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章 改變

　　次日，花無缺和小魚兒便隨著張三娘等人上了路。本來花無缺還在猶豫要不要召喚他那匹“大黑棗”，卻沒想到出城之後行了沒多遠，便在路上發現了與“小白菜”親昵的蹭在一起的大黑棗。

　　大黑棗見到花無缺後長嘶一聲，卻反常的沒有朝著花無缺奔過來，反而小心翼翼的跟在小白菜兒身後朝著小魚兒跑了過去。

　　小魚兒興奮的自臨時買的馬上飛身躍上小白菜的背上，摟著小白菜的脖子邊蹭邊道：“小白菜呀小白菜，我就知道這世界上只有你不會拋下我！”

　　聽出小魚兒的言外之意，花無缺眼中掠過一抹複雜，猶豫了一番，終是沒有接下小魚兒的話，默然縱上大黑棗的背，便驅馬行到了張清身側，與張三娘一起行在前面，對小魚兒來了個視而不見。

　　如此一來，小魚兒心中更加不滿，更加嫉恨那未曾謀面的南宮柳，和慫恿花無缺前去參加選偦的張清了。

　　只是彆扭的性格使然，不想讓花無缺知道他到底有多在意他，便仍是笑嘻嘻的裝作渾不在意。

　　不過，小魚兒顯然不是那種自己心裡不痛快還能看著“敵人”高興的主兒。知道張清護犢子，沿途便洩憤似的不斷出言譏諷起張菁，調笑起顧人玉來。

　　“顧小妹，你不是慕容九妹那個大冰塊兒的內定夫婿麼，怎麼還看著他們開那個什麼勞什子的選偦大會？”小魚兒側出身子，拱了拱顧人玉的肩膀，擠眉弄眼的問道。

　　“小魚兒！”顧人玉輕喝了小魚兒一聲，紅了臉偷瞄了一眼臉拉的老長的小仙女，囁喏道，“你別亂說，那不過是家母一廂情願的想法罷了，做不得准。我……我哪兒配得上九姐啊？”

　　“顧小妹！”聽得顧人玉說自己配不上慕容九妹，張菁莫名一聲怒喝，顧人玉覷了張菁一眼便似乎略帶心虛的低了頭。

　　小魚兒在張菁和顧人玉兩人身上掃了幾個來回，突然笑道：“哈哈……要我看是慕容九妹那個大冰塊配不上你顧人玉才對，你可是江湖上有名的‘玉面神拳’，怎麼說也是武林新秀，那大冰塊算什麼，充其量是個借了八個姐姐姐夫的名聲，自命不凡、孤芳自賞的毒婦罷了。”

　　“小魚兒，你不許這麼說九姐！”顧人玉雖然仍臉色通紅，卻猛然抬頭甚為正經的警告小魚兒道。這般舉動不禁惹得臉色剛有好轉的張菁頓時又變了臉色。

　　小魚兒笑嘻嘻的看著張菁的臉色變來變去，心情倒是舒暢了不少，學著笑彌陀哈哈兒的語氣道：“小僧從不打誑語，阿彌陀佛！依小僧看，只有在江湖上嶄露頭角的女俠才配得上施主！”

　　小魚兒此言一落，顧人玉臉色更紅，目光遊弋，不住的往小仙女身上瞟，而小仙女臉色也變得好看了許多。

　　雖然小魚兒自己沒經歷過男女之事，卻與花無缺關係不同尋常，而且又是個人精，早就看出了張菁和顧人玉之間的貓膩。看著小仙女和顧人玉那眉目傳情的模樣，小魚兒嘿嘿一笑，懶洋洋的道：“不過顧小妹，你可要把眼睛擦亮些，找媳婦的時候不要被那些個自命不凡、善惡不分、手段狠辣的女人給蒙蔽了！”

　　行在前面的花無缺聽到小魚兒的言語，心中甚是無奈，知道他此言一出定會惹得小仙女含怒出手。隱晦的握緊韁繩，忍著心疼，強自按捺下出手維護小魚兒的衝動，對身後的動靜又來了個充耳不聞。

　　雖然小魚兒按照花無缺的意願背下了地宮中那五大高手的心得秘笈，卻尚未靜心體會過。因而，就算他被萬春流泡出了銅皮鐵骨卻也不是小仙女的對手。

　　滿心以為花無缺會如以往那般護著自己的小魚兒，一個不防便被小仙女兒狠狠的抽在了身上。技不如人，又失了先機，小魚兒被收拾的多慘便可想而知了，最後還是張清發話，小仙女才住了手。

　　小魚兒從不是個會無緣無故便傻乎乎去吃眼前虧的人。既然確定了花無缺不再管他，他便安分下來，躺在小白菜背上，繃著臉靜心體會起那五大高手的心得秘笈來。直到夜間投宿的時候，才又恢復了笑嘻嘻的模樣。

　　客棧投宿，花無缺雖然仍是自然而然的與小魚兒共用了一間上房，兩人之間的氣氛卻少了先前的愉悅。

　　兩人整晚都沒有與對方說上一句話，似乎對方都成了空氣，只是自顧自的做著自己的事情。吹燈之後，雖然也躺上了同一張床，蓋上了同一張被子，兩人卻都躺的直挺挺的，小心的沒觸碰對方分毫。

　　一刻鐘後，小魚兒假裝著打鼾，想要裝睡看看花無缺會做些什麼，卻失望的發現花無缺未作甚合舉動。

　　忍住心中的衝動，花無缺自心中輕歎了口氣，他真不知該說小魚兒聰明還是呆了——兩個人同睡這麼多次，難道他會不知道小魚兒從來不打鼾麼？

　　又耐心的等了一個時辰，小魚兒的呼吸終於變得平穩。花無缺輕輕點了下小魚兒的睡穴，燃上了油燈，借著燈光，花無缺修長的手指輕撫在小魚兒頰上，摩挲著小魚兒臉上那道傷疤，露出了一抹苦笑：“你是那麼聰明的人……我到底能瞞你多久呢？若是你知道了真相，會怎麼選擇？會捨得放手麼？”

　　“若是相見之前，我還能放手，可是如今縱使你捨得放手，我卻是放不開了……”放不開手，心卻在無形中受著譴責與煎熬，花無缺凝視著小魚兒的睡顏，輕語道：“但願你知道真相後莫要怨我……其實最好的結果莫過於你永遠也不知道真相……繼續做那隨性灑脫的小魚兒……”

　　“只是，這終歸是奢望，無論如何，大師父和二師父怕是都不會願意看見我們好過的……”花無缺聲音裡少有的帶上了彷徨與無奈：“養育之恩……殺父殺母之仇……呵……如果讓她們知道我們現在的關係，不知是會說出真相讓我們遭人啜棄，還是會繼續逼著我們自相殘殺……”

　　這個問題怕是只有邀月心裡才知道答案，花無缺呆呆的凝視了小魚兒良久，不知心中打定了怎樣的主意，卻是收起了彷徨，又恢復了往日了的風采……

　　輕解小魚兒的衣衫，看著小魚兒身上道道鞭痕，花無缺不禁又蹙起了眉頭，如果沐浴的時候他沒記錯的話，應該是三十二鞭吧……小仙女下手的時候倒真是不想後果了……

　　“讓你自恃聰明，不屑潛心練武，吃到苦頭了吧？”花無缺輕柔的往小魚兒身上的鞭痕上抹著仙子香，“看你以後還偷不偷懶兒了。”

　　給小魚兒的傷處上好藥，體貼的替小魚兒穿好了裡衣，用掌風熄了桌上的油燈，略作猶豫，花無缺終是低頭輕吻上了小魚兒的唇，舔/弄了片刻之後剛想解開小魚兒的睡穴，翻身睡下……卻不想被小魚兒緊緊摟住了脖子，狠狠在他唇上咬了一口……

　　“你一直沒睡？”花無缺心中一緊，難道是點穴時力道用得太輕了？

　　“老子剛醒！”小魚兒含怒說著，便翻身壓在花無缺身上，霸道而粗魯的吻著花無缺的唇，似是在發洩著白日裡的不滿和心中隱約的彷徨不安。

　　花無缺環著小魚兒的腰，任由小魚兒吻著他，直到小魚兒邊舔著他唇角的血珠兒，邊撕扯起他的衣服時才猛然翻身將小魚兒壓倒了身下……

　　凝視著小魚兒眸中的倔強、憤怒和不安，花無缺壓下心中的複雜，兀然一笑，輕語了句：“別鬧了，該睡了。”便自小魚兒身上翻下，閉上了雙眸。

　　“因為南宮柳！”小魚兒聲音裡的帶著憤怒，在他看來的確是自從張清提起南宮柳之後花無缺才開始變了。

　　“不關南宮兄的事。”花無缺如此說著，小魚兒自然是不信的，但也沒再繼續糾纏。

　　隨後的途中，小魚兒竟一改慣來對待武功的態度，整日整日的在小白菜背上躺著靜心體會五大高手的心得秘笈，到了傍晚時分，投宿之前便會尋著各種理由惹怒張菁，趁機與張菁過招。以他的聰明，一旦靜下心來，功夫自然進步神速，沒過幾日張菁便不再是他的對手了。

　　然而，他身上的鞭痕卻從未減少……或許，是為了晚上，花無缺待他的那片刻溫柔；或許，只是想看花無缺到底會忍到何時……到底隱瞞著他什麼……

　　最後，小魚兒終究是失望了，直到到了慕容山莊地界兒的時候，花無缺也未再出手維護過他一次。而且，到了晚上，上藥也就真變成了單純的上藥，不管他怎麼用他的方式引誘，花無缺都未再越雷池一步，頂多會有個吻，還是他強的。

　　如此一來，南宮柳這根刺在他心中便越紮越深，他心中的疑慮更是越來越大，讓他不安，他實在想不透那夜強忍著睡意迷迷糊糊聽到的那半句“你是那麼聰明的人……我到底能瞞你多久呢？……”裡的“隱瞞”到底指什麼。

　　這一路上，對小魚兒是種煎熬，對花無缺也好不到哪去。明明心動，卻又要強自忍著、強裝不為所動的滋味兒卻也不是那麼好受的。好歹小魚兒還有些收穫，功夫長進了不少，而他，收穫的卻只是煎熬，一路上旁敲側擊卻仍未探出當年那偷聽之人是誰來。

　　這日，慕容山莊遠遠在望。依稀看著迎著他們行來的那人，花無缺突然勒住馬，一改連日來的不聞不問，突然笑著對小魚兒說：“小惡魔，你要記住，我不會離開你，也不會放你離開我。”聲音雖輕，小魚兒卻是聽出了其中的堅定。

　　“格老子的，那這麼些天你是在耍我啊？”小魚兒雖然表現的異常憤怒，心中卻莫名松了口氣。

　　“呵……你記住就好。”說完，花無缺便策馬向迎過來那人馳去。

　　“南宮兄！”

　　“花兄弟！”原來，出莊相迎的竟是南宮柳。南宮柳怕是花無缺心中唯一認可的朋友了，知己重逢，兩人自是激動不已。

　　花無缺向來淡然、自持慣了，只是眼中現出了一抹喜悅，南宮柳卻是把著花無缺的手臂，滿臉均是驚喜、激動之色：“花兄弟，你沒事真是太好了，真是萬幸！”

　　“勞南宮兄掛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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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花無缺與南宮柳久別重逢，把臂敘別情，自是說的多了些。然而，小魚兒看著南宮柳把住花無缺手臂的那只手，方才乍現的喜悅頓時煙消雲散，心中只餘濃濃的酸味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