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7 章

　　冷風醒來時，天還未亮，朦朧的光暈透過窗戶照了進來，一時間，讓他有些發懵。

　　後背傳來痛楚，他才發現自己是趴著的，而且是半裸著的--

　　冷風扭頭看去，坐在床邊給他上藥的頂著一張面無表情面容的可不就是自家老爹。

　　雖然一如往日的沒什麼表情，可冷風卻看得出對方心情不佳，臉色陰沉的嚇人。

　　冷風使勁的眨巴眼，神馬情況？

　　腦子裡亂糟糟的，整個人就像是被掏空了，他僅存的記憶就是看到老爹吐血的那一刹那，心底竄出來的那股子濃烈的仇恨和悲怒---

　　然後呢？他怎的受傷了？冷風蠕動了一下身子，這下子吃痛的吸氣了，完了完了，骨頭散架了，尼瑪，要不是老爹在一旁，他准以為自己被馬車碾過去了。

　　“老爹...”

　　他覺得渾身無力，暗暗提氣，依舊渾身沒勁，而且，體內的氣息紛亂的就像是無頭蒼蠅一樣，內力呢？冷風要抓狂了，他引以為傲的內力哪去了？越著急，心就越亂，冷風惶恐的再次冥神了一會，驚訝的睜大眼

　　“我---走火入魔了？”

　　冷無痕淡淡一瞥，無語低首，收好藥膏，理著少年的衣衫，遮去了眼底的心疼和怒火。

　　“我都要死了，你竟然還在慢悠悠的理衣衫！”冷風心中恐慌，見狀大怒，抖著手推開冷無痕，無力的扶著床沿，挪著屁股坐直了身子，粗聲喘著氣，摸了一把額頭上的薄汗，冷風氣的吐血了，乃乃的，怎麼一覺醒來，成了林妹子了。

　　冷無痕涼颼颼的說道：“下次，可還逞能？”

　　冷風一愣，思前想後，把昨日的情形例外想了個遍，頓時有些憋屈，

　　老爹一身本事，哪用的著自己保護啊--

　　敢情他是瞎操心了---

　　“誰都有亂心的時候，如果換成他人，我才不會那般呢”這一句話吼出來，冷風全身更加虛弱。

　　扶著床沿，撅著嘴瞪著依舊面無表情的冷無痕。

　　冷無痕坐到椅子上，倒了茶水，抿了一口。

　　冷風瞅著這一幕，心中別提有多難受了，走火入魔可不是鬧著玩的，搞不好一身武功就這麼廢掉了。老爹這會還悠哉悠哉的喝茶？？

　　“那個傻大姐呢？大師兄二師兄呢？展叔叔呢？袁叔叔呢？他們有沒有事？還有那兩批人什麼來頭？對了，戴銀面具的男子死了？”冷風吐出了一連串的話，長長的籲出一口氣。

　　“無事！在查！”

　　冷風頓了幾秒，才明白過來，那四個大字的意思，可老爹還是沒說那人死沒死，難道說，老爹敵不過？冷風不知想起了什麼，忙低頭掏袖子，才發現衣衫換了，還是紅色，可顯然不是白天那件了。袖口裡面空蕩蕩的，小綠不在，劍也沒了--

　　“老、老爹，哪....哪去了？”

　　“蛇受傷了”冷無痕看著冷風焦急的模樣，淡淡道：“在展雲那裡，無大礙。”

　　“還有呢”

　　“哪來的？”

　　冷風：“......”

　　對哦，他貌似忘了把那把劍的來龍去脈告訴老爹，為什麼沒說？不該啊--

　　“送的”冷風低著頭，擰著眉頭，小聲道：“一算命的”

　　冷無痕靜靜的看著冷風，儼然一副等著下文的樣子。

　　“我原本不太想要的”冷風吞了口口水，聲音更加的小了：“但是，我這不是缺把順手的兵器嘛，所以就.....”

　　冷風豎起了耳朵，沒見冷無痕開口，他急了。

　　“真的是送的，一分錢沒花。”

　　“那人....”冷無痕垂下眸子，斂住眼底的神色，低聲道：“可有說什麼？”

　　冷風噎了一下，垂著腦袋擺弄著被子，閃爍其詞道：“我忘了，那老頭子說了很多廢話，我沒放心上。”

　　冷無痕抬頭望著冷風，雙眸閃過複雜之色，沉默片刻，倒了一杯水之後，走過來，將水杯送到冷風嘴邊。

　　冷風嘬了兩口，張開濕潤潤的嘴，不依不饒的說道：“我都要成廢人了，你還不對我溫柔一點！”

　　冷無痕伸手抹掉他嘴邊的水漬，嗓音冰涼：“只是內力消耗過度而已。“

　　“啥玩意兒？”等冷風回過神來，冷無痕已經做回原處。

　　冷風頓時覺得丟人極了，臉蛋漲的通紅，瞪著冷無痕，不知是該氣，還是該笑。

　　“你可知，當我看見你渾身是血的時候，是什麼樣的心情。”低沉醇厚的聲線涼意依舊，字字清晰，如質問！如警告！

　　冷風垂下腦袋，歪頭不去看冷無痕，

　　假裝神色如常，卻連自己也騙不過去，兩隻眼睛拼命地眨動著，想要緩解眼裡的酸澀。

　　他知道，那會老爹的心一定很痛，擔心，譴責，不安。

　　可他沒錯，他來到這個世界，從一開始就是孤獨的，他喜歡的，想要守著的，始終都只有一個人。

　　那一刻，他感覺到了前所未有的害怕。如果再來一次，他還是會那麼做，雖然，

　　目前他還沒想起來，白天他到底做了什麼，不過憑著自己身上的傷，還有對方的話語，

　　他也能斷定，自己一定是瘋了，不顧自身安危的沖進去。

　　他一點都不魯莽，他很理智，他想要保護那個人，心底從未那麼明確過。

　　世間，總會有那麼個人，讓你忘了自己的存在。

　　愛是自私的

　　“風兒。”

　　冷風嚇了一跳，一下子炸了毛：“老爹，你突然大聲喊我做什麼？你想要嚇死我嗎？嚇死我，就再也沒有第二個人像我這樣對你好的了！”　

　　冷無痕不語，兀自湊近幾分，吻了一下冷風的鼻尖。

　　“是我的錯。”

　　冷風眨眨眼，一顆淚珠不經意地從眼眶中滾出，隨即一發不可收拾，

　　一滴一滴啪嗒啪嗒地順著臉頰落下。他倔強地轉過頭，用手胡亂抹了一把臉，嘴巴嘟了起來。

　　“風兒。”修長的手指抬起冷風的下巴，熟悉的手臂攬住他的腰。

　　這一聲 包含著歎息的輕喚讓冷風壓抑許久的委屈迸發了出來，

　　一把推開冷無痕大叫：“你見不得我受傷，那我呢？我何嘗不是，我已經長大了，不是只有你可以保護我，我也想要守著你！你從來就沒有想過，我又多想...多想在危險降臨的那一刻，擋在你的身前。我也害怕，你若有事，我可能...可能就...”

　　就會如何，冷風卻是千萬種言語堆積在了一起，理不出頭緒，眼前之人倘若有事，

　　他或許不會死，但是會生不如死，如同行屍走肉一般的活著---

　　“不會有下次了。”冷無痕凝視少年激動的樣子，眉頭蹙起，不是因為不耐煩，而是怕少年動了氣，傷到自己。

　　他右手一揚，已將少年重新擁入懷中，左手輕輕的放置少年的後背兩公分的位置，輸了一段氣進去。

　　他知道的，他的風兒性子活潑，但是骨子裡的敏感與不安不曾變過。

　　冷風毫不客氣的在冷無痕乾淨的衣衫上面蹭著鼻涕眼淚，像是一個受了多大委屈的孩子一樣可憐兮兮的抽泣著。

　　“老爹，要不我們回去吧”冷風偷偷的掩飾自己的不安，輕聲道：“回冷寒宮，不去什麼戌城了。”

　　冷無痕眯了眯眼，卻未說什麼。

　　冷風心中起了無數個問號，有什麼理由，促使老爹非去這一趟不可？他不相信老爹沒察覺到什麼，太不尋常了。

　　那麼說，是什麼重要到讓老爹對他的建議置若罔聞呢？冷風的腦子一閃而過亮光，快的讓他沒有捕捉到。

　　“老爹，那些傷了我的人，有沒有活口？” 冷風換了一個話題道。

　　“並無。”

　　冷風扯著冷無痕的袖子擦了一把鼻涕，便坐在了冷無痕的腿上，

　　還故意將自己全身的重量往下沉，使勁壓著冷無痕。

　　冷無痕勾了勾唇，指尖輕撫少年的眉，視線從少年的眉眼下滑，停在了少年左邊臉頰上面的一個血痕上面，目中掠過悔恨。

　　“你可知，當初去接你，是為了什麼？”

　　“呵！你別告訴我，你是因為顧及父子關係，才在幾年後，想起了流落在外的兒子”僅開頭一句話，就讓冷風不爽了，想起來他就氣，剛來到這個世界，一睜開眼，就發現自己躺在死人堆裡。當時，他真想唱一句，yoyoyo，切克鬧---

　　“耐心。”冷無痕低首，以指壓住他的唇，柔聲道。

　　冷風哼了一聲，撇起嘴巴，抓過冷無痕的手，攥的牢牢的，沒有再說話。　　

　　冷無痕卻並未立刻開口，而是陷入自己的思緒中。

　　那一年他才六歲，跟著他的舅舅過著老鼠一般的生活，可是無論他們怎麼藏，怎麼躲，都會被那些人找到，一次次的死裡逃生，最終都是泡影，擺脫不了被抓住的命運，舅舅死了，就當著他的面，被那些人活活的打死，他是無情的，那一刻起，他就知道了，因為自始至終，他都沒有流過一滴淚。

　　他不想死，他不甘心，母親死了，舅舅死了，奶娘死了，可他卻想要活著，世界拋棄了他--

　　---他為何不能報復世界？

　　他想要逃跑，可是一直沒有機會，那些人看管的很嚴，也不知是上蒼在他乞憐他，還是在玩弄他，百年難見的洪水沖掉了所有的障礙物。

　　就在他等待死神降臨的時候，他遇到了命裡的貴人，一生的轉捩點--

　　“我的師傅....”冷無痕的聲音低低的，帶著一種難言的空寂“他說我的前半生已定，至於我的後半生....”

　　冷風一雙小眼中寫滿了好奇，老爹的師傅？老爹也有師傅啊，這不對啊，作者呢？你給我出來，這麼個關鍵的人物，也不交代交代？

　　作者（從碼字的狀態茫然的抬起頭）：哎喲喂，這不是在交代嘛---

　　“他只說了三個字”冷無痕瞥眼道：“清貧鎮”

　　“然後你就派人查了？”冷風滿臉嘲諷的說道：“排除法來看，就逮住了我？是不是想著，先帶回去看看，如果沒什麼特別之處，就扔掉？”

　　冷無痕看著少年嘴角的諷刺，也不惱，悠悠地道：“當初的確是那樣想的，但是，第一眼之後，就變了。”

　　好吧，冷風承認了，他很善變。剛才的怒氣一哄而散--

　　話說，也太神了吧，老爹的師傅絕壁是泥菩薩啊。

　　“老爹，你師傅他是不是滿臉的毒瘡？”

　　冷無痕古怪的看了冷風一眼。

　　冷風吐了吐舌頭，老實的閉上了嘴。

　　“上官家族是靈族的後代”冷無痕停頓了一下，又道：“傳言，靈族每百年出現一個靈主。”

　　在冷風興致勃勃的神情中，冷無痕目光鎖著冷風，一字一頓道：“你出生那年，正好是一百年。”

　　冷風的嘴巴由0，變成了O，最後變成了O....

　　過了半響，冷風陰陽怪氣的說道：“老爹，你該不會是千里迢迢的送我去當什麼靈主，然後稱霸武林，一統江湖，千秋萬載吧？”

　　“還有個上官墨白，與你一樣。”冷無痕垂了一下眼皮，冷聲道：“上官家族有個祖制！”

　　“老爹，那種傳言你也信？肯定是老太婆散出來的。”冷風撇嘴，嘀嘀咕咕道：“我自己的身子，我清楚，沒什麼問題。”

　　以前是沒什麼問題，最近問題就大了，冷風在心裡補了一句。

　　“那把劍，你以後別碰了。”近乎是強硬的語氣。

　　冷風老實巴交的點頭，縱然有許多疑問，也不敢說。

　　“上官雨兒在死之前把畢生的功力全部都凝聚在了一起，打進了你的體內”

　　冷風：“........”母愛神馬的真滴偉大。

　　可是，為什麼十幾年了，一直都沒發現體內的深厚功力？

　　老頭子沒發現？爺爺也沒發現？這絕對不科學。

　　“上官家有一門功法，叫做藍音碧月，你勤加練習，體內的功力就會慢慢被吸收。”冷無痕目睹著對方雀躍的表情，語氣裡透著趣味：“缺陷是，不能失去童子之身。”

　　我去年買了個表！

　　買了個表！

　　個表！

　　表！

　　“八年前，我與上官紅玉交手了”冷無痕眼中的厲色浮現了出來：“她很強。”

　　冷風忽然抓著冷無痕的手抖動著：“我記得那時候，你說有人想要對冷寒宮不利，就是那個老太婆？”

　　冷無痕默然。

　　“老爹，這次去戌城，是因為我？”冷風邊說邊盯著冷無痕的臉龐，就怕錯過一分一毫變化，“是不是我有什麼把柄被老太婆抓著？有關我的小命？”

　　“你可相信我？” 冷無痕的語氣溫和了些許。

　　冷風摟住他的頸脖：“老爹，我相信你，絕對！絕對！就算你騙我，我也選擇相信你！”　　

　　“風兒。”

　　“嗯。”

　　“傻。”

　　冷風的臉幕地成了鍋底，滿腔的感動瞬間化為泡影，抬起頭陰森森地朝著冷無痕說道：

　　“老爹！你真的還可以再不解風情一點！我的承受能力很強！”

　　“這種時候，應該趁熱打鐵，先圈圈，然後再叉叉”冷風氣的快要跳腳了，看著很不爭氣的自家老爹道“就算環境再不利，野外的話，至少也應該摟摟抱抱再親親！”

　　“圈圈再叉叉，何意？”冷無痕的目光停留在少年白皙的脖頸處，目光深沉。

　　“就是這樣再那樣啊，老爹，你也是男人，都過了而立之年了，你別告訴我，你不懂。”冷風的臉蹭的一紅，強自鎮定的解釋著。

　　“呵……”冷無痕的唇邊揚起一聲輕笑，數不盡的風華從墨黑的眼眸裡流淌而出，為俊美的面容染上了奪人心魄的魅力。

　　“老爹……”冷風猛的睜大了雙眼，唯恐錯過任何表情，癡迷的望著冷無痕。

　　冷無痕似乎不太習慣這樣放聲笑出來，前半生的一切帶給他的影響太深，痛苦，磨難，孤獨，不過，後半生的他，是幸運的。

　　斂起淺笑，面容又恢復往日的清俊剛硬，然而，唇角的弧度卻是沒有收回。

　　大手按住冷風的後腦勺，薄唇張開，俯首壓在了對方粉嫩的嘴唇上面，近乎是迫不及待的含住，沒有一絲停頓，長驅直入。

　　冷風突然意識到，老爹對他的渴望一點也不比他對老爹的少。

　　他摟緊對方的脖子，昂著頭回應著。

　　厚實的大掌在他的腰上游走，冷風不適應的扭動著腰身，分不清是心癢，還是身體癢。

　　忽然，皮膚上面一陣涼意，冷風這會才知道老爹不知何時探入了他的衣衫裡面。

　　微涼的手掌在他溫熱的皮膚上輕撫揉捏著，冷風禁不住的縮了縮身子，卻又捨不得推開。

　　甚至有樣學樣地在老爹的腰際也掐了一把。

　　冷無痕驀然睜眼，黑眸幽深如泥潭，隨即又閉上，按住少年亂動的手，

　　吸允著少年小巧的舌頭，速度愈發的快了起來。

　　一陣風吹來，房內的燈盞搖搖曳曳，宛如情人間的呢喃，兩人的髮絲糾纏在一起，不分你我。

　　也不知是情到濃時，還是冷風的“猥瑣心思”在作祟，兩邊臉頰滾燙的厲害，腰腹下方蠢蠢欲動，而且，好死不死的還抵在對方的身上。

　　“老爹……”冷風的兩隻腳尋著床榻，撐了一下，將冷無痕壓在床上，呼吸急促。

　　冷無痕緩緩的睜開眼，被情欲染得凝重的墨色逐漸的沉澱在了眼底，只留清明在眼中，微揚眼角：“風兒想做什麼？”

　　“壓你啊。”冷風理所當然地說道。

　　哦？冷無痕不動聲色地眯了眯眼，任由他壓住自己未動，僅用右手扣住他的腰，讓他動彈不得。

　　“你身上有傷”冷無痕啞聲道：“莫急，改日。”

　　冷風的臉又是一熱，這才想起自己後背還痛著呢，果然，色字頭上一把刀！！！！

　　作者（摳鼻子）：那你怎麼還不下去？還趴在你男人身上幹啥？

　　“我沒急。” 冷風違心的說著。

　　冷無痕並沒有拆穿他的小心思，只是靜靜的看著他，目光流轉著如水的情意。

　　“老爹，你是何時喜歡上我的？”

　　冷無痕闔上眼睛，沉默不語。

　　“老爹！”

　　“風兒，吵。”

　　“老爹，不帶這樣的，是你自己說不會嫌我吵的！”

　　“……”

　　“老爹！老爹！”

　　“---在風兒之前。”

　　冷風心中風沙齊飄揚，你是風兒，我是沙，纏纏綿綿到天涯。

　　咦，他怎麼唱起這一句了，冷風抖了抖身上的雞皮疙瘩。

　　愛啊，情啊，都抵不過這句話，冷風圓滿了。

　　“老爹，其實我現在可以做的”

　　冷無痕好整以暇的看著冷風。

　　“要不，我們做吧”感覺來了哇，冷風在呼喚著，下麵的小鐵柱子也很爭氣的呐喊著。

　　“好。”冷無痕啟唇吐出一個字，不待冷風反應過來，就掀開冷風的衣衫，伸手摸向他的臀上。

　　冷風終於激靈過來：“等..等等，老爹，你這是？要壓我？”在做神馬？這不應該是他的動作嗎？

　　冷無痕氣定神閑的說道：“風兒，你還小，還不到壓人的條件。”

　　冷風眨眨眼，張張嘴巴，擠不出半個字，其實他很想要放聲長嘯，老天，一定是他說話的方式不對--

　　就在這箭在鉉上，不得不發的緊張之際，外面突然傳來一聲淒厲的狼嚎聲，隨後響起一陣雜亂的腳步聲。　　

　　緊接著，展雲的聲音出現在門外：

　　“無痕，不好了，打起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