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千年老二論

　　和花家人打好招呼，柯夢關了手機，挑了個現在應該還是春暖花開的地方旅遊去了，手裡有錢了，不慌啊！

　　小阿編揪著頭髮，再一次聽到機械的女聲後都絕望了，這丫的，又消失了啊！可不可以不要這麼週期性啊！可不可以把稿子傳給她再消失啊！又要斷更了，又要被噴了，又要被關小黑屋了……嗷嗷嗷，為嘛要面對這些的是她啊！

　　那丫的除了窺屏外，就從來不冒泡的，安撫情緒什麼的，全然沒那個概念，跟她的文久了的都知道做牛做馬的是她啊！

　　想想自從手裡出了這麼號作者的這幾年，小阿編就想抹一把辛酸淚，回回幫她擦屁股不說，還得全權負責其他瑣屑，說白了，那傢伙除了交稿拿錢，其他一切不管。

　　最主要是，她還回回把自己搭進去了，明知道那丫的就是那麼個死性子，她怎麼就不能忍到等她完結了自己再跳坑呢？

　　看著手裡的存稿，壓縮再壓縮，也只能撐一個星期，那傢伙一個星期後能回來嗎？好……懸哪！

　　實際上，小阿編猜得很準，柯夢這次出去了有二十天，拍夠了照片，欣賞夠了JQ，心滿意足的回來了。

　　在包裡掏了半天鑰匙，也沒找出來，正打算開箱子找找，門從裡面打開，柯夢抬眼，看著堂而皇之出現在自己家裡的一大一小無語，她怎麼就忘了把鑰匙收回來……

　　管慶之很是坦蕩的把她的箱子提進來，邊問道：「鑰匙沒找著？」

　　「可能放行禮箱了。」下意識的回話，柯夢才反應過來，現在應該是她問眼前這人才對，「你怎麼會在我家？」

　　管維很有眼色的鑽上前，「阿姨，這裡離學校近，我都不用坐車，就住這裡了，爸爸擔心我一個人，就留下來陪我了。」

　　騙鬼呢，柯夢掃了眼屋內，還好，窗明几淨，免了她回家還要大掃除，提著箱子回了自己房間，對著想跟來的兩父子道：

　　「我洗個澡。」

　　洗去一路風塵走出房間，兩父子已經換上了外出服，「家裡沒什麼吃的，我對做飯也不擅長，下樓去吃飯吧。」

　　「還不餓。」打開冰箱看了看，真的夠空的，「你們平時都吃什麼？」

　　「外賣，有時候帶管維去老爺子那裡一起吃。」

　　看了看小豆丁的氣色，前段時間被她養得水靈靈的，這才離開多久，臉色都黯淡了，沒媽的孩子真可憐。

　　中午隨便吃了點，柯夢便去超市大採購了一番，雖然做飯是個麻煩事，但是有人洗碗的情況下，她還是願意做的，想吃清淡就清淡點，想口味重點就多放點調料，多合自己口味。

　　管慶之當然不會反對，提了所有的袋子，任那一大一小甩著雙手走得比他還慢，邊聽著他們不著邊際的聊天。

　　「阿姨，我又拿了第一名哦。」

　　柯夢看不得那個得意的小樣兒，「當第一名有什麼了不起，第二名才好。」

　　小豆丁瞪大眼，「為什麼。」

　　「你想啊，第一名前面都沒人可以追，就總是想著第二名會不會超過自己，下次會不會掉下去，多累啊，第二名就好了，

　　前面有個目標在，就不會落後太遠，老師最關注的也是第一名，就不會總是和你說要好好學習保持第一，同學都不喜歡總是拿第一名的人，所以也不會有同學不喜歡你，你看，好多好處。」

　　管維想啊想，阿姨說得好對啊，難怪同學都不喜歡和他玩，原來是因為他總拿第一啊，嗯，女同學除外，這次談話的直接後果就是，以後管維同學就沒拿過第一，不管第一名和第三名怎麼交替，他永遠穩穩的佔據第二，俗稱千年老二……

　　「阿姨，我今天又收到小紙條了。」

　　柯夢正看著前面一對流浪狗打架，隨口問道：「男同學遞的還是女同學？」

　　「當然是女同學。」管維同學不解了，阿姨為什麼會這麼問？難道還會有男同學遞紙條給男同學？

　　「小孩子家家的，就想牽小手了？」柯夢收回視線，望著管維怪笑。

　　管維連連搖頭，「沒有，我都還給她們了，有個女同學還哭了，說我欺負她，我明明就沒有欺負她。」

　　「欲愛而不得啊！於是由愛生恨了。」

　　管慶之實在哭笑不得，「哪有你這麼教孩子的。」

　　「我有在教孩子嗎？我只是在和小豆丁說話而已。」柯夢絕對不承認她在教孩子，她哪來的孩子可教。

　　小豆丁不依不饒的繼續找虐，「阿姨，你的職業是什麼？老師讓我們填表格，爸爸的職業那裡填醫生，你那一欄呢？」

　　柯夢額角抽抽，「和爸爸相對應的是媽媽，你得問你爸，你媽是幹什麼的，有我什麼事。」

　　「可是我沒有媽媽啊，你不是我後媽嗎？後媽也是媽媽啊！」這一直就是管維在心裡對柯夢的定位，他自己也挺喜歡的，有個這樣的媽媽也挺好的啊，會給他做飯，會輔導他做功課，還會給他買動畫片。

　　無視了柯夢指責的眼光，管慶之兩眼望天，今天天氣真好啊！就是太陽大了點。

　　「走快點，太陽有點大。」因為就在附近，肯定就不會開車出來，再走到小區外五百米處的超市採購了一番，這一路走得，都有點冒汗了，還沒到六月，太陽就已經很不客氣了。

　　柯夢一口血嘔在心裡，進退不得，她一定要把這一對父子趕出她的生活。

　　回家把買來的東西分別類的收拾好，柯夢翻出手機開了機，把手機丟在沙發上讓它震了個痛快，去把水果洗了，再過來時，手機已經消停下來了。

　　毫不意外絕大多數是小阿編發來的，口氣從一開始的憤怒到後來的絕望再到最後的無力，柯夢完全有理由相信小阿編肯定從崩潰到修復再到崩潰，經歷了數個輪迴。

　　邊咬蘋果邊回房間開電腦，把在外面寫的幾章先傳到小阿編郵箱，這才打通她的電話。

　　接通的那一刻，習慣性的把手機隔得老遠，直到那頭的聲音停了下來，才道：「傳了六章過來，先應應急，這幾天我趕一趕，快完結了，盡量一次性把稿子全給你。」

　　「你丫的也知道快完結了，你乾脆完結了再出去不行啊，在最關鍵的地方停了，你知道有多少人在撓心撓肺嗎？啊，你知道我有多痛苦嗎？為毛我要跳你的坑啊，娘西皮的，下次不管你寫得多華麗，不完結老子死都不跳，老子發誓。」

　　柯夢很想提醒她她這誓言已經發過好幾次了，每次催稿的時候都這麼說，一到她開新坑又屁顛屁顛的往下跳，自作孽啊，不過想想說這話的後果，還是省了吧，「行行行，你別跳，這幾天別找我，我要閉死關。」

　　「一星期，只有一星期，就算不睡覺你也得趕緊給我趕出來。」

　　「沒良心啊！」說完這句，眼疾手快的按掉電話，把那頭的咆哮徹底掐斷，不知道小阿編這會有沒有怒髮衝冠……

　　和花家兩老報了平安，答應過幾天回去吃飯，再打個電話和花蝴蝶扯了一陣，柯夢才回頭看著倚在門口看她打電話的人，「請尊重我的隱私權。」

　　看了看自己的位置，管慶之狡辯，「所以我沒有進來。」

　　無賴，柯夢也懶得再說什麼，「我要趕稿，麻煩把門帶上，五點半我會出來做飯。」

　　管慶之摸摸鼻子，對上柯夢的工作，他還真是不好再打擾，不過，她也沒對自己住在這裡提出意見不是，這就是最大的勝利……

　　管維捏著一張紙走過來，看著關上的門很是苦惱的問他老爸，「阿姨到底是什麼職業啊！」

　　拿過那張紙看了看，稚嫩的筆跡，有好幾處重寫的痕跡，看樣子是翻了好幾遍新華字典，其他地方都填得差不多了，只有母親的職業那一欄空著。

　　看著母親那一欄柯夢閃亮亮的名字，管慶之很是欣慰，「阿姨的職業是作家。」

　　「作家？」管維眼睛亮亮的，好像很了不起的樣子，也是家呢，就像那些科學家啊，天文學家啊，數學家啊，作家肯定也很厲害。

　　「嗯，就是寫書的，你後媽很厲害。」

　　看著兒子臉上露出的驕傲笑臉，管慶之心下微微有些酸，離婚時管維才三歲，兩人態度都很決絕，對於兒子的撫養權也沒有多大的爭議，也是，要是帶著個孩子，她大概才要擔心了，畢竟有個拖油瓶可就不那麼好找下一家了。

　　可是，他是真的沒想到，那個女人能狠心到這程度，從離婚到現在五年時間裡，她一次都沒來看過孩子，而管維對她大概也從一開始的想念到後來的模糊，再到現在的完全不再記憶，柯夢對他的善意他可以很敏感的感覺出來，然後把關於媽媽所有的印象都套在柯夢身上，所以接受起柯夢來的時候才會這麼快。

　　蹲下身，管慶之問管維，「你想見自己的親媽媽嗎？生你的那個。」

　　管維搖頭，「以前我沒有媽媽，現在我有媽媽了。」

　　多直白的回答，以前沒有，現在有了，還有那人什麼事呢？是她自己放棄了機會，這五年裡，誰又知道這孩子是以怎樣的心情在期待著那個該被稱之為媽媽的人出現在自己面前？和別的孩子一樣，有爸爸有媽媽，會對著自己笑，會給自己買好吃的，會陪自己說話，可是做到這一切的，是柯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