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0、記憶

　　寒離和殷九殤必須做個決定，是要自己想辦法離開這裡，還是向吉普車男人求助，殷久殤沉吟一會，反正有他在，那男人不是威脅，因此兩人立刻出空間，等著男人下樓。

　　韓滔一下樓，就看見吉普車旁站了兩個人，他嚇了一大跳，趕忙舉起手中武器戒備，不曉得這兩個人從哪裡冒出來的。

　　"你不要緊張，我們沒有惡意。"寒離連忙搖搖手，拉下遮住半個臉龐的圍巾。

　　韓滔狐疑的瞪著他們，手中武器仍然沒有放下，雖然寒離看起來一副大學生的樣子，但旁邊那個男子卻讓韓滔有些忌憚，因此他將手中武器指向站在一旁沉默的男子。

　　"你們是誰？"韓滔不敢放鬆警戒，尤其剛剛又看見百貨裡可疑的血跡。

　　"我們是兄弟，跟著車隊出來尋糧，遭遇怪物突襲，被車隊丟下了。"寒離簡單的說了一遍。

　　"你也看見樓上的血跡了吧？大家一陣混亂，我和我哥就被遺忘了。"寒離看韓滔半信半疑，因此又開口道。

　　"你們怎麼躲過怪物的？"韓滔不信，要是真的遇到怪物伏擊，沒有車子，怎麼可能逃得過。

　　"那些怪物都追車子去了，我和我哥躲在百貨廁所，剛好逃過一劫。"寒離真真假假的串在一起，聽起來還滿像一回事的。

　　"那些屍體呢？"韓滔挑不出寒離話中的漏洞，卻又想到樓上只有血跡沒有屍體。

　　"怪物都帶走了。"寒離照實說，韓滔挑眉，怪物帶走了？怪物不是去追車了？難道怪物帶著屍體追車子嗎？怎麼可能。

　　"你別不相信，真是怪物帶走了，有些怪物去追車，有些怪物把屍體帶走，我們躲了一天一夜，確定沒有怪物才敢出來的。"寒離一臉'你相信我吧，我沒有說謊'的表情，真摯的說著。

　　殷九殤在一旁有點不忍卒睹，自家的小孩一臉不會說謊樣，對面那男的要是相信了才有鬼，這段話連他聽起來，都感覺匪夷所思了。

　　果然韓滔皺起眉頭，雖然聽起來乍似合理，可是仔細推敲又漏洞百出，但是如果不是這樣，那這對兄弟又如何躲過怪物的伏擊？

　　"反正現在最重要的，是趕緊離開這裡。"寒離看著韓滔遲遲不相信他，便有些急了，他怕怪物去而複返，這裡並不安全。

　　"你們隨時可以離開。"韓滔不是不知道寒離打什麼算盤，但是他並不想多兩個累贅，那個哥哥看起來還好一些，可是弟弟一副瘦弱樣子，怎麼看都是拖油瓶。

　　殷九殤皺眉，對方看向寒離時，眼神中的輕蔑沒有逃過他的眼睛，要不是自己和寒離都不會駕駛，也不用向他搭訕了。

　　就在寒離還想說些什麼，殷九殤突然跨步向前，將寒離護在身後，同時抽刀出鞘，擋住突然疾射而來的舌頭。

　　這一瞬間的變故驚住其他兩個人，寒離是因為認得那舌頭，知道舌頭的主人不好對付；韓滔則是驚訝于殷九殤的反應和速度，已經攻擊他們的詭異舌頭。

　　舌頭被打了回去，三個人順著舌頭看過去，果然見到地面上匍匐著一個人影，光禿禿的頭，被挖掉雙眼，也沒有耳朵，吐著那條詭異無比的舌頭，嘴角還流著類似唾液的黏液。

　　"殷大哥……"寒離有些擔心，當初在地道，他親眼見到殷九殤將怪物頭顱切開，他還找過裡面有沒有晶核呢，頭被切一半了還能再生？

　　殷九殤也很疑惑，難道當時那樣還殺不死怪物？那麼怪物的弱點是什麼？不是頭顱嗎？可是其他部位堅硬無比，怎麼可能對怪物造成傷害？

　　"這是什麼東西？！"旁邊韓滔沒有看過這種生物，驚惶失措，那是什麼鬼東西？為什麼舌頭這麼詭異？剛剛要不是那個哥哥也在這，擋住了怪物的攻擊，只憑他，肯定就要喪命在這裡。

　　"上車。"這時韓滔也知道輕重，這個哥哥身手不錯，帶上他不算吃虧，至於那個弟弟勉強算附送的，不求他幫忙禦敵，只求他可以自保，不要拖累就好。

　　三人趕緊翻身上車，寒離和殷九殤跳上後座，韓滔微挑眉，沒想到兄弟感情倒是好，這弟弟竟然願意跟他哥哥一起坐後面，他還以為弟弟會膽小的躲到副駕座呢。

　　發動車子緊踩油門，吉普車竄了出去，不遠處的怪物雖然沒有眼睛，似乎也知道他們打算逃跑，憤怒的嘶吼著，也追了上來，舌頭更是時不時的攻擊著吉普車。

　　殷九殤把軍刀和刀鞘當作雙刀使用，不停的擋下怪物的攻擊，更是毫不留情的斬斷怪物的舌頭好幾次，但是每一次沒多久，怪物又再生一條舌頭出來。

　　韓滔心中驚懼，那怪物竟然還會再生？這時候他突然想到莫將軍同意的實驗，他雖然知道莫將軍支持生化武器的研究，也知道他拿軍隊的弟兄做實驗，但是他卻是沒有看過實驗體的。

　　難道那些弟兄都變成那樣的怪物？韓滔一邊思考著，一邊將吉普車駕駛的飛快，身後怪物漸漸被拋在遠處，沒多久吉普車離開城鎮，徹底的甩開了怪物。

　　"謝謝。"殷九殤低聲對著寒離說，幫他拉好圍巾。剛剛寒離用精神力稍微拖延了一下怪物，讓他更好對付怪物的舌頭，也讓怪物追不上吉普車。

　　寒離笑瞇了眼，微微搖頭，他剛剛試著發出兩條精神波動，分別捆住怪物的兩腿，造成怪物的動作遲緩不少，第一次應用在實戰上，寒離有些興奮，更多的是高興可以幫上殷九殤的忙。

　　不過精神力耗費的有些大，他還抓不准力道，剛剛一下子放出太多精神波，所以現在顯得有些萎靡。

　　"休息一下。"殷九殤看寒離臉色有些蒼白，便將他的頭按進自己懷裡，再用外套將寒離蓋住，擋住風勢。

　　雖然大雪停了，但是溫度還是很低，前方韓滔臉色已經有些發白，寒離在殷九殤懷裡想了想，從空間中摸出件外套，假裝是從背包中拿出來的，示意殷九殤拿給韓滔。

　　殷九殤面無表情的接過，遞給前方冷得發抖的韓滔，韓滔驚訝極了，對方怎麼會有多餘外套？這時才看到寒離腳旁有個大背包，之前沒注意，這對兄弟竟然有物資。

　　韓滔將吉普車停下，穿上外套之後，再度上路，他在心裡惦記上寒離他們的背包，不知道裡面還有些什麼，就算沒有吃的，有禦寒衣物也不錯，吃的他自己有，那個女屬下的肉可不少。

　　殷九殤冷眼看著韓滔的後腦勺，現在暫時不能動他，無妨，他記得A市到城鎮路途大概半天，他就再忍耐這半天吧。

　　吉普車朝著A市急駛而去，車上三人各懷著心思，韓滔想著要如何將那背包搶到手，殷九殤按耐住對韓滔的殺意，而寒離則是思考怪物的來歷。

　　這只怪物當真是地道的那一隻嗎？就算那一隻怪物真的會再生好了，又是怎麼跑到這個城鎮的？這個城鎮和軍事基地好像不在同一個方向阿，怪物是怎麼從軍事基地到這裡的？

　　如果怪物真的是從軍事基地來的，那麼是不是表示，那個基地的其他怪物也跑出來了？寒離一想到這個可能性，嘩的一下坐起身，緊鎖著眉頭擔心不已。

　　"怎麼了？"殷九殤將他攬回懷中，擋住強風低聲在他耳邊問。

　　寒離也靠近殷九殤的耳邊，低聲將自己的猜想說了一遍，殷九殤皺眉，這不無可能，難道又是一號？他們逃離基地之後，曾經到過附近的城鎮，在那裡遇見一路尾隨他們的一號。

　　難道一號沒發現二號，又折回基地把那些怪物放出來？殷九殤實在不知道一號有什麼陰謀，只是覺得這一切的源頭都直指著一號，歎了口氣，只能先回A市再做打算。

　　寒離則是無比的擔心魏沖和莫飛珚，如果軍事基地的怪物跑出來了，那麼魏大哥他們呢？他們是否安全的逃離了？這麼久都沒有他們的消息，寒離不禁開始往不好的方向猜想。

　　殷九殤看寒離表情，知道他想起魏沖他們，不過他也不知道該怎麼安慰，一來他本就不擅言語，二來魏沖他們當時處境是有些糟糕，況且假如他們逃離了，應該早就來到A市跟他們會合。

　　現在還沒有他們的消息，只有兩種可能，第一是他們沒有逃離基地，第二是逃離了基地，卻又在路上遇到困難，才會遲遲到不了A市。

　　現在只希望是第二種可能了，畢竟活著最重要，不管有沒有到A市，只要活著就有希望，殷九殤收緊抱著寒離的手臂，忍著狂風撲面，閉目養神起來。

　　"我說，是找到了沒有阿？"莫飛珚看著旁邊研究地圖的魏沖，有些煩躁的問。

　　"奇怪，這方向沒錯阿。"魏沖念念有詞，他們沒有走錯路，地圖上也是這樣標示的，可是他們卻怎麼都找不到R市。

　　他們已經在這一帶繞了幾天了，卻怎麼都沒發現有城市的蹤跡，眼看著汽油就要沒了，莫飛珚開始焦慮起來，怎麼會一個大城市，說不見就不見呢？

　　好在現在雪已經停了，兩人先把轎車停在路邊，專心研究著地圖，莫飛珚有些昏昏欲睡，這幾天兩人輪流駕駛，都沒有好好休息，眼下他有些撐不住了。

　　魏沖仔細研究著地圖，正想問問莫飛珚意見，一抬頭卻見莫飛珚閉著眼睛睡著了，魏沖盯著他的睡臉，發現莫飛珚眼睛下面一層淡淡的青色。

　　他收好地圖，沒有吵醒莫飛珚，靜靜的坐在一旁，他知道這幾天莫飛珚的睡眠品質變差了，因為小旅館那個怪物的關係，這幾天莫飛珚常常睡到一半驚醒。

　　因此現在莫飛珚難得睡得安穩，魏沖便不打算叫醒他，反正他們在這困住也不是一時半刻的事了，就讓他睡上一覺，也沒什麼耽誤。

　　魏沖好意讓莫飛珚睡，但是莫飛珚睡著睡著，又開始囈語，滿頭大汗眉頭深鎖，一副惡夢纏身的模樣，魏沖歎了口氣，伸出手搖醒莫飛珚。

　　"小珚！小珚！醒醒！"魏沖用力搖著他，低聲喝斥著。

　　"！"莫飛珚倏地睜開眼睛，身體緊繃，雙眼恐懼的瞪著魏沖，發現碰觸他的人是魏沖之後，又放鬆身體，籲了一口氣。

　　"你沒事吧？"魏沖實在擔心莫飛珚的精神狀況，他有些疑惑，莫飛珚看起來不像這麼軟弱的人，這幾天怎麼會被惡夢困擾呢。

　　"我很累……"過了許久，莫飛珚低低吐出三個字，他真的很累，那天在小旅館殺掉那個怪物之前，那怪物深深的看了他一眼，從此之後，他就開始陷入惡夢之中。

　　他每天晚上重複著一樣的遭遇，被人硬綁在手術臺上，被施打無數的藥劑，忍受著不間斷的劇痛，還要忍受手術刀劃在身上的感覺。

　　一遍又一遍，他感到絕望，感到無助，卻絲毫沒有任何辦法，只能看著那些實驗人員，在自己身上實驗各式各樣的藥劑，然後抽走他大管大管的血液，再施打營養針，拖住他的命。

　　莫飛珚不知道這是怪物的記憶，還是他自己的想像，如果說是記憶，他怎麼能夠看見呢？如果說是想像，那些痛楚和疼痛那麼清晰，那麼真實，仿佛他親身經歷一般。

　　他只要一閉眼，就會看見那間實驗室，就會看見那些拿著針筒和手術刀的實驗人員，他真的好累，他有一種想要放棄的感覺，是不是從此不掙扎，就會好過一些？

　　魏沖看著莫飛珚頹廢的神色，皺眉挑起他的下巴，猛地一巴掌揮過去，莫飛珚愣愣的感受著左頰的刺痛，看著眼前發怒的魏沖。

　　"清醒一點，你現在成什麼樣子了！"魏沖的怒吼中不掩關心，他真的很擔心莫飛珚的精神，可是他又什麼都不說，是想急死他嗎？

　　莫飛珚看得出魏沖眼神的擔憂，因此他垂下視線，輕輕的開口，開始訴說這幾日困擾他的夢境，魏沖在旁邊聽著，越聽神色越沉重，最後他握住莫飛珚已經有些顫抖的雙手。

　　"我知道了，不用說了。"魏沖將莫飛珚攬進懷中，輕拍著背後安撫著，臉色卻陰沉起來。

　　莫將軍你在搞什麼！難道看著莫飛珚變成現在這樣，就是你所樂見的？既然要讓他遠離，為什麼不把他送的遠遠的，何必讓他知道實情？而且那樣的實驗，你手下的士兵又是怎麼挺過來的？

　　魏沖不禁深深怨恨起曾見過一面的莫將軍，雖然是他將他送到莫飛珚身邊，但是他卻沒辦法感謝他，要不是那封信，莫飛珚精神不會瀕臨崩潰，至少看到曾經的同僚時，不會想到是自己爺爺造成的。

　　不過眼下最重要的還是莫飛珚，照他這樣說，他看見的似乎是怪物的記憶，可是人怎麼有辦法看到另一個人的記憶呢？又不是拍電影，也太玄乎了吧。

　　作者有話要說："小珚你能看見我的記憶嗎？"魏沖忐忑的問。

　　"當然不能，你以為跟寫小說一樣嗎？說看見就看見？"莫飛珚鄙夷。

　　"......"魏沖拍拍胸口，好險看不見，要是知道了他曾經在記憶中將他這樣又那樣的，小珚還不拿刀追殺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