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蝴蝶面具下的男人(上)
在花園裡找了一大圈之後火舞才在花壇下的草地裡找到林天養,那個男人雙手枕著腦袋躺在草地上,旁邊是隨意丟棄的黑蝴蝶面具和已經空盪盪的香檳酒杯。
“地上涼。”雖然這麼說著,火舞還是在林天養的旁邊躺了下來,和男人一起看著天上的星星和月亮。
“你的小美人呢?”林揶揄了對方一句。
“才十六歲的孩子,我看起來很像變態嗎?”天上一閃一閃的星星和皎潔明亮的月亮好像都不是那麼吸引他,火舞轉了個身側臥著面向了林天養,男人的側臉在月光下呈現出流暢而又漂亮的線條,他驚訝的發現林天養真的和三年前一模一樣。
“這三年你去了哪裡?”火舞忍不住問道,他雖然不是完完全全的了解林天養也知道這個男人的脾氣,像林天養這樣性格的人怎麼可能在三年的時間裡完全沉寂。
林天養消失得無影無蹤的這段時間裡他也在尋找這個男人,即使從各方得來的消息都是林天養已經死了,可他還是存著一點希望。後來和林天養堪稱緣分的巧遇,幾乎讓火舞難以相信這一切都是真的。
當理智漸漸恢復之後,火舞就開始好奇這三年林天養去了哪裡,遇到了那些人和事,為什麼又選擇在三年後回來。
“睡覺。”林簡單的說了兩個字,火舞當然沒有把林天養的話當真,以為是對方不想回答也就沒有繼續問下去。
“不進去了?”火舞指的是慈善酒會。
“林蕭何呢?”
“和他隨便說了幾句。”
“說什麼了,讓他的表弟給你暖床用?”林揚起了脣角,偏頭看了火舞一眼,這個傢伙當年還是喬安的時候就是一個美人,現在雖然模樣變了一些但依然是個美人,如果不是火舞的身份和這頭短髮,只怕追著火舞跑的男人都該排隊到大門口了。
但是一個人的身份和氣勢往往會起到一道無形墻壁的作用,硬生生將下位者不該有的心思給壓得死死的。
火舞給林天養的印象一直都很好,這人沒有安德烈身上的那種銳利壓迫感,也不像奧菲羅克那樣有時候根本無法講理,誰不喜歡漂亮溫柔的美人呢?要知道林天養他也是一個男人,如果不是三年前的那一段和現在他們彼此的身份,林天養倒是很想在這浪漫的夜幕下把火舞給抱在懷裡疼愛疼愛。
當然,從這幾天的相處來看他被反壓的可能性更大,再怎麼看似溫柔的火也有著可怕的傷害力。現在的火舞能設個局坑他一次,就不會再像以前一樣傻傻相信他,林在想他做的一切算不算是搬了石頭砸了自己的腳。
“這個只是其中之一,奧菲羅克這些年對林家的勢力開始著手削弱,溫水煮青蛙,等林蕭何他們發現的時候已經晚了,以他們現在的能力對奧菲羅克早就算不上什麼威脅,但林蕭何也不是完全的笨蛋,我看他現在就想著撈一筆以後找個地方做土財主養老。”
脣亡齒寒的道理有些人就是不懂,奧菲羅克還沒有蠢到把林家的勢力繼續留在德星系甚至是太陽星這個中央集權的地方。
你林蕭何沒有策反的心思可其他人呢?林家能出一個林天養說不定就能出來第二個,更何況奧菲羅克對林天養的心思沒有那麼單純,當初能把背叛林天養的手下給殺了自然不會對林蕭何這一類人手下留情。
林蕭何死不死都和林天養沒什麼關係,林家還有他林天養,林蕭何不在了林家也不會亡。
“林蕭何早晚會被奧菲羅克像捏螞蟻一樣的捏死,你怎麼瞄上他了?”
“瘦死的駱駝比馬大,林蕭何的情況你我都知道不代表其他人也能料到奧菲羅克在暗地裡對付林蕭何,他現在手裡仍然有一些權力,他需要錢我需要他的權,能利用就盡量利用。”火舞毫不避諱的說道。
火舞的話倒是提醒了林天養,林蕭何在德星系的影響力雖然大不如從前,但是要進一趟皇宮甚至是接近奧菲羅克也不是什麼太難的事情,只是現在他還不能貿然接近奧菲羅克而已。
林暗暗壓下自己心裡蠢蠢欲動的念頭,他稍微一出神,火舞就已經湊到了他面前極近的地方,近到只需要任何一個人稍微動一動就能觸碰到彼此的地步。
“你幹嘛?”眯了眯眼睛,林聞到了火舞身上淡淡的沐浴清香,這股原本淡到水裡的香味在夜色裡彷彿變得更為濃郁了起來。
“想吻你。”
他這算是被調戲了嗎?眼睜睜地看著火舞湊上來在他脣上輕輕落下一吻,那男人的吻清淡得像是身上的沐浴香味。
“就這樣?”彷彿臉嘴脣上都殘留了火舞身上的淡香,一絲絲的清甜。
“嗯,就這樣。”翻了個身靠著林天養的肩膀躺了下來,火舞深吸一口氣之後握住了林天養的手,“你就沒有想過找一個人陪著你?”
“不要告訴我這個人是你。”林天養忍不住笑了起來。
“為什麼不會是我呢?”
火舞的反問讓林突然不知道應該怎麼回答,倒也不是因為他回答不出來,而是這個問題他一直以來都沒有考慮過,從來都沒有想過會有人能陪能他一輩子,自然也就不知道怎麼回答。
“人為什麼一定要人陪著。”自己一個人逍遙自在其實也沒什麼不好,他早就習慣了獨來獨往,就算是一直這樣下去他也不會覺得有什麼不同。
“那是因為你從來都沒有和人好好相處過,沒有被人照顧過。”火舞一語中的。
林天養偏過頭望著對方,久久說道:“你是想照顧我還是被我照顧?”
“都想。”但更偏重於前者。
習慣了自己照顧自己的人,往往也習慣了把收到的苦痛自己消化,卻不知道在外人看來這是一種讓人感到心疼的舉動。
雖然知道林天養自己不在乎,但是火舞在乎。
……
……
“火舞身邊那個人是什麼來歷,查到沒有?”坐在車子裡,林蕭何一邊抬起手腕看了看時間,一邊冷聲冷氣的問著旁邊的助理。
“主人,這個……沒有查到。”助理低著頭小聲說道。
眼眉毛一挑高,林蕭何伸手就朝著助理臉上一個巴掌:“飯桶!我給你工資是讓你白吃白喝的嗎,這麼一點小事情都辦不好,你還跟在我身邊做什麼?”
鼻血都被打得流了出來,小助理一邊捂著鼻子一邊低著腦袋解釋道:“對不起主人,對不起,實在是查不到那個人的資料。”不敢頂撞這個脾氣火爆的男人,小助理低著頭把掉落在地上的眼鏡給抓了起來戴上,手都有些發抖。
“蠢貨!查不到那個的資料你就滾吧!”林蕭何舉起拳頭又想揍下去,還好這時候汽車停了下來,他只能把拳頭收起來,“白痴,把鼻血擦乾淨,別弄髒了我的車。”
理了理衣服,林蕭何不再管車子裡的小助理,打開車門後就下去了。
看到男人離開了,小助理這才鬆了口氣,手有些發抖地從兜裡拿出一包紙巾擦了擦鼻子,但是鼻血還是流個不停,因為怕把老闆的車子給弄髒了就一直用衣服兜著,現在衣服上都是些髒兮兮的血跡。
從車裡下來,一身狼狽的小助理吸引了不少人的注意,林蕭何帶著保鏢只是看了他一眼沒怎麼理會,好像這樣的場面已經屢見不鮮。
“不好意思,請問能借洗手間用一用嗎?我不會給你們弄髒的。”小助理只能去找火舞家的人,剛剛大學畢業的他跟著林蕭何上班已經一個星期,今天是頭一次跟著林蕭何來到赫赫有名的星際商人火舞家。
眼前極富有古典味的建築物雖然沒有林蕭何家那麼金碧輝煌,但蘊含在建築物下的氣韻卻讓小助理微微一震,不愧是有名的大商人。
火舞家的僕人隨意打量了小助理一眼,正想給小助理指個方向的時候,不遠處就傳來一個男人的聲音。
“林蕭何就這麼對待自己的員工啊,弄得這麼髒可不好,走吧,我帶著去洗洗。”臉上戴著黑蝴蝶面具的男人閑庭信步般的走了出來,微揚的嘴角好似什麼事情都引不起他的認真一樣。
小助理眨了眨眼睛,這個戴著黑蝴蝶面具的人他當然認識,就是林蕭何讓他調查的男人,只是沒想到會這麼巧的遇到了對方。
第十五章:蝴蝶面具下的男人(下)
“毛巾在這裡,不要怕弄髒了,反正到時候扔掉就是,火舞有的是錢,這麼點東西他不會在乎。”林天養勾了勾手指頭,火舞家的幾個僕人就把乾淨的大毛巾放在了盥洗室裡。
小助理已經把臉上的鼻血洗乾淨了,摘掉眼鏡以後倒也是個長相清秀的年輕人,只是看起來一臉的緊張,顯然是個剛剛步入社會的菜鳥。
“謝謝,謝謝你先生。”小助理忙著給林天養道謝,小腦袋一點一點地跟一隻啄米吃的小鳥一樣,“我……我還不知道怎麼稱呼您。”
“林。”林天養隻說了一個姓。
“林先生,今天真是謝謝你。”小助理的兩隻手扣在一起,彷彿在進行著什麼激烈的心理鬥爭一樣。
這一切都落在了林天養的眼裡,他暗暗笑了笑,走在浴室門口後對年輕人說道:“不客氣,來到火舞家的人都是客人,你先洗個澡吧,今天林蕭何和火舞有事情要談,怎麼著也得兩三個小時,慢慢洗,不用著急。”
“林先生,我……我……”我了半天也沒把後面的話說出來,林天養早就把門一關人離開了。
“我怎麼這麼笨啊。”等人走了,小助理才嘆了口氣。
林蕭何讓他調查這個戴著黑色蝴蝶面具男人的底細,儘管他在學校裡的時候成績幾乎都是第一名,但是對於這個男人他實在是找不到任何的資料,完完全全不知道這個人是哪裡來的又叫什麼名字。現在居然讓他遇到了這個男人,他大可以趁著這個機會調查一番,但是習慣了操作電腦的人往往在面對面的時候又難以施展。
小助理捧起水灑在臉上用力揉了揉,不行,他一定要找到一點關於這個男人的訊息,不然回頭肯定會被林蕭何給抄了,他迫切的需要這份工資高昂的工作。
……
……
花園裡,火舞和林蕭何在亭子裡面對面的坐著,四周的保鏢警惕地關注著四周。
“奧菲羅克陛下將會在下周舉行一個酒會,陛下最近似乎有些煩惱,只是我們這些下屬往往無法和陛下談心也不知道陛下在煩惱些什麼,這個酒會只是例行的交際,奧菲羅克陛下雖然到時候會現身,但根據我以往的經驗來看陛下只會待上不到五分鐘的時間。”林蕭何笑呵呵的說著。
他四處隨意看了看,看似不經意的問道:“那位黑蝴蝶面具先生呢,怎麼不見他?”
“我很希望他一直待在我身邊,但是我沒辦法困住他的腳步。”輕聲一笑,火舞說道,“那麼酒會的邀請函就拜託林先生了,只是不知道能不能幫我弄到兩張入場券?”
林蕭何渾濁的眼睛一亮,嘿嘿笑道:“是為了那位黑蝴蝶面具先生準備的?火舞先生對那位林先生真是照顧有加啊。”
“沒辦法,誰讓我最近正在追求他呢?”知道林蕭何在打探些什麼,火舞毫不避諱的就說了出來。
“能讓火舞先生看上的人肯定不一般,可惜我一直沒機會親眼看到黑蝴蝶面具下的面容,”林蕭何轉口道,“兩張邀請函的事情就交給我了,只是到時候進入王宮不能佩戴任何面具,還請火舞先生轉告您的朋友,屆時就得把黑蝴蝶面具給摘下來了。”
火舞維持著面上溫和的笑容:“好吧,我會告訴他的。”
“我很期待看到那位先生真正的面容。”林蕭何一直有個疑問沒有說出來,那就是他覺得那個戴著黑蝴蝶面具的男人身影有些熟悉,甚至和他一樣姓林。
只是他想像中的那個“林”早就死了三年了,不可能會再一次復活。
黑蝴蝶面具下的男人究竟是誰,下個星期酒會的時候他就能親眼看到,畢竟是火舞重視的人,林蕭何也不敢輕舉妄動,只是這個男人的出現讓他施展美人計的計劃落空難免有些氣憤。
除了自己的表弟都拖出來了,林蕭何也明裡暗裡的送過火舞不少人,可是對方一個都沒有收下。原本以為這個人難道生理上有問題,現在才知道原來是心有所屬,可他追蹤了火舞那麼久,根本就不知道火舞身邊還有這樣一號人物,甚至連手底下的人都沒有一個能找出關於黑蝴蝶面具男人的資料。
這不得不讓林蕭何對那個傢伙重新審視起來,一般般的人,還真引不起火舞的注意。
如果能借由那個男人牽制住火舞,他以後的路也好走了。林蕭何暗暗打著算盤。
……
……
小助理十多分鐘就洗好了,但是過了半個小時他才有從浴室裡出來,房間裡空無一人,床上放著林天養給他準備好的新衣服,穿上以後發現竟然是意外的合適。
“他真是一個好人。”摸著身上柔軟的衣服,小助理剛剛才下定的決心又動搖了起來,林蕭何讓他調查黑蝴蝶面具男人肯定不安好心。
作為林蕭何的屬下,他有為老闆工作的責任,可是在他狼狽不堪的時候又是那個男人給他解了圍,帶他來清洗甚至給了他衣服,他作為一個人更應該感謝對方的關心。
正內心陷入激烈掙扎的時候房間的門鈴響了,小助理忙把剩下的衣服穿好,匆匆忙忙地跑過去把房門打開,門外竟然是那個黑蝴蝶面具的男人。
“林先生。”
“洗好了?”林天養微微一笑,伸手替年輕人理了理頭髮,點著頭的說道,“你這頭髮半長不短的,是還沒有想好以後的路要怎麼走?”
“嗯……”意外的被說中了心事,小助理點了點頭,也不知道要怎麼回應對方就是不吭氣。
“大學剛剛畢業吧?”林天養走進了房間裡,找了把椅子就坐了下來,“站著做什麼,林蕭何還在和火舞喝茶呢,坐下喝我聊聊天。”
“哦,好。”雖然心裡想著要打探對方的信息,可小助理壓根兒就沒考慮到他自己說話的本事有多少,想法很美好,行動上還是少了一點能力。
瞅著對方一副菜鳥的模樣,林倒是很好奇林蕭何怎麼會招了這樣一個下屬:“你跟在林蕭何身邊多久了?”
“一個星期了,我一個星期前剛剛畢業。”小助理像個乖孩子一樣有問有答。
“成績不錯吧?看你這連話都說不清的樣子,要不是成績好估計林蕭何也不會要你。”
小助理臉一紅,點了點頭:“我……我的確是不太會說話,多虧了林先生賞識。”
“賞識?”林天養忍不住就仰頭笑了起來,“他這麼打你,你還謝謝他?工作不要了可以再找,人的尊嚴被踐踏了就很難拾起來,你還年輕,沒必要把前途壓在一個沒未來的人身上。”
小助理沒說話,林天養說的都是實話,可是他迫切的需要錢和工作,即使可以換其他的工作也不能再這個時候。
“我們這種剛剛畢業出來的,哪有什麼資格挑三揀四的,能有工作就不錯了。”
“能吃苦,姿態能放低是好事。”林天養一邊說著就一邊把手放到了自己的面具上,“你是不是很好奇,為什麼我一直戴著個面具?”
小助理當然好奇,可是這種話又不能直接說出來,他說道:“林先生戴著這個面具,自然有您的理由。”
小助理話剛剛說完,林天養就把面具給取了下來,面具下是一張平凡無奇的面容,那一雙黑色的眼瞳透著格外明亮的光彩,但是男人眉心間的一道疤痕硬生生將這一切給破壞了,就像是一張山水畫上被人塗抹了濃墨一樣。
“難看嗎?”林天養指了指自己臉上的“疤痕”。
“對……對不起。”小助理忙低下頭去。
“和我道歉做什麼?弄了這道疤痕的人是火舞又不是你。”
“火舞先生?”
林天養眼珠子一轉,半是埋怨的說道:“是啊,有一次他約我去滑雪,結果出了事故,從此以後這臉上就多了一道疤,這事情當然怪他了。”
“因為這事情他一直心裡有些愧疚,算了算了,這事情就不說了。”林天養話說了一半就把面具給重新戴起來,他看了看時間,“時間也差不多了,你趕緊迴車裡等著林蕭何吧。”
“啊,今天非常感謝您。”小助理站起來給林天養鞠了一躬。
“要感謝我啊,”林天養走過去輕輕拍了拍小助理的肩膀,“以後有的是機會。”
他又揉了揉小助理的頭髮:“把頭髮養起來吧,被老闆打了都不敢吭氣以後你還能照顧什麼人,被人照顧……其實也不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