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低溫

　　隔日清晨，氣溫達到近十幾年來的最低溫，車上的三人，驚愕的看著窗外飄落的雪花。

　　看著九月天的飛雪，車內的氣氛蕩到穀底。一時之間，大家不免開始懷疑，這個世界是怎麼了？

　　前一陣子的大地震，造成這麼大的傷亡，連地表都裂開來了。然後在生活的周遭，又出現會吃人的怪物，使得他們要離開自己的家園。

　　好不容易，就在覺得一切都將好起來時，卻又遭逢詭異的天氣變化。不尋常的大雨，不尋常的低溫，然後又是現在，不尋常的雪花。

　　雪漸漸大了起來，魏沖他們已經沒辦法待在室外了，因此他們只好離開樹林，轉向S市城外不遠處的一些民房，尋找一個臨時的避難所。

　　魏沖他們還算幸運，趕在雪更大之前，找到了一間空無一人的農舍。看情況，應該是不久前因強震或是喪屍，主人匆忙之間逃難遺留下來的。

　　他們將車子停進農舍旁邊的穀倉，免得車子被大雪掩蓋住，到時候車子出什麼問題就麻煩了，他們可沒人懂修車。

　　然後躲進農舍，將大門窗戶都關緊，再丟些柴火到壁爐，將火生了起來。感覺房子裡面終於溫暖了點，大家都松了一口氣。

　　接下來開始在房子內四處搜尋，看有沒有保暖的衣物或是棉被也好。三個人東翻西找，倒是讓他們找到許多好東西。也可能是主人走得太匆忙，基本上過冬需要的物資都沒有帶走，便宜魏沖他們了。

　　三個人手忙腳亂的換上長袖棉衣或毛衣，感覺又活了過來，之前因為天氣關係，大家穿的都是短袖，就算後來為了防止被喪屍弄傷而套長袖，那也是套些薄衫類的，完全不保暖的。

　　接著趙語到廚房看看有沒有什麼可以吃的，魏沖和莫飛珚又拿出地圖開始研究，這時，莫飛珚想到之前一直忘了問的問題。

　　"你似乎還欠我一個解釋。"莫飛珚瞪著魏沖。

　　魏沖眨了眨眼睛，解釋？莫飛珚看他一臉茫然，臉色又更黑了點，指了指地圖上的標記，魏沖恍然大悟。

　　"哦，莫中將說這個阿──"魏沖笑嘻嘻的，原來莫飛珚想起來逼問他了，他還以為莫飛珚忘記了呢。

　　"莫中將應該記得出的最後一個任務吧。"魏沖一邊研究地圖一邊問，到底該往哪個方向走好呢？往西？往南？反正不往北，都已經夠冷了，還要更冷嗎？

　　"記得，但跟你有什麼關係？"莫飛珚怎麼可能忘記自己出的最後一個任務，就是那個任務讓他失去整連的兄弟，也是那個任務讓他被留職查看。

　　"嗯，我就是赤狐。"魏沖也不吊胃口，反正那次任務他們都被上頭坑了，莫飛珚被當擋路石踢掉了，自己也被當替死鬼送出去。

　　"什麼？！赤狐怎麼可能是M國人！情報上不是這麼說的！"當初他們就是接獲國安局的密令，說國際罪犯赤狐已經秘密潛進M國，他們的任務就是抓住赤狐，不論生死。

　　沒想到那次的任務，卻讓參與的第三連兄弟，全部殉職陣亡，沒有一個活著回來。而身為任務的指揮官，莫飛珚被上級認為判斷不足，以致做出錯誤的指揮和決定。所以他被留職查看，等著軍事法庭的判決。

　　"嗯，所以是個陰謀。"魏沖仍然低頭研究地圖，覺得往哪個方向走都不妥。

　　莫飛珚略一思索也知道魏沖的意思，他從來就不喜歡那些經營算計，從軍是因為從小的夢想和身為軍人世家的驕傲，但是進了軍隊才發現，軍政從來都不分家。

　　他不願同流合污，也不願裝傻藏拙，結果就是槍打出頭鳥，他成了那只礙到別人道路的鳥，理所當然被解決掉了。

　　不過這麼看來，魏沖也是國家的人？他是另一隻出頭鳥？

　　"我說，其實你莫中將的名聲挺響亮的，我們情報處可是以破解你的密碼為終極目標呢。"魏沖看莫飛珚盯著他看，便索性自己把底牌交代了。

　　"所以我的密碼被破解了？"莫飛珚微扯嘴角，沒想到情報處這麼無聊。

　　"沒有，我沒把結果呈上去。"魏沖停頓了一下，慢吞吞得回答。

　　莫飛珚挑眉，聽到這回答挺意外的，不過他也不再繼續這個話題，或許當初他還會耿耿於懷密碼被破解。

　　可是現在莫飛珚有一種已經回不到過去的預感，連續的天災和不知名的怪物，都讓人沒有時間思考別的事情，在末世中，掙扎求生都來不及了，其他事情已經不在考慮範圍內。

　　這時趙語端著三碗面出來，她把廚房翻了翻，沒什麼東西可以吃，只翻到幾包速食麵，便把速食麵煮了分三份，也算勉強可以溫飽。

　　吃完東西，看著窗外的暴風雪肆虐，魏沖他們拿出剛找到的毯子和棉被，鋪在沙發上和地板上，準備再睡上一覺，昨晚在車上休息的不好，現在風雪正大，趕緊抓緊時間休息，等風雪停了好繼續上路。

　　他們也不擔心寒離會跟他們錯過，因為天氣這麼惡劣，很難頂著暴風雪趕路。在能見度這麼低的情形下，別說是徒步，就連車子行駛都有問題。

　　不過他們不知道，就是利用這樣的天氣，寒離才能夠在沒有車，又沒有殷九殤的保護下，擺脫一群怪物，離開困住他一個多星期的S市。

　　窗外一片銀白，暴風雪越來越大，S市中的喪屍許多被埋在風雪底下，而那些怪物，好像知道暴風雪的利害，大部分都躲進建築物中，等待暴風雪過去。

　　空間中

　　寒離睡了一個好覺，滿足的醒了過來，偏頭看看身旁的殷九殤，怎麼還沒醒呢？寒離有點擔心，不過看殷九殤沒發燒，臉色也還可以，應該沒什麼大問題。便替他又換了一次藥，然後打點自己。

　　寒離翻出個麵包來啃，一邊啃一邊走向池塘，仔細凝神然後看向水面，寒離差點沒被麵包噎死，他看到什麼？九月天有暴風雪？寒離怔怔地看著外面的世界狂風暴雪。

　　然後寒離突然想到，這樣的天氣，怪物和喪屍能活嗎？雖然頂著暴風雪，在雪中徒步行走不是普通危險，不過卻是一個難得可以離開這裡的機會。

　　寒離屏氣凝神，放出精神力探查，發現怪物都躲在建築物中，寒離拿出昨天換下的髒衣物，包住還沒處理掉的怪物的頭，然後用精神力送了出去。

　　因為寒離昨天是在別墅內躲進空間，所以他用精神力把頭丟到外面雪地上。

　　沒有動靜，寒離想應該是暴風雪的關係，怪物們沒有發現血腥味，也沒有發現在雪地上多出來的東西。

　　寒離忍住興奮，再用精神力仔細探查了自己躲進來的別墅，寒離驚訝的發現，這棟別墅沒有怪物，寒離疑惑，為什麼呢。

　　然後他發現昨天自己闖進來時，把門撞壞了，所以門在這樣惡劣的天氣下，沒辦法關緊，被吹得乒乓響。

　　寒離驚駭極了，難道怪物還懂得要關門？寒離連忙再放出精神力，探查附近的別墅，發現怪物躲在建築物中，門窗都關得好好的。

　　寒離開始冒冷汗，如果怪物有智慧就糟糕了，這無意間的發現，讓寒離更急著離開這個地方，現在不趁著暴風雪的掩護離開，天晴之後就走不掉了。

　　寒離收回精神力，因為使用時間有點長，寒離有點不適，但現在也管不了那麼多，寒離換上從百貨中收的冬衣，穿上羽絨外套，戴好帽子和手套，用圍巾圍住口鼻，只剩一雙眼。

　　寒離翻了翻，沒找到護目鏡，怎麼辦？沒有護目鏡在暴風雪中，根本連眼睛都睜不開，寒離想了想，那閉著眼，用腦海中的景象呢？寒離決定試試看。

　　握著殷九殤的軍刀，寒離靜下心神，替自己打氣，他先把怪物的屍體送了出去，從水面中觀察，別墅中果然毫無動靜。

　　下一秒鐘，寒離便出現在昨天的別墅客廳裡，他打了個冷顫，天氣真的很冷，但是他一定要撐下去。

　　寒離深吸一口氣，然後拔腿就向外沖，寒離沖出大門，沖向暴風雪中。暴風雪打在身上的力道，讓寒離咬牙，然後寒離緊閉雙眼，專心凝神看著腦海中的景像。

　　雖然跑一段路就要躲進空間休息，但是也讓寒離遠離了社區那幾棟有怪物的別墅，而回到一開始跟魏沖他們分開的交岔路。

　　寒離回到空間，把身上的雪花抖掉，然後再換了另一套乾淨的衣服，喝了口水，休息一下，長時間使用精神力，讓寒離有點負荷不來，腦袋持續的微微抽痛。

　　寒離揉揉額角，考慮著沖出社區後，到百貨拿個護目鏡，不知道可不可行，寒離看著池塘水面，發現社區鐵門被撞開，寒離猜測，會不會是魏沖他們找到車子了？如果是的話就好了，他希望魏沖他們逃出去了。

　　寒離休息夠了，便起身準備繼續趕路，深吸一口氣，下一秒寒離出現在雪地上，頂著暴風雪，寒離向社區外沖去，寒離沖了一段路，突然被東西絆倒，寒離驚呼一聲，摔了個狗吃屎。

　　寒離爬起身，本想繼續趕路，左手腕卻發出灼熱，寒離略一思考，難道是喪屍屍體？寒離回頭，用腳踢了踢剛剛絆倒自己的東西，好像真的是屍體阿。

　　寒離蹲下身，將屍體帶進空間，一進入空間，覆蓋在屍體身上的雪便開始融化，然後寒離發現竟然是個被砍斷雙臂的怪物。

　　得來全不費工夫，寒離高興得用軍刀把怪物腦袋剖開，拿出晶體洗乾淨後，丟進池塘吸收能量。寒離籲了一口氣，精神力和體力又回來了，不管這怪物是誰殺的，都幫了寒離的大忙。

　　寒離整整衣服，帶著怪物屍體又出了空間，然後寒離朝百貨奔去，奔進百貨大門後，寒離放出精神力看看各樓層，發現有人躲在寢具那層，是幾個少年。

　　寒離有點訝異，竟然還可以看到活人，不過他不打算出現在他們面前，他不是超人也不是救世主。他連自己都快顧不來了，而且他還要保護殷九殤，沒辦法去顧慮其他人。

　　寒離用精神力找了一下，發現賣衣服那層有運動服飾店，寒離想，那裡應該有滑雪裝備吧？再不行他就找個大一點的太陽眼鏡了。

　　寒離竄上樓梯，來到運動服飾店，真的讓他發現護目鏡，太好了，至少可以讓精神力暫時休息一下了。

　　寒離戴上護目鏡，轉身就要離開，結果一個聲音叫住他："等等，我可以跟你一起走嗎？"

　　寒離愣住，他竟然沒發現有人靠近，他尋聲望去，是一個大約十八九歲的男生，長得眉清目秀，睜著水汪汪的大眼睛，祈求的看著寒離。

　　寒離暗自警惕，他根本沒發現少年的靠近，有點詭異，他對於眼前的少年，有種說不出的感覺，讓他不自覺忌憚、防備著。

　　"我可以跟你一起離開嗎？"少年又重複了一次。

　　"…………"寒離沒有應聲，那種詭異的感覺越來越強烈，他覺得少年的出現太突兀，少年的表情和語調又太違和。

　　"我可以跟你一起離開嗎？"少年看寒離不回答，向寒離又靠近了幾步，然後繼續問道。

　　寒離瞳孔緊縮，他終於知道哪裡不對勁了，少年的胸口沒有任何起伏，一絲一毫都沒有。難怪他無法察覺少年的靠近，因為少年一開始就在這裡，可是因為他沒有呼吸，所以寒離在感知周遭氣息時，就把他忽略了。

　　寒離有些懊惱沒有先用精神力探查，但是現在最重要的，是應付眼前這個不知道是什麼東西的少年。說他是喪屍也不像，跟那些怪物更不像。但是他沒呼吸阿，沒呼吸能活嗎？寒離不知道，他只知道眼前的少年看起來活得挺不錯的。

　　不過他真的活著嗎？寒離欲哭無淚，看著眼前穿著短袖的少年，寒離咬咬牙，開口說道："我不帶累贅。"

　　沒想到下一秒，少年猙獰得向他撲了過來，還邊大喊著："我不是累贅！我不是！我不是累贅！"

　　寒離一驚，這是踩到地雷了？有人之前也說過他是累贅了？寒離這次真的內流滿面了，他看著眼前明顯有點瘋魔的少年，一時之間也不知道該怎麼辦。

　　而遠在城外的魏沖在這時候打了個噴嚏，莫飛珚瞥了他一眼，叫他小心感冒。魏沖嘻皮笑臉的說："是有人在想我。"魏沖你真是神機妙算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