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交鋒
趕稿趕了個昏天暗地的柯夢完全不知道自己已經穩坐在了小豆丁母親那一欄,在小阿編的最後期限之前,好不容易才把稿子打上END,郵過去後癱在書桌上不想動了,以後要出去玩之前一定要留出趕搞的時間,一定。
「阿姨,吃飯了。」小豆丁蹭過來,小聲的喚道。
柯夢睜開眼,打了個呵欠,好睏,「你爸在做飯?」
小豆丁搖頭,「不是,是叫的外賣,爸爸說今天隨便吃點就行了,等你恢復了精神再說。」
就知道做飯什麼的不能期待別人,柯夢起身,「走吧,吃了飯我要好好睡上一覺,不睡到自然醒絕對不起來。」
事實上,柯夢是邊打呵欠邊吃完那頓飯的,吃了些什麼完全沒印象,機械的動著嘴巴,一口一口扒光碗裡的飯,遊魂似的回了房間,當然,洗澡什麼的,那是睡醒後的活。
管慶之失笑,這種狀態的柯夢可惹不得,看著兒子收拾了碗筷在廚房洗刷,明天是禮拜天,他琢磨著是不是帶上柯夢和兒子出去玩玩,澳州那邊他暫時可以不過去了,這次回來之前就和導師說了,他這段時間不會再去澳州,課題暫時也不參與,過了一段時間這樣的家庭生活後,他竟有些眷戀了,錯過了兒子八歲之前的成長,以後,他不想再錯過。
花蝶的到來打亂了管慶之計劃好的一日游,看著這三人相處的如同一家人一般,花蝶高高的挑起了眉,「柯夢,你榮升人家後媽了?」
柯夢甩她個白眼,繼續吃早餐,早上起來有現成的早餐吃也是件挺有幸福感的事,「你今天怎麼有時間過來。」
「星期天,大家都休息,我不能放個假?」穿上管維慇勤的放到腳邊上的拖鞋,花蝶冷艷的臉上柔和不少,捏捏那小嫩臉,說不出的喜歡。
管慶之在心裡暗讚了兒子幾句,和花蝶打了個招呼,便去廚房洗水果,完全把自己當成了這個家的主人。
在沙發上坐下來,花蝶習慣性的拿出煙盒想吞雲吐霧一番,眼角看到柯夢瞪視著她的樣子,歎了口氣,求饒似的放到一邊。
「這是涼煙,尼古丁含量很低,患不了肺癌的。」
「涼煙不是煙?」
「……是。」
「那你不是廢話嗎?」柯夢放下碗,把豆漿推到小豆丁面前,示意他喝光。
花蝶決定放棄這個話題,柯夢難得堅持一件事,一旦堅持了,便是死強的,她自認不是對手。
「我今天來是告訴你件事。」
看花蝴蝶那表情柯夢就猜到了與誰有關,這人還真是鍥而不捨啊,她都快忘了那人了,這人還在關注著事態的發展,真是要不得的惡趣味,不過,她也有點好奇現在發展到哪一步了。
「畢海秋終於發現自己做了便宜老爸了?」
花蝶點頭,一別你猜中了的模樣,「我前段時間不是接了個案子嗎?和樂曉以前那個男人的公司有間接關係,嗯,我順便打聽了點事,他家裡最近好像鬧得挺厲害,具體的我也沒去打聽,就把樂曉抱著兒子的照片無意中掉落到他面前,顯然,那個男人對這個女人還是有點印象的,回頭就去查了樂曉那兒子的生辰,然後直接找上畢海秋和樂曉,要求驗DNA,你可以想像一下,畢海秋當時是什麼表情。」
這發展……好詭異,柯夢扶正自己險險掉了的下巴,「花蝴蝶,若是驗了DNA後,那孩子真是那個男人的,那是準備怎樣?把孩子接回去還是連同孩子他娘一起接回去?他家裡那位好欺負不?」
花蝶優雅的喝了口茶,「你想那麼遠做什麼,從我知道的情況來看,家裡那位顯然也是位母老虎,樂曉不見得能佔到便宜,我對樂曉的下場沒什麼期待,就想知道畢海秋會如何,疼了半年的孩子是別人的,喲喲喲,想想他的反應我就高興。」
柯夢拿起還沾著水的提子剝皮,這紅提好吃是好吃,就是剝皮是個麻煩活,平時一個人的時候她都是直接丟口裡再慢慢吐皮的,被管慶之逮著說了幾次,想著乾脆別吃這東西了,可是擋不住自己就是喜歡吃啊!
「怎麼,心軟了?」似有意似無心的問著,眼光掃過坐在另一側沙發的管慶之身上。
「心軟?為什麼?」柯夢問得很沒心沒肺,她是真不知道為什麼要心軟,那個男人現在和她還有什麼關係嗎?完全從心底裡放開那人後,也就無所謂他過得好與不好了。
花蝶也沒有說得太透,「只要你沒心軟就好,你什麼事都不用管,看著就行了,這口氣我是非出不可的,不讓他狼狽不堪,難消我心頭之恨。」
「知道了知道了,我不會攔著你的你放心,你真當我是聖母呢,結果出來後告訴我一聲吧,唔,我在考慮要不要和他們來個偶遇什麼的。」
管慶之把一小碟剝了皮的提子推到柯夢面前,這個話題他是插不上嘴的,不過從柯夢現在的態度也看得出來,她確實是不在乎那個男人了,這就是大好事,只有真正放開了,才能接受下一個。
花蝶不動聲色的把男人的舉動看在眼裡,她比誰都要瞭解柯夢,她那怕麻煩的性子是體現在任何方面的,以前吃提子就是直接往嘴裡丟,再吐子吐皮,現在能被這麼慣著,未償不好。
只是,希望這不是個溫柔陷阱,言而總之,這個男人還需要觀察。
難得花蝴蝶願意放自己假,柯夢決定中午要大顯身後,花蝶靠著廚房門看著她忙碌,原本擔心柯夢離婚後會抑鬱,畢竟那人是她自己選擇的,在一起五年,說沒感情那肯定是假話,被當胸這麼刺了一刀,那道看不見的傷痕也肯定是在流血的。
可是看她現在的樣子哪有半點抑鬱,倒是有精神的很,不管如何,管醫生父子佔了很大的功勞。
「你有什麼打算。」
很莫名的問話,柯夢卻懂了,把切好的菜用碟子裝好,回得漫不經心,「我向來就沒什麼野心,現在有房有存款,書走勢也不錯,每個月的稿費大半能剩餘下來,以我的消費能力,只要少出去玩點,下半生不會過得太艱辛,至於其他的事,順其自然吧,是我的就是我的,不是我的也強求不來,現在就這樣,也不錯。」
「你還真是沒半點野心。」花蝶評價,「拿出一半的存款交給我,我去給你投資。」
「我等你開口很久了。」柯夢迴頭笑,花蝶賺錢的能力,她向來深深的膜拜。
吃了午餐,花蝶擦了嘴巴就準備走人,「我下午約了人談事,先走了,有事給我打電話。」
柯夢表示很哀怨,「我也想有地方可以蹭飯吃,吃完了拍拍屁股走人,什麼都不用管。」
「你花爸花媽很希望你天天回去蹭飯吃。」換上鞋,花蝶望向那個一直表現得相當沉默的男人,「管醫生,送送我吧。」
管慶之點頭,花蝶能忍這麼久才來和他聊聊,這已經讓他很訝異了。
兩人一前一後出了門,管維抓著門把露出半個腦袋看著等電梯的兩人,輕輕把門關上,巴到柯夢身邊蹭,「阿姨,花阿姨為什麼要讓爸爸送啊!」
「喜歡你爸唄,花姨做你後媽好不好?」
管維連連搖頭,神態中都有了惶恐,「花阿姨看著好凶,要是她做我後媽,我肯定話都不敢和她說。」
柯夢笑著擼了他頭髮一把,「花蝴蝶其實是個再柔軟不過的人,只是一般人沒機會感受罷了,她只對自己人好,我看她挺喜歡你的。」
但我還是想要你做我後媽,管維在心裡小小聲的道,爸爸說了,要哄好花阿姨才有後媽的嘛!
電梯裡很沉默,彷彿是真的送客一般,一直到停車的地方花蝶才靠著車門道:「管醫生,現在是打定主意了嗎?」
管慶之點頭,回得坦蕩,「是,我喜歡柯夢,也許在別人眼裡她傻了點,但是對我來說,這種簡單反而是我最缺失的,也是最想要的,那是我想要而不得的品質,如果可以,我更想簡單的生活,可是我的生活環境就是那樣,沒法改變,所以,柯夢幾乎是在初見的那一天就吸引了我,雖然那天她實在是有些狼狽。」
想起初遇,管慶之笑了笑,這個在外人面前向來沉默是金的男人乍一笑起來很是有些驚艷,花蝶聽得出他話裡的真誠,確實,柯夢就是有一種傻大姐似的氣質,不是智商有問題,而是通透,在她眼裡,除死無大事,這也是她一直想要保住的,在外面再煩再累,只要在柯夢身邊,便整個人都會輕快起來,原本以為一場失敗的婚姻會讓她失去這種特質,現在看來,還好。
「管醫生,你知道為什麼我沒有一開始就攔在你和柯夢之間嗎?」
管慶之洗耳恭聽,這確實是他想知道的,按理來說,花蝶如果真的反對,應該是一開始就不給他機會的,這樣才能在一開始就杜絕柯夢被玩弄的可能,可是花蝶明顯就是放任了。
「因為你一開始就把你兒子帶入進來了,小孩子才是最敏感的,很明顯,現在管維很喜歡柯夢,如果你一開始就存的是玩弄之心,那現在也是搬了石頭砸自己的腳,想來以管醫生的智商應該不會做這樣的事。」
管慶之攤了攤手,「如你所見,我是認真的。」
花蝶打開車門,「我還是那句話,如果你是真心的,那我會很高興柯夢得遇良人,如果不是,請你遠離她,我不會對任何傷害柯夢的人客氣,我們都沾染了太多市儈,因為心裡那點野心,把自己打磨得無比鋒利,在這個城市裡搶奪著地盤,傷人是自保的手段,傷己是必須承受的代價,可是柯夢和我們不同,她近乎固執的守護著自己簡單的世界,在她喜歡的領域混得如魚得水,在我心裡,二十九歲的柯夢和十九歲時候的柯夢沒有任何區別,只要她願意,我會縱容她一直這麼生活著,簡單又純粹,以我的能力完全可以把她的存款翻上幾翻,讓她毫無經濟壓力,想怎麼生活就怎麼生活,我相信,如果只是談個戀愛,柯夢還不至於找不到人,管醫生,你覺得我說得對不對?」
看著依然是一身大紅衣裙的花蝶,堅定的態度像個角鬥士,管慶之覺得自己被宣戰了,「我不會讓柯夢有拒絕我的機會,既然認定了,就是一輩子。」
「但願如此,再見。」瀟灑的揮了揮手,花蝶上車,大紅色的車以異常勇猛的速度飛速駛離,管慶之是聰明人,當然看得出花蝶這態度實際就是一種表態,只要他不傷害柯夢,她也不會在兩人之間橫插一腳。
心情很好的往回走,管慶之不由得想,這樣一個彪悍的女人,不知道得一個怎樣的男人才可以掌控得住,太過清醒,太過理智,同時,又太過重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