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幫手

　　歐洵話說得好聽，其實他手裡沒錢。

　　原主卡上一共一萬多塊錢，他原以為剛醒來拍的那部劇《愛的煙火》多多少少有些片酬，縱然他在娛樂圈算是沒落了，總比普通人要掙得多吧！誰想到拿到的錢公司扣去一部分抽成，又扣去一部分欠款，到他手裡的，也就剩了五萬塊。《百變星君》猴子給他算了一線藝人價，錄了一期給了十萬元，從公司在拿到手，就剩下了七萬元。

　　也就是說，他滿打滿算如今手中一共十三萬多個零頭，一下子就要全部付出去，只要想想，歐洵就覺得頭疼、牙疼、胃疼全身都疼。TMD誰見過渾身就剩下幾千塊的藝人啊，混到這個程度，真是丟人的想找個地方把自己埋了啊！

　　只是抱怨完了，這事兒還得接著做，回去他先是從網上找了份劇本買賣合同樣本下載下來，又按著自己原先簽約的條款一一修改，然後拷到自己的郵箱裡，到樓下列印室列印了三份上來，順便，去隔壁超市買了盒紅印泥——兩個人摁手印用。

　　第二天一大早，高偉就打了電話過來，直接將他們約到了學校旁邊的小咖啡館，找了個小包間，一起簽合同。歐洵想了想，將老同學周景叫上了，畢竟他一個明星，自己跑來簽合同，怎麼看怎麼寒酸。

　　兩人到的時候，高偉和畢啟義已經到了，畢啟義顯然醒了酒，長長的頭髮老實的紮在了後面，露出一張讓歐洵驚訝的，白皙清秀的小臉。

　　怕是知道自己昨天有多丟人，瞧見了歐洵，他有些不好意思，打了個招呼就不肯吭聲了。還是高偉將合同遞給他後，跟歐洵在一旁周旋。他的話也不多，就是想問問歐洵這本子他準備什麼時候籌備？需不需要再做修改？

　　歐洵目前其實就是個光杆司令，就一個預見功能管用，一部電影投資動輒上億，他如今既沒錢也沒人，幹的是空手套白狼的生意。不過在娛樂圈，這個行當有個特威風的名字——製片人。劇本、投資、導演都是製片人從中牽線，一部電影才能籌備起來。

　　只是，如今八字還沒一撇，歐洵只能跟他們約定好相互之間的義務，畢啟義專門在署名權那兒看了半天，確定無誤後，利索簽字各回各家。

　　等著兩人走了，歐洵才和周景在小包間裡嘮嗑，如果說歐洵的日子還算先甜後苦，周景畢業後的創業歷程只能用一個字形容——熊。他將全部精力投入到電子商務中，但事實上，這是個無底洞，要知道，京東到現在還在賠錢呢，周景家裡不過小康，所有一切都靠自己，能過的如何？

　　兩人在這個不倫不類的小咖啡館裡點了啤酒，就喝起來。歐洵話少，周景話多，其實上次同學會，他就有些強顏歡笑，總是在說日後發達了請你們做代言，其實不過是強撐。如今碰到兄弟，自然也兜不住了。

　　他先問歐洵，“你幹嘛自己買劇本？這劇本適合你嗎？要自己演？”

　　這其實是圈子內一個十分經常的做法。無論歌手還是演員，想碰到一個完全貼身而作，適合自己最大程度上發揮的作品，幾乎沒有。有名氣或者有財力的人，就會找人替自己量身打造。當然，很多這樣的作品，因為過於強調自身，所以往往導致劇本結構不均衡而失敗，但誰不想有個代表作呢？

　　周景也是學這個的，以為歐洵想趁著紅再進一步實在太正常了。但歐洵並不這麼想，他十分清楚自己那點三腳貓演技，這樣的本子自己演，肯定是砸到手裡了。那才心疼死呢！他十分乾脆地搖頭道，“不，我想做製片人。”

　　這志向讓周景眼睛一亮，他幾乎壓制著自己內心的衝動，問他，“你想好怎麼辦了嗎？”

　　這個圈子裡一向的做法就是狐假虎威，一個名不見經傳的編劇寫的劇本，要想讓人投資，最重要的就是要傍上個名氣大的導演，有了名導演的加盟，就等於有了賣錢的資本，投資人們掏起錢來，自然就大方多了。

　　所以，歐洵直接道，“我想去找連導，想請他出山。”

　　連導大名連順義，票房不是最火的，但口碑卻是最好的。他以拍攝歷史題材的電影聞名，獲過不少獎項，只是近幾年年紀大了，很少拍東西了，據傳聞說，他有養老的打算。

　　“這恐怕不好請。”周景皺著眉頭道。

　　其實這點歐洵並不怕，身為巨星喬漢的親弟弟，歐洵跟連導其實打過很多次交道，他哥哥出事前準備出演的那部電影，就是連導做導演的。兩個人當年經常碰面，歐洵也跟著聽了不少。其實連導不拍不是因為歲數大了，是在電影廠工作一輩子，拍慣了正劇，他想往商業片發展，在等待時機。所以，拿著這樣一部十分不錯的劇本，去找連導，歐洵心裡的把握是很大的。

　　歐洵這麼一解釋，只是沒說消息來源，周景只當是歐洵在圈內認識的人透露出的消息，也就沒追問。只是他心中有著別的打算，他的泡泡網如今已經支撐不下去，他原本就準備回圈內掙點錢再起東山，所以聽著歐洵這邊有打算，自然是想跟著幹一番。

　　他問，“你這是不小的工程，一個人幹？”

　　歐洵這才露出他請周景來的真原因，“不能，我如今還有合約在身呢，所以需要有個人幫我撐著公司，怎麼樣，你要是有空，過來幫幫兄弟吧。”

　　對於周景來說，兩人原本就是兄弟，這事兒他門清，又有什麼不行的，當即點了頭，“你給我兩天時間，我把公司處理一下，順便看看劇本，然後我就去磨連導，保證拿下。”

　　買好了有大發展前途的劇本，又有兄弟來幫忙，歐洵自然心裡舒服，兩個人也不講究，從小咖啡館裡出來就直奔了後面的小酒館，跟一堆大學生們擠在一起，喝起了酒。中間還有人認出了歐洵，歐洵表現特淡定，眼睛一眨直接道，“都說我長得像，有那麼像嗎？我可不覺得那舞跳得好？”立刻自黑成功。

　　等喝得暈暈乎乎的回到宿舍，已經下午四點，歐洵原想洗洗就睡了，只是突然又想起了下期《百變星君》的表演節目，猴子的要求十分粗暴簡單——女裝、有觀眾基礎、驚豔。

　　如果說上一次的翻雲覆雨手是嫵媚，那麼這一次，肯定要換一種方式才能吸引得住觀眾的目光——他們總是挑剔而健忘的。歐洵一遍一遍的將從小到大記憶深刻的女角色過了一遍，從青蛇到白娘子，從潘金蓮到聶小倩，越想越興奮。

　　趁著家裡沒人，他乾脆找了個黑布將頭髮向上勒住，端詳著自己的臉蛋，跟電腦中的演員們比對，最終，將視線定格在周潔版的《楊貴妃》，這版電影中有一段霓裳羽衣舞，的確是驚豔四方。

　　他將那段視頻下了下來，放了全屏看，怕是因為喝多了，所以舉動也變得無拘束了些，直接找了塊黑布把頭髮擄了上去，去門口將對聯撕了小指甲蓋一點大，找了個米粒粘在額頭上了，又順手扯了個兩個單子，一個圍在身上當裙子，一個披在身上當披風，對著鏡子，跟著電腦上的視頻舞蹈。

　　他不懂舞蹈，只能按部就班，第一個動作，披肩緩緩滑落，第二個動作，左腳邁出半步，以腳尖為中心向外旋轉，同時雙臂平舉，跟著身體緩緩回轉，露出一張含羞帶笑的臉。

　　歐洵跟著視頻，這動作做得特別到位，一張小臉笑不露齒，但眼睛裡卻偏偏含著情，連他自己都要為自己鼓鼓掌，這可是他演技難得爆發！只是當目光一定，他才覺得眼前多了點東西，喝醉了酒的目光朦朦朧的向著那邊打量，只聽見一個挺熟悉的聲音憋著笑說，“真醜！”

　　更熟悉的痘痘臉哭喪著說，“楊老闆，他喝醉了，他平時不這樣的，您等等，我讓他醒醒酒，馬上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