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4 罪惡之盒 ...
這盆地有多大根本無法預測,因為水資源豐富,氣候極好,下面成了植物的樂園,繁茂的植物中,仍能窺到鬼城原先輝煌的影子。
四周高高的石頭城牆,樹影中依然能看清道路的格局,開闊的地方還能有高高的尖頂和成片成片的斷壁殘垣。而最引人注目的,就是城中高高的白色塔狀建築,白塔前面是兩排足有幾十米高的巨大石像,每個石像嘴裡都有水飛流直下,就如同一個袖珍瀑布。
這十幾個加起來,就很壯觀了。剛剛聽到的巨大轟隆聲,就是這些人工瀑布發出的。
「沙漠裡生活的人,都認為水是最珍貴的東西,女王的宮殿很可能就是那邊的白塔。」姜老爺子用煙鍋朝那邊一指。
楊老六笑著說道:「終於找到鬼城了,這次做一票大的,回去休息幾年不成問題。」
陳森沒有接話,自從看到陳玉脖子上的青龍環之後,他臉色一直陰沉地厲害。不過,出資人許少安顯然十分在意陳森的意見,直接來問他的意思。
陳森看了看太陽,點點頭:「嗯,現在下去吧,天黑之前,應該來得及趕到城中心。」
他們站的山頂,距離下面的盆地至少有六七十米的距離,而且,是垂直的,跟懸崖沒有兩樣。眾人將包裡的登山繩都拿了出來,他們的登山繩大約八十米長,便將兩股擰到一起,合成一條粗繩,然後再把粗繩繞著大塊的石頭打好結固定,另外一頭直垂到盆地下面。為了節省時間,一共綁了三條粗繩。
陳森掃了一眼陳玉的方向,沉默了會,轉頭對小弟子韓曉晨說道:「曉晨,你留在上面。」
韓曉晨驚訝地看著陳森,他好歹是陳森親手帶出來的徒弟,這樣簡單的事,怎麼不派個夥計守著,而讓他留下來。然而他師父並沒有心情解釋,帶著人就下去了。趙離回身拍了拍韓曉晨的肩膀,微笑道:「師父這是不放心別人,你在上面好好看著,你這要是出了問題,我們可全上不來了。」
到最後,上面留下了三個人,往好處想是人多了更有保證,往壞處想就是這三家誰都不信任誰。
陳玉懶得理會這些,本來他父親就沒準備讓他繼承家業,他也很自覺,對淘沙派系間這些勾心鬥角的事從來不上心。戴了黑色手套,來到懸崖邊上,在腰上捆了安全繩,順著粗繩往下爬去。封寒是第一個下去的,現在也沒有什麼動靜傳上來,也就是說下面一切正常。陳玉並不恐高,但是吊在半空的感覺相當難受,更悲劇的是,一隻豹子居然也會恐高!
陳玉咬牙忍著捆在身前衣服上的豹子四爪拚命抓撓,想著以後豹子的調教問題,相比於愛心教育,陳玉更信奉不打不成材,當然,這和他自己的家教有一定關係。
到了下面,已經不少人在等著,直到人齊了,就按照上面看的大概方向往城中心走。陳玉瞄了眼走在最前面的封寒,不由自主地加快了腳步。
「他奶奶的,誰這麼缺德,在這裡挖洞!」陳玉聽見後面熟悉的聲音,回頭就看到馬文青正露著兩隻眼睛,沖陳玉熱切招呼求救。
陳玉忙往回走,發現馬文青陷入的其實是個地窖,不過這地窖被草遮了個嚴嚴實實,很難發現。
「我說,你小子還能幹點別的不?」陳玉鬱悶,馬文青費這麼大勁,掉到離正路不算近的地窖裡來,跟不遠處破舊房門上掛著的灰白鏈子絕對有關係,這傢伙肯定又手癢了。
馬文青忙陪著笑辯解道,「小陳玉,別用老眼光看人,爺我只是需要方便方便,咳,真的。」
陳玉懶得跟他計較,正往上拉馬文青的時候,一隻手拉住了馬文青另外一隻胳膊,幫著將他拉拽上來。陳玉抬頭道謝,愣了愣,居然是平日面上很客氣,但是關係一般的趙離,
馬文青在旁邊抖身上的沙子,趙離將陳玉拉著走了幾步,湊到陳玉耳邊,輕輕說道:「阿玉,小心沈宣。你是師傅的兒子,他最忌諱的就是你,這幾天千萬不要單獨和大師兄待在一起。」
陳玉一愣,怎麼也意料不到趙離會來找他說這些。聽了趙離的話,陳玉忽然想起沈宣剛剛奇怪的態度和表情,甚至放在他脖子上那只冰冷的手。
趙離又說道:「我知道阿玉跟大師兄的感情更好,但是師傅對我的恩情很重,有些事實在看不慣,忍不住和你說了。剛看到大師兄在河裡故意磨蹭,就有點擔心阿玉,好在那時候有其他人,沒出什麼事。還有那個封寒,不知道阿玉怎麼認識的,上次師傅專門讓我查過,他是來歷不明的人,阿玉也是提防著點。」
趙離的聲音很小,小到只有兩個人能聽到的程度。
這時,馬文青罵罵咧咧地走了過來,趙離拍了拍低著頭似乎是驚呆了的陳玉,轉身走了。陳玉和趙離都沒有發現,走在最前面的封寒忽然轉身看了這邊一眼。
「怎麼了這是?誰又得罪了你?」馬文青回來就見陳玉垂著眼,嘴角帶著冷笑,心裡暗暗盤算哪個這麼倒霉,這小子最記仇了。
「沒有什麼,趕緊走吧。」冷笑漸漸淡了,陳玉平靜地說道。
馬文青自說自話後,熱切地看向陳玉,然而,後者依然用茫然地眼神對著他殷切的目光,這已經是陳玉第三次走神了。馬文青終於忍不住了:「我覺得我這麼帥氣英俊瀟灑,也挺有存在感的,您也別這麼忽視我啊啊啊——說吧,到底怎麼了?」
陳玉又抬頭看了父親陳森那邊一眼,沈宣對他存著什麼心思他不在乎,他陳玉吃虧的次數一隻手能數的過來。但是父親那麼信任沈宣,會不會有事?這才是最讓陳玉頭疼的地方。
這時候,走在前面的楊老六忽然站住了,他疑惑地從包裡掏出了對講機,眾人立刻聽到了刺啦刺啦的刺耳響聲,顯然有另外一台對講機在呼叫他。
看了屏幕一會,楊老六忽然面色發白,他抬頭說道:「保密單獨呼叫。」只針對楊老六一個人的呼叫。
眾人面面相覷,人都在這裡了,誰呼叫楊老六?難道是繩子那邊留的人出了什麼事?
就在眾人焦急地看著他的時候,楊老六似乎不敢確認一般又看了一遍對講機,面色古怪地說道:「上面顯示呼叫人是大奎。」
眾人驚得說不出話來,大奎這名字從那帳篷出來已經很少有人提起,誰也不願意回想起帳篷裡的事,可是大奎顯然不願意這麼快就被大家遺忘。
「剛開始失蹤的時候,大奎身上的GPS對講機是完全沒有信號的,現在居然又有信號,難道他也在鬼城附近?」姜老爺子問道。
「不,更近,他就在前面不超過十米的地方。」楊老六說道。
「……那走吧,先過去看看,你們要有個心理準備,他活著地幾率不大,如果真的屍變了,我們只能處理了。」陳森說道。
楊家的人都默默點了點頭,楊老六一指右側的樹林:「在那裡面。」
隨著不斷地接近,對講機裡的聲音更加尖利,像是有什麼東西在嚎哭著,痛苦著。
最後,楊老六在一棵巨大的古樹前停下了,這樹巨大的枝椏上,居然垂掉著一個足有人高的果子,青綠色,皮分外厚實。
一直跟著許少安的少年阿英上去圍著果子轉了兩圈,當他忍不住伸手摸的時候,楊老六忽然說道:「等等,如果GPS沒出問題,大奎應該就是這東西裡面。」
阿英看那果子的喜愛之色立刻沒有了,白著臉往後退了兩步。靜靜的樹林裡,只聽見楊老六手裡的對講機裡聲音更見尖利。
阿吉忽然轉頭對陳玉說道:「還記不記得那嚮導說過的話,女王將她認為有罪孽的靈魂封印在罪惡之盒裡,埋在樹下,讓它們永遠哀號。看來這傳言稍微有了誤差,不是埋在樹下,而是掛在樹頂。」說著一指四周,眾人這才發現,原來這種綠色的巨大果實有很多,只是有些掛在高處,有些混在樹葉裡,很難被發現。
「別胡說,這、這說不定只是普通的果子。」一個臉色難看,微微有些發抖的人說道。
「那為什麼楊六爺的對講機顯示是大奎,或者說,至少是大奎的對講機在這裡?」有人很快反駁。
阿吉也嗤笑出聲:「你們家的槐樹結果?」
陳玉一愣,抬頭細看,這巨大的樹果然是槐樹:槐,木也,從木,鬼聲,屬性最陰,難道那女王將盒子掛在槐樹上就是為了困住所有的鬼魂?
「也許,這種果實有某種特殊的功能,可以發射生物電磁波——」
一直站在楊老六身後的疤臉大個子受不了了,站出來說道:「都別疑神疑鬼了,這果子有沒有問題,我劈開看看就知道了!」
阿吉冷著臉看著那個大個子,盯著他說道:「打開罪惡之盒,會引來惡鬼的。」
疤臉大個子顯然不把阿吉的話當真,甚至有絲鄙視的神色,抽出軍用直刀砍了過去。
雖說有人不信,但是幾乎所有的人都緊緊盯著那個被劈開的巨大果實,阿吉則拉著陳玉和馬文青往後面退了幾步。
劈開果實之後的大個子很鎮定的沒動,直到五秒鐘後他依然維持著那個姿勢才有人察覺出不對。封寒已經走了過來,直接踹開了大個子,在那一瞬間,所有的人都看到巨大的果實裡面,隱隱有個人形的東西,封寒面無表情的伸手抽出了離得最近的大個子身上的狙擊槍,直接對著裡面掃射起來。
封寒重新擋住了所有人的視線,但是眾人還是聽到一聲深沉的哀鳴混合著人類的慘叫,接著那果實裡開始冒出白煙,似乎有白色的觸手從煙霧裡躥了出來,又被封寒的槍掃射回去。
除了封寒外,離得最近的疤臉大個子已經彎著腰吐了起來,這個性情算得上凶狠的男人吐了半天,才抬起頭,看著這邊的人,神不守舍地說道:「他還活著,那東西居然還讓他活著......」
封寒皺眉看看天色,淡淡說道:「那東西逃了,換句話說,我們這次惹的東西,比惡鬼麻煩多了,現在城裡已經開始起霧,大家注意不要分散,趕快往白塔那邊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