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六章
每次見司徒御雪,陸彥都會不由自主地打起十二萬分警惕,哪怕對方對他非常親近,盡心盡力完全把他當做自家人來照顧,也許是被折騰的太悲慘有了心理陰影,揣著包子的陸彥還是告誡自己,一定要儘可能遠離這個妖孽,能不見就不見。
可惜每一日一次的例行檢查終歸是躲不過,今日二人起的比較晚,套好衣服擦完臉,挺著肚子的陸彥插著腰,在任藏的攙扶中慢慢往樓下走,結果兩人還沒走到一半,就齊齊在樓梯轉角處停住腳步。
抽抽唇角,滿臉尷尬的陸彥擰著眉梢,環視一圈大廳內站著的眾多保鏢,將視線停落在客廳中央的沙發上,“這是……”
懶趴趴縮在俊朗男人懷中的司徒御雪,正抽著鼻子,皺著眉頭糾結地盯視捧在雙手的藥碗,黑漆漆的藥湯散發著陣陣讓人難以忍受的苦味,讓他不住地抿嘴搖頭,“嗚~好苦。”
嘴角一直含笑的混血男子微不可見地挑起眉,深邃的冰藍眼瞳飛快閃過一抹戲謔之光,主動附到司徒御雪耳畔低沉道,“我餵你?”
司徒御雪展露出花苞綻放的純美笑容,將手中的藥碗遞到對方眼前,意味深長地暗示,“用嘴麼……”
“沒問題。”一口答應的男人立即接過藥碗,無所畏懼地仰頭含了一大口藥湯,絲毫沒在意司徒御雪陰謀得逞的壞笑。
“呵呵。”美人傾國傾城般地幽幽一笑,在男人放下碗的瞬間拔腿開溜,頓時讓站在樓梯口看熱鬧的兩人倒吸一口涼氣,太損了!
含著一口藥湯的高大男人依然面帶微笑,早有預謀的起腳一絆,在對方閃躲側身的同時,猶如撲食的猛獸般伺機而動,讓身手稍顯不足的司徒御雪頓時落了下風。
比武力的話自己絕對鬥不過對方,深知這一點的司徒御雪自然不肯乖乖就範,隨手抄起藥碗丟向男人,想來一招“金蟬脫殼”為自己贏取逃離時間,不料對方及時飛出一腳,硬是將砸到眼前的藥碗打了回來,更讓他心頭一沉的是,這個踢過來的藥碗“非常巧合”地落到腳前,強行打亂了他前進的步伐。
軍貴神速!在這種被人沾到衣角就只能舉白旗的緊張時刻,司徒御雪不但沒有繼續逃脫,反倒老神在在地張開雙臂,轉過身面向撲過來的男人。
糟糕!見此情況,男人心中暗叫不好,週身強行用力穩住腳步,並一同伸手將人牢牢抱個滿懷。
“戳!”雙手自由的司徒御雪任憑對方抓牢自己,兩手同時伸出食指,嘟著嘴,左右兩邊一起用力擠壓男人滿是苦藥的雙頰,並且飛速扭頭躲過對方故意噴濺出的藥汁,“嘿嘿,我贏啦!”
陰謀沒有得逞的男人死死箍住對方腰身,手臂使勁兒一收,隨後腳底一挑,直接把司徒御雪壓倒在身後的矮桌上,凶悍地啃吻心上人漂亮的薄唇,奮力將還沾著苦味的舌頭探進對方口中,仔細糾纏愛人舌尖上的每一顆味蕾。
“混……唔”閃躲不及的司徒御雪被拉下水,到底還是把苦澀的中藥嘗個徹底,不甘心的他,索性主動抱緊男人的頭,反擊似的回應起這個異常漫長的吻。
抱住彼此的二人在矮桌上不停地撲騰,很快把桌面的所有物品都擠了下去,擁吻過後,兩人體溫同時上升,司徒御雪凝視著男人充滿情欲的雙瞳,一貫縱情任性的他勾人地舔舔唇,抬起雙腿環在對方腰身,主動解開男人略顯凌亂的襯衫,絲毫不把那些圍觀的閒雜人士放在眼裡。
“嗯咳。”看眼滿地的凌亂碎片和湯藥殘汁,再也忍不下去的陸彥故意大聲清清喉嚨,無限鄙視地走下樓梯,大方坐到沙發上,雙眼直勾勾地注視著眼前的“桃色畫面”,就算你們兩個變態把這種玩鬧當情趣,起碼也分個場合啊,當著主人的面在人家客廳裡滾床單,這也太……木有節操!
巨大壓力面前,臉皮薄的一方總要先一步妥協,混血男子拍拍司徒御雪扭動的腰身,無奈地站起身,伸出手將一臉不滿的愛人拽了起來,很是歉意地向陸彥和任藏點點頭,拿起外套,輕輕在司徒御雪臉頰上留下一吻後大步離開。
早早背過身的眾保鏢集體向司徒御雪鞠了一躬,只留下兩個守在門口,其餘眾人都跟隨混血男子一同離去。
慢悠悠地整理自己被扒到一半的衣衫,司徒御雪漫不經心地瞟眼任藏,“小藏,這周的飲食菜單已經發進了你的郵箱,麻煩你調出來送給廚房。”
頗感意外的任藏警惕地盯著自家哥哥,這種明目張膽的趕人手段可是司徒御雪的慣用伎倆,“哥,有話……”
“去吧。”心領神會的陸彥拍拍愛人肩膀,如今他們肯背著任藏談論的事只有一件。
“還不快去,當心你的心肝寶貝餓肚子!”整理好個人形象的司徒御雪從矮桌上站起身,強行擠到二人中間坐下,目送臭臉弟弟上樓後單刀直入道,“濤蓉的事,你有什麼打算?”
果然是這件事,疲憊地長呼口氣,失去任藏支撐的陸彥慢慢靠到軟墊上,滿面為難地苦澀一笑,“我本想借她的手拿回沈正濤手中的遺物,可惜事到如今,唉!”自己與琳雯並未正式結婚,沈正濤說到底,也僅是個工作夥伴,只有親妹妹濤蓉才有真正的繼承權,可以光明正大地幫自己拿回遺落在沈正濤手裡的資料。
“想控制一個人,其實非常簡單。”司徒御雪瞭然一笑,斜眼看向陸彥突然打出一記響指,“沈正濤最近風頭正盛,爬那麼高,跌落時的聲音一定格外美妙。”陸彥自懷孕後便淡出舞台,任家也一同保持緘默,對此事絕口不提,娛樂界的風向從不會因一人而停留,需要找尋新鮮話題的媒體,很快將目光對準急於造勢的沈正濤和衛翔,《一代舞王》還未拍完,炒作出的話題就已是鋪天蓋地,如此盛世熱捧,讓眾人不約而同地產生一種“舞王回歸”的錯覺。
對娛樂時局關注不多的陸彥從容一笑,“片子什麼時候上映?”單憑沈正濤的能量,哪怕是炒濤睿的冷飯,也不可能博取如此多的眼球,這其中,想必眼前的蛇蠍美人出了不少力。
“放心。”笑瞇瞇的司徒御雪伸手輕輕戳戳陸彥圓滾滾地肚皮,“我會親自打理好一切,迎接小傢伙破殼而出。”
要安排到孩子出世之後再動手嗎?陸彥溫柔地輕撫自己小腹凸出的圓球,堅決道,“那些資料決不能讓他白用!”
本來任藏沒打算去參加蔣天晨公司的開業慶典,可在倚天熙三番五次來電相邀後,他立即被抓到機會的陸彥強行踢出門。
折騰完身體檢查,吃過飯又被愛人壓回床休息,醒來後好不容易打發掉管東管西的任藏,獲得自由的陸彥急忙抓起電話,翻出同學的電話號碼。
鈴聲響了好久才被人接起,話筒那邊立刻響起裴然熟悉的聲音,“陸彥,是你嗎?”
“是我。”聽出對方語氣中的驚喜,陸彥馬上開口道,“好久不聯繫,你還好吧?”不知為何,電話那端略顯遲疑地頓了下,隨後似補救般地淡淡“嗯”了一聲,一聽同學語氣遲疑,擔心的陸彥急忙追問,“怎麼?他對你不好?”
捏捏手中的話筒,霎時睜大雙眼的裴然飛快搖頭,“哦,不,他對我挺好,真的挺好。”語畢,他遲疑地扭過頭,看眼放在熨衣板上的襯衫,安慰關心自己的朋友道,“這麼多年,還從未有人對我這樣上心呢,前幾日,他還買了一大推孩子的東西回來,挺不錯的。”
“哦,這樣啊。”不知怎的,雖然裴然這樣說,但陸彥心頭還是湧起一陣莫名酸澀,蔣天晨此時的處境肯定大不如前,能提供給裴然的生活條件絕對有限,再說同學和自己一樣是男人生子,自己有任家這棵大樹做庇護,倒沒覺得哪裡難過,可裴然呢?估計蔣天晨離開後,連個陪他說話的人都沒有,更別說得到什麼照顧服侍,“家裡只有你一個人?”
“是啊,今天天晨公司正式掛牌,他一大早就出門了。”一提此事,裴然頗有一種與有榮焉的自豪,“你稍等一下,我去廚房看看。”接電話前,他正在忙乎今天的晚飯,平時蔣天晨回來的都比較晚,行動不太方便的他,一般都會熬粥隨便吃一點,反正懷孕後他胃口一直不太好,吃什麼都難受。
放下電話,裴然步履艱難地走進廚房,扶著櫥櫃支撐著身體,單手撤掉電源,“呼,好累”,做完這些,他疲憊地呼口氣,又慢慢地挪回客廳重新拿起電話,故作輕鬆道,“回來了。”
“蔣天晨沒找個人照顧你?”陸彥語氣有點不悅,一想到消瘦的同學挺個肚子去做家務,他的心情就特別沉重。
“他提到過,不過被我拒絕了。”垂落眼眸的裴然急忙低聲解釋,“你也知道,咱們這樣的人有很多難處,天晨本來想把以前蔣家的老傭人再找回來,可我總覺得不太方便,其實這樣也挺好的,比較清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