　「我不下去，你會記仇。」

　　重華搖了搖頭，露出了一個怯怯的神色。

　　「我不記仇，你好好表現，這次的事情就此揭過。」鳳魅雪被他弄得真心無力，沒有見過這麼狡猾的傢伙，佔了便宜還賣乖。

　　二嬸黃氏狂奔出去，見到湮孝的時候，立刻將她看到的畫面告訴了他。

　　「你說的都是真的？他們真的在剛剛大婚的時候，就打起來了？」

　　湮孝眼裡閃著詭譎的光芒，這可是一個天大的機會，只要告訴老太君這件事情，必定會立一個大功勞。

　　他知道老太君心中真正的想法，只要順著她的意思辦事準沒錯。

　　「那我們還等什麼，趕緊去啊！」

　　兩人歡天喜地的趕過去，把才纔見到的畫面告訴老太君。

　　「剛成婚就打架？你確定沒有看錯？」

　　老太君高坐在椅子上，聽到這事情，立刻露出了怒色。

　　「娘，我們哪裡敢騙你，你去瞧瞧就知道了。」

　　黃氏臉上露出了老實怕事的神色，讓人覺得她是個實實在在的人，不可能會說謊話。

　　「我去看看，若真如你們所言，我定要好好教訓一下這個不肖的孫兒，竟是不把我的話放在心上。」

　　老太君當下就在姬寶綠的攙扶下，朝著雪梅水閣趕去。

　　「見過老太君。」

　　帝明拱了拱手，隨意地行了個禮，態度透著幾分不屑。

　　「雪兒在什麼地方？」

　　老太君手中拄著枴杖，臉上的怒色還未平息下來。

　　「主上一回來就去了安平苑，這會兒還沒回來，老太君怕是要白跑一趟了。」

　　帝明攤了攤手，緩緩的開口說道。

　　「我之前明明就見到湮雪就在裡面，你怎麼能夠欺騙老太君？」

　　黃氏聽到帝明的話，立刻就感到不妙。焦急的看了湮孝一眼，充滿了求助的意思。

　　「說不定湮雪是怕娘親責罵，所以才避不見面的。」

　　湮孝忠厚老實的臉上，一雙眼睛斜斜地看著雪梅水閣。

　　「湮雪畢竟還年輕，難免衝動，娘親就不要怪罪了。」

　　「雪兒這個樣子，我如何放心將青穹天城交給他！湮家的祖業，不能毀在他的手中！」

　　老太君痛心疾的說道，恨鐵不成鋼，露出了悲慟之色。

　　「姬老太君真是巧啊！」

　　一聲溫婉的嗓音，清晰地落了下來。

　　老太君轉過頭，就見到了無意娘娘正和鳳魅雪以及重華走過來，幾人相談甚歡。

　　「見過無意娘娘。」

　　湮孝見到無意娘娘，也立刻打了聲招呼，態度非常敬畏。

　　「無意娘娘，你們這是？」

　　老太君見到他們走過來，不禁有些納悶，不是說湮雪和重畫姑娘在裡面打起來了嗎？她怎麼看這兩人不像是剛剛打過的樣子？

　　「剛剛小雪帶我逛了逛貴府，見識了一下老太君搜集的這些名貴牡丹，真叫我大開眼界。」

　　無意娘娘臉上有著和善的笑容，清脆動聽的嗓音，也叫人聽著都覺得是享受。

　　這是一個非常有親和力的女子，又有著一種叫人忍不住服從的霸氣威嚴。

　　「這些牡丹花都是非常罕見的，我也費了很大的功夫才得到。能入得娘娘尊眼，也是這些牡丹花的福氣。」

　　老太君聽到自己的牡丹花被誇獎，立刻露出了笑容。

　　「二叔和二嬸也來了，是找雪兒有事情麼？」

　　鳳魅雪露出了好奇之色，一臉的驚詫。伸手挽著重華的手臂，兩人的模樣，完全就是陷入熱戀中的情人。

　　重華羞怯的低著頭，似乎不好意思看其他人，眼睛直勾勾地瞧著鳳魅雪，獨獨只看她一人。

　　「你們剛才不是在打架嗎？」

　　黃氏急得團團轉，忍不住問了出來。

　　「打架？呵呵呵，二嬸可真是幽默，我怎麼捨得打畫兒呢？我疼他都來不及了。」

　　鳳魅雪清冷的臉上露出了震驚之色，然後目光溫柔地望向重華，說出來的話，叫重華不由一陣腹誹。

　　她剛才打的可一點都沒有留手，哪裡會捨不得啊？

　　重華為了表示她的話真實性，立刻伸手抱著她的腰肢。

　　「嘶！」

　　他的手才剛抱住她，就忍不住倒吸一口冷氣。

　　她的確是疼他都來不及了，就像是現在，用那雙纖纖素手掐住他腰間的軟肉，讓他疼得直吸涼氣。

　　「我之前來送賀禮的時候，就見到了。」

　　黃氏感覺自己的腦袋也有些混亂了，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湮孝見到她那慌亂的樣子，也跟著擔心起來。他自然知道自己的妻子不會對他說謊，但他們如今的表現卻是天衣無縫，甚至還有無意娘娘為他們作證，比起黃氏的一面之詞，更有可信度。

　　以前的湮雪可沒有這般精明，如今不知道為何變成另一個人似的，特別難對付。

　　「什麼賀禮？我怎麼都沒有見到？」

　　鳳魅雪張大了嘴巴，好似聽到了天方夜譚似的，完全不知道黃氏說什麼。

　　「之前不是帝明把賀禮拿走了嗎？你怎麼會不知道？」

　　黃氏這下才是徹底的手足無措，立刻指著帝明說道。

　　「你之前有來過嗎？我沒有見到你啊！」

　　帝明搖了搖頭，表示自己根本就沒有見到黃氏，更別提什麼賀禮了。

　　「二嬸，這就是你的不對了，我們根本就沒有見到什麼賀禮，你該不會是為了私吞賀禮，所以才這般污蔑我們吧！」

　　鳳魅雪冷冷的說道，目光銳利的看著二嬸黃氏。

　　「我怎麼會私吞賀禮，我帶著婢女親自送過來的賀禮，怎麼會突然不見了。她們都可以為我作證，我真的有把賀禮送過來。」

　　黃氏面色慘白，嚇得唇畔直哆嗦，冷汗更是從額頭流淌下來。

　　「那些都是二嬸你的心腹，你要她們做什麼證明，她們會敢說一個不字嗎？二嬸，你們不要把所有人都當作傻子來糊弄，在我們湮家，如今當家做主的可還有奶奶，你們不要欺負奶奶人老了，以為她就會任由你們胡作非為，中飽私囊！」

　　鳳魅雪義正言辭的說道，她早就讓上官念汐去搜集各族送來的賀禮，有哪些東西，她都一清二楚。

　　之前的賀禮，帝明確實送到她那裡了，但數目根本就不對。那些真正珍貴的東西，都被他們給私自扣下來了。他們以為拿點次品打發自己就得了，她可沒有那麼好欺負！

　　「這到底是怎麼回事？你們真當我是瞎子不成？」

　　老太君見到黃氏在鳳魅雪的喝問下，已經抖得跟搖動的骰子似的，立刻火冒三丈。

　　「枉我平日那麼信任你們，你們怎麼可以做出這種有辱門楣的骯髒勾當？實在讓我失望透頂！」

　　老太君直接掄起枴杖，就往黃氏的身上打去，疼得她連連大叫起來。

　　「娘饒命啊，我再也不敢了！」

　　黃氏不敢閃躲，結結實實挨了幾棍，手臂都變成了青紫之色。

　　「娘親，這事情孩兒真不知道！都是這女人被豬油蒙了眼睛，做出這種丟人現眼的事情。我回去一定好好的教訓她，您別氣壞了身子。」

　　湮孝立刻搶過老太君的枴杖，往黃氏的腿上打去，直打得她不能走路。

　　「你們要打要罵，不要在我這裡，毀我清靜。我早上已經命人去擬定了一份禮單，稍後就請大義滅親的二叔，把這些賀禮一件不落的送過來。」

　　鳳魅雪沒興趣看他們做戲，直接揮了揮手，冷冷的說道。

　　「我還約了無意姐品茶，就不送你們了，慢走。」

　　「一定送來，一定送來。」

　　湮孝面容一陣扭曲，漲紅成了醬紫色，硬著頭皮點了點頭保證道。

　　「老身也回去休息了，真是叫娘娘見笑了。」

　　出了這樣的事情，老太君哪裡還有臉待在這裡，當即在姬寶綠的攙扶下，狼狽離去。

　　重華和鳳魅雪看著他們幾人離開的背影，皆是露出了一抹笑容。

　　「主上這一招真是妙！讓他們吃一個啞巴虧！大快人心啊！」

　　帝明直接豎起大拇指，看到平日總是暗中耍手段的湮孝和黃氏吃癟，心中也格外暢快。

　　「這兩隻碩鼠吃下了湮家那麼多的東西，也該放放血了。」

　　鳳魅雪對這些一心只念著將湮家佔為己有的所謂親人，根本就沒有一點感情，有的只有厭惡。

　　「這次要多謝無意姐了，我請你品一品青梅綠茶！」

　　她感激的看了無意娘娘一眼，因為她和重華同輩，所以她也改口不叫她娘娘，不然也太過生分了。只是她畢竟不是重華的妻子，兩人不過是做戲，所以也沒有跟著重華叫大嫂。

　　「小事而已，不足掛齒。不過這青梅綠茶，我倒是要嘗一嘗。」

　　無意娘娘臉上笑容柔和，如沐春風的嗓音，清晰地響徹而起。

　　「請進吧！」

　　鳳魅雪素手一引，就帶著她走進雪梅水閣。

　　「這水閣外的封魔大陣，還真是高明。看來是位陣法大家所佈置的陣法，可以驅逐邪魔之氣，封印身上的魔力。阿華，你不要久待此地，不然會削弱你的實力。」

　　無意娘娘走進雪梅水閣，一眼就看出了這地方的玄妙之處，同時沒有忘記提醒重華不可長久待在此處。

　　「無意姐，此地妖魔不可進入，為何重華也不宜待在這裡？」

　　鳳魅雪心中「咯登」了一聲，那日白雪山莊之中，重華那魔魅妖嬈的樣子，還深深的印在她的腦海之中，讓她經常會在午夜時分驚醒。夢到自己親手殺了他，鮮血順著長劍，流到她的手中。

　　「他還沒告訴你呢？這孩子，這麼重要的事情居然沒跟你說，實在是太不對了。」

　　無意娘娘埋怨的看了重華一眼，拉著鳳魅雪的手，眼中充滿了喜愛。

　　「我只是忘記說罷了。」

　　重華坐在水亭之中，有些不好意思的說道。

　　「到底是什麼事情？」

　　鳳魅雪一頭霧水，不解的看著他們。

　　「其實阿華的娘親，並不是純正的神族血脈，而是魔族血皇。不過阿華的父親，卻是神族血脈。神魔結合，誕生的子嗣會遭到天譴，故而，阿華身上的血脈被封印了起來。只是前些日子不知道什麼原因，竟然甦醒了。他繼承了他娘親的血脈，不適合待在這種鎮魔之地。」

　　無意娘娘詳細的解釋道，提起重華的父母，她也是一陣唏噓。神魔相戀，轟轟烈烈的一段感情，最終卻逃不過天地規則。兩夫妻在生下重華之後，就雙雙隕落。

　　「上次不小心被一個小鬼咬了一口，大難不死，反而讓血脈舒醒了。」

　　重華撓了撓頭，對於他被咬了一口的事情，實在覺得丟臉。

　　「無意姐，重華身上的龍紋，你知道是怎麼回事嗎？」

　　鳳魅雪聽到他的話，似乎找到了關鍵的所在。重華不是十妖魔之中的一個，他身上有著和十妖魔相似的氣息，竟然是因為他的娘親是魔族血皇。

　　這麼說來，龍紋胎記會不會也另有玄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