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南宮
凝香本就是個對男人頗有偏見的丫頭,在聽了“虎林七太歲”的行徑之後更是對那七個惡人恨得牙根直犯癢癢。
如今這巴老六落到凝香手裡會落得什麼下場?只能說若他能死得痛快一些怕也是祖墳上冒了青煙了。
果然,凝香用盡手段折磨了巴老六大半夜,才一劍削了他的首級。
不知是猶覺不解恨還是出於其他什麼原因,次日清晨伺候花無缺穿衣梳洗之時,凝香便借機頗為忿忿的攛掇道,“公子,那‘虎林七太歲’如此欺辱女子,實是可惡的緊!我們前去除了他們如何?”
對於凝香會提出如此請求花無缺絲毫不覺得意外,他微笑著接過凝香遞過來的帕子擦完臉之後,溫言問道,“可是知道了其他六人的行蹤?”
“是,據那個巴老六交代,他另外六個兄弟在欺辱了沈輕虹寡婦和幼妹之後便啟程去了會川衛……”凝香接過花無缺用過的帕子,又奉上了一杯濃茶侍奉著花無缺漱了口。
花無缺漱口之後便坐到椅子上合上了雙眼,在荷露替他梳理頭髮之時閉目回想夢中的情景是他自小便養成的怪癖。
凝香知道每日這個時候花無缺是最煩人打擾的,是以剛剛的話雖未說完卻也識相的住了嘴,耐著心思候在一邊兒看著荷露幫花無缺梳理頭髮。
荷露的動作甚是輕柔、認真,嘴角含著笑,神情甚是滿足。如此模樣,看得凝香隱晦的撇了撇嘴。
直過了盞茶時間,荷露才停下了手中的動作。待荷露用束髮將的花無缺的頭髮剛一攏好,凝香便迫不及待的繼續道,“巴老六因與這客棧老闆有約,便未隨他那幾個兄弟一起離開。公子,我們前去除了那幾個惡人為沈輕虹的寡婦與幼妹討個公道可好?”
花無缺眉頭微不可查的皺了一下,似是在怪凝香打擾了他“閉目養神”一般。然而,待他睜開雙眸之時臉上卻已是掛上了淡淡的笑容,“會川衛離此地不遠吧。”
“就在二百裡外。”凝香眼含期待的看著花無缺,補充道,“會川衛就在公子想要去的巴蜀境內。”
凝香如此一反常態的引他加快行程,以花無缺的聰慧,稍加思索便明白了其中的因由。他垂下眼瞼掩下眸中那一閃而過的複雜,似是很隨意的應道,“既然如此,我們今日便啟程去會川衛吧。”
“是!”見花無缺應下,凝香輕忽了口氣,興奮的應道。
荷露見狀請示道,“公子,客棧老闆要如何處置?”
“留著他吧。”花無缺說的甚是隨意,看他那副模樣,恐怕若不是荷露提起,他便已經忘了這客棧老闆是哪路人了。
花無缺自是當真未將那客棧老闆老錢放在心上的,然而做賊心虛的老錢卻是不敢這麼認為。
自僥倖從花無缺手下撿了一條命之後,他心中便一直惴惴不安,既擔心花無缺會出爾反爾再來取了他的性命,又怕巴老六的幾個兄弟日後過來找他麻煩。
所以,在目送著他心中的三個瘟神離開客棧之後,老錢便匆匆的收拾好細軟托著失血過多的身子即刻啟程,借道貴州直奔湖廣境內的長沙府而去……
出了苴卻後,花無缺突然道,“今日起要加快行程,不能再如之前那般帶你們遊玩了。”
對於此,一貫唯花無缺令是從的荷露自是沒有意見,至於凝香怕是心中歡喜還來不及呢,所以花無缺語畢,二人便異口同聲的應道,“全憑公子吩咐。”
花無缺主僕三人騎著千里良駒一路疾馳,是以不過是晌午時分便見到了會川衛的影子。
“籲!”花無缺輕輕勒了下韁繩,坐下的馬兒便似是通靈般的放緩的了速度。花無缺眼裡帶著笑意,讚賞的摸了摸馬兒的脖子。
見行在前面的花無缺速度慢了下來,凝香終是忍不住問出了在她心裡壓了一路的疑問,“公子為何要放過那客棧老闆?他可不是什麼好人。”
花無缺瞥了一眼向來便甚是“關心”他所有事情的凝香,突然有種無力感,是以只是笑了笑卻未答話。
“公子!”凝香似是並未看出花無缺無意回答他的問題,佯裝不滿的嬌嗔了一聲,。
“總要有人將移花宮重現江湖的消息傳出去才好。”縱使這個凝香的性子讓他不喜,縱使他不想回答這種無聊的問題,然而見凝香執意想要知道,花無缺仍是耐著心思說出了原因。
邀月和憐星十四年的“悉心教導”,很是成功的讓花無缺學會了尊重、忍讓所有女人。不管在花無缺心裡是否真的如她們所願那般,將所有女人都當成了聖潔高貴的仙子,卻是成功的讓自小生活在女人堆兒裡的花無缺從未對女人生出過非分之想,更是從未和女人開過任何玩笑。
“公子,稍後是先去用飯,還是先去尋虎林七太歲?”荷露抬首看了眼掛在頭頂的日頭,開口詢問道。
花無缺瞥了一眼臉帶急切的凝香,心知她是急著去教訓那幾個惡人,便道,“天色尚早,先去尋虎林七太歲吧。”
“公子所言甚是有理,還是先去尋那六個惡人的好!”凝香面帶喜色的附和道,“若是讓他們聽到風聲逃走了便糟了。”
花無缺聞言無奈的搖了搖頭,心中腹誹了一句,“逃?那幾人此時若還活著可真算是奇跡了……”
如此,進了會川衛之後花無缺主僕三人並未去茶肆酒館等地歇腳,而是直奔了虎林七太歲做客的唐府而去。
“咦?”到了唐府門前,凝香不由得輕咦出聲。雖然會川衛的唐府並不如川中唐門那般聲名赫赫,卻也是一脈相承的本家,江湖中人任誰到了這裡都要給這唐府幾分面子的。卻不想今日倒是讓他們見識了件奇事,這唐府被一輛甚是考究的馬車堵了門口不說,那門前的守衛對著這馬車的車夫竟還點頭哈腰的奉承著……
“這倒是奇了。”便是萬事不關心的花無缺眼中也不禁閃過了一絲興味。
凝香疑惑過後,便不再想其他,直接越過馬車,站在唐府門前揚聲喊道,“速速讓虎林七太歲出來受死!”
凝香一連喊了幾聲,都未見有人出來回應,便是門口的家丁也只是覷了凝香一眼便繼續陪著那車夫侃起大山來。
凝香氣急,剛要闖進府去,便聽一人緩緩的說道,“姑娘怕是不能如願了。”
聲音方落,一個面色蒼白,身材瘦弱年輕人便被人簇擁著從唐府內緩走了出來。這人雖然看起來略有弱不禁風之感,氣度卻是相當從容,叫人看了說不出的舒服,身上穿著雖然簡單樸素卻甚是考究,一巾一帶莫不配合得恰到好處,從頭到腳竟是找不出絲毫瑕疵。
這年輕人行出唐府之後,便對著花無缺行了一禮,緩聲問道,“在下南宮柳,冒昧問上一句,不知公子前來唐府所為何事?”南宮柳雖說問的唐突且頗有越俎代庖之感,但是配上他那舉止和氣度之後卻絲毫不惹人厭惡。
花無缺面上帶著微笑,優雅的回了一禮,朗聲道,“在下花無缺,門人已有多年未在江湖走動,禮數多已生疏,讓南宮公子見笑了。”
……
花無缺和南宮柳均是年輕一代中的俊才,又均是才華滿腹的謙謙君子,相互寒暄之後頗有惺惺相惜,一見如故之感。
“昨日攜門人路過苴卻聽聞這虎林七太歲做下的惡事,心中氣憤不過,是以……”花無缺雖只是說了一半,南宮柳心中卻是已然明瞭,“花兄弟當真是俠義心腸,在下卻是自感不如。只可惜,花兄弟來晚了一步,怕是要白跑一趟了。”
“不然,花某本就要入川的,算不得白跑。”花無缺話語裡沒有一絲的不滿與抱怨,“只是不知南宮兄何出此言?”
“花兄弟真是好心胸,那虎林七太歲中的巴老六本就不在此地,其餘六人卻是……”南宮柳先是贊了花無缺一聲,才緩緩道出了昨夜唐府內發生的事情。
原來昨日夜間有一紅衣少女闖入了唐府,直接將在唐府做客的巴老六那六個兄弟殺了五個,只有“殺虎太歲”巴蜀東一人逃出了唐府不知所蹤。
“殺得好!”凝香聽聞那幾個惡人已是快死乾淨了,不由得拍手叫了聲好。
花無缺眼中閃過一絲不悅,卻是並未斥責凝香失禮,“南宮兄來此也是為了那幾個惡人?”他雖然口中如此問著,心中卻是知道這南宮柳絕不可能會為了此等不相干的事大老遠跑來會川衛。只因第一眼見了南宮柳之後,他便知道他們在某些方面是一類人。
“花兄弟說笑了,在下向來體弱是以並未能習得高深的武藝,如何能行俠仗義?”南宮柳似是自嘲般一笑,“在下只是恰好路經此地,聽聞唐府發生之事後,疑是我家妹夫那私自離家的妹子所為,所以前來尋人順便替人收拾下爛攤子罷了。”
花無缺聞言,笑問,“南宮兄所尋之人可是小仙女張菁?”
“花兄弟之前見過菁妹?”南宮柳甚是意外,“不想我們如此有緣分。”
花無缺微微頷首,“昨日在苴卻曾遇見過她。”
……
如此花無缺和南宮柳二人便在唐府門前聊了起來,會川衛唐家的家家主唐季面色沉靜的候在南宮柳身後,卻是毫無不耐之色,倒是惹得花無缺留意了他一眼,暗贊了一聲真是好心性。
南宮柳注意到花無缺的目光之後,似是才意識到自己失禮一般,對著唐季歉意道,“在下失禮了。”
“南宮公子客氣了,若兩位公子不嫌棄,到府內相敘豈不是更加便宜?”唐季已是四十有餘,被南宮柳如此對待卻是並未露出任何不快,甚是還擺足了低姿態的對著南宮柳和花無缺二人邀請了一番。
只是南宮柳和花無缺卻是未領他的好意,推卻之後便相伴去了南宮柳在此地的落腳之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