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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香妃好毒(重生一門技術活1)》第5章
第五章

  「……周小瑞,周小瑞,快給本宮滾出來,本宮親臨甯王府還不誠惶誠恐的跪地親迎……本宮可不管你是死了還是活著,爬也要從墳墓堆爬到本宮面前……」

  一大清早,天才濛濛亮,東方出現一抹魚肚白,就有道女子嗓音響了起來。灑掃、竈台旁的丫頭已開始忙碌,好夢正酣的主子們感受不到一絲擦桌子、抹地的聲響,朱紅雙喜雲錦床幔垂落,紫檀木雕海棠嵌彩續琉璃的大床上,一雙人兒相擁入眠。

  通常在這清晨時分,不會有客登門,打擾主家的安眠,除非有來自邊關的緊急軍情。

  但這一日,衆人睡眼惺忪,似醒非醒的打哈欠、揉眼睛,陡地,平地一聲雷……不,是女子扯開喉嚨尖叫的聲音,把甯王府上下全都驚醒了。

  陸定淵惱怒地朝外頭大吼,吩咐心腹,「是誰在鬼吼鬼叫?!把那人捂嘴、拔舌,扔到最髒、最累人的礦區。」

  做到死,埋骨他鄉。

  眼兒迷濛的周盈瑞藉著一絲夜明珠的柔光,看向擺在床頭邊直立的西洋挂鍾。

  「好像是公主的聲音。」

  「那個瘋丫頭又想幹什麽,整天瘋瘋顛顛的不做正事,她不知道天還沒亮嗎?」

  「亮了。」以往這時辰王爺已起身練武。丫頭、小厮忙著打水,等他累出一身汗再回來淨身,但今日……一想到昨夜的旖旎缱绻,雪般嬌嫩的芳顔泛起淡淡薄暈,面紅耳熱地不敢瞧一身的青青紫紫。

  重生前她對房事的認知僅是燭火一滅,摸黑脫光了兩人衣物,男子的身一覆匆匆了事,她還沒嚐到一點水乳交融的滋味便完事了,被撞得腰都挺不直的她還得下床准備事後的淨身,先將滿身黏膩的王爺服侍好才能清洗身子。

  在床笫間,她是逆來順受的,從不知道是要互相配合,那時她真的天真得可笑,聽從二姐的話,一動也不動地任由王爺擺布,咬緊牙關不能發出有損婦德的呻吟。

  一次、兩次,王爺本來偶爾還會在她屋裏過夜,後來就乏味了,言談中嫌棄她僵硬得像塊木頭,沒半點閨房情趣。

  如今她終于懂得二姐的用意,過去的她被有心誤導了,使其原本就薄弱的情分更加稀薄,連一絲絲的憐惜也被磨光了。

  「你在想什麽,小東西。」

  一只略微粗糙的大手探向光滑細腰,引起一陣戰栗的周盈瑞這才發現她走神了。

  「王爺,別,人家還酸疼著。」

  「就摸摸,沒別的,不過你想要的話,本王也不會反對……」他邊說大手邊往下滑,探到兩腿間害羞的花蕾,指尖輕輕撥開覆合的花瓣。

  「不要了,王爺,天亮了,一會兒會有人來伺候。」她雙腿夾緊,不讓他進一歩探入。

  「那我們快一點……你可得小聲點,別讓人聽見你抑制不住的求饒聲。」他扳開雪嫩雙腿,手指撩撥著她。

  「王……王爺,不要,外……外面有人,他……他們快進來了……」她發出細碎的嬌吟。

  「沒本王的允許誰敢擅闖,十顆腦袋也不夠砍……」小瑞兒是座寶山,越是探究越是樂趣無窮。

  他想了解她的一切,想與柔馥身軀融爲一體。

  「周小瑞——周小瑞——你再不起身,本宮要殺到你榻前,把你抽筋剝皮、挫骨揚灰,永生永世不得超生——」綿長的回音特別宏亮,傳得甚遠。

  蓄勢待發的陸定淵身子一僵,翻身下床,迅速地穿上單衣、裏褲,天青色繡雲紋長袍著身。

  「她又來鬧什麽,動不動就來找你麻煩。」該提醒父皇替她找個驸馬,省得鬧得別人不得安甯。

  「她……」只在外頭鬧是好事,就怕直接打進來。

  「誰說我在鬧呢!四哥你不要老在我背後說我壞話,我都聽見了,我要跟父皇說你欺負人。」一道火紅的身影是跳進來的,從半開的窗子,張狂的紅顯目又狂野。

  「滾出去。」他指向茜紅色朱紗門。

  生就一張好皮相的端敬公主陸明貞朝他一吐舌。

  「我又不是來找你的,你快滾啦!我要好好教訓說話不算話的賴皮鬼,我生氣了,很不高興,想用馬鞭抽細皮嫩肉。」

  「陸明貞,這裏是甯王府!」他寸步不讓,冷沈著臉把向來恣意妄爲的妹妹拉到外室,她的某些行徑叫人頭疼不已。

  「我知道呀!」她一臉看傻瓜的表情,「就是甯王府我才來,別的人家求我我還不去呢!」

  陸定淵臉色一沈,冷聲問道:「我是誰?」

  這瘋丫頭太無法無天了。

  「四皇兄。」打過招呼了,該讓路。

  「我是指封號。」

  她偏過頭,輕蔑地看了他一眼。「甯王呀!難道你睡了一覺起來就變傻了,和十三皇弟一樣只有七歲,連自己的封號都不知道?」

  「我是甯王,你在我甯王府要滅了我的女人,你說我該直接將你丟出府呢!還是讓你去荷花池泡泡水冷靜冷靜,池裏的錦鯉好些時日沒餵了,不知吃不吃人肉。」尤其是皇家養出的嬌嬌女,皮肉鮮嫩、細致可口。

  「哇!四皇兄好狠的心,我是你一母同胞的妹妹耶!你居然這樣對我,我要紮你小人。」有些驕縱但性情率直的陸明貞氣呼呼地鼓著腮幫子,楓紅短靴重重地在地上踩了幾腳以示氣憤。

  「去去去,快去,宗人府有我的生辰八字,你眼睛不好,別拿錯了。」他做出送客的姿態,要她好走。

  「什麽叫我眼睛不好,去年的皇家圍獵我獵中三只大雁、兩只兔子。」父皇誇她箭術佳,巾帼不讓須眉。

  「瞎貓碰到死耗子。」她怎麽好意思說出口,一整天下來才五只獵物,還是她身邊的侍女出手幫忙。

  「你說什麽?」她不高興的大喊。

  「我說要走請早,別把甯王府當你的紅藻宮,清風、明月,還不把公主請回宮。」待會再處罰他們阻擋不力的過失,隨意放任人間大凶器進來他愛妃的寢房。

  一藍一淺青兩道身影忽地現身,其中一人手捧著吃了一半的大饅頭,饅頭內還夾了一塊肥嫩的紅燒肉,肉香四溢還滴著油。

  連用早膳都不平靜。月亮臉的明月小小的在心裏埋怨。

  一看又是這兩個討厭鬼,陸明貞氣惱地大喝,「等一下,不許碰我,可惡的四皇兄,你不可以棒打鴛鴦啦!我是來找周小瑞的,你快把她交出來,我不跟你吵架。」

  一聽她亂七八糟的用字遣詞,陸定淵氣笑了。「這裏沒有叫周小瑞的人,你走錯地方了,乖,去玩沙。」

  「討厭,不要當我是沒長大的孩子敷衍我,你明知道我說的是誰。」甯王府她又不是第一次來,這兒住的是誰她清楚得很,四皇兄是壞人,老是不要臉地跟她搶人。

  他作勢以小指挖挖耳朵,表示沒聽清楚。

  「再不動就不用動了,本王不奉陪了。」

  再不動就不用動了,所以清風、明月動了。

  不過皇家的孩子也不是省油的燈,即使是被寵壞的陸明貞也有三分狐性,她一見四皇兄臉色有點難看,在清風、明月把她丟出去前,一個狐步一彎身,從他眼皮底下溜進內室。

  見狀的陸定淵氣得牙癢癢的,寢房除了服侍的大丫鬟之外,誰也不能未經允許進出,就連清風、明月也得止步,偏他這皇妹仗著父皇的寵愛刁鑽得很,我行我素,膽大包天,哪裏都敢鑽。

  好在他一入內就見芙蓉春睡的小女人已著裝完畢,梳了個簡單的懶髻,半邊攏髻,半邊以銀花纏枝插钿固定攏不住的細發,慵懶中帶了股天生的秀逸婉約。

  「周小瑞,你家這個男人很不講理,你幫我罵他。」更不講道理的公主理直氣壯,要人清理門戶。

  她無可奈何地開口,嬌嗓有點沙啞。「公主,你說的這個男人是我的夫君。」

  她的意思是以夫爲天,她總是站他那一邊,何況她只能算是個妾。

  「哼!你們是一國的,欺負我一張嘴說不過兩張嘴。」她吃虧了,輸在沒找個能言善道的幫手。

  聽她孩子氣的說法,周盈瑞忍不住發笑。「公主一根手指頭就能將我搓死,我哪敢對公主有絲毫的不敬,你瞧,我多安分呀!一句話也不敢頂嘴,由著你數落我。」

  「你還說、你還說,我們說好了不提那件事,你又說來酸我,我手指小小的一根,哪搓得死你。」而且周小瑞有皇兄當靠山,誰有本事搓死她。

  周盈瑞裝傻的眨著明淨杏眸。「我沒說呀!是公主心性善良,對我深感愧疚,公主別挂懷,我原諒你。」

  看著容貌清媚的公主,周盈瑞不得不贊歎她生得真好,細細的月眉、櫻桃小口、瑤鼻小巧,葡萄似的黑眼珠看來水汪汪的,好似會說話。

  而這樣的嬌人兒被養在深宮內院裏,她的父親是至尊至貴的九龍天子,給了她無限的尊榮和嬌寵,卻忘了教她最尋常的人情世故,以至于被人一挑撥便一發不可收拾。

  公主不是笨人,只是沒想到有人敢利用她,拿她當對付異己的利刃。

  那一日,二直來一盤冷湯,珍特意下帖邀請公主島甯王府來作客,期間安排了她的丫鬟珍珠端來一上菜走過公主身側便佯裝被她絆了一腳,將湯灑在公主頭上,在求饒時說是她爲報複當日公主推她下水一事而這麽做。

  在二姐的計畫中,向來不合的兩人想當然耳會吵起來,一個辯稱並未伸腿,是珍珠自個兒踩到裙子跌倒,一個聲稱是有意指使,好出口怨氣,最後吵得王爺出面調停,二姐也出來扮好人說和。

  同母所出的王爺和公主感情甚好,王爺十分疼愛唯一的妹妹,因此會怪罪沒事找事的她,從而冷落她。

  但是她早對二姐請公主來做客之事感到蹊跷,早預做防備,她更知道公主看起來倨傲,其實只是沒長大的孩子,偏愛一些有趣的小飾物,只要哄著她、順著她,她比誰都好相處。

  原本二姐想算計她們倆起爭執,讓兩個人鬧得更不愉快,殊不知她借力使力反擺了她一道,兩人沒吵成卻結成以鬥嘴爲樂趣的姐妹淘,把二姐氣得倒仰,牙都要咬碎了。

  「什麽原諒我,你還真敢說出口,我的東西呢!還不給我,別逼我搜身。」陸明貞動動十指,做出要往她胸口抓的動作。

  「沒見過臉皮這麽厚的土匪,不給你還真搶呀!堂堂的公主還缺幾個香包嗎?」只要她開口,百個千個都送進宮。

  「周小瑞,你給不給。」她威脅起她了。

  看她真要撲過來,周盈瑞笑笑地朝她眉心一點。

  「給給給,做好了,公主想要我敢說不嗎?」

  打開放首飾的紅木小匣,有東西被紅綢包得四四方方,一攤開,裏頭整整齊齊疊放五只形狀各異的香包。

  「哇!好看好看,我的,全是我的!」陸明貞興奮地大叫,驚喜地瞠大雙眸。

  「你……你是怎麽做的?實在太像了……」

  「應應景嘛!香包我特意做成五毒的外型,直接將各色綢布剪成蠍子、蛇、蜈蚣、壁虎、蟾蜍,以細針縫邊,上扣,上頭編結,下頭打絡子,串出流蘇……

  「香包的香料我也特意處理,將香料磨細,上漿、壓平、晾乾,做出五塊香味不同的香餅,有驅蟲的、防暈眩的、治積食的、醒腦的、止吐的……」

  一提到和香料有關的話題,周盈瑞就關不住話匣子,一一細數香料的香味和作用,什麽是藥用的、什麽是薰香用,還能用在泡澡,甚至是摻入茶葉裏當茶飲,妙用無窮。

  她幾乎是繞著香料打轉,而身爲女兒家,沒有一名女子不對各種香料感興趣,公主興致勃勃地聞香,兩人志同道合,說起女兒家的話題,完全把陸定淵這個活生生的大男人給忽略掉,讓他很不是滋味地瞪著相談甚歡的兩人。

  「咳!咳!小瑞兒,你是不是忘了什麽?」陸定淵不笑的臉給人一種只能乖乖聽令的淩厲感。

  周盈瑞迷惑地一擡螓首,滿眼茫然。

  「王爺是指粽子嗎?王妃姐姐已吩咐膳房的婆子,明日前一定得趕得出來。」離端午節只剩一日了。

  「除了粽子呢!你不覺得本王身上少了什麽?」他刻意往腰上一拍。

  她看了又看,只見一只青透螭紋玉佩垂挂墨色繡金邊束腰,不甚了解。

  「王爺身上……嗯!少了束發和戴冠,你先等一等,待會我讓清鸢幫你梳頭。」

  清鸢是陸定淵身邊服侍的大丫鬟,她原本是宮女,有品級在身,與苗賽兒是同一批被選進宮的,只是一個分配在謹妃宮裏,一個在皇子居所,各侍其主。

  不過清鸢明說了不爲通房或姨娘,她要清清白白嫁人,當個親兒能喊她娘的正頭娘子,甯爲窮人妻,不做富人妾。

  一聽周盈瑞毫無良心的說法,陸定淵的臉色像春天的天氣,說變就變,刷地一下子臉色往下沈。

  「你還記得自己是誰的女人吧!那些無關緊要的閑雜人等可以直接忽略。」

  「我……」

  一聲嗤笑忽起,夾雜著不可一世的得意。

  「四皇兄在吃味啦!他也想要你親手做的香包,啧!多大的人了,還像小娃兒鬧脾氣,一會兒我說給母妃聽,讓她也笑話笑話你。」還說她長不大,他還不是一樣。難得看到兄長耍脾氣,陸明貞覺得有趣極了。

  啊!是這樣嗎?櫻唇微啓,周盈瑞滿眼的訝異和驚奇,看著一直放在心上的男人,她眼底的錯愕慢慢轉爲濃密的笑意,碎玉般的流光由充滿柔情的眼裏沁出,霎時間明亮了那一絲絲、一縷縷道不明的情意。

  小女人眼中濃而深切的依戀迎面而來,倒讓耍了小性子的陸定淵有幾分不自在,深黝的膚色看不出變化,耳朵後面卻浮起淺淺的暗紅,惱羞成怒的拎起端敬公主衣領。

  「拿到你要的五毒香包還不滾,本王王府廟小,容不下你這尊大佛。」就會用話剌他,真不討人喜歡。

  「啊——四皇兄,你快把我放下,動手動腳算什麽英雄好漢,欺淩弱女子非大丈夫所爲……噢!痛,粗魯鬼,你摔痛我了,我得了很重很重的內傷,快給我補償……」

  砰地一聲,是貼上童子弄麒麟窗花的門板被重重阖上,隔絕了陸明貞在門外不滿的叫嚷聲。

  「王爺是我的天,我怎會少了你那一份,只不過被公主一鬧沒來得及拿出來。」嬌顔如花,笑眼暖暖,琉璃般雙瞳滿溢著栩栩愛戀,粉粉嫩嫩的面頰染上桃紅。

  周盈瑞緩緩的從繡金銀花的米枕下取出小巧的雕花紫檀盒,鎏金嵌貝的檀盒在瑩白指尖下掀開,一只神態威武的虎嘯山林香包躺在平鋪的流光緞上,深淺明黃斑紋針針分明,虎紋、虎毛、虎的形態栩栩如生,巧奪天工。

  一只小小的香包看得出用心,那真是一針一線繡出來的,依她的繡技亦要三、五日的功夫,要精挑銀絲金線,細細錯雜挑剌橫繡,手要巧、眼要利,讓老虎的毛發更爲生動。

  「嗯!我很喜歡。」一股微涼的香氣沁入鼻翼,陸定淵深邃攝人的眼神放柔,深深地凝望如玉芙顔。

  很小心的,又有些急迫的,她的小胳臂輕輕環上他的腰,螓首含羞地靠向寬厚胸膛。

  「我的所有都是你的,你的喜歡就是我的喜歡,願長伴君側,此生不渝。」

  終于說出口了,她二世爲人,終能將心中所藏情意傾吐而出。

  「小瑞兒……」頭一低,他目光含情地欲吮住殷紅小口。

  「四皇兄,不要再抱著小皇嫂胡做非爲,白日宣淫太可恥,還有,我要預訂中元節的百鬼面具和薰香鬼燈,叫小皇嫂無論如何也要趕制出來,我要送人。」

  獨樂樂不如衆樂樂,給父皇、母妃、皇後娘娘也樂一樂、湊湊興。

  一百個鬼面具……周盈瑞傻了。

  「滾——」得寸進尺了,她還可以更過分?!

  面色發沈的陸定淵冷冷地抽動眼角,再也忍不住地怒吼。

  「快點、快點,這裏這裏,我的涼帳在此,小皇嫂和我一起坐,這兒最涼爽,看得最清楚……」

  五月五,慶端午,劃龍舟,吃粽子,門前挂艾草,防疾又驅邪,配上五毒香包遊街去……

  一到端午節,百姓們湧向廟宇、江邊,拜神求平安、求風調雨順。看龍舟,吆喝著孩子別擠著,四處是熱熱鬧鬧的節慶氣氛,人人臉上挂著笑。

  每年的端午節都會由朝廷撥下一筆款子,由地方官員舉辦劃龍舟比賽,取前三名有優厚獎賞。

  天子腳下的京城則由禮部尚書統籌,將踴躍參賽者分成老、中、青三組,辰時敲鑼點名集合,巳時正推舟下水,第一聲鼓聲一落下便宣告比賽開始,依河面寬度決定舟數,競賽中也有顧及百姓安危。

  以往皇上會親臨現場主持開賽儀式,由內侍總管代爲敲下大鼓,因爲有皇上在場,因此河面上的參賽者更加摩拳擦掌地想求一個好表現,好被皇上青睐。

  「小瑞兒,別東張西望,出門在外要謹守禮教,別學某些不長進的人大呼小叫。」陸定淵提醒著,卻更注意河面。這河水比往年低了些,乾旱的影響比想像中大。

  由皇家侍衛開道,陸定淵帶著周盈雲、周盈瑞,一行人浩浩蕩蕩數十人,以不疾不徐的步伐走過列隊觀望的百姓,目不斜視的正視前方,儀威赫赫,至于多余的「雜音」,那是河水聲,不必理會,直接進入甯王府搭建在高處的涼棚。

  「四皇兄,你是不是故意裝作沒聽見我的叫喊,你心眼太壞了,居然連最疼愛的皇妹都視若無睹,小心雷劈你!」怒氣衝衝的陸明貞衝進棚帳,好不委屈的噘嘴。

  陸定淵眉一挑,裝得一副現在才發現她也來了。「明貞,你也來湊湊熱鬧呀!還不見過你兩位嫂嫂。」

  憋著氣,陸明貞心不甘、情不願的行禮。「雲皇嫂,瑞側妃,明貞給兩位見禮了,佳節安好。」

  行了吧!這些繁文缛節煩死人了。行完禮,她很不耐煩的撇嘴瞪眼,一臉「你再找我麻煩我就掀桌」的神情。

  「公主也好,氣色看起來很不錯,皇宮裏的水養人,養出水靈靈的嬌模樣,皇嫂這裏有些上不了台面的小玩意就送你玩玩吧!」儀態端雅的周盈雲笑眼盈盈,一身的天水藍衣裙與河面上的雲彩相輝映,顯得端莊大方。

  王妃身後的月桂手捧著彩繪富貴牡丹琉璃盤走了出來,上前三步身一低,雙膝落地、兩肘舉起、高捧托盤。

  盤子上是繡了江南水景的七色香包,顔色各異卻繡出江南七景,七只香包七種繡樣,華貴而別致,適合皇家宗女配帶。

  她在討好公主,藉機拉近關系。

  「多謝皇嫂了,雖然我的香包已經很多了。」她順手一捉,看也不看的丟給身後跟隨侍的宮女,由宮女收著,看得出她不甚上心,讓送禮送得不得歡心的周盈雲眉頭細不可察的一颦。

  一旁的周盈瑞安安靜靜的坐著,低眉順眼的不發一語,假裝和公主不熟,不做任何太過顯眼的舉動。

  槍打出頭鳥,這些日子王爺老是宿于她屋裏,令二姐早已盯上她,就等著她出錯好罰她,所以她要更謹慎小心,不能有一絲錯處落入二姐手中。

  「無禮,誰讓你這麽說話的,有人嫌禮多嗎?」陸定淵警告妹妹收斂點,別太放肆。

  公主不以爲然的嗤哼,故意擠到他身邊一坐,她的右手邊便是新結交的閨中密友周盈瑞。

  「禮多紮手皇兄沒聽過嗎?這邊送幾個、那邊送幾個,宮裏娘娘的,朝中大臣夫人的,自家嫂嫂們的,我每年收的香包多到足以開香包鋪子了。」

  禮多紮手……周盈雲目光一閃,狀似無意地輕睐被宮女草草收入懷裏的香包。

  「公主真是活潑俏皮,皇嫂越看你越喜愛,有空多到府裏走走,多親近親近。」

  「嗯!不忙的時候就去。」她回答得很敷衍,不帶熱情。

  「咦!四皇兄,你這只老虎好逼真,像在睥睨我耶!我要我要。」

  看到喜歡就伸手去取,陸明貞將手伸向兄長腰際,不料他側身一閃,她的爪子落了個空。

  「坐好,不成體統。」他兩眼一瞪,目光冷沈。

  「你給不給、給不給,我要你的老虎香包。」她鬧著要搶香包,人家不給她越心癢難耐想要弄到手。

  「你自個有,別吵。」他指的是她的五毒香包,五只對一只,她還賺了,沒事鬧脾氣。

  見他不給,陸明貞沒心眼的找上香包制作者。「周小瑞,你偏心,你給皇兄的香包比我精致,我不依。」

  不然你還我呀!周盈瑞很想肆無忌憚的頂回去,那五只香包她也費了不少勁才縫制好,更別提裏面的香料是獨一份的,旁人沒有的。可是周盈雲輕飄飄的眼神一睨,她話到嘴邊又收回去了,不想引人注目。

  「公主若嫌香包做得粗糙,那下回就不做了,省得讓公主不快。」輕輕松松地過端午不是更好。

  「你敢不做?」她雙目圓睜。

  唉!皇家公主真難伺候,沒瞧見她已被二姐不悅地死瞪了嗎?

  「公主有令,莫敢不從。」

  「你……你……哼!你真無趣。」過幾日再找她算帳。

  周盈瑞趁人沒注意時,在公主手心輕捏了兩下,表示王妃在場她不能暢所欲言,總要給王妃幾分面子,望她體諒,別明著和她太親近,日後定有大禮補償。

  「無趣就滾遠點,回你的公主帷帳,少來這邊攪和。」陸定淵下逐客令趕人,口氣很不客氣。

  她吐了吐舌,扮了個可恨的鬼臉。「呿!我偏不走,擠死你、擠死你,我不痛快你也別想好過。」

  「陸明貞你……」真想捏她的臉,叫她別仗著他的疼愛就爬到他頭上了,他還治得住她。

  「遠遠就聽見明貞的聲音,你又來欺負老四呀!」溫雅醇厚的笑聲從涼棚外傳來。

  「太子哥哥。」誰欺負誰呀,太子哥哥怎能誕蔑她。

  「二皇兄。」太子果真英明,明察秋毫。

  陸定傑亮如陽的笑臉出現在帳口,隨即走進帳內,他一身雲青色錦袍繡著明黃四爪龍身。

  見狀,周盈雲和周盈瑞起身行禮,有男賓入內,女眷理應避讓,王妃周盈雲率著衆女退到後帳,拉起布簾,隔開男女,此等有度的作爲讓陸定傑大爲贊賞甯王妃進退有方。

  只是後帳的女眷少了一人,陸明貞捉著周盈瑞的手臂不放,因此所有女子都退避了,唯獨她被留下,神情略顯腫尬。

  然而陸定淵的未做表示,讓陸定傑多看了她一眼,心下頓時了然,嘴角微揚,露出會意一笑。

  「今年的天氣真熱,我看江南的稻作又要歉收了,國庫少了不少稅收。」陸定傑看似漫不經心的一提。

  「那就提早采收,能收的糧食趕在六月中旬前收入糧倉,而放糧的架子得架高三尺,底下堆放草灰、石頭。」不然就來不及了,能搶救多少是多少,只盼百姓少受些饑餓。

  陸定傑含有深意的笑看嘴快的周盈瑞。

  「稻作未熟如何采收,農民面朝黃土、背朝天的辛苦耕種可不是爲了血本無歸,他們辛勤一季是爲了養家活口、蓋新屋、買新鞋。」

  「命都沒了還蓋什麽房子、買新鞋……」想到洪水肆虐,屍橫遍野的慘狀,周盈瑞神情略顯急迫。

  「嗯?你說什麽,危言聳聽可是砍頭的大罪,連四皇弟也護不了你。」陸定傑聲音很輕,但威嚴懾人。

  見到太子笑意轉淡,周盈瑞驚覺自己太衝動了,不該不分輕重地說話。「太子息怒,婦人見解未經深思,只是一時過于關切,唯恐氣候變化影響自身利益。」

  「你別怕,太子哥哥不會生氣,他就是愛裝嚴肅,擔心人家說他不夠穩重,對吧!太子哥哥。」不許嚇我的好姐妹,不然我偷拔你心愛的蘭花。陸明貞咧牙威脅。

  陸定傑溫和笑著要公主稍安勿躁,讓人把話說完。「你有何利益可言,莫非屯積糧食藉著農作物日漸枯萎而謀財。」

  她看了看神色自若的陸定淵,見他全無怒色的把玩腰間的老虎香包,她心口微松地斟酌言詞。

  「我家王爺說過大旱之後必有大澇,已進入五月,天候仍熱得有點不尋常,鄉裏間的老人家也常說熱過頭就來水災了,要趕快逃。」

  「你相信這說法?」他捂著嘴,輕咳了一聲。

  她搖了搖頭,又點了點頭。「不信卻也信,老一輩的智慧值得小輩借鏡,雖不知是否真會大雨成災,但預做防範總沒錯,我有兩個陪嫁莊子,今年不種稻只下甘薯、易種、好照料、快成熟,大概五月下旬就能收四、五千斤。」

  甘薯用途甚廣,可生食、可熟食、可搓成團子當甜食,曬乾磨成粉亦能做成餅。

  她等不及稻子收成才改種甘薯,水稻抽穗到結實耗時甚久,最快也只能趕在六月底收成,晚一點的還要拖到七、八月,若是洪水如記憶中在六月中到來,怕是顆粒難收。

  「老四,你的側妃倒是把你說過的話牢記在心,她信的是你吧!」把丈夫放在第一位才是女子該有的品德。

  陸定淵臉上看不出歡喜或不悅,黑眸幽暗地閃著旁人不得而知的心思。

  「我的女人總要見過世面,老是圈養在府裏有什麽出息。不管會不會旱下去,或是大雨不停歇,提早收糧有備無患,旱地收成差也能貼補貼補。」

  「你也認爲會有洪災?」他不是不相信,而是站在他的位置得多方考慮,做最適當的安排。

  肩一聳,陸定淵不予置評。「太子該想的是百姓要如何安置,旱與澇對他們傷害最大,我不種田,與我損失不大。」

  他關心的是皇位由誰繼承,太子體弱是一大隱憂,而那個人……不配即位。

  「你喔!說得輕松,一句話就讓我忙得景頭轉向,焦頭爛額,你上回說的疏渠我跟父皇提了,他考慮了許久才說交給我全權處理,但各地開挖渠道不是小事,你要不要搭個手……」好讓他減輕重擔、偷個小懶。

  「不幹。」陸定淵想都不想的拒絕。

  「四皇弟……」

  陸定傑自認力有未逮,亟需幫手,而他唯一信得過,也敢交付重任的人只有陸定淵,別的皇子怕有私心。

  其實他提防的是老三、肅王陸定宗,他近來風頭甚健,母妃謹妃娘娘又重獲聖寵,難免生出不該有的野心。

  「老四,你也來看熱鬧,我帶了美女來助助興……啊!太子也在,我是來得早不如來得巧,正好兄弟們聚一聚……」

  說曹操、曹操到,笑聲先至的肅王不請自來,他風流不改地擁著一名貌美女子入帳,微帶酒氣半調笑,一見到太子在內略頓了一下,語鋒一轉又多了輕佻,步履不穩地走得歪歪斜斜。

  仔細一瞧,他懷裏摟的女人就是那日西華香料鋪裏囂張跋扈、死不認錯的將軍之女易香憐。

  「三皇弟,你醉了。」醉得糊塗了。

  「誰……誰說我醉了,不過應應景喝兩杯雄黃酒,你瞧,我還認得你是太子,沒醉,清醒得很。」他作勢要搭上陸定淵的肩膀,以示清醒,但是身子忽地一偏,好似站立不穩地往陸定淵身側一倒,撲向低著頭的周盈瑞。

  「三皇兄,你想幹什麽?!」這個醉鬼!

  眼看著周盈瑞要被醉酒的陸定宗撲倒在地,即使是無心,她的頁節也毀了,在這世道,女子無瑕的身軀若被丈夫以外的男子碰到,還是在衆目睽睽之下,不死也無顔見人。

  面帶惱意的陸定淵正要出手,心性率真的陸明貞先一步擋在前頭,被嬌寵慣了的她想都不想的伸手一推,把借酒裝瘋的陸定宗推得老遠。

  好巧不巧的,陸定宗只是裝醉,想藉機探探周側妃在甯王心中有多重的分量,沒想到被這一推,反而壞事撞到易香憐,一個沒站穩往前一撲,他本能地伸手抓物想穩住身子,誰知卻扯到布簾,人連被扯下的布簾子一同落地。

  蓦地,一雙眼波生媚的眸子與他的對上,四目相對,久久不移,像是看對眼了,移不開視線。

  見狀,周盈瑞瞠大雙目,看著互視的兩人,那明亮的清眸漸漸染上輕霧,心口發慌,不禁偷看陸定淵。

  但最誰異的正是不動如山的甯王,他一動也不動地坐在原位,左邊嘴角往上一勾——冷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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