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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淨黑心貨(我要有錢之黑吃黑篇之1)》第7章
  第六章

  「你方才說什麼?」華敏心慌的追問,滿溢惶惑的目光,緊緊凝睇著封以揚的面龐,試著從他臉上尋出些什麼。

  只是,她的渴切,看在封以揚眼裡,卻像極了恐懼。

  久遠的記憶中,她一看見陸雅清,總是能躲就躲,不願與之碰面。

  大概是陸雅清把她欺負得太慘,才會讓她這麼討厭……

  封以揚胸口一緊,連忙撇開白玉般的俊顏,將所有屬於陸雅清的情緒與神情從臉上抹去,換上溫雅的笑。

  「我是說,想不到敏敏你這麼明白事理。我還擔心你會反對娘的決定,不願意讓紫鴛進門。」

  看見他揚起爾雅俊逸的笑,語氣和煦如春,華敏緊提到嗓子口的一顆心,霎時重重地跌回原處。

  果然是錯覺。

  她是怎麼了?近來越來越常想起陸雅清,老是將封以揚錯認成他,弄得自己精神緊繃,思緒混沌。

  「紫鴛是娘屬意的人選,我怎麼敢反對。」華敏別開盈滿失落的眸子,藉由微笑掩飾自己的異狀。

  「日子是我們自己在過,娘屬意是她的事,你若是不願意,我可以斷了娘的念頭。」封以揚悄然握緊掩在紫袖下的拳心。

  華敏笑笑地道:「比起沒讀過什麼書,只懂得怎麼做胭脂水粉的我,紫鴛好上太多。她既聰慧大方,做事得體,又得娘的歡心,你若是不納她進門,恐怕是你的損失。」

  她可是真心實意的替封以揚著想。雖然不明白他究竟看上她什麼,但是娶了她,算是他自找死路,她不可能像尋常女子那樣伺候他,因為他的疼寵便喜上眉梢。

  如果能有別的女子對他好,代替她好生伺候他,那未嘗不是件好事。

  「你當真這樣認為?」封以揚面上雖是揚笑,金褐色眼眸卻凝聚起黑色風暴。

  華敏歡顏喜笑地道:「能有紫鴛這樣的女子服侍你,那可是極好的事,我當然是真心這樣認為。」

  反正她只要牢牢霸佔著封家少夫人的位置,封以揚名下的財產,照樣她也有份,頂著封家少夫人的名號,她走到哪兒,都有做不完的生意。

  嘿嘿嘿,這門親事真是一樁穩賺不賠的好生意。

  「我知道了。」封以揚轉過身,趁著冷靜還未崩解之前,步伐僵硬的走出房門。

  他冷著臉,怒氣在胸中盤旋不散,一路走出偌大的院落,卻不明白自己究竟能走到什麼地方。

  礙于自尊,礙於會失去她的那份恐懼,他什麼也不能做,有怒不能發,有許多話不能說。

  他痛恨這種縛手縛腳的感覺,更厭惡她想將他推給別的女人,一副巴不得他離她遠遠的模樣。

  面對封以揚已經是如此,倘若她知道他就是她最討厭的陸雅清,她會怎麼做?

  徹底從他眼前消失,從此人間蒸發?還是連夜收拾細軟,順帶卷走他幾斤黃金,躲到他找不到的地方?

  「該死!」行經穿堂時,封以揚霍地停下步履,面色陰沉的揍了雕花石柱一拳。

  「金當家,您氣歸氣,千萬別拿自己的身子開玩笑啊!」遍尋不著主子蹤影的蘇總管正好撞見此景,差點嚇得魂飛魄散。

  封以揚下顎抽緊,額上青筋隱隱抽動,揍在實心石柱上的拳頭,不一會兒已經淤青紅腫。

  可他仿佛半點痛楚也感覺不到,只是憤怒的拿開手,甩身提足又往前走。

  蘇總管巴巴的緊隨在後,頭一次見到主子發這麼大的脾氣,他可是害怕得緊,就不曉得主子氣的是為哪樁?

  莫不是……又跟那個錢奴少夫人有關?

  「金當家,您這是怎麼了?您打算上哪兒?」蘇總管一路跟進了主宅大廳,只覺走在前方的挺拔身影,渾身都像著了熊熊怒火似的,像極了玉面修羅,甚是駭人。

  「以揚?這是怎麼回事?」封夫人正坐在大廳裡品茗繡花,紫鴛陪侍在旁,兩人一見到封以揚繃著怒容走近,全都驚呆了。

  「不是要幫我納妾嗎?即日便可著辦。」封以揚冷著嗓子命令道。

  封夫人與紫鴛聞言,兩人倶是乍驚又喜。

  「以揚,你不是在跟娘說笑吧?」封夫人可不敢高興得太早,原本她還琢磨著該怎麼說服兒子,畢竟過去她不是沒提過這件事,但是到最後總被兒子拒絕。

  「紫鴛救了我一命,她又服侍娘多年,是幫著娘持家的得力左右手,如果能讓她成為封家的一員,也是一件好事。」封以揚漠不在乎的說道。

  他承認,這個舉動多少有些賭氣的意味,然而更多的是,安撫華敏想躲開的心。

  只要他娶了紫鴛,華敏便會以為封以揚分了心思在別的女人身上,按照她的性子,她肯定會放寬心,好好盤算起做生意賺大錢的各種念頭。

  方才他不小心露出破錠,要是她真對他起了疑心……封以揚皺緊一雙優美的長眉,不願再深入去想。

  無論如何,他都不能讓敏敏再次從他身邊離開!

  「紫鴛,你可有聽見?這可是以揚親口允諾的,可不再是我自己一相情願,這下你總算可以放心,安心的等著當我的兒媳婦。」封夫人大喜,拉起紫鴛的雙手,笑得闓不攏嘴。

  紫鴛羞怯一笑,只敢用眼角偷偷覷著封以揚。打從她十二歲進了封府,一顆心便落在他身上。礙於出身,她不敢奢想當他的妻,即便只能為妾,只要能待在他身邊,她也甘之如飴。

  封以揚不曾瞧過紫鴛一眼,告知完封夫人這個決定,兀自轉身走開。

  唯有蘇總管最清楚,金當家這決定是在盛怒之下做出來的,其中肯定大有文章,就不曉得這個納妾風波演變到最後,究竟是福還是禍。

  唉,自從少夫人進了封家的門,脾氣與性情本就難估算的金當家更加陰晴不定,這一鬧,往後怕是難有寧日啊!

  封家才剛娶了媳婦,近日又趕著納妾,風聲一傳出去,京城中議論紛紛,眾人只猜是華敏出身低微,討不了封以揚幾日歡心。

  一朝尚是八人大轎迎娶入門的新嫁娘,夕暮成了夫不聞不問的糟糠妻,這等光景,豈是一個淒慘了得?

  「哈哈哈哈!」眾人口中光景淒涼的主角,此際正坐在書房裡,纖纖玉指撥著純金鑄造的算盤,兩頰酒窩深邃如嵌,時不時自上揚的粉唇邊逸出得意大笑。

  長案上堆滿排整齊的銀兩,華敏一邊撥算盤,一邊核對帳簿,興奮得額頰泛汗,臉蛋紅撲撲的,呼吸還有些喘亂。

  除了跟封以揚共謀合作之外,她拿出攢了多年的積蓄,又從封以揚那兒挖了些銀兩,在京城覓得一處極佳的店鋪,開設了一間胭脂香粉鋪。

  開張不過短短數日,便替她賺進大把銀兩,她數銀子數到手都軟了,哪裡還有力氣為了丈夫納妾這種無聊事而傷心落淚。

  外頭那些好事者,恐怕要大失所望。銀兩在抱,管他琵琶別抱,呵呵呵。

  華敏喜不自勝的眯眼笑著,身旁卻傳來一陣陣啜泣聲。

  「少夫人,您真是太可憐了。」婉兒杵在一旁替她偷偷拭淚。

  「你沒看見我正笑著,哪裡可憐了?」華敏眼角抽搐,無言的白她一眼。

  「今晚就是少主納妾的大喜之日,您明明是正室,卻得躲在書房,像個見不得人的小妾。」婉兒替主子掬了一把傷心淚。

  「是我貪懶,不願意出去摻和,又不是別人逼我躲在這裡。」華敏再次無言,真不曉得該讚揚婉兒這個侍女忠心,還是天生少根神經。

  這段日子,封夫人大張旗鼓的操辦起納妾喜事,簡直把納妾當成是娶媳婦,分明是想給她一個難堪。

  她順水推舟,演起了忍辱負淚的失寵正宮,大門不出,她專走封家下人出入的小門。

  封家人以為她老是不見蹤影,是躲在房內暗暗吞淚,殊不知,她忙著張羅新開張的胭脂鋪,時不時還得跟鋪裡新雇的夥計溝通各種雜事,每晚累得一沾枕便呼呼大睡,連封以揚有無進房上榻都不清楚。

  「少夫人是不想丟這個臉,才會寧願躲在書房算帳,也不要出去難堪吧!」主子得寵,下人就跟著沾光,主子若是失了勢,下人也跟著沒面子,婉兒自然要幫著華敏說話。

  「好好好,你說這樣,便是這樣。」華敏才懶得花力氣爭辯。

  「少夫人為什麼不出去,大大方方坐在主位上,等紫鴛奉茶時,再給她下馬威,讓她往後不敢在少夫人面前得意。」婉兒的口吻有些恨鐵不成鋼的氣廣。

  「何必呢。在我看來,紫鴛並非是這種人。」華敏撥動算盤上的金珠,事不關己的說道。

  她也沒心思一天到晚與別的女人搶丈夫,紫鴛若是想要,她雙手奉上封以揚,只求他們別來妨礙她賺錢,那就阿彌陀佛了。

  「知人知面不知心,哪天少夫人的地位全被紫鴛搶走,到那時想挽救可就來不及了!」

  「好了好了,少在這裡囉嗦,去幫我準備文房四寶,還有釉料,我還得趕工呢。」華敏推開金算盤,將帳簿放到一旁,將長案騰出空位,準備繪製花簪設計圖。

  婉兒伺候她已有好一段時日,自然曉得華敏又忙著生意上的事,不禁越想越氣。可是主子不爭氣,下人生氣又有什麼用?

  罷了罷了——

  婉兒雖然一張嘴甚愛嘮叨,但是做起事來手腳麻利,不一會兒便備好絹紙與畫筆。

  「少夫人也太不識趣了,既然您這麼喜歡畫花,為什麼不乾脆向少主討教?」她只曉得華敏一天到晚埋首畫花,不清楚華敏這是在設計簪子花鈿的樣式來著。

  她這一說,倒是勾起華敏的好奇心。「封以揚平時也會畫花?」

  封以揚出身天下巨賈之家,自幼受到最好的栽培,她自然不意外他工於書畫。不過她不認為,他是個閑來無事會畫畫花兒,再吟上幾首傷春悲秋的詩詞,還會浪費時間在賞花作樂上的那種紈褲子弟。

  婉兒點點頭,邊研墨邊道:「倒也不是很常,只是有幾回我端茶進書房,正巧看見少主在畫花。」

  「是嗎?」華敏拈起一旁花形瓷盤裡的棗泥桂圓糕,邊嘗邊心不在焉地同婉兒聊著。「原來他不是在花園裡畫花,而是一個人躲在書房畫。」

  「是呀,而且少主畫花的時候,通常都是他心情不大好的時候。」

  「既然沒有閒情逸致,為什麼還要畫花?」真是怪人一個。

  「奴婢也不清楚。」婉兒歪著頭尋思,忽而想起什麼似的,又道:「我曾聽蘇總管說過,他幫少主整理那些畫時,發現少主畫來畫去都是一種美麗而奇異的花。」

  「喔?」華敏一手塞著糕點,一手已執起畫筆,在雪白的紙上流暢地勾勒。

  「那花,從未在西涼國見過,蘇總管以為是少主喜愛的花,還偷偷拿了張畫,私下到處詢問京城裡的花匠,沒想到就連皇宮御用的花匠,都說不曾見過這種花。」

  她只不過是隨意起了個頭,隨口閒聊罷了,想不到這個長舌的婉兒,竟然連一朵莫名其妙的花兒都能聊得這麼來勁兒。

  話說,這些人已經將封以揚當成鍍金活財神在膜拜,哪怕是聊起封以揚的一根頭髮,恐怕這些人聊上三天三夜,都能侃侃而談。

  別說是封家了,外頭的人只要一提起封以揚這名字,眼中自然而然浮出敬畏之色,活像是撞見了菩薩下凡。

  「……後來呀,蘇總管還托人上鄰國詢問,就連鄰國的花匠都說不曾見過這種花。」婉兒將從蘇總管那兒聽來的話,說得活靈活現,仿佛是她自己親眼所見。

  華敏咬了一口綠豆糕,興致缺缺地聽著。

  「後來的事可就奇了。有一回少主上布莊巡視,跟掌櫃談到一半,忽然就變了臉色,一眨眼就跑出布莊,在大街上攔住一名女子,還不顧會失了禮節,伸手就把人家頭上的發簪拔下來。」

  「發簪?」正要伸向奶香桂花糕的纖手一頓,華敏的眸光自絹紙上揚起,秀眉微蹙。

  「是呀,少夫人您肯定也覺得納悶吧?少主好端端的,卻忽然像是中了邪似的,沖到大街上拔了女子的發簪,當下連蘇總管都嚇壞了。」

  華敏忽然想起一件事。初次與封以揚見面時,他便是取出一支由她設計的茶花發簪……他從一開始就認得她是誰。

  一股奇異而難以言喻的感覺驀然流過心頭,華敏發覺自己的手無端發起抖,額頭也莫名的滲出點點冷汗。

  婉兒正說得激動入迷,自然沒察覺她的異狀,兀自往下說道:「後來蘇總管上前一探,才曉得原來那女子頭上的金花髪簪,那花兒的樣式,便是少主經常在畫的異花。」

  華敏一僵,倏然站起身,從一旁的檜木書櫥中,取出數張已經繪好的花簪圖像。

  婉兒被她突兀的動作嚇了一跳,猛然眨著眼,以為是自己太聒噪,惹得華敏不快。

  孰料,華敏一把抓住她的手,將那幾張絹紙平攤在長案上,激切的問道:「你說的那種花,是不是畫裡的這一種?」

  「少夫人您怎麼了?您別嚇婉兒。」前一刻還好好的,怎麼忽然就中了邪?

  「你給我看清楚了,封以揚畫的那種花,是不是這一種?」華敏握緊她的手腕,另一手指著絹紙,心焦如焚的追問。

  婉兒飽受驚嚇的覷了覷絹紙,訝然嚷道:「少夫人,原來您也知道這種花?」

  對了,先前蘇總管曾說過,少主上回特意上瀋州的青城,便是為了那支花簪。後來少主回京後,蘇總管也說過關於花簪的事,聽說少主正是喜愛上了繪出那花簪的女子。

  當時她沒想太多,只是聽聽就算,如今想來,那個女子便是少夫人嘛!

  「封以揚畫的那些花圖,如今放在何處?」華敏面色異常蒼白,粉唇也微微顫抖,握住婉兒的手卻是緊得不能再緊。

  「自然是在少主的書房裡……」

  「帶我去看!」

  婉兒讓她咄咄逼人的這副模樣嚇壞了,不敢多問什麼,連忙領著她來到封以揚的書房。

  婉兒憑著腦海中的印象翻找了一陣,終於找出一疊繪滿山茶花的圖紙。茶花的品種有數種,那一張張上了釉料的花圖,畫工精巧地繪出每一品種。

  瑪瑙茶,寶珠茶,正宮粉,石榴茶,一撚紅,照殿紅……每一品種的山茶花開落在那一張張畫紙上,色澤斑斕,花開燦爛,每一朵倶是栩栩如生。

  華敏捏著畫紙一角的纖手騫然顫了顫,滿疊的畫紙霎時撒了滿地,一朵朵豔美卻不俗的茶花就這麼盛開在她腳邊。

  她雙手揪緊了胸口,難以置信的水眸刹那間盈滿濃濃霧氣,記憶中的畫面一幕幕在眼前掠過。

  「丁敏敏,把這盆花拿去扔了。」

  陸雅清坐在白色平臺鋼琴之後,一手托著下巴,一手百無聊賴地敲著琴鍵,陽光自大片落地窗灑落而下,將俊美修長的少男身影鍍上一層金色光圈。

  放學後主動過來幫母親忙的丁敏敏,手裡抓著抹布,正奮力跪蹲在地上,努力擦著昂貴的原木地板。

  她仰起泛紅的臉蛋,抬起手背拭了拭額上的汗水,腦後烏亮的馬尾輕輕甩動,牽引著鋼琴之後的一雙黑眸留駐。

  「那盆花是王媽媽今天早上換的,為什麼要扔掉?」丁敏敏蹙起秀氣的細眉,不解地問。

  陸家占地千坪的別墅,平時打掃起來需要耗費的人力超乎想像,除了丁敏敏的母親這種簽約制的鐘點女傭,仍有其他固定在陸家幫傭多年的老傭人。

  「我討厭玫瑰。」陸雅清斜睨那盆花苞碩大的紅玫瑰一眼,口吻充滿嫌棄。

  「玫瑰這麼美麗,你為什麼討厭?」根本是想找藉口使喚她吧!這個任性又跋扈的死闊少,一天到晚就想找她麻煩,真是莫名其妙!

  「俗氣。」陸雅清冷冷地瞟她一眼。

  配你剛剛好!丁敏敏在心中偷偷撇嘴。

  「這麼俗氣的花,配你剛好,拿去吧。」陸雅清微笑,修長的手指撥了撥玫瑰花瓣,那舉動像極了皇帝賞賜。

  他要是皇帝,她豈不是成了宮女?丁敏敏不情不願的起身,抓著抹布靠近那抹比陽光更閃耀燦亮的人影。

  「你喜歡什麼花?」

  就在她捧住那盆玫瑰時,坐在鋼琴後方的美少男,忽然漫不經心的拋出這句。

  「你在問我?」她有些詫異。通常他開口不是命令她,就是對她冷嘲熱諷。

  「你重聽嗎?」他不耐煩地敲了一下琴鍵,害她嚇得縮了縮肩膀。

  情緒化的大少爺!她要是一個手滑,將花瓶往他頭上砸,看他還敢不敢這樣命令她!

  不過想歸想,丁敏敏還是很孬的閉緊嘴巴。要是惹惱了這個專門以欺壓她為樂的大少爺,往後她不僅沒外快可賺,還會害母親被刁難。

  說起來真悲摧,她雖然討厭死陸雅清這個大少爺,但是她願意乖乖幫他跑腿幹些雜事,他會額外付她工錢,而且金額還不少。

  貪圖著這一點,加上他利誘兼威脅,她才會忍下滿腔對他的不滿,乖乖聽他的命令做事。

  「丁敏敏,你是癡呆了嗎?沒聽見我在跟你說話?」

  大少爺可沒什麼耐心,通常三十秒之內沒得到他想要的答案,那張俊美的臉龐便會又黑又臭,一雙深邃的美眸冷冷眯起,活似她欠了他八輩子的債。

  「我什麼花都喜歡。這答案你還滿意嗎?」丁敏敏也不是沒脾氣的,平時她只是為錢忍耐,要是真被惹毛了,也會口氣不善地偷瞪他。

  「難怪。」陸雅清一臉嘲諷的斜睨她,那眼神令她大大不悅。

  「你這句難怪是什麼意思?」可惡,她上輩子究竟欠了他什麼?弄得現在得這樣受他的氣。肯定是不小心惹上了黴神,黴神才會這樣懲罰她。

  「昨天你來的時候,拿了一束醜不拉嘰的花,我就想,你是缺乏品味才收下那束花,還是因為想做愛心,不想傷害別人才收下。」

  陸雅清勾唇,迷人的笑容看在華敏眼底,像一根針似的,狠狠刺著她的眼。

  他神經!無聊!莫名其妙!

  昨天她帶來的那束玫瑰花,是隔壁班一個追求者送的。人家可是砸大錢請花店包裝,哪裡有他說的醜不拉嘰!

  「你知道我喜歡什麼花嗎?」陸雅清忽然又拋來這一句。

  誰理你啊!就算他喜歡菊花也跟她沒關係!

  丁敏敏在心底用力哼氣,以最孬的方式,傳達最憤慨的情緒。

  「我喜歡茶花。」陸雅清笑了笑。

  丁敏敏心口一跳,捧在手中的花盆差點就給砸了。

  他、他沒事笑得這麼勾魂做什麼?以為她會跟那些迷戀他的膚淺女生一樣,被他一個笑容迷得神魂顛倒?作夢!

  「茶花優雅高貴,美麗又不俗氣,這是有品味的人喜歡的花。」陸雅清意有所指的瞟她兩眼。

  哼,誰不曉得茶花高「貴」,那可是某大名牌的招牌花,一個包就夠付她好幾個學期的學費。

  「我讓王媽媽換一盆茶花過來。」丁敏敏沒好氣的說。再繼續跟這Pro級的討人厭大少爺說下去,她肯定會嘔到內傷想吐血。

  「不,我要你去買。」陸雅清笑容一撤,口氣驟冷。

  「我?!」丁敏敏驚叫。

  憑什麼她要買花來送他?她是女生耶,哪可以隨便送花給男生!這個目中無人的高傲傢伙,會不會太超過了!

  「沒聽見我說的話?你立刻去買一束茶花過來,什麼顏色都可以,挑你喜歡的就好。」

  丁敏敏忍下想飆髒話的衝動,才想開口反駁,一見到陸雅清囂張的揚起下巴,深刻眼紋之下的美麗眸子冷冷回睨,她又孬孬的縮回去。

  她忍,她再忍!反正高中畢業後這個討人厭的傢伙就要到美國念書,他再囂張也沒幾日了!

  「好啦,我現在就去買,這樣你高興了?」將那盆紅玫瑰隨意往地上一擱,丁敏敏從門邊的雕花白木櫃上拿起錢包,準備出門買花。

  如果可以,她還真想買束菊花回來……算了,這個傢伙命這麼好,又有一張勾魂妖孽臉,肯定是禍害來著。人家常說禍害遺千年,所以再怎麼詛咒他,他肯定還是命好福好。

  丁敏敏走到門邊,一股奇怪的直覺迫使她停下腳步,撇過泛著自然紅暈的臉蛋,望向琴房中的陸雅清。

  斜坐在白色平臺鋼琴之後的他,單手撐著俊臉,一手在黑白相間的琴鍵上游走,一雙深邃如海的藍黑色眼眸緊緊鎖視著她。

  她心中的某道鎖,似乎在這一刻被解開,那些不該對他有的悸動如融化的糖蜜,充溢整個胸口。

  「我、我去買花了!」小手抓緊錢包,心臟的跳動驀然失速,仿佛一張口就要蹦出胸口,她神情慌亂的轉開臉,落荒而逃。

  她永遠忘不了,當時她在陸雅清眼中看見的那抹熾熱,更忘不了,他唇邊那抹得意驕傲的微笑。

  直到他離開多年之後,她才明白,那是心高氣傲的他吃醋耍性子,才會命令她買花送他。

  那束茶花,到後來竟成了她記憶中最深刻的痛,於是,她永遠忘不了,他最愛的花便是茶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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