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

羅明有點驚訝，他覺得蕭墨是個聰明人，據他所知，蕭墨在他們這片兒出名也有段日子了，想從他手上搶過學校老大名號的人不知道有多少，可他卻從沒被抓過，這說明他出手很有分寸，這次怎麼會這麼不小心？

“爸，我能去警局看看嗎？”羅明問道。

“你明天不是還要上課嗎？況且這會兒你去了也幫不上什麼忙，等你媽回來你再問她情況吧。”羅父還得看家，他又不放心讓兒子一個人出門，所以立刻就拒絕了。

“好吧。”確實，他現在過去也是添亂，只是學生之間打架的話，最多拘留個一天，就會把人放回家了。

晚上，羅明輾轉反側，怎麼也睡不著，他一邊擔心蕭墨，一邊腦子裡又是王良放學和他說的話。

好煩躁！王良那家伙到底什麼意思？羅明抓了抓腦袋，把臉蒙在了被子裡。差點把自己憋死的時候，他才探出了腦袋。

完蛋了，大腦更清醒了，完全睡不著。羅明索性從床上坐了起來，打算等羅母回家。這一等就是凌晨兩三點，見外面的房間依舊沒動靜，他終於有點迷迷糊糊頂不住了。

再次睜開眼睛的時候，已經是隔天早上了，他揉著眼睛，走出了房間。

“媽媽呢？”羅明一邊往洗手間走，一邊問道。

“你媽就回來洗了個澡，然後就又奔出去了。”羅父歎了口氣，“蕭墨這孩子也作孽，怎麼就惹上那種人了。”

“什麼？”羅明立刻就清醒了，“蕭墨他到底犯什麼事了？”

“你媽也沒說清楚，就說招惹了什麼社會上的小混混，人家正拿驗傷單打算敲詐他一筆呢。”羅父也見過蕭墨那孩子，雖然人不愛說話了點，可看得出來是個好孩子。

“那人傷得很嚴重？”羅明很快就抓住了重點。

“好像是骨折了吧。”羅父一邊給兒子做早餐，一邊說道：“反正就是賴上蕭墨他們家了，硬是要他們賠個好幾萬。”

“……”

“好了，你也別瞎操心了，那邊還有你媽和紀阿姨呢，吃了早餐就去上學吧。”羅父催促道。

“粥鋪怎麼辦？”

“今天我向廠裡請假了，我會過去的。”羅父答道。

“我知道了。”

羅明一整天都心事重重，到了學校，王良盯著他的黑眼圈看了一會兒道：“昨天失眠了？”

“算是吧。”羅明打了個哈欠。

“我說的話讓你很在意？”王良在唇邊揚起了笑容。

“啊？你昨天有說什麼嗎？”羅明下意識的問道。

等等……王良昨天說的話？難道是……如果惹了自己喜歡的人生氣……自己喜歡的人……喜歡……

臥槽，羅明又清醒了一回，他覺得整個人都不好了起來，難道王良說的真的是那個意思？今天這麼問是在試探他？希望他能給個答復？

羅明這邊正在天人交戰著呢，那邊王良就開口道：“不，我沒說什麼，我只是讓你別再不理我了，你忘了嗎？”

“……”他媽的既然是這樣就早說啊！害他還想那麼多，還能不能一起愉悅的玩耍了？！羅明覺得心好累。

“哥哥，早上好。”齊宇說道。

“早。”羅明抬頭看了一眼齊宇就沒再理會他，而是繼續和王良聊天了。

哥哥對他和王良的態度截然不同了！哥哥果然是發現了那件事……齊宇低下頭，眼中陰沉不定。

一整天，齊宇都像一只小尾巴一樣跟在羅明身後。越是觀察，他心中越是忿忿不平。

午休：

王良：“明明，我們去打籃球吧？”

羅明：“不打，我討厭打籃球。”

王良：“那我陪你做作業。”

羅明：“好。”

齊宇：“羅明哥，加我一個吧，我們一起做作業。”

羅明：“我突然又想去打籃球了。”

王良：“那還等什麼，走！”

“……”齊宇的眼神暗了。

自習課：

王良：“周末要不要一起出去玩？”

羅明：“不了，我周末要幫粥鋪的忙。”

王良：“正好我也沒事，我來一起幫你吧。”

羅明：“這……不太好吧？”

王良：“沒關系，你媽媽的手藝很好，我還可以免費蹭一頓飯呢。”

齊宇：“羅明哥，加上我一個吧，我周末也有空。”

羅明：“我突然又有點想去玩了，游戲廳怎麼樣？”

王良：“好啊。”

齊宇這次沒再錯過機會，他連忙搶著說道：“游戲廳我也可以，上次的那個抓娃娃機，我去看過了，裡面人氣最高的是海豚玩偶，我給羅明哥你抓一個吧。”

羅明：“我已經有了。”

齊宇：“咦？羅明哥玩那個也很拿手嗎？”

王良笑得溫柔：“是我送的。”

“……”齊宇低下了頭，他的眼神更暗了，猶如黑洞，恨不得把人吞進去。

這不公平！這差別待遇也太明顯了！明明才過去了一天而已！王良這混蛋到底是怎麼翻身的？

另一邊，袁麗麗她們正在聊天。

“王良好像和羅明和好了。”蘇倩說道。

“是啊，我都說了，我們的方法是最管用的。”袁麗麗有點自豪。

耳尖的齊宇立刻湊了過去，此刻的他早就把當初腹誹袁麗麗的評價拋到了腦後，“那個……其實我也和羅明哥吵架了，有什麼辦法讓他不生氣嗎？”

“什麼？你們吵架了嗎？”幾個女生有點詫異。

“……”這群愚蠢的女人，難道就沒有發現哥哥已經無視他兩天了嗎？！

放學後，羅明想繞道去警察局，可他還沒走幾步，就被齊宇叫住了。

“羅明哥……”齊宇小心翼翼的問道：“我是不是惹你生氣了？”

“沒有啊。”羅明的態度很自然，“抱歉，我趕時間，有事改天再說吧。”

“等等！”齊宇拉住了羅明校服的衣擺，他的語氣裡帶了幾分委屈，“那個……能不能別再不理我？”

臥槽！這個情景怎麼似曾相識？明明王良做出來就殺傷力十足，為什麼齊宇做出來就那麼違和呢？歸根結底，還是齊宇在他上輩子留下的印象太過深刻了。

“你這和誰學的？”羅明下意識的就問出口了。

哥哥理他了！袁麗麗這些女人雖然蠢，但是在處理感情問題上還是挺有用的，以後看來應該多請教一下，齊宇一邊心裡打著小算盤，一邊答道：“是袁麗麗她們教我的，她們還說……王良也是靠了這個辦法才和你和好的。”

“……”袁麗麗這是兼職要當調解員的節奏？等等，不對！羅明覺得自己有點暈，王良昨天明明告訴他，他向袁麗麗請教的方法是惹了自己喜歡的人生氣該怎麼辦，就算王良膽子再大，也不可能告訴袁麗麗自己喜歡的人是他……

那麼也就是說……王良在撒謊！他或許真的問了袁麗麗方法，但是他問得卻是怎麼才能和他和好！

想通了一切的羅明只覺得心驚肉跳，如果他的推論是正確的，那麼就代表……王良所表達的意思就是他想的那個意思……

這一刻，他甚至有點後悔，他為什麼要嘴賤的多問一句，如果不知道的話，他還能當做玩笑糊弄過去，可是現在……

“羅明哥，你怎麼了？”齊宇有些擔心的問道。

“我沒事，我先走了，我今天真的有急事。”羅明說完就開始跑，他也不知道自己在逃避些什麼，或許是這輩子的王良，又或許是上輩子的齊宇。

“哥哥……”齊宇盯著羅明的背影看了一會兒，眼神有些黯淡，哥哥真的已經忘記了當初的一切，否則……否則就不會對他那麼殘忍……

在這個世界上，他只有哥哥了，可是哥哥……卻不是只有他。

這太不公平了，不是嗎？

不過沒關系，很快這一切就會公平起來的……

***

羅明到警局之前，先給他媽打了個電話，他媽很快就接了，還特意在警局門口接他。

“明明，你怎麼來了？明天不是還有課嗎？”羅母有些擔心。

“沒事，我來看看蕭墨，他怎麼樣了？”

“他沒事，就是……哎。”羅母歎了口氣，“他怎麼會惹上那種流氓呢？警察問他什麼，他都不說，這也就算了，他媽問他什麼，他也不說，這孩子真是……你來了也正好，勸勸他吧。”

“他到底把人打成什麼樣了？”羅明最在意的還是這個。

“也就是全身有好幾處骨折吧，賠錢是肯定逃不掉了，好歹他沒成年，對方也不打算起訴，警察的意思就是兩方再協商一下，討論個賠款的金額，可那孩子一直不肯開口，才被拘留到現在，不過今天也能回家了。”

“那就好。”羅明松了口氣，他最怕的就是鬧出人命。

蕭墨被關在一間小小的審/訊室裡，他媽媽一直對著他哭，他就那麼一聲不吭的看著，眼神很復雜，可就是不開口。

羅母和門外看守的警衛打了聲招呼，這幾天她給這些人送了不少好吃的，這些人也願意給他們行個方便。

羅母把紀芳接了出去，換了羅明進去，蕭墨看到他的時候，眼神稍微抬了一下。

“幾天沒見，你就變成這樣了。”羅明感慨，“為什麼不把事情交代清楚？如果責任在對方那邊，應該可以少賠一點錢，我覺得你不是會無緣無故出手的人。”

“抱歉。”蕭墨終於開口了。

“那就好好讓警察給你做個筆錄。”羅明剛想起身去叫警察，就被蕭墨的下一句話釘在了原地。

“我沒有及格。”

“……”

#騷年你的重點不對啊#

#打遍天下無敵手的基友竟然熱愛上了學習，這不科學！#

#你這麼喜歡學習，你爸媽造嗎？#

“我覺得現在不該談這個。”羅明扶額，他怎麼覺得和這些人交流就那麼難呢？

“你擔心我。”蕭墨看向了羅明。

“當然，好歹我們也是朋友。”羅明聳了聳肩，“別讓你媽媽擔心了，只要你配合的做個筆錄就可以回家……”

“我沒有朋友。”出乎意料的，蕭墨打斷了羅明的話，“從今天起，你就不是我的朋友了。”

“……”臥槽，這翻臉簡直比翻書還快啊！他完全無法理解蛇精病的邏輯！

“那真是太好了。”羅明臉上難得露出了異常燦爛的笑容，“既然不是朋友了，我就可以把你怎麼賺錢的事告訴你媽媽了。”

“……”蕭墨顯然沒想到羅明會那麼說，他停頓了幾秒後，才開口道：“你不是那種人。”

“老實交代吧，那天想和我說，但卻又沒開口的事是什麼？”羅明問道。

“你看出來了。”蕭墨有些意外。

“其實有時候你挺好懂的。”羅明笑道。

“……”蕭墨看向羅明的眼神有些復雜，可他還是沒有說出原委，只是妥協的後退了一步，“事情會解決的。”

“誰替你解決？”羅明皺起了眉。

“你走吧。”說完這句話，不論羅明怎麼費口舌，蕭墨愣是沒再說過一句話。

羅明剛離開審/訊室，就從他媽和紀阿姨那裡得知蕭墨已經可以出去了。好像是有個西裝筆挺，面容凶惡的男人和那個被打流氓的代理人聊了幾句，連錢都沒給，這事就了了。

紀芳本想拉著對方問他到底和自己兒子是什麼關系，結果被對方呲牙咧嘴的一瞪，立馬腿就軟了，沒敢攔著那人離開。

其實幾人都有了不好的預感，尤其是紀芳，她知道兒子打架厲害，成天不學無術，可在學生裡混混也就算了，如果和剛剛那些成年人混在一起的話，那不就是黑/社/會嗎？

羅母也是聰明人，她知道這種人肯定一直和警察打交道，於是找了上次給他們做筆錄的方合打聽。方合也是個厚道人，他也不想好好的孩子就那麼毀了，外加這也不是什麼機密，就一五一十的全都說了。

原來剛剛來處理事情的是這邊有名的一個混混幫派的成員，他們的頭兒是開夜/總/會和迪廳的，手上不少灰/色/產業，所以底下的人也多，畢竟這些場子總要小弟看著。

紀芳她媽一聽差點沒暈過去，這時蕭墨正好從審/訊室走出來，她媽抬手就要打他，還是羅母及時給攔住了。

“小芳啊，我看蕭墨也不是那種壞孩子，估計是有什麼理由的，你不如先聽他解釋解釋。”

“解釋！他就知道板著張臉給我看！還解釋什麼！”紀芳氣得不行。

“媽，你別生氣，我現在和那些人沒有關系。”蕭墨就辯解了這一句，之後就不再吭聲了。

紀芳也沒轍了，打又捨不得，罵的話他兒子又不吭聲，她也就只能先相信兒子是真的和那些人沒關系了。

羅明倒是沒紀芳那麼天真，本來他和他媽應該和蕭墨他們分開走，他們兩家不順路，可是他給他媽使了個眼色後，他媽立刻就把紀芳拉到一邊了，給了他和蕭墨單獨聊聊的機會。

“你以後想加入他們？”羅明一針見血的問道。

“我沒有及格。”同樣的話語，第二次說出來，卻透著某種讓人透不過氣來的壓抑。

“……”這一刻，羅明終於明白了，蕭墨一直想要告訴他，但卻又沒有說出口的話是什麼。

“我努力了，可是我沒辦法考上高中，我無法成為我媽媽想象中的人。”蕭墨的眼神黯淡了一瞬。

“不是還有職校嗎？”

“學費太貴了，而且讀出來也沒什麼用。”。”蕭墨停下了腳步，他就那麼定定的看著羅明，那雙漆黑的眸子猶如深淵，黑得看不到底，帶著壓抑而又沉重的情緒，“我只有這一條路可以走。”

羅明突然想起了那天蕭墨對大雄說的話……

【我不會教你打架，除非你只有這一條路可以走。】

某種難以言喻的情緒湧上了心頭，這個孩子……真的是太懂事了，懂事到甚至令人覺得有些殘酷。

“笨蛋，為什麼你覺得自己只有這一條路可以走？”羅明經歷的太多，也看得太多，如果他在這個年齡，或許也會被這樣的環境所局限住，眼前能看到的，只有那一條雖然殘酷，卻不得不走的路，可是現在的他不一樣……

“去讀職校吧，去讀做模型的那種，我來出錢，就當是提前投資了。”羅明笑道：“我有個構思，從我媽媽開粥店起就一直在思考了，不想和我一起嘗試嗎？”

月光的余輝傾灑在羅明的身上，映襯著那張笑臉，竟讓蕭墨生出一種無法拒絕的感覺。這一刻，所有的原則，所有的堅持仿佛統統從他身上消失了。

“好。”蕭墨聽到自己這麼回答。

很多年以後，他一直覺得……那是他這一輩子說過最動聽的一句話。

作者有話要說：CJ：蕭狼太萌辣~腫麼會那麼萌~寫這章的時候叔完全把持不住啊，在叔的心裡，男人對自己喜歡的人提出的要求，說出‘好’的時候，就是最萌的時候！！這絕對是最感人的情話有木有！！

C*：這裡解釋一下，前幾章有個問題被讀者發現了，就是穆成冰應該是大雄的堂哥，不是表哥，因為是爸爸這邊的親戚，請原諒逗逼作者一直搞不清三大姑七大姨的親戚關系。所以下午一口氣改了好幾章，以至於有小天使發現偽更了，這裡真是太抱歉，以後如果有BUG，我盡量在發新章的時候修改掉。

小劇場：

羅明：蕭墨，我要吃蘋果。

蕭墨：好。

羅明：我忽然又想吃橘子了。

蕭墨（把削好的蘋果放一邊）：好。

羅明：蕭墨蕭墨，我們出去玩吧，今天天氣真好。

蕭墨：好。

羅明：你怎麼不問我去哪裡玩？

蕭墨：你決定就好。

羅明：和良良他們一起玩怎麼樣？

蕭墨：……

羅明（揶揄的笑容）：你怎麼不說好了？

蕭墨：可以和你單獨出去玩嗎？

羅明：好啊

羅明心聲：太可愛了完全無法拒絕有木有！

（此小劇場完全是作者腦洞產物，不代表任何劇情走向）
這裡面偶最最最喜歡的就是蕭墨了，雖然戲分少的可憐，但是萌死個人啊（ノ≧∀≦）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