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4、遺忘

　　過了一會，寒離好不容易緩過勁來，他雙手撐起上身，裴鋒馬上靠了過來："寒離你還好吧？"

　　"嗯，還可以。寒離微微點頭，他已經恢復一點力氣，不至於像剛才整個人虛脫無力。

　　寒離來到池邊，閉上眼睛凝神，池面出現景象，卻只能看見門口，因為寒離精神力虛弱，沒辦法延展。

　　裴鋒看著池面皺眉，能看見的範圍太小了，也不知道那男子在哪，他和寒離暫時是出不去了，而且以寒離現在的狀態，他也不敢讓他出去。

　　"裴大哥，現在該怎麼辦？"寒離很擔心殷九殤，但是以他目前狀況，根本沒辦法幫上任何忙。

　　"等你恢復再說，不急。"裴鋒安慰寒離，他雖然嘴上說不急，但是心裡卻是越來越擔心莫飛宇。

　　照那男子所說，殷老頭手上的藥劑，根本就是改良失敗的配方，殷老頭還用在他們身上，難怪小宇沉睡不醒，裴鋒開始擔心，莫飛宇會不會就此醒不過來？

　　兩人心中各自有擔心的人，但是眼下情形，卻讓兩人寸步難行，就算寒離恢復精神力，只怕也不是那個男子對手。

　　男子的主人到底是誰？又為什麼要製造出男子？那個沒有四肢的怪人又是誰？一堆問題充斥在兩人腦海中，他們兩個討論很久，卻沒有一個所以然。

　　這時寒離想到，他從小實驗室拿了些資料，當初是打算離開這裡再研究，現在被困在這了，不如趁機研究一下，或許可以從中找到些蛛絲馬跡呢？

　　他從空間的雜物中翻出那迭紙張，和裴鋒開始細讀起來，兩人越讀越心驚，如果這資料上記載的都是真的，那麼這個計畫也太匪夷所思了吧？

　　上層怎麼會答應這樣的研究呢？還是這是實驗室私底下的研究？寒離和裴鋒握緊手中的紙張，對望的眼中都是不可置信。

　　兩人接著把資料讀完，裴鋒陰沉著一張臉，走到池邊坐下，一動也不動，不知道在想什麼，寒離則是把資料再從頭看一遍，他沒有想到事情是這樣。

　　但是寒離又想到，這一路來，他們找到許多他們以為的'事實'，這一次的發現，是真正的事實了嗎？或是仍然是別人偽造出來的事實？

　　"裴大哥，你認為呢？"寒離遲疑，他想問問裴鋒的看法。

　　"我不敢肯定，但至少超過六成可能。"裴鋒淡淡開口，以他在殷老的實驗室看到的，再綜合以前莫飛宇爺爺的態度，原本六成的把握可以提高到七成以上。

　　"那些人太可憐了。"寒離喃喃說著，計畫中被選中的人，要承受身體被活生生切割開來，還要不斷注射新的藥劑，想想就覺得可怕。

　　"沒想到我們國家竟然允許這種研究。"裴鋒冷冷開口，他不信沒有上級命令，實驗室私底下敢做這種實驗，何況他們實驗體哪裡來的？

　　"但是那男子說殷大哥的爺爺偷了原料？"寒離想起那男子說，原料被殷大哥爺爺偷走了，但是資料上又說是殷大哥爺爺製造的？

　　"這一點恐怕當事人才清楚，不過我不認為那男子說謊。"裴鋒沉吟道，如果殷老頭真能研製出藥劑，那麼為什麼會有喪屍和怪物出現？

　　喪屍和怪物一看就是失敗品，應該是殷老頭得到原料後，一開始的失敗之作，接著才成功造出一號和二號，然後又有了他和莫飛宇，只不過莫飛宇還醒不過來。

　　兩人默默無語，隨著時間過去，寒離的精神力漸漸恢復，池面能看見的範圍也越來越大，很快的，他們便可以看見房間內的景象。

　　只見房間內仍然是剛剛離開的模樣，玻璃桌面碎了滿地，但是卻不見男子蹤影，寒離試著放出精神力，卻都沒有探查到男人，兩人也不敢輕舉妄動，只能繼續觀察著池面。

　　"對了，能看見怪人房間嗎？"裴鋒問，他不確定寒離精神力恢復得怎麼樣。

　　"不確定，我試試。"寒離試著放出一絲精神力，慢慢往怪人方向伸去。

　　或許是因為在空間中的關係，寒離發現精神力恢復得速度比較快，他原本不抱希望，沒想到那絲精神力可以到達怪人房間。

　　寒離讓精神力穿透怪人房間，發現男子竟然在怪人房裡，男子面無表情坐在一旁，怪人縮在角落瑟瑟發抖，身軀上血跡斑斑，乍看之下挺嚇人的。

　　"你這廢物，讓你找個人都找不到。"男子憤怒，又發出精神力攻擊怪人。

　　"他們已經離開了！我說過了，他們離開了！"怪人狼狽的躲著，卻躲不過攻擊，身軀上的傷痕又多了不少。

　　"不可能！才短短幾秒，他們怎麼可能辦得到！他們一定還躲在這地底下！"男子狠踹了怪人一腳。

　　"那個人類精神力強大，要打開一條通道不是問題，怎麼可能還留在這裡。"怪人哆嗦的說著，但是寒離發現，他的眼神卻直勾勾的盯著他的精神力。

　　寒離一驚，將那絲精神力移動位置，沒想到那怪人的眼神跟著移動，這下子寒離確定，那怪人真的看得見他的精神力。

　　不過奇怪的是，他不只沒有告訴男子，還謊稱他們已經離開，這時寒離又聽到那怪人說："他可以打開通道，離開這裡，他們已經離開了。"

　　寒離不禁思索著，打開通道？難道他在暗示自己，讓自己用精神力打開通道？一旁的裴鋒也思考著，或許寒離的精神力，真的可以辦到也說不定？

　　這時男子突然停止動作，轉身在房間內四處張望，他冷笑："還說他們已經走了，我明明就感覺到他的波動，你騙我的帳，我等等再跟你算！"

　　男子放出自己的精神力，寒離擔心被發現，趕緊將那絲精神力收了回來，隨著精神力的收回，池面上也漸漸看不見房間內景象，寒離拍拍胸口，差一點就被發現了。

　　"寒離你試試吧。"這時裴鋒開口，不管機會如何渺茫，都應該試一試。

　　寒離點頭，坐下來閉眼凝神，打開通道？要怎麼打開通道呢？他試著靜下心來，努力讓自己精神力集中，他打算進入意識海，找青龍求助。

　　但是寒離試了幾次，都沒有辦法順利進入意識海，他有些氣餒，或許是因為關卡還沒突破的關係，沒多久寒離又感覺到疲累。

　　裴鋒也不敢催促他，這種精神力的東西很玄乎，他也不懂，只能讓寒離自己去摸索，就在這時候，裴鋒突然感覺到殷九殤的波動。

　　寒離也瞬間睜開眼，兩人面面相覷，殷九殤逃出來了？他們連忙來到池邊，望著池面觀察，卻沒有發現殷九殤的蹤影。

　　等了一會，還是沒有看見殷九殤，就在兩人想放棄時，房內的地板突然被敲碎，接著一把軍刀從底下穿刺上來。

　　兩人一喜，就看見殷九殤從地底爬了上來，一身狼狽不堪，低垂著頭單膝跪倒在地，讓躲在空間內的兩人有些心驚。

　　"我出去把他帶進來。"寒離等不及了，那男子就在怪人房裡，他肯定也會感覺到殷九殤，現在不去帶他進來，再晚就來不及了。

　　"我一起出去。"裴鋒不放心寒離自己出去，要是男子回來，他好歹可以幫忙擋一下，如果只有寒離，實在太危險了。

　　就在兩人要出空間時，殷九殤抬起頭，盯著門口方向，兩人吃了一驚，被殷九殤的面貌嚇了一跳，就這麼一瞬間，男子就回到了房內，錯失機會的兩人，只能焦急的瞪著池面。

　　"你終於醒了，殷九殤。"沒想到男子沒有攻擊殷九殤，反而笑瞇瞇的打招呼。

　　"我睡了多久？"更離奇的是，殷九殤一副認識男子的模樣，讓空間中的寒離心往下沉，他有不好的預感，殷九殤身上發生了大問題。

　　"不久，三年吧。"男子仍舊笑嘻嘻。

　　"嗯。"殷九殤沒有反應，站起身來，甩了甩手臂，看著手中的軍刀皺眉。

　　"怎麼？不習慣？"男子看殷九殤表情不大對，上前詢問。

　　"這把刀，有其他人的味道。"殷九殤淡淡開口，是誰用了他的軍刀？

　　"呿，你睡了那麼久，你那把破刀不知道被多少人碰過。"男子不屑冷哼。

　　"這裡是哪？"殷九殤抬頭環顧四周，他不是應該在實驗室裡嗎？這裡又是哪裡。

　　"我的城堡，怎麼樣，還不錯吧？"男子獻寶似的介紹，一副得意洋洋的模樣。

　　"殷家怎麼樣了？"殷九殤沒有反應，開口問。

　　"現在外面是末世，有天災有喪屍還有怪物，你說呢？"男子微笑，眼中帶著嗜血的殺意。

　　"我爺爺呢？"殷九殤聽到末世，還是沒有絲毫反應，一樣面無表情，彷佛什麼都不能令他動容。

　　"不知道躲在哪個角落。"男子嘲諷道。

　　"嗯，我走了。"殷九殤得到想要的答案，繞過男子就要離開，男子連忙攔住他："你上哪去？"

　　"去找一個人。"殷九殤回答。

　　"找誰？"男子疑惑，還有誰是現在這個殷九殤認識，而他不認識的？

　　"我不記得他名字，但是我記得他長相。"殷九殤淡淡開口，他腦海印著一個人，他得去把他找出來，他的感覺告訴他，那個人對他很重要。

　　"外面已經是末世，你要從何找起？"男子翻白眼。

　　"我感覺得到他，他離我不遠。"殷九殤感覺到那人的波動，和那人的味道都離自己不遠，所以他有把握找到那人。

　　"！"男子警覺，莫非他說的是之前同行那兩個人？沒想到他竟然還記得那兩個人，這個現象以前從來沒有發生過。

　　"你要找的人男的女的？"男子打算問清楚。

　　"男的。"

　　"多大年紀？"

　　"比我小。"

　　"長得怎麼樣？"

　　"我從來不知道，你也有好奇心。"殷九殤斜睨男子一眼。

　　男子面上不顯，心裡卻吃驚不已，看來殷九殤真的記得那人類，怎麼可能呢？殷九殤每次沉睡再醒來，都只會記得一開始輸入他腦海的資料，不可能記得中間遇到的人。

　　但是這一次，殷九殤卻是記得了，空間外男子震驚，空間內的寒離和裴鋒更驚訝，寒離看著池面上的殷九殤，他不記得自己了。

　　難道這就是殷九殤的舊疾？寒離不知道該做何反應，他是該高興殷九殤還記得他長相，還是該難過殷九殤忘了他們的過去？

　　寒離苦笑，為什麼他只是不小心弄丟殷大哥一次，他就把自己忘了？裴鋒在旁邊不知道該怎麼安慰寒離，其實不只寒離可憐，殷九殤也很可憐。

　　如果哪一天殷九殤恢復記憶了，他會比寒離還痛苦，遺忘自己愛人的痛，他前不久才嘗過，他無比慶倖自己記了起來，殷九殤呢？他是否還能夠記得起來？

　　***

　　魏沖和莫飛珚逃離R市，但是兩人並沒有跑多遠，畢竟要用兩條腿逃命，有點不太實際，因此兩人只是先遠離戰區，找個隱蔽地方躲起來，再做打算。

　　兩人隱在R市附近的一個樹林中，望著R市的方向，兩人沉默不語，城外那些士兵不知道能支撐多久，而R市真能守得住城門嗎？

　　就在這時，兩人聽到巨大的爆炸聲，看來R市武力也不弱，或許真有機會守住也說不定，但是才剛想完，魏沖突然將莫飛珚壓在身下，一手捂住他的驚呼聲。

　　兩人貼得極近，魏沖緊緊護著莫飛珚，儘量伏低身子，樹林外不遠處，有許多怪物正往R市的方向前進，魏沖透過樹叢，小心的觀察著怪物動向。

　　好在怪物沒有發現他們，而是直接往R市方向奔去，魏沖看著越來越多的怪物，心裡驚駭不已，看來怪物打算拿下R市。

　　等這波怪物都過去之後，魏沖才放開莫飛珚，這個樹林不能待了，他們得儘快離開，否則如果還有怪物來，難保他們不會被發現。

　　魏沖對著莫飛珚示意跟著他，便低身往怪物反方向竄去，莫飛珚只能跟著他跑，魏沖帶著莫飛珚拼命跑，只求離R市越遠越好，兩人穿過樹林，向著R市遠方的山林跑去。

　　"呼…呼…怎麼回事？"莫飛珚好不容易跑到魏沖身邊，他微微喘著氣，開口問。

　　"怪物圍城。"魏沖只丟給他四個字，便抿唇繼續往前跑著。

　　兩人逃進山林，往著半山腰深入，好不容易在深山處，找到一個隱密的山洞，兩人竄了進去，山洞並不深，好在也沒有什麼毒蛇猛獸。

　　兩人靠著山壁平復著呼吸，這下好了，交通工具也沒了，糧食也沒了，他們躲進這深山野嶺的，是要怎麼過活阿。

　　"先在這裡待一晚，明早再說吧。"魏衝開口，眼下只能先將就一下了。

　　莫飛珚沒有異議，兩人肩靠肩坐了下來，山洞中一片靜謐，莫飛珚輕輕開口："你說，我們能活下去嗎？"

　　"能的，一定能！"魏沖在黑暗中摸索到莫飛珚的手，緊握住他的手說道。

　　"謝謝你。"莫飛珚將頭輕靠在魏沖肩上，一路上多虧了魏沖的保護或是照顧，如果只有他一個人，莫飛珚不知道自己能撐多久。

　　"對我，永遠不用說謝。"魏沖低沉的嗓音響起，在黑暗的山洞中，顯得有些曖昧。

　　莫飛珚心跳加快許多，他不知道魏沖有沒有什麼含意，卻又忍不住猜測，魏沖和他想的一樣嗎？他有些手足無措，連帶的枕在魏沖肩上的臉龐，也微微發熱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