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毒箭
他們今天不會就死在這個地方了吧?
這個問題,裘風也很想問。
雖然他們在天籟的帶領之下,一路上幾乎沒遭遇到什麼屍骸,但是,他們還是可以瞧見那半空中若隱若現的白影。
根據天籟的說法,那種東西不但可以攻擊你,而且你還無法還擊。
那些白影並沒有太大的力量,它們才剛死不久,能運用的能力,頂多是用最簡單、最輕巧的武器劃破你的動脈,或是凝聚所有的力量,攻擊你身上的某一處。
對他們這些武者來說,至少還有躲避的機會。
但是對於那些完全不曉得發生什麼事的人民來說,可以說是必死無疑。
「素敬那個傢伙,這次可玩大了。」
清督恐懼地看著那些連自己也說不明白的東西,他可是有生以來頭一次去接觸這種心裡完全沒底的東西。
沒想到那幾個少年的力量會大到這種程度,竟然有辦法應付這樣的怪物。
想來素敬那傢伙必然是沒有對付的手法,只好不得已去跟惡魔合作。
但在這合作之後呢?要是殺不死那怪物的話……
想到這裡,他全身都涼了起來。
他不敢想像,到時候整個菲嘉國會變成什麼樣子。
「我們真的救不了人嗎?」裘風快步往前走了幾步,來到天籟的身邊。
一直走在前方的天籟,雖然心裡疑惑不安,可腦中記得一清二楚的城市圖形,讓她幾乎不需要思考,也可以找到安全的方向前進。
「救不了。」
「可是,再這樣下去,這整個城市會全毀了,你知不知道?你知道這個城市有多少人嗎?十七萬的人口!還不計旅客、商人在內!要是讓這些東西再如此橫行下去,這個城市就會…」
「變成一座死亡之城?」天籟望著他的雙眼,知道他想說的是什麼。「如果這個城市會滅亡,你真的覺得是朔華跟我們的錯嗎?」她雖然
不懂朔華為什麼不徹底幫忙解決一切問題,但是她卻懂得,不能把所有的責任扛在肩上。
「只有你們知道怎麼對付不是嗎?」
「但也只有這座城市的人民自己,才知道怎麼愛惜自己的生命。」
這句話就像是一個號令,原本只有尖叫的後方,突然開始傳來殺伐的叫聲,任誰都可以聽出,已經有人不甘坐以待斃,開始為自己的生命爭取一絲機會。
一旁被傭兵抱著的雷聖,從一出旅店,就一直擔心地望著他家人居住的貧民區。
親眼看到那些噁心的屍體,雷聖才知道,大哥哥為什麼在離開前告訴他,如果害怕,請千萬閉上眼睛,不要叫、不要亂跑,就算幫不了忙,也絕對不要成為累贅。
旅店裡一些膽小害怕的旅客驚慌尖叫,結果引來更多的屍體,慌亂的腳步,使得傭兵們必須花很大的心神去照顧,延宕了所有人逃跑的速度。
雷聖不想再成為誰的累贅。
在貧民區裡,孩子在還不懂事的時候,都只會是父母親的累贅,他好不容易長大懂事了,不想再回到那樣的過去。
因此,他乖乖讓傭兵抱著,怕的時候就閉上雙眼,瞧見噁心的東西也絕不喊出口,可每一次他偷偷睜開雙眼時,看的都是貧民區的方向,他很擔心他的家人。
也許是應驗了他的不安,當眾人在複雜的巷子裡再度轉彎時,略高的坡度,正好可以瞧見貧民區的那一頭,並且可以清楚瞧見,那裡竟然開始燃起了橘色的火光。
「天籟姊姊!」
雷聖張大雙眼,他知道這個漂亮的姊姊耳朵不好,他怕在如此吵鬧的環境裡她沒注意,趕緊伸出手抓住天籟的頭髮。
「怎麼了?」
「那裡!那裡是我的家!」
天籟看向他指的方向,才一會兒的時間,原本小小的橘色火光,已經映上天際。
裘風也看到了那一處的景象,他知道那裡是貧民區,看來,那裡的居民不是沒有得到通知躲起來,就是有人不遵守規定,依然離開自己的房子。
天籟看著火光,又看向雷聖。
「姐姐,救救我爸爸跟媽媽,還有小資他們……」
雷聖年紀雖小,但他懂得天籟無言底下的意義代表什麼,看著那些一路朝他們逼近的殭屍群,他知道如果放棄逃脫而改路線去救他的家人,那會有多危險。
「你想救?」
雖然不曉得她為什麼問,但是雷聖還是點頭。
「即使可能只是陪他們一起死在那裡?」
小腦袋肯定的點下,一雙眼睛有著淚水,但是萬分堅定。
然後,天籟笑了,沒想到在這一刻,她竟然開始領悟了朔華的意思,明白了自己該選擇的立場。
那兒,有雷聖的家人,但是…沒有她的…
「你們願意幫嗎?」天籟看向裘風。
裘風等人還在看異,還在考慮是不是該轉頭回去幫忙,春日廣場的方向,突然迸出極為刺眼的光芒,一下子籠罩了半邊的城市,將整個塔爾瑪照耀得有如白天一般。
無啟叫出所有的死魂,在城市裡大屠殺,當原本被火牆包圍的騎士突破火牆,衝向在場四人時,朔華一開始交給冷暮的珠子,終於派上用場。
「冷暮!」
朔華快速地往冷暮的方向跑,一邊跑,一邊不停的施放大型火牆術,將整個春日廣場燃得燈火通明。
剛死不久的死魂,完全沒有*近的力量。
但是那六匹騎士死魂卻是揮舞著長劍,每每在穿過火牆時身形一頓,穿越過後,身上形體變得稍微透明一些,卻依然往朔華的方向殺去。
若不是那一頓一頓之間的時間差,朔華恐怕早就被趕上,給它們砍得遍體鱗傷。
冷暮看了札克一眼,札克理解地點了點頭,將剩下的四個屍骸騎士的攻擊,全接了過去。
冷暮緊握住剛剛朔華給他的一顆圓球狀物體,在札克扛住攻擊那短短一眨眼之間,用最大的力量將圓球給投向空中。
圓球是朔華用跟冷暮借來的材料製造出來的,他自然知道那代表什麼力量。
抬起的雙眼,很快地抓住那一道能源的波動,在圓球升到最高的瞬間,集中所有的意念,一股無形的力量,如箭矢一般射入圓球之中。
下一刻,冷暮同時抓過札克跟朔華,雙腳一蹬,迅速離開屍骸騎士的攻擊範圍,接著,朔華從空間中取出一大匹的白布,同時罩住三人。
三人視線一暗的同時,下一秒鐘,火熱刺眼的光線,依然透過厚重的白布射入,從春日廣場向外開始擴散。
被那炙熱光線照到的死魂,開始發出刺耳的鬼嘯,在場的,只有樹海能看清究竟發生了什麼事。
朔華製造的那一顆圓球,在力量爆發後,整個春日廣場上空,像是太陽在這一刻接近地面,明亮的光線不再柔和,眨眼間迅速蒸乾地表,有些掙扎在石板地縫中的小草,甚至立刻枯萎。
所有死魂在痛苦的尖嘯之後,瞬間如煙一般散滅,廣場中還剩下的四個屍骸,腐爛的身體在盔甲下,發出被鐵板燙熟的聲音。
這人工陽光並沒有持續太久,大概十多秒的時間而已,不過威力確實相當強大。
原本充滿殺機的廣場,霎時只剩下靜止不動的四個屍骸騎士,而操控它們的無啟,則因完全沒有防備,被照射到暴露在外的每一寸肌膚。
無啟原本蒼白的皮膚迅速乾枯發黑,憤怒的雙眼下,充滿痛楚的慘叫聲,讓人掩耳也無法不聞。
光線一滅,好不容易奪回上風的四人,自然不可能讓無啟逃過死劫。
冷暮的身體首先從白布之下竄出,帶著毀滅的雙刀割向無啟的脖子。
札克則是趁著四個屍骸騎士在沒有人指揮的情況下,同樣揮舞雙刀,迅速將屍骸的四肢砍落,並且重重地將尖刃刺入騎士盔甲縫隙中的脖子。
無啟在無止盡的生死之間,已經活了太久,只是以前是在自己的星球跟同伴自相殘殺,現在則是在這裡跟其他不同的生命體對抗。
因此,當刀風接近無啟,他立刻帶著全身的疼痛翻身下馬,運用自己一向靈活的動作,快速地往春日廣場外的街道逃去。
只是無啟忘了,他是一個人孤軍奮鬥,朔華他們卻不只一人。
剛躲在地下的樹根迅速上竄,尖端紮入無啟的雙腳,用力拉扯,把正在奔跑的無啟拉倒。
這一次,樹海沒有吸血。
因為他懷疑無啟身上流動的血液,會是什麼樣的東西,他不過是動用他剛獲得沒多久的另一種能力,他好不容易在歷經數百年後,終於擁有第二道鑰石紋路,現在不試試自己的能力,更待何時?
扎入雙腳中的樹根,這次沒吸取血液,而是釋放出加速生物老化的力量。
無啟的身體恍若身在另一個時空之中,好不容易才恢復正常模樣的臉龐,削瘦的臉頰開始下垂,眼角開始出現皺紋,代表著歲月的紋路不斷在身上出現,力量衰敗。
這樣的無啟還不會死,沒有人忘記他是不死的,只要他的心臟還在,他就有辦法復活。
冷暮雙刀插入,狠狠地插入那一個跳動不知已經有幾百,甚或是幾千年的心臟之中。
無啟張大嘴巴,雙眼狠狠地瞪著這些結束他性命的人,他完全沒有想過,自己竟然會死在這個異鄉之中。
當他來到這裡的時候,瞧見如此多的生命,他幾乎以為自己可以永垂不朽,沒料到,這個想像竟然只有這麼短的時間。
他……死在這種地方……
忽然間,當「死」這個字真正印在腦海中時,他臉上竟帶起了令眾人不解的笑,而且越笑越是開心,笑得即使這是他最後一刻感覺這個世界,仍彷彿是在酒館裡狂歡作樂一樣。
笑聲止息,一道柔和且一點也不令人覺得刺眼的光芒乍放。
*得最近的冷暮,瞧見底下的屍體在雙劍之下化成煙塵散去,然後三顆不起眼的黑色石頭,就這麼靜靜地躺在石頭地板上。
他伸手撿起這三顆石頭,冷冷的笑意在臉上蔓延。
一隻修長雪白的手,從他的手中拿過那三顆鑰石。
「好不容易得來的,你可別想實驗看看能不能摧毀。」
不曉得自己是不是太了解這個冷酷的男子,朔華覺得根本就可以聽到冷暮心中此時的想法。
冷暮揚起眉,沒說什麼,但也間接承認他剛剛的確是在想啥念頭。
「摧毀?拜託!這是鑰石耶!就算我們沒有人可以融合它,留著跟其他的能力者交易也好,天底下八成也只有你這個瘋子有這種想法,竟然想毀了它,也不想想這東西的原主人是多可怕的怪物!
」要不是我們合作無間,誰都沒辦法對付他!不愧是三道紋痕,這能力跟我們比起來還真是天差地遠,一個不小心,這次死的……」
沒機會讓樹海把他的長篇大論說完,冷暮目光一閃,伸手抓過朔華的手臂,但還是晚了一步。
一道銀光從廣場旁的屋舍上方飛出,狠狠地射穿朔華的肩膀。
最惡毒的是那箭矢不僅泛著藍光,還有著倒勾及凹槽,鮮紅的血液馬上順著肩膀動脈湧出,在石地板上流落一攤紅色的血泉。
如果不是冷暮的動作快,這射在肩膀上的箭矢,早就刺穿朔華的心臟。
雖然躲過致命一擊,但是瞧見朔華肩膀上的傷口,冷暮冷淡的雙眼,首次溢出濃濃的殺意。
冷暮一手扶著朔華,一手朝遠處的屋舍上方一伸,從空間中抓出的銀色武器,馬上發出震耳欲聾的聲音,幾道黑色的人影從屋頂上方落下,失去生命的軀體在地上彈了一下,再也沒有聲息。 “
忍著點。「
肩膀上的箭矢,沒辦法立刻拔出,銳利的倒勾會瞬間在肩膀上挖出一個血洞,到時候連樹海也無法在瞬間癒合傷口。
朔華點點頭,但他心裡清楚這不是忍住點的問題而已。
這箭上有毒,該死的參臣·素敬夠狠,八成是為了對付他們這些和無啟一樣可怕的人物,所以倒勾、血槽跟放毒全都來了,還真怕殺不死他啊!
「樹海,你知道這是什麼毒嗎?」朔華咬著牙問。
「毒?喔!你是說會帶給人體傷害的植物或礦物液體?」
樹海想了一下,才想起毒是什麼東西,伸手抹了一下箭矢上的血液,紅色的液體瞬間吸收到體內,然後從空間中丟了一個果實給他。
「將果汁抹在傷口上,雖然解不了,但是可以減低它對人體破壞力,暫時死不了。」
樹海只能分辨出,這種毒是用三種植物的液體混合而成,至於三種液體混合在一起會有什麼效果,該怎麼去中和它,基本上一棵樹是不太可能研究這個的。
「那就夠了……」朔華心裡詛咒著:「參臣‧素敬,你給我等著瞧!只要我不死,我不會讓你好過的!」
素敬這次會趁機發動攻擊,是朔華早料到的事。
但不管他如何料敵機先,在天籟這個活動雷達不在身邊的情況下,能猜測到敵方發動的那一瞬間,那他就是神了。
偏偏箭矢這東西,如果沒辦法猜到射出的那一瞬間,能不死,就算好運。
冷暮的武器,剛將對面的敵人給射下屋頂,同一時間還來不及構成包圍網的箭雨,便開始紛紛從四面八方往四人射擊。
冷暮一手抄起朔華,一手從空間裡將武器換成長盾,抵在身前迅速前進;札克貼在朔華的身後,用雙刀將射過來的箭矢不斷揮開。
三人就這樣迅速地往廣場邊緣躲藏。
而樹海則是遁到地面下,用他自己的方式躲藏起來。
最火大的人自然就是朔華,雖然受了重傷又中毒,並不代表他會軟弱地倚在同伴身上,讓別人來替自己報仇。
事實上,敢傷朔華的人若是知道他沒死,就應該立刻躲得遠遠的,最好一輩子都不要讓他再見,因為他正是最會記仇、肚量狹小的最佳代言者。
「去死吧!你們這些雜碎!」
朔華抬起的手由上往下一揮,原本空蕩蕩的夜空,突然迅速凝結出大片針狀冰錐。
只是這次的冰錐,比起對付煉血他們的那一次,顯得更尖銳、更長,而且範圍籠罩住整個春日廣場四周。
冷暮才剛帶著他躲進一個屋簷下,成千上萬的冰錐便夾帶著著寒霜,以重力加速度的力量如雨落下。
札克甚至看到,那些冰錐深深地刺入擺放一旁的實心木椅中。
屋頂不斷傳來慘叫聲,那些冰錐像是永無止境,一波接著一波落下。
被冰錐穿過身體的暗殺者,無法立刻死去,只能任由那無人可對付的冰錐,一根接著一根刺穿身體,從肌膚穿過皮肉破壞內臟,再從體表皮膚冒出。
那真的可以算是一種酷刑。
沒有被刺穿要害而死亡的暗殺者,除了哀嚎之外別無他法,無力動彈的身體任由冰錐摧殘,凝結的鮮血流不出,讓生命延長承受更多的痛苦。
「你果然是不能得罪的。」札克全身起雞皮疙瘩,不過他堅持這是因為冰錐落下,導致附近空氣變冷的緣故。
札克殺人,雖然也是常常令人作惡地將目標砍成五六塊,但通常都會在瞬間讓敵人斃命。
會造成那種令人不忍目睹的結果,純粹是因為刀招太快、刀太長,一刀下去就是兩截軀體,並非刻意。
而這些不斷從天上落下的殘酷冰錐,根本就是這個少年刻意施為的結果。
朔華冷冷地看他一眼,他並不在乎別人會因為他的手段而怎麼看他。
在過去,他受夠了為生活忍耐。
既然展開了新生活,他高興做什麼就做什麼,敢動他一根汗毛,就該有被千刀萬剮的覺悟。
不過,雖然他很火大,在傷重之下力量也有限。
冰錐雨持續了將近半分鐘,屋頂幾乎再也聽不到哀嚎聲後,原本就因大量失血而臉色慘白的人,更是全身冒出冷汗。
冷暮在他閉上雙眼昏過去的那一刻,從空間中取出最利的刀刃,伸手抓住箭矢尖端的部分,狠心將倒勾用力切開,大量的鮮血沿著血槽湧出,一下子就染紅了冷暮的手。
拔出箭矢時,樹海已來到三人旁邊。
樹海伸出手按住那傷得極為嚴重的肩膀,血液的流速在他的能力運作下慢慢減緩,只有樹海自己可以感覺到傷口附近的組織在迅速癒合,尤其是動脈一定要立刻補起。
沒多久的時間,傷口看起來終於好了一些。
然後在扎克眼珠子差點落到地面的目光之下,不但鮮血不再繼續流淌,甚至還可以看到附近肌肉組織一點一滴地恢復,最後形成一道粉紅色的肉膜。
在讓傷口有了好像已經治療了十多天的感覺後,樹海才放開手。
「我休息一下。」
套一句這些人類常講的話……他***,他快累死了,今天一直使用能力,一下子攻擊那些屍骸,一下子殺無啟,現在又治療朔華……
他從來沒這麼累過,那可是足以致命的大傷口欸!整個動脈都被切斷了,也只有他救了這個小傢伙……
想到這裡,樹海忍不住微笑。
哼哼!這該怎麼說……小傢伙終於也欠他一次人情了喔!
「咦?冷暮呢?」
得意完以後,樹海才發現剛剛還扶著朔華的高大人影突然失蹤。
正在幫朔華包紮的札克傻了一下,笑了。
「那傢伙報仇去了。」
冷暮這個人啊!冷歸冷,但是只要成為同伴,屬於他原則底下要保護的人,他絕對會是讓你最安心感激的好夥伴。
這次素敬那傢伙竟敢在他眼皮底下傷了他的夥伴,他肯定不會讓那些人好過。
想到這,札克看看朔華,再想想那個高大冷酷的人……嘿嘿!在某方面,這兩人還真的不是普通的像,一樣睚眥必報,一樣對夥伴盡心盡力。
第二章悶騷的冷暮
如果讓冷暮聽到扎克的心得,他大概一樣是面無表情,不認同也不否定,因為扎克在他心裡,只佔了一個小小的位置,扎克的想法對他來說,一點也不重要。
冷暮只是不悅,非常單純的不悅。
從以前,冷暮就習慣把所有的佈局掌控在自己手中。
這次朔華受傷,就像一匹完美無瑕的絲綢,破了一個小小的洞一樣,怎麼看,怎麼礙眼,怎麼想,怎麼不爽。
要是讓朔華來形容的話,冷暮根本就是個完美主義者。
再不然,就是那種喜歡把所有的東西都排上計畫的人,一旦事情出了軌,他就會非常不爽。
可惜,沒人看得出冷暮此刻的不爽,站在他面前的人都死光了。
冷暮循著暗殺者佈局的路線,一個一個殺過去,殺到了附近的一個民房裡,毫不客氣地用修長的腿踹開門,裡面的人連問一句他是誰的機會都沒有,喉嚨就被兩把長劍劃開,鮮血噴得整個天花板跟牆壁都是,活像是驚悚片現場。
可惜,素敬已經先一步離開。
素敬怕最後得勝者會是殺人不眨眼的無啟,因此在部下的勸說下,為了安全起見,他先趕往首都向丞相報告,看到時候該怎麼處理。
素敬的部下們在看過無啟的可怕之後,根本沒指望會是朔華他們獲勝,因此都有死的覺悟,只要能多阻礙無啟一段時間。
非常可惜的是,他們會死這點是沒有料錯,惹上殺人不眨眼的人這點也沒料錯,料錯的是,那個殺人不眨眼的人不是無啟,而是冷暮。
甩掉長劍上的血滴,冷暮環顧了一下四周,瞧見桌子上放了一張沾了半邊鮮血的紙捲,打開一看,是張首都皇城的通行令。
冷冷的眸光一閃,將通行令收到空間中,他從來就不是急躁的個性,要殺素敬,等到了首都還有機會。
到時候,冷暮絕對不會用鑰石的能力,而是會一劍一劍刺穿素敬的動脈,讓他流盡最後一滴血而死。
「咦?冷暮,你也在這裡?」
帶著一群民眾收拾殘局的盧克,看到了這間被破壞大門的民宅,本以為這裡也遭到屍骸的攻擊,過來看看還有沒有機會救人,沒想到就看到自己傭兵團最強的夥伴。
冷暮點點頭,「結束了。」
這句話不是疑問句,因此盧克一聽就知道,原來屍骸的停止攻擊,是冷暮他們的傑作。
「太好了,我還以為這次死定了,你們是怎麼做到的?還有那個少年跟小孩呢?喔!對了,還有副團長。」盧克念著念著,竟然發現差點把自家的副團長給忘記。
這可不能怪他,誰叫他家副團長雖然是個老帥哥,但是比起冷暮跟朔華他們,實在是光芒黯淡不少。
這幾個人,尤其是冷暮跟朔華兩個,根本就像是身上點著光一樣,想不吸引人去注意都難。
「他們在廣場。」
冷暮不曉得他們情況怎樣了,有那棵樹在,應該不會有太大的問題才是,他是確定朔華的傷口沒事之後才離開的。
「要我們去接他們嗎?這次到底是什麼怪物?怎麼這麼可怕,連屍體都可以控制,要不是有你們在的話,真的死定了,這裡搞不好會變成一個死城!我想城主大人應該找個機會好好獎勵你們一下,若是可以上報到朝廷,嘿嘿!說不定就一輩子不愁吃穿了!」
路克還在那個白日夢,冷暮在聽見城主大人時,唇邊非常些微地勾起一道嘲諷的笑意。
塔爾瑪的城主大人會獎勵他們?要是讓他知道了這件事,那張肥胖的臉上不曉得會有多精彩,肯定又青又白的。
外頭越來越吵,塔爾瑪的城民大都知道事情已經結束,紛紛出來看這些令人做惡的畫面。
人這種生物,只要不幹自己的事,通常都是哪裡熱鬧往哪跑,就算場面再如何不堪也一樣,頂多說幾句「真可憐」就帶過一切。
冷暮可沒興趣在這裡看那些人裝模作樣。
「你處理。」
丟下這麼三個字,高大的人影像是完全不受到任何空間的限制一樣,一下子穿過盧克走出房門,迅速往來時的方向離開。
「喔!咦?」
對冷暮的吩咐,路克一開始非常自然地點了點頭,後來才發現不對勁,叫了起來。
「什麼叫做『你處理』?這個房間裡的人是你殺的欸!」
更何況,盧克剛剛一路過來,已經不曉得和那些城民講過幾次事情始末,說了幾遍安慰的話,他懷疑今天晚上他夢話的內容,肯定是:「沒事了沒事了,大家放心,這些屍骸已經不會動了,它們不會傷害到你們的……」
盧克欲哭無淚,看看遍地的血跟內臟、斷頭斷腳的肢體…
「天啊!我是造了什麼孽啊…」
雖然屍骸已經停止攻擊,四周也不再有到處飛舞的死靈,但是天籟還是帶著裘風等人,往火勢繼續蔓延的貧民區前進。
才剛*近,就聽見不少婦人跟孩子的尖叫哭喊聲。
由於貧民區的民營並不是用磚頭或泥瓦搭建,已經歷經多年顯得陳舊的木板,在強烈的火勢之下,蔓延得非常快。
有不少的居民很努力地從水井處運來一桶又一桶的水,奮力往自己的家潑去,試圖挽回些什麼。
裘風看著這一切嘆息。
「沒用的。」
「什麼意思?」天籟拉著想要跑進火區的雷聖,轉過頭來,看著臉上帶著大勢已去表情的裘風。
「每一次貧民區發生火災,幾乎都是一次燒得一乾二淨,你看看那些陳舊的木製屋,根本禁不起任何火苗的考驗。」
因此,貧民區的居民都非常小心火燭,怕的就是發生這樣的情況。
旁邊的雷聖一聽,立刻掉下眼淚。
天知道要是這家園燒盡,他們這些人還能擁有什麼……這些破舊的木材板屋,已經是他們所能擁有的一切。
天籟看著美麗的火焰,和滿是無助卻依然不放棄希望的居民。
「把還沒燒到的房子拆掉,越快越好。」
這是唯一終止火勢繼續蔓延的方法。
“然後叫那些人排成一列,傳遞水桶,這樣來回跑太慢了,救不回。”
雖然這裡沒有她想要救的家人,但看著這些不放棄努力的居民,她還是無法冷著心什麼都不做。
一旁的裘風跟傭兵們何嘗不是同樣的心情,立刻動手開始命令起慌亂的居民,看能挽回多少就多少。
雷聖看著開始幫忙的大家,再看看自己人小什麼也難幫上忙的身子,在這慌亂的火場裡,即使想衝進去找自己的家人是不是平安無事也難,於是,大大的眼珠子慢慢地滾起了淚珠,眼看著就要落下……
「哭什麼?」
熟悉的聲音從背後響起,那個在幾天前給了他銅板,讓他帶著人四處晃的哥哥,此時正倚在副團長的身前、坐在馬匹上看著他。
他那原本就有點蒼白的臉龐,這時在火光的照耀下,不但沒有增加一點氣色,反而蒼白的跟個鬼一樣。
朔華看著小鬼,剛剛才剛醒來,就發現自己正*在札克身上,騎著馬往旅店飛馳。
結果還沒到旅館門口,就看到不遠處火光沖天,而且不時有人大喊的聲音,不用腦袋想也知道發生了什麼事。
因為樹海是一棵樹,所以就不讓他跟來了,兩人直接騎著馬轉個方向過來,遠遠就瞧見這小鬼一臉無助盯著火場快哭的樣子。
「才沒有!」小鬼倔強地用小手揉掉淚珠。
「覺得自己幫不上忙?」朔華輕易看透他的想法。
「我……太小……進去只會讓大家更忙。」
「還不錯,有自知之明……想要救這些人嗎?」
「想。」
大大的眼睛看著朔華,然後想起這幾天來,這個大哥哥的一言一行,總是讓他有一種「只要大哥哥想要,就沒有事情辦不到」的感覺。
「你想說什麼?」朔華沒忽略他眼中的希冀。
雷聖咬咬下唇。
自尊這東西他不是沒有,但是早在他開始為了幫忙家裡生計,在街上乞討的那一天開始,就已經明白跟生命比起來,所謂的自尊,不過是面子上的掙扎而已,只要他一天還是貧民區的孩子,就不會有誰去在意他有沒有自尊。
「大哥哥可以的是不是?大哥哥可以幫我們挽回家園是不是?」
朔華瞇起眼睛,這小鬼還真的是非常的精明,看來他的確沒看錯人。
「是可以,那又如何?」
朔華現在累得快死,剩下的力量也不多了……況且,這個火場裡並沒有值得他花心思的人,或者是東西。
「你幫一下忙會怎樣?年輕人應該要活潑一點,這麼冷血可不是好事。」雷聖還沒說話,身後的札克倒是先忍不住出口。
「如果我不冷血,今天就不會在這裡。」
他過去的生活要是不把感情看淡一點,遲早都會被自己的親人給氣得鬱鬱而終,他母親不就是如此?
朔華看著雷聖,小小臉蛋,一臉「為了家人他可以付出一切」的表情。
好吧!
就算他的確本質惡劣,但也沒有打破一個孩子最純真希望的打算。
「我可以幫忙,但是你要記得兩件事。第一,我幫了你們,並不代表我一定不求回報,這世界上沒有真正不求回報的人。第二,今天我幫了你,那明天呢?你覺得自己可以期待在將來的每一個日子,遇到困難的時候,都有人會像我這樣幫你們嗎?」後面那一點,
這孩子最清楚不過,在他活過的歲月裡,貧民區中有誰曾為他們的困苦帶來任何一絲曙光?
看著已經在火場裡幫忙指揮所有人,努力救下這些居民每一點財產跟生命的天籟,朔華心想,她在這個時候,其實應該懂得之前朔華對她所說的話,接著,朔華會讓她更明了,所謂英雄和神之間的差別,究竟是什麼。
朔華伸出沒有受傷的那隻手,輕輕念誦幾句文字。
隨著他的念誦,所有人忍不住都仰起頭望向天空,就連提著水桶的居民,也停下手邊的動作,實在是因為天邊傳來的雷聲太過響亮。
天籟瞧見朔華,連忙跑了過來,然後一*近就看見他肩膀上的傷口。
「你的力量夠嗎?」
朔華點點頭,專心聚集四周一點一滴的水氣,然後從空間裡取出酒泉石握在另外一手掌心,很快地,深色的酒泉石瞬間變得透明,天空在此刻終於開始聚集雲朵。
他之前就已經發現了,這塊石頭雖然無法為他的能力帶來任何提升,卻可以從中取得能量。
在場所有人都瞧見了這不可思議的一刻,他們看見在一個少年的頭頂上方,雲朵聚集,沒多久時間,雷聲陣陣,然後下一瞬間,傾盆大雨落下,迅速降臨在燃燒的火場中,讓原本烈火熊熊的火勢,迅速減弱。
「別看了!快!趁現在,把火給澆熄。」
只有同為鑰石能力者的天籟,能看出其實此刻朔華身上的力量已經完全用盡。
為了不讓他所做的一切前功盡棄,她趕緊轉過身,用最大的力氣喚醒依然被朔華的力量給震懾住的居民。
朔華在製造一個傳說。
早在一開始,朔華就跟她說過,這個世界英雄跟神的故事,但是依然不夠,這個世界依然缺乏信仰,也許有一天,遇到好的時機,他會當看成為被信仰的那一個神,是什麼樣的感覺。
她相信現在朔華知道了。
因為在大火終於被居民協力澆熄之後,竟然有人當場跪了下來,而且是一個接著一個。
他們之所以跪下,並不單單只是因為家園得救,更因為他們眼中那一份崇敬和感激。
朔華微笑,他的確知道當一個被崇拜的神是什麼滋味了,但是現在,得先讓他好好休息一下,否則可能會沒命去回味這一份感覺。
札克趕緊扶住直接昏過去的朔華,然後咧嘴,笑了開來。
他越來越確定自己一開始的決定沒有錯,跟著這傢伙到處晃,絕對會是非常刺激的一件事啊!
「朔華他沒事吧?」
天籟抱著雷聖回到旅店,幾個倖存的人和傭兵們已經開始收拾殘局,上了依然乾淨沒受到任何破壞的二樓客房,就發現三個累癱了的人。
一個不省人事地躺在床上,一個立在窗邊行夜間的呼吸作用,一個正在脫掉身上沾了不少腐爛液體還有鮮血的衣物。
在滅掉大火之後,札克先把朔華給帶回旅館休息,天籟跟雷聖兩人也在確定雷聖家人都沒事後,跟著裘風回來。
聽到扎克說完跟無啟一戰的過程之後,天籟坐到床邊,朔華那張俊美的臉龐一點血色也沒有,皮膚底下甚至微微的發青,呼吸十分微弱。
冷暮剛好在這時回到房間,一樣走到床邊,直接拉開朔華的衣服,大手貼在朔華冰冷的皮膚上。
「餵!你不會想把他分解掉吧?人還沒死耶!」
正在行呼吸作用的樹海忍不住出聲,大概是受了朔華的影響,他現在越來越不怕跟冷暮說話了。
如果會回他的話,那冷暮就不是冷暮了,他的手依然貼在朔華的身上,臉上的表情十分專注,問題是,沒有人知道他在做什麼。
「能分析得出來嗎?」
床上的人終於張開雙眼,聲音非常微弱地詢問冷暮。
其實在冷暮還沒回來的時候,朔華就已經醒來,只是因為沒力氣,也沒有說話的必要,才一直靜靜地閉著雙眼,心想接下來該怎麼做比較好,他可不想現在就中毒死在這裡。
「知道其中兩種。」冷暮收回手,取過一張紙,迅速地將腦中記憶的兩種植物給畫了出來。
自從冷暮開始在這個星球上生活,只要他遇到新的事物,都會去碰觸,一一將這些東西的組成分得一清二楚,因此他一回來,就將手貼在朔華的身上,分析朔華體內的毒素究竟有哪幾種。
不過這樣一來,朔華的身體構造和DNA,就也被冷暮弄得一清二楚了,若是他想殺了朔華,輕輕一碰就可以。
樹海湊過來一看,馬上認出了這兩種植物的名字,接過冷暮手中的筆寫在旁邊。
剛剛他頂多大概知道朔華體內那些樹液有什麼作用,像冷暮這樣可以清楚知道是哪一種植物的能力,他可沒有,而且,他也沒有興趣去分析自己的同類。
接過紙張,朔華很快就在地球的草藥全集之中,找到類似的植物。
之前他在小鎮的山上,還有這一路上所拔的草藥,終於派上用場了。
朔華從空間中,取出大黃之類的解毒草藥,跟川芎等補血藥材,各自取一些請天籟幫忙熬煮。
朔華畢竟不是正牌的中醫,知識全都是從書上看來的,就算大概知道哪些草藥可以解這兩種毒,也無法像正式醫生一樣拿捏分量,所以他不敢多下,免得到時箭矢上的毒沒毒死自己,反而被熬出來的草藥害死。
「那些東西有用嗎?」
樹海看著那些曬乾的同類,其實也說不上什麼憤怒生氣的情緒,畢竟草類一向就是食物鏈的最底層,只要不是惡意破壞的話,他是不會有太大的感觸。
不過還是會想要嘆息就是了,幸好他看朔華取這些草藥都很有節制,只取需要的部分,只要那些草藥的根還在,就沒啥問題。
「至少不會比現在更差。」
朔華討厭自己這樣氣息奄奄,他不想當別人的負擔,或許是在他的觀念裡,成為別人負擔的人,最後下場都肯定不會太好的緣故,而且會有一種一直欠人甚麼的感覺。
「冷暮,你把城主放回去了嗎?」確定朔華不會有事之後,札克才想起這一件很重要的事。
「在他自己家裡的酒窖,死不了。」城主被冷暮用繩子緊緊地捆在木箱裡,根本就不會有人發現。
聽見冷暮的回答,札克欲哭無淚。
「算我拜託你,雖然是死不了,但是可以早一點把人給放出來嗎?否則我懷疑明天我們會出不了城。」就算有清督在也看不見得有用,有人可能會氣炸最後一根連通理智的神經。
「出了城再放人。」
「噗!」
剛去廚房熬藥卻忘了問朔華要熬多久,又轉回來問清楚的天籟,剛進門沒多久,就听見這兩個人的對話,忍不住噗嗤一聲笑了出來。
所有人都看向她,只有朔華知道她在笑什麼。
「你比你臉上的表情看起來幽默多了。」
天籟拍了一下冷暮的胸口,然後驚嘆這個人真的高得不像話,站在他旁邊竟然只能看到腹部……
拜託!她好歹也有一百六十五公分欸,在地球上,尤其是對東方的女性來講,算是高的了!
冷暮瞇眼,那表情在札克跟樹海眼中看起來,頗像是在考慮要不要殺了這個敢碰他的女人。
尤其是札克,根本就是不由自主地趕緊把天籟拉到一邊去躲好。
實際上,冷暮是在可照顧。
他沒想到這個女人竟然懂得他話底下的嘲諷,而且居然不怕他,難道地球人是一種非常特別的生物?
「基本上,她不算正常的地球人。」
雖然現在說話很費力,但是朔華覺得自己還是要解釋一下,免得給冷暮一種錯誤的觀念,還以為地球人都跟天籟一樣,神經在某些地方很大條。
結果,冷暮看了他一眼。
這次,換朔華瞇起眼,他比天籟更強的一點就在於,就算冷暮不說話,他也可以從眼睛看出他眼裡的嘲諷。
「我也不算正常的地球人,這樣,你滿意了?」
他懷疑冷暮其實是悶騷型的人,只是懂得他騷在哪裡的人實在不多,要不就是已經被他給殺了。
「噗哈哈哈哈!」天籟蹲在札克的旁邊手拍地板,只差沒狂笑打滾而已。
「你拍的地方,剛剛才有傭兵把屍體拖走而已。」朔華很小聲、很冷淡、很嚴肅、很正經的說。
拍到一半的手,頓止在半空之中,笑聲遏制。
「現在我們來討論一下,怎麼解決這三顆剛到手的鑰石吧!」
朔華讓冷暮幫他扶起身*在床邊,一直很安靜的雷聖似乎才從之前恐怖的景象回神,立刻取過一堆枕頭塞在朔華背後,讓他*得舒服一點。
雷聖真的好佩服這個大哥哥,他不但解決了那些可怕的怪物,還救了他的家人跟家園。
朔華看著他的動作,不曉得該稱讚還是婉拒,因為他並沒有要讓這孩子把他服侍的跟大爺一樣,可他又不否認那種被當成大爺的生活挺舒坦的,因此最後決定對雷聖笑了一下,跟他道謝。
沒人看出他這種表面上是感激這孩子的服務,實際上仍是享受當大爺的態度,哪裡有問題。
口中說的三顆鑰石出現在掌心,所有的人都*了過去,雷聖也跟著爬上床看著,只有剛剛那個還蹲在地板上的傻大姐,終於回過神來看著自己的手,再看地板乾淨的樣子。
「你剛剛是騙我的吧?」傻大姊十分咬牙。
透過人縫,朔華回給她一個蒼白卻燦爛的笑容。
第三章死神之眼
「那現在該怎麼辦?」
朔華原本舉著的手放了下來,因為所有人根本都只是瞪著他手裡的鑰石看,沒有一個人說話,也沒人伸手從他手上取過去。
朔華現在可沒那麼多力氣當展示架,乾脆放在大腿上,雙眼一一從眾人臉上看過去。
「吸收掉。」
「怎麼吸收,能跟之前一樣分配嗎?」
「當然不可以,這東西跟礦精不一樣,必須領悟它所代表的能力,才能和自己原先的那一顆合併為一。 「樹海說完後,馬上就嘆了一口氣,「所以,我沒猜錯的話,這三顆鑰石,沒有一顆我可以用的,你們決定吧。」
樹海的能力,跟無啟的相差實在太多,目前只懂得生命成長的他,怎麼可能立刻就領悟無啟那種和自己背道而馳的能力?也許以後可以懂,但現在他用不著。
「領悟?」朔華想了一下。
如果他猜的沒錯,無啟操控屍體、鎖靈跟死亡之眼所代表的力量,也許有一項他能懂。
「冷暮你呢?」
冷暮搖頭,「這個東西就算能領悟,最好選擇一脈相承,否則沒用,所以我不要。」
他的力量是來自於分析再加以毀滅,他很清楚接下來他要得到的鑰石,必須是和凝聚有關的能力,又或者跟樹海一樣累積一定的力量,自行突破第一道界線,發展出第二道紋痕。
朔華了解冷暮所說的,事實上,他更清楚這三顆鑰石裡,有一顆的能力,和他目前的鑰石能力是絕對相關,而且那能力所代表的意義,他也懂,和冷暮一樣只差用力量來自行突破。
然而他比冷暮幸運的是,雖然他目前的力量比冷暮還稍微低一點,但卻正好得到他想要的東西。
「那我用了。」
閉上雙眼,感覺手中鑰石所散發出來的力量,他知道無啟能夠操控屍體,必然是一種意念的暫留。
暫留在物體中的意念,就像傀儡戲裡的戲偶,意念就是那些絲線,只要在一定的距離中,他就可以決定戲偶該上演什麼樣的戲碼。
腦中的思緒只是一閃而過,朔華甚至不覺得自己動用了「想」這個動作,手中的其中一顆鑰石,似乎可以感覺到他意動的那一瞬間,當意念開啟的同時,黑色的晶體從手中飛射而起,迅速沒入朔華的額頭之中。
和之前與第一顆鑰石融合時完全一樣,額頭一痛,然後無比寒冷的氣息,瞬間從額頭開始蔓延,那種冷,冷到讓人感到劇烈的疼痛,疼到一種無法忍耐的地步,就變成麻木。
第一次融合有多痛苦,這次就一樣有多痛苦,這該算是跨越取得能力必經的代價。
同樣進階兩道紋痕的能力,因為樹海是累積自身的能力而達成,因此順其自然,並沒有感覺到一絲一毫的不適。
而朔華是在力量還未滿之時,強硬開拓第二道紋痕,那種感覺,就像是明明沒有那麼大的胃,卻塞進了和自己體重一樣多的食物一般,撐得過,那你獲得那些食物可以給你的能量,撐不過,雖不見得會死,但絕對不好受。
處在融合中的朔華,依然不知道自己的外在又發生了什麼變化,這次他的同伴卻可以看得一清二楚。
蒼白的肌膚不停冒出冷汗,肌膚底下隱隱透著光芒,額頭上的深藍色紋痕變得越來越淺,然後直到看不見為止。
接著兩道菱紋開始對稱地出現在額頭上,下半部的尖端幾乎連接在一起,順著菱形的線條向外展開,然後從很淺很淺的銀藍色,慢慢加深,到蔚藍後停止。
這次,朔華覺得也許是自己的忍痛能力變得更強了點,跟上次比起來,雖說一樣痛,可他沒昏過去。
只是當他張開雙眼時,連動一根手指的力量也沒有,氣喘噓噓地瞪著那些圍在床邊看著自己的人。
「成功了?」雖然樹海覺得自己這句話絕對是廢話,但他還是忍不住想問。
朔華只能眨一下眼睛,表示確定的答案。
「你應該等到身體好一點的時候再融合,要不然誰知道融合這東西會不會因為體力撐不過而痛死。」
樹海對當初自己融合鑰石時的痛,到現在都還記得一清二楚。
照理說樹是沒有痛覺神經的,但他是樹人,和單純的樹不一樣,於是當他融合第一顆鑰石的時候,活了百年的他,才知道痛是什麼樣的滋味。
因此,樹海現在已經開始在考慮,以後就算找到自己可以利用的鑰石,是不是真的要使用,反正他可以慢慢累積力量到最後不是嗎?順其自然,向來是身為一棵樹的最高宗旨,以後似乎也沒有違背的必要。
朔華瞪了他一眼,覺得他今天根本就是廢話連篇。
他都已經融合完成了才說,也不想想他根本就不知道原來要融合另外一顆鑰石,竟然也要經歷和第一顆一樣的痛楚。
不過……
雖然他現在找不到動動自己身體的力量,他卻可以感覺到那種聚集能量、操縱能量的力量更強大了。
因此,朔華閉上雙眼,所有人都可以看到擺在床櫃旁,一隻草編的小鳥突然動了一下。
一開始動作還非常僵硬,到後來動作越來越靈活,不管是用鳥喙啄啄自己羽翼,還是拍動翅膀的動作,都生動無比。
最後鳥兒飛出了窗口,翱翔在天空。
其他人看不到的是,這隻飛得又高又遠的鳥兒,在差點接觸到雲端的時候,突然爆了開來,變成一朵火雲,燃燒在天際。
哼!
愚蠢的無啟,竟然只會將這種意念暫留的力量運用在屍體上。
張開雙眼,朔華知道自己的能力的確往前跨了一階,比較可惜的是,因為他是硬跨過去的,因此想要將原本的力量跟現在的力量發揮到極致,恐怕需要的時間會比樹海還要久一點。
鑰石就像個水池一樣,蓄滿了水,自動就可以跨到下一個鄰近的水池,而他現在則是投機取巧在兩個水池中挖了渠道,雖然空間是更大更寬廣了,但水卻分成兩邊共用。
「真棒的能力,你這招下次可以用在煉血那一組人馬上,當然,如果他們還沒死的話。」樹海說。
當眾人瞧看一個小小的火球迅速落下時,就了解朔華剛剛究竟做了什麼。
「你是說,將烈火的力量凝聚在那兩個會飛的人身上,等他們飛到半空中再爆開?」朔華說著,看了冷暮一眼,然後發現冷暮笑了。
這不就跟上次冷暮所做的事,有異曲同工之妙?
「我有這樣說嗎?」樹海無辜的眨眨眼。
「你沒說嗎?」
樹海聳聳肩,他可不是存心陷害,只是每次想到那一組人馬身邊的那個怪泥偶時,他就覺得全身不對勁,恨不得運一堆的水,把那尊泥偶給溶得塵歸塵、土歸土。
是單純因為那傢伙看自己的方式,讓自己噁心到了?
還是他們兩個人之間,有著什麼重要的連結?
兩天過後,札克差點跌破眼鏡,因為塔爾瑪的城主大人不但沒有阻止他們離開,還大大地獎勵了他們,稱呼他們為解救塔爾瑪的英雄,應該豎立雕像,放在廣場上供人景仰。
只是他說話時臉色又青又白,還不時地偷偷看冷暮的表情,活像冷暮才是那個解決一切的人一樣,讓扎克十分地懷疑,冷暮究竟是對他做了什麼?
「你除了要他下命令讓塔爾瑪的居民躲藏好,接著把他綁到酒窖之外,還有做了什麼可以供人參考的事嗎?」
在硬性舉辦的感謝宴兼離別宴上,札克拿了一杯酒,慢慢地移動到冷暮的身邊詢問。
之所以慢慢移動的原因是,他發現昨天晚上他找來過夜的美人,看起來跟城主旁邊那位城主夫人十分……非常……幾乎長得一樣。
這世界上的事情,不會巧合成這樣吧?
札克開始覺得,脖子有一種正被刀子鋸開的感覺,在這個城市,跟有夫之婦通姦,是要上斷頭台,讓劊子手用鋸刀把四肢鋸開的。
冷暮坐在窗邊,手中撥弄著朔華丟給他的地球益智玩具,一個魔術方塊。
這宴會上的東西煮的雖然很精緻,模樣看起來也不差,但是對在高科技文明活了大半輩子,再加上出高貴、財大勢大的冷暮來說,這些美食的地位跟餿水差不了多少,除非是肚子十分地餓,否則根本連碰都不想碰。
「殺人。」
這話不但簡潔有力,而且威脅性十足,提供扎克無限的想像空間。
他已經可以猜到城主之所以沒有任何怨言的原因,恐怕冷暮是用了「與眾不同」的方式在他面前殺人的結果。
雖然他很想再多問清楚一點,不過冷暮實在不是適合聊天的對象,因此他只好轉移目標。
慢慢地移到視窗另一邊,移向那個倚在窗欄、自己不曉得從哪裡變出一個晶瑩剔透的玻璃杯喝酒的朔華。
「你好點了沒?」
朔華抬頭看了他一眼,纖細蒼白的手指搖晃手中的高腳杯,這個世界的酒真的是難喝到了極點。
「幫我去倒一杯果汁,我就告訴你答案。」
札克瞇眼,瞪著那個遞到自己兩眼前搖晃的杯子。
「覺得很委屈?那我們條件交換如何?去幫我倒一杯果汁,我就不告訴城主你上了他老婆……嘖!你果然是胸部一派,聽說看女人先看胸部的男人,都是屬於外放型的色狼…餵!杯子小心點拿,破了你賠!」
扎克牙癢癢奪過他面前那晃得令人頭暈的杯子,然後把杯子裡的酒往外頭花園一潑,要不是怕驚動不遠處的城主大人的話,他很想用力把地板給踩裂。
朔華露出狐狸一樣的笑容,非常滿意他的副團長大人不但去幫他倒了果汁,還在倒果汁之前,先把杯子裡的酒給擦乾淨,敢情他以前當過別人的奴僕?這麼貼心?
他之所以知道副團長大人昨夜乾了什麼好事,是因為那天晚上,天籟正好有鑰石方面的疑問在房裡問他,才講到一半,天籟突然很詭異地笑了起來,然後臉也跟著紅了。
想想天籟的能力是什麼?
在天籟能力的範圍之下,所有人在旅店裡的走動,怎麼可能瞞得了她?尤其在她吸收了無啟的死神之眼後。
無啟的三顆鑰石,一顆他吸收了,剩下兩顆,天籟在嘗試過後,不出他所料,她果然擁有了無啟那種可以隔著老遠、利用屍體雙眼的方式去探查遠方。
比較不同的是,天籟不是利用死人的眼睛,而是利用風中許許多多生物的雙眼。
利用飛翔的鳥兒,飛翔的蝴蝶,凡是在風中翱翔的生物,甚至是浮游物,都可以成為她的雙眼。
朔華笑著跟天籟說,看來她已經成功從活動雷達進步到環球衛星的地位。
鑰石的能力還真的是五花八門,若是想用這力量來稱霸世界的話,以天籟的能力做得到嗎?
「喏,可以告訴我答案了吧?我好心關心你,竟然還指使我。」
「蠢!」
沒想到一邊的冷暮竟然開了口,他手中的魔術方塊,不知何時已回歸一面一色的位置,然後朔華伸手取了回來,又遞給他另外一種中國古老的九龍鎖。
小時候母親在花房忙的時候,朔華就坐在一旁聽音樂玩弄這些東西,因此可以說是什麼都有。
「我又沒惹你,幹嘛罵我?」
「因為你沒看出朔華叫你幫他倒果汁的原因,是因為他身體狀況還很差,沒力氣做太多的事,對吧? 「穿著禮服的天籟,拉著雷聖的小手,兩人都捧著一碟的點心,打算和大家一起分贓物。
她最後一個問句是問冷暮,但是冷暮沒理她,繼續和手中的九龍鎖奮鬥。
「你真的很冷淡耶!」
冷暮還是沒理她,而且看都不看一眼。
「你不用努力了,這種方法我以前也試過,要是不小心把他給惹惱了,小心他直接扭斷你的脖子,而且我非常確信,他不會因為你是女人而手下留情。”
札克心有戚戚焉地拍拍天籟的肩膀,他還不知道,自己昨天和誰上床的事情,是由她無意揭發的。
這時,原本和天籟牽著手的雷聖看見朔華,立刻放開她的手,跑到朔華身邊,換拉住他的手。
“哥哥你要走了?”
“是啊!”
“那問題呢?”
他一直記得這件事,不是因為貪圖朔華可以給他的銀幣,而是他覺得這個大哥哥會給他的問題,一定對他很重要。
朔華欣慰地拍拍他的小腦袋,「沒想到你真的還記得,沒讓我失望,我的問題很簡單,想不想跟我一起走?」 「
餵!不會吧?他還是個孩子,跟我們一起的話誰顧得了?小娃兒你可想清楚,要是真的跟這傢伙一起走的話,你會一直遇到和前天晚上一樣的恐怖事情,不小心就會沒命回來,你知不知道?」
雷聖看著朔華,再看看扎克大叔。
他知道大叔說的話是真的為他好,而且他也不明白,為什麼大哥哥要帶他一起走,從前天的大火裡,可以看出他不過是一個什麼都幫不上忙的孩子,這樣的他,真的可以跟大哥哥一起走?
雖然心中有著許許多多的疑問,但現在雷聖只要明白一件事就好,今天若是他不答應,那他以後還是和以前一樣,繼續待在旅店門前,每天為了不挨餓,而去乞討那麼一點點的食物……
若是答應了,雖然會有很多恐怖的事情,但是至少會有不同……
聖雷年紀還很小,可已經看過好多在同一區長大的孩子,最後依然只能待在貧民區裡一事無成。
他不想要自己變成那樣,也不希望自己的家園永遠只能等待別人出手相救,如果可以,他多麼希望自己可以成為那個改變一切的人。
這樣的夢想,幾乎是每個在貧民區出生的孩子的夢想,想讓自己的家人,可以跟貴族富人區的居民一樣,過著不需要挨餓和受凍的日子。
於是,在朔華的意料之中,雷聖很確定地點了點頭。
「我去,我想要跟你們一起去!」然後,雷聖拉緊朔華的手,決定和他們一起走。
「很好,我之所以問你要不要一起,並不是就這樣讓你跟著我們而已,在這一路上,我會教你一些東西。」
聽他這麼說,雷聖小小的臉蛋整個都亮了起來。
「真的?」大哥哥要教他的,是像昨天那樣呼風喚雨的力量嗎?還是可以打敗那些壞東西的方法?
「真的,不過,到時候你可別覺得辛苦。」雖然朔華挺喜歡這個小娃兒的,不過不代表他所作所為都是一片好意,他是自私的。
「不會!」
「那就好,拿去。」
一本厚厚的書,突然遞到雷聖的手裡,上面的四個字像畫圖一樣,雷聖一個也看不懂。
「這是什麼?」
「本草綱目。」
一旁的天籟覺得額頭有點痛,她怎麼也沒想到,這傢伙竟然會拿出這種東西。「本草綱目?」
雷聖好奇地把書給打開,然後瞧見裡面密密麻麻一堆完全看不懂的符號,不過上面的圖片倒是看得很清楚,是很多他不認識的植物,還有奇怪東西。
「是的,我會慢慢告訴你上面寫些什麼,等你學會了,我想你就會知道這個世界有多麼需要這個。」
自然,朔華還會教雷聖其他的東西,可是在他當還沒確定自己之前發現的可能性時,這小東西可以試著從這個開始。
從一開始,他就記得這個世界有多缺乏醫藥,有一天,也許這本書會成為這個世界的聖典。
李時珍,我真的該跟你拿點宣傳費的……
第四章荒吐神
菲嘉國首都千迦越的丞相府邸。
素敬恭敬地跪在丞相面前,等待丞相大人閱讀完他這次出巡帶回來的所有報告和資料。
別看素敬現在臉上從容的模樣,事實上他比誰都還著急。
除了著急丞相在知道所有的事情之後,會不會懲罰他外,最讓他焦慮的是,那批現在應該還待在塔爾瑪的部下,不曉得怎樣了,是不是塔爾瑪真的已經陷入那個惡魔的手掌。
因為他是馬不停蹄地趕回首都,一進首都就馬上回丞相府報到,因此應該沒有哪一方的人馬動作比他還快,能比他早一步得知目前塔爾瑪現在的狀況。
菲嘉國的丞相已經步入六十,但因為有鍛鍊身體,平常食衣住行也都保養得非常好,樣子看起來並不老態。
他修長的身形略顯得瘦削,一頭黑髮,只有兩鬢的部分開始出現零星的白紋,瘦長的臉上總是帶著和藹的表情。
認識他的人都知道他很少發脾氣,但那不代表他沒個性,事實上,在很多國事上,也有不少人稱他為老頑固。
「你其他的部下沒有一起跟回來嗎?」丞相放下手中的捲軸,看了這個他信賴的部下一眼,對整個報告上所顯示的事實,實在是有點驚訝難信。
若不是呈現這份資料的素敬,一直都是耿直不浮誇的人的話,恐怕他早忍不住將整個捲軸給丟到報告的人身上了。
「除了幾個要手之外,為了牽制那魔鬼,全留在塔爾瑪了。」說到這裡,他終於露出痛心的表情,他太了解若是明晚之前,依然沒有人回來回報的話,那代表的會是什麼。
「苦了你了。」丞相知道他跟他那群部下之間的關係,一直都很好,就像兄弟一樣,難怪向來不動聲色的他,也會忍不住露出這樣的表情。
「不!這是我們的責任,可以為丞相您效忠,雖死猶榮。」別人說這話就是馬屁,只有素敬,丞相知道這幾句話代表著多麼誠心的尊敬。
素敬一家從老到少都是他的效忠者,而素敬更是從小就待在他身邊接受訓練的。
每次回家時,素敬的父親都會對他來一番諦諦教誨,告訴他,他們家是受了丞相如何的幫助,才會有今天,因此一定要好好幫助丞相完成大業。
丞相本人並沒有要素敬的父親灌輸自己兒子這種觀念,但他也阻止不了,既然可以因此得到一個忠心的部下,那並沒有什麼壞處。
「起來吧!不是跟你說過別老是跪著。」
「這是禮儀,大人。」
「我說不過你,來我旁邊坐下,你這樣跪著,我看著也累,關於你帶回來的那份捲軸,等等我會仔細交代你,我想先提提你捲軸裡報告的那幾個人。
「 關於這個無啟,我想絕對不是我們可以控制的物件,甚至最好能把他解決掉,對我們菲嘉來說會好一些,可惜沒辦法立刻知道塔爾瑪那邊的消息,不然我們也會比較清楚該怎麼對付。」
若是那個惡魔一樣的人物依舊存在的話,恐怕他現在就必須立刻跟陛下報告,馬上封了首都,免得首都成為下一個被滅的城市。
這個突然出現的人物實在是太過強大,除了傳說中的惡魔之外,恐怕沒有人可以匹敵,難道惡魔這東西,真的存在?
「抱歉閣下,這是我的錯。」
「不,跟你沒關係,我看就算你不帶著他去找那幾個少年,恐怕他也會大肆殺伐,你至少控制了他的方向,這樣我們也比較好準備。」
「是的,謝閣下的體諒與寬恕。」 「
往好的方面想,我希望你說的那幾個少年可以解決惡魔,雖然他們似乎已得知捲軸有秘密,但比起整個城市的淪陷,我想已經不是什麼大不了的事了。
「比較可惜的是,你那時派人去暗殺他們,若是這幾個人可以成為我們的幫手的話,我想很多事情實行起來都會簡單許多。」
素敬皺了一下眉頭,然後又像是決定了什麼一樣,「如果閣下想將這幾個人招攬到我們的陣營,我想我可以派人去道歉,或者是我親自去跟他們說明白。」
雖然依照當時的情況,他的處理並沒有什麼疏忽,可,若是低頭就可以為閣下換來有力的幫手,那他可以忍下。
「不用了,我想如果你報告說得沒錯的話,他們應該是不可能成為我們一方,但是公爵那裡……」
他擔心的是若是成為公爵那裡的幫手,那整個菲嘉的政治力量將不再平衡,過去他向來主掌行政,而公爵是軍系一脈,並非說公爵決定的事情就一定是錯,可也不一定對整個菲嘉有利啊……
他似乎已經感覺,整個和平的局勢,似乎會因為這些特殊的人而開始有了改變。
“我想他們也不會受到清督的招攬,他們似乎有其他的目的,雖然我無法猜測。」
丞相點點頭,戴著寶石戒指的食指,點了點桌面的捲軸。
「那這件事先擱一邊,等到明天確定消息再來討論,現在乾著急也不是辦法,我先跟你說這捲軸的事。「
丞相伸手示意素敬到身邊站著,拿起一直擺在桌上的一本厚重書本打開,翻到一篇充滿圖片和文字的頁面。
「這個捲軸,關係到我們菲嘉的一個秘密,事實上,據說早在菲嘉創國之前,就已經有了這個傳說,本來我要你想辦法取回這不小心流出去的捲軸,就是想交代你來辦這件事。」
接著,丞相指著頁面上的一幅地圖。
「這張地圖,是首都附近的地形,你看這幾個做記號的地方,那是接下來你要執行任務的入口,這些是皇者陵墓的入口,我想你可能聽過這個地名,過去那一直是秘密,若不是因為它是秘密的話,我真不想派你前去,過往執行這個任務的人,幾乎都……」丞相想起那些以前
他派去的年輕人,沒有一個回到他身邊繼續為他效命。
丞相不清楚這個皇者陵墓究竟是誰創造的,他只能說,建造這座陵墓的人,絕對是一個天才,他設計的陷阱,讓這陵墓裡頭的一切,過了數百年依然是秘密。
「閣下,我想他們絕對不會有怨言。」
「希望如此。「丞相嘆息,他也只能這麼告訴自己,否則要承擔的罪孽實在太重。
「皇者陵墓的機關,這個捲軸只說明了一部分,其他就要*你的智慧去解答,如果可以順利進入底部,任務的目標就在其中。
「陵墓最深處,據說藏了一個沒有人可以解決的災害跟一個神兵,釋放了災害,陵墓地表的國家將會毀滅,取得神兵,擁有者將無人能敵。問題在於,鎖住這個災害的力量,正來自於這一把神兵。」丞相想了一下,終於從書桌底部取出一個寶箱。
打開寶箱,裡面有著素敬從未見過的幾顆寶石。
「身為這個國家的掌權者,每年我們都一定會去將這些寶石給收在手中,為的不是它所代表的財富,而是因為鎮鎖災害的神兵,會有用完力量的一天,這些寶石就是為了補充它的力量。
「可惜…過往那些寶石,全白費了…如果沒錯,我們剩下的時間不多了,我想王上跟公爵那邊也會派出人馬… 「
並不是我不想分享這個捲軸代表的秘密,王上那裡我不擔心,我想王上比我更清楚這件事成功與否代表什麼,但公爵那裡,他一向信奉力量,我怕他派出的人馬最後不是繼續鎮鎖災害,而是取出神兵。」
公爵那個人向來不信妖魔鬼怪,因此丞相很擔心,他會覺得取出神兵才是對菲嘉有利。
一個國家的平衡,果然是很難維持呀……
「可惡!下次再讓我遇到他們,一定讓他們生不如死!」
在偏僻的森林裡,一個少年手裡拿著許多奇奇怪怪的工具,拼命地修理地上七零八落的合金鐵塊。
不遠處,一個高大的男子躺在草地上,看著林梢的星空,對自己夥伴的抱怨沒有發表太多意見。
事實上,只要他想起那天竟敗得如此迅速,就有很大的挫折感,尤其那個明明就沒有翅膀的傢伙,還在比他更高的空中發出奇怪的冰錐,將他驕傲的翅膀給射得遍體鱗傷……
這絕對是最大的恥辱。
自從他擁有翅膀開始,就不曾在空中敗過,連煉血最得意的鐵甲戰神,也因為動作不及他靈敏,而對他無可奈何,沒想到竟會敗在那個瘦弱的少年手中。
「啊……」
泥偶妮妮看著同伴,嘆息。
那天他們因為煉血的鐵甲潰散,導致從起碼有五百多公尺高的天空落下,要不是少澤奮力拍動不斷流血的雙翼,硬將兩個人提起的話,恐怕就跟煉血的那些鐵塊一樣摔得稀巴爛了。
落下平地之後,失血過多的少澤直接就昏了過去。
另外兩人手忙腳亂地將他安置好,確定附近沒有危險之後,趕緊一邊跑回頭,一邊撿拾掉落的那些鐵塊,那可是煉血的寶貝,在他還沒有找到可以取代這些零件的金屬時,一樣可都不能少。
那模樣真的說多狼狽就有多狼狽,從有鑰石開始,這是最丟臉的一次。
「這下子可讓他們趕在我們前面了。」
「那很好。」少澤突然說。
「什麼意思?」
「讓他們先去送死,這次知道這件事的鑰石能力者絕對不少,讓他們先打起來,到時候我們再從其中取利,要殺要剮全由我們。 」
到時候,少澤一定會用雙翼上的每一根羽翼,插進那個瘦弱的身體裡,狠狠地將他的血管內臟從裡頭勾出,讓他流盡身體的每一滴血。
「少澤!你真是太聰明了!這真是個好辦法,讓他們先惡鬥一番,我們再從後面撿便宜,就算得不到增幅器,能獲得他們身上的鑰石也好。」煉血一點都不知道他那個總是沉默斯文、乍看之下十分溫柔的伙伴,在心裡想了些什麼血腥暴力的想法。
事實上,就算他知道了,他恐怕也是那個在一旁幫忙遞工具殺人的共犯,而且要是問他的話,他現在最大的願望,就是用瞬發彈將那個銀髮的怪物打成肉糜。
那個混蛋,竟然不曉得用什麼方法把他的寶貝分解成數百塊,到現在他都不確定是不是有哪幾個零件沒撿回來,心痛啊!
「啊……啊……」
「你說那幾個人不是那麼簡單?」
煉血皺著眉將幾個螺絲釘重新轉出來,再組合上,接著看了一下滿地的零件,抓住剛剛鎖緊的主體,手中光芒一閃,地上零件凌空飛起,像變魔術一樣,全部零件一個個彷彿已全部排好秩序一樣,瞬間和他手中的主體結合。
不到幾秒的時間,已修理好的機甲戰神,再度站立在森林之中。
「帥待了,我的寶貝!」他感動的抱住機甲的大腿,臉在光滑的鐵皮上磨蹭,只差沒上香膜拜而已。
「我當然知道那幾個人不簡單,否則我們怎麼會被打敗?不過那次是我們太輕敵,真正的絕招根本就來不及使出,要是我們三個同時發動攻勢的話,哼!到時候誰輸誰贏還很難說……奇怪,我怎麼覺得好像還是有哪裡不太對勁?」
煉血一邊說,一邊重新站起來,在鐵甲戰神旁邊繞圈,想找出覺得不對勁的地方。
他的個性輸了就輸了,不是那種不會不承認失敗的人,跟看起來像是溫和派的少澤不同,兩個人不論是外貌還是個性,根本就相差十萬八千里,要不是因緣際會,剛好落在附近的地區,再加上打了一場架,覺得很中意彼此戰斗方式的話,也許根本就沒什麼機會變成朋友。
換言之,他們算是很純粹的戰友。
當然,煉血不覺得,他覺得戰友跟夥伴是同等意義。
煉血在機甲戰神旁邊轉了一圈,突然耳邊傳來一陣金屬摩擦轉動的聲音,煉血腦中靈光一閃,終於想起哪裡不對勁,同時,剛剛組合好的機甲瞬間瓦解,將那個連「我知道了」這幾個字都來不及喊出來的主人,重重地埋在金屬堆中。
「我一定要殺了他們……一定……他***……痛死了……」
遙遠的另一方,冷暮坐在馬車上,剛坐下沒多久,就感覺到自己好像坐到了什麼東西,拿出來一看,是許多顆造型非常精密的螺絲。
「咦?你手上那個是什麼東西?看起來好亮。」坐在一邊的樹海,馬上就瞧見他手裡的東西,好奇地取過一顆瞧瞧。
冷暮看了朔華一眼,他記得這東西是那天他們打完煉血,朔華從地上撿回的零件,想了一下,發現朔華被斗篷遮蓋的臉,陰影底下雙唇露出狡猾的笑容。
「這傢伙……」
手中一個緊握,那些一顆顆打造精緻的螺絲,立刻化成金屬碎屑,隨著馬車外吹進來的風,一下子消失得無影無蹤。
一邊的樹海看他銷毀得如此無關緊要,手中轉了一下那一顆莫名其妙的東西,看了半天也看不出個所以然來,覺得無聊,隨手就往馬車窗口外丟。
銀色的金屬螺旋體,在半空中畫出一道漂亮的弧線,落在馬車外的道路上,很快地被馬蹄踐踏而過,淹沒在塵土之中。
「啊!我想起來了,那個叫啥妮妮的人偶,在地球上被日本人稱為荒吐神,是關東以東、東北地區以南的原住民所信仰的古代神。
「因為當初在青森縣挖掘出來的造型十分奇特,就像戴了護目鏡或是遮光器,於是有人認為,那是古代人瞧見太空人而捏製的塑像,因此也有人認為那是外星人。」
過了好一陣子,朔華突然一手握拳擊掌,因為剛剛腦子閃過一段被藏在記憶深處的文字,讓他終於解除了多日來的小小疑惑之一。
「你現在才想起來?看來你的腦袋也不是萬能的。」樹海再度吐槽。
「哼!「要不是漫畫裡的印象實在比這段文字深刻太多,他才不可能忘記。
不過這樣看來,以前被認為是荒謬的說法,其實反而是最正確的,那土偶,果然是被地球原住民瞧的外星人。
想到妮妮那模樣,差點就再度笑出來。
不曉得現在他們是死是活啊……
再過一天就可以到達首都千迦越,這一晚,他們夜宿在一座小森林的湖邊。
「您老的身體真不錯。「
樹海看身上毒仍未解,但是卻有辦法一路堅持下來的朔華,想不佩服都不行,他記得人類這種生物身體挺弱的。
朔華站在一邊,看著傭兵們搭建簡單的帳棚,火光映在眼中,不曉得為什麼,竟然讓他想起所謂的故鄉……
他的故鄉,幾乎所有的回憶都是在那討人喜歡的小島上,每天除了窩在家裡看書,窩在花房照顧母親的花,其實並沒有太多其他的事。
只是…
他知道小島上,*近懸崖的海邊,有個小小的岩洞,岩洞的入口不大,但是進去之後,可以發現別有洞天,即使在潮起時,仍有許多的空間可以走動,最特別的是,岩洞的上方有個裂痕,從裂痕的方向看去,可以瞧見日月。那個地方,是他才
六歲的時候發現的。
那天其實是他的生日,母親為了讓他高興,特地帶著他去參加家族一年一度的慶宴。
一年一度的慶宴,其實也就是為了慶祝老爺子的生日,老爺子的生日和他同一天,但除了自己跟媽媽,還有誰會記得?
小時候的自己依然很傻,依然相信媽媽口中,終有一天爸爸會回來的故事,於是生日時心裡的願望,常常就是爸爸可以回來,和他一起唱生日快樂歌。
現在想起來,也許蠢斃了。
但是那時候他才多大年紀,對他來說,這就是最大的希望。
媽媽知道他的希望,於是鼓起勇氣,從衣櫃裡找出最美麗的衣服,取出藏在櫃子裡的化妝品跟珠寶盒,細心為自己挽起長髮,在身上點綴色彩。那天的媽媽很美
……
美麗的媽媽,牽著他的手,和他一起出席了那天老爺的壽辰。
進入宴會場地的時候,其實已經是過了一會,大廳裡有人開始跳起了舞,他和媽媽在那時候踏進大廳之中,燈光閃耀的大廳裡,霎時間慢慢地安靜。
若是在以往,他們的安靜可能帶著嘲諷,笑這個不受寵的妻子,終於願意離開躲藏的天地,出來讓人瞧瞧。
但那天,他從許多人的眼中,瞧見驚訝的表情,他知道他們用異什麼,媽媽光彩奪目卻又幽雅溫柔的模樣,奪去他們的呼吸。
如果沒有父親的出現,那天也許他依然會覺得快樂,為母親驕傲快樂。
只是後來,父親出現了,冷著一張臉,抓著媽媽到一邊,問她為什麼要來?
他那時不明白,為什麼爸爸要生氣,媽媽是那樣的美麗,爸爸該高興的不是嗎?
更不懂的是,當他告訴爸爸,是他希望媽媽帶他來看爸爸,他們可以一起回家,媽媽幫他準備了生日蛋糕,他們能一起慶祝時,爸爸的沉默。
然後……爸爸放開抓著媽媽的手……
「回去……」
他只說了這麼一句話,媽媽看著爸爸的背影,一句話也沒說,拉起他的手,慢慢地從後門離開。
那時他以為媽媽會哭,因為每次爸爸傷媽媽的心時,媽媽都會哭得好難過。
但那天沒有,那天媽媽帶他回家,陪他一起唱生日快樂歌,還陪他在小小的客廳裡,跳了一支舞,跟他說,現在她帶著他跳,有一天他長大了,希望換他陪她一起跳,那時候就可以牽著她的手,旋轉在舞池裡。
她好喜歡有人牽著她的手,一起跳舞的感覺。
他以為,那天的生日就是如此結束,可是當他晚上起床想要上廁所時,卻發現媽媽不在她的房間裡。
他疑惑地走出宅子,走出花園時,才在海邊看見媽媽,一個人站在海邊,流著眼淚起舞。
那個無形的舞伴,從媽媽抬高的手、仰起的頭,也可以猜出那是屬於爸爸的高度。
他不想打擾媽媽,那是屬於她的堅強。
她可以因為寂寞而哭泣,可以因為心痛哭泣,但是那天的她覺得自己很美……
那樣細心打扮,一心一意去追求的她,不需要為任何人流淚。
我怕媽媽發現他的存在,於是他沿著海邊走,終於找到那個可以好好坐著,又可以瞧見母親在月光下起舞的身影。
後來,只要他有心事的時候,就會到那個洞穴裡,也許一兩個小時,也許一整天。
在母親過世之後,他甚至在那裡待過好多天的時間,那些天的時間,整個屋子裡竟然沒有人發現他的失踪,更不會有人花心思找他。
於是,他認知到,在這個世界裡,唯一會擔心喊著他名字的人,已經真正的離開。
如果說,他從母親身上學到了什麼,也許就是這種不願意讓別人瞧見自己軟弱的堅持。
「媽媽,妳不哭嗎?」
「為什麼哭,今天是我寶貝的生日,我很高興,為什麼要哭?」
「可是…」
「別可是了,來,快把蠟燭吹熄許願,等一下你還要陪媽媽跳舞呢!」
「我不會跳。」
「沒關係,媽媽教你,會跳舞的男人最有魅力了,現在媽媽教你,有一天你長大了,換你陪媽媽一起跳好不好? 」
「好!我一定會長很高很高,就像…」他不想講起「爸爸」這兩個字。
「就像你爸爸當年陪媽媽一起跳一樣。」但媽媽說了,輕輕地笑著,彷彿想起結婚那天,穿著白紗的自己,是如何在那大手溫暖的牽引之下,在舞池裡卷起白紗片片。
每個人都有自己的夢想,也許媽媽的夢想,就是可以有個人陪她跳一輩子的舞。
那他呢?
「餵!你不會是張著眼睛昏倒了吧?」天籟的臉龐突然出現在他眼前,小手用力地猛揮,招魂似地。
不等他回神,突然一塊很大的肉塊遞到他面前,冷暮毫無表情的臉龐,手中拿著肉串的模樣,實在是非常的不搭調。
於是,他笑了。
「笑什麼?不會又有什麼陰謀詭計吧?」樹海裝出顫抖的樣子。
朔華抓過冷暮遞給他的肉串,直接從樹海頭上敲下去,那個不曉得什麼時候又抓住他衣角的雷聖,睜大眼睛,看著樹海假裝疼痛,滿地打滾哀嚎的誇張模樣,偷偷笑起來。
管他什麼夢想……現在……活在當下最重要……在這個世界,也許他可以再找到會擔心喊著他名字的人……
耳邊,傳來華爾滋的圓舞曲,原來是天籟取出了MP3,接上喇叭在夜空下演奏起來……
所以,他才會想起……媽媽……
第五章變妝遊戲
菲嘉國的首都千迦越,在今天一早就來了個大人物。
城門守衛個個瞪著眼睛察看這輛華麗的馬車,古色古香的馬車,是用紮實且顏色古樸的實心橡木打造而成,邊緣處用象牙及七彩貝殼裝飾,把手的部分,則是奢侈地用黃金鑲著各色寶石雕琢,一看就知道這馬車主人的身分有多麼非凡。
但是,他們會這樣失言地瞪著雙眼,並不是他們眼界小,從來沒看過如此高貴的馬車。
事實上,菲嘉首都每天來來往往的貴族或商賈馬車並不少,像這樣兼具美觀典雅又奢侈豪華的,一個月內至少也可以看上三、四次,所以頂多在心裡腹。 ,有錢人花錢如流水這一類的抱怨。
造成失態的原因,是因為這輛馬車的擁有者。
從前天開始,丞相就下令城衛必須嚴加審查進出首都的人群,其中有幾個人的模樣,更要詳加註意,因此這兩天就算是身份高貴的貴族或是有錢的商賈,還是必須開門讓城衛確認馬車裡的人的模樣跟身分。
當他們攔下馬車時,一邊看起來高大帥氣的中年管家立刻下馬,將手中通關捲軸給遞了出來。
管家筆挺的身形,行走談吐間的氣質,和身上細緻昂貴的衣物,都顯得其主人更加不凡。
原本照以往的規定,有這麼一張通關令就可以放人,但這次,他們還是必須檢查裡面的人。
於是,就聽見管家回身跟馬車上的人,用艱深的鄰國貴族用語交談。
一陣子後,馬車車門終於打開。
城衛一*近,就瞧見擁有淡金色長髮的男子,用一雙威嚴十足的目光漠然看著他們,兩手伸直,手握鑲滿寶石的權杖抵在雙腿前,英俊耀眼的臉龐,充滿高貴不可侵犯的氣勢。
「抱歉,大人,這是丞相剛頒發的新規定,由於最近首都附近的城市遭受不明攻擊,因此檢查稍微嚴格一點,請見諒。」能擔任首都的城衛,在應付權貴之間,自然有
他們適宜的態度,尤其這個貴族給人的感覺,讓他有一種即使明知道自己是有理的一方,卻仍會感覺到自己的冒犯,所以言語中更加禮貌。
貴族點點頭,沒說話。
城衛這才鬆了一口氣,繼續往裡頭看,這才發現原來馬車內不止這位大人一個,因為這位大人的身材實在是高大,將另外一邊的人身形給徹底掩蓋。
只是那看起來價值連城般的布料實在太吸引人,城衛馬上就瞧見深藍與雪白相間的裙擺,鋪在馬車位置上,順著裙擺往上看,結果出現一開始眾人看見的那一幕。
幾個城衛全傻了眼,裙擺的主人裝扮其實十分地素雅,除了光滑的布料上麵點綴著一顆顆的珍珠之外,只有簡單的幾層花邊迭在手臂,將手臂以下的袖子營造出蓬鬆的感覺。
但是,穿著這典雅衣裳的人實在太美麗,美麗得不需要更多的寶石點綴。
那一頭烏黑柔亮的青絲,簡單挽個半髻在頭上,其他的長髮零零落落在兩頰雙肩上直達腰際。
如雪一般的肌膚,粉紅色的雙唇,長睫眨動時閃爍的藍色雙瞳,配上秀挺的鼻樑,他們敢打賭,他們看過的公主及貴族小姐之中,沒有一個比這位佳人還要更美麗。
只是這美人同剛剛那位貴族大人一樣的淡漠,因此他們不禁猜測,兩人也許是兄妹或是夫妻,否則怎麼氣息會如此相像。
「請問,幾位大人檢查完畢了嗎?」管家很客氣地打斷幾個城衛差點流下口水的呆滯表情,一張老練的臉龐,不曾動過一絲一毫線條。
「啊!是!檢查好了,抱歉,打擾兩位大人和夫人,希望您在我們的城市可以得到愉快的回憶。」
城衛當然知道他們犯了什麼滔天大罪,像這樣公然瞪著貴族夫人發呆,要是遇上脾氣稍差一點的貴族,當場就把他們殺頭也不奇怪,哪還容得他們在這裡繼續說話?
於是,城衛趕緊退了幾步,並且跟另外檢查皮箱的兩個城衛確定沒有藏人之後,立刻放行。
他們沒瞧見的是,當馬車轉了彎,進入其他人所瞧不見了的街道時,那個一板一眼、模樣親切的管家,臉上立刻像爬了蟲一樣抽筋,然後露出無聲的狂笑。
而跟在馬車後從地底鑽到馬車馬夫座位上的一棵樹,非常無言。
「***,這兩個傢伙會不會太自然了點?」
剛才那根本就不像是在演戲,尤其是朔華那傢伙,照樹海在這個世界活了五百年的時間來看,一般人類男性對穿著女裝這種事情,要嘛很害羞,全身彆扭,要嘛就是那種有變裝癖好的一臉開心,再不然就乾脆火大不穿……
像這傢伙這麼無動於衷的,還真是沒見過!
要不是認識他,就算站在他面前,恐怕也絕對猜不出這個自然的不像話的冰山美人,竟然會是個少年。
旁邊的管家,也就是鬍子被剃乾淨、頭髮重新修整過的紮克,心裡也有同樣的想法。
不但如此,札克甚至用他所有的財產打賭,今天要是叫冷暮跟朔華換個角色扮演,兩個人絕對會跟現在一樣自然,只是那麼高大、還有金三角身材的美女很詭異就是了。
這兩個傢伙,他真的不曉得該怎麼形容了,活像是生活在完全沒有任何道德規範的人類,漠視一切到了極點。
想起昨晚在知道千迦越開始戒嚴之後,他們討論起該怎樣進城最適當時,這幾個人的反應還有手段,還真是連他這個已經當傭兵多年的老手,都看不見得比得上啊!
「算是個壞消息,參臣·素敬先回到千迦越了,而且他已經將所有的事情報告給丞相知道,目前呢?你們雖然稱不上是通緝犯,不過首都城門口跟衛兵隊裡頭,都有你們三個人的肖像,看來想自由的在首都行動,會是一個很大的問題。」
傭兵跟商人的情報一向最快,還沒進入千迦越,扎克手中已經不曉得從哪裡弄來衛兵隊上的公文,裡面大致說明了一旦尋獲這三個人,必須以最快的速度上報,公文底下是三個人模樣的形容。
朔華取過公文,看過之後笑了一下。
「這裡面的形容還真是簡單。」
黑髮藍眸,模樣俊美、一般身高、約十六歲左右的少年,還有銀髮銀藍色雙瞳、高大異常、約二十出頭的俊美男子,最後是綠髮綠眼、約十歲左右的孩子。
「雖然很簡單,但是只要你們一進入城門,立刻就會被當成嫌疑犯。」簡單有用又有什麼不好?
札克一點也不覺得這公文內容哪裡有好笑的地方。
「而且,不光如此,現在還不能混在商隊裡,必須出示證明,像我們傭兵團出任務的人員,在出發時公會裡就會有記載,商隊那裡也是,所以想要多增加人數的話,就必須出示身分證明。
「這裡面,除了天籟跟雷聖因為已經在塔爾瑪成為居民,擁有通關文件應該沒什麼問題外,你們三個什麼都沒有,唯一有檔的冷暮,現在還是跟著傭兵團進去的話,一下子就被抓個正著。」
公文上面就明白寫著,其中一位為裘扎克傭兵團團員。
「樹海從地底下進去。」
「啊?」扎克楞了一下,原來還有這招,他怎麼會沒想到?
「那你們兩個呢?」
「改變一下模樣不就好了?」
「變妝嗎?「扎克還沒回話,一邊的天籟便已經快樂地跳了起來。
朔華瞪眼,他跟女孩子相處的機會少得可憐,因此對女孩子某些特殊反應完全無法理解,他不懂得變妝這件事,對天籟來說有什麼好興奮的。
“變妝啊!我這裡有很多可以用的用具喔!」
完全不等朔華回答,天籟立刻從空間裡取出假髮、隱形眼鏡、染髮劑等,一堆可以用來掩飾身分的用具。
「你……時常做壞事嗎?「朔華有點傻眼,怎麼這麼多用具?
「才不是,女生有這些東西很正常好不好,這算是日常用品啊!」
「日常用品?」
「是啊,像假髮,就是因為我平常工作忙,頭髮都沒時間好好整理,所以上街時假髮最方便了,戴上去,連吹燙都不用,瞬間成形。 」至於染髮劑更方便了
,像這種瞬間染色的我最喜歡用,只要用它專門的洗髮精,就可以把染劑洗下來,一般時候碰到水也不會脫落,不過滿傷髮質就是了,不能常用,我都用在假髮上比較多……
「吶吶吶!你想扮什麼?」
朔華看著那一堆東西。
「你覺得怎麼扮最容易通關?你拿主意吧。」既然她專長,就讓她解決好了,沒必要多花自己腦力。
「真的?」
所有人都清楚天籟這句「真的」只是發語詞而已,她雙手根本就已經直接拿起用具,在朔華身上比了起來。
「朔華,你扮女生好不好?」
「女生?」
「對啊!既然公文裡把你們『三個男的』寫在一起,那麼就刻板印象來說,只要你們三人其中一個性別不符,一起進城的話,就很容易被忽略。」
「那為什麼是我扮成女的?」
「難道你覺得他們比你合適?」
朔華看了看身材高大顯眼的冷暮,又看了看滿臉鬍渣的紮克,無言以對……
「那過關的公文呢?」札克是不清楚她能把一個人變成什麼模樣,可是這公文可就麻煩了。
「公文的樣式都一樣嗎?」
札克從他身上掏出傭兵團的通關公文,「內容其實都是差不多,主要是各單位的印章。」
「簡單。」說著,天籟又從空間裡取出電腦、掃描機、清單機來。
「你連這些東西都帶了?」朔華覺得她帶來的東西,比他帶的掃把或是冷暮帶的武器更詭異。
「我是程式設計師,我公司就是在研發製造各類高科技電器產品,不帶這些我帶什麼?連電力都不用擔心喔!看!小型發電機,可以手動發電跟太陽能發電,對於小型工廠或是家用非常方便。」
看著那些從空間中一樣一樣拿出來的精緻家電用品,朔華完全無話可說。
「很驚訝吧?也有嚇到你的時候喔,雖然我可能不像你那麼博學多聞,反應靈敏,但是我從小就被稱作是科學小天才,來這裡之前,是一邊上課一邊在公司打工,不過打工時間比上課多就是了。」
天籟迅速將札克手中的公文掃描一份,然後把電腦裡的圖檔,把文字跟人名、地名改了一下,將一張這世界用的粗糙厚紙放進清單機中,沒幾下時間,就有一張完全看不出太多異狀的通關公文出爐。
札克瞪著手中那張很難辨別真假的公文,老實說,除非把鼻子湊到公文上去聞,否則根本就不可能知道這兩張之間有什麼不同,因為這世界的墨水跟列表機的墨水成分多少有些不同,味道很重。
「我可以請你順便幫我多製造一下這東西嗎?」突然,札克剛剛還楞住的臉笑了開來,從懷裡頭又掏出幾張像公文一樣的厚紙。
天籟打開一看,很想翻白眼,又非常想大笑。
虧這傢伙能想出來……
手中的幾張厚紙,是商會開給裘扎克傭兵團的銀票,這世界只要是大筆的金額,一律用這一類票據來代替。
朔華也拿過那張代表大量金錢的票據,然後不禁搖頭輕笑。
說實在的,上面的一堆印章,在這世界的確是不容易模仿,但是既然有天籟的電腦,那一切就好辦了。
「哪天真的沒錢的時候,我絕對幫你一把。」天籟拍拍札克的肩膀,然後兩人發出會心一笑。
根本就是賊笑……
一邊的樹海嘟咕噥……人類啊……
接下來的事情,就容易多了。
馬車是找人直接從千迦越裡頭買出來重新加工,本來品質就已經是最好的馬車,在三個人的能力拼湊下,一下子就裝飾得更加華麗。
再來,冷暮只需要染一下頭髮。
衣服方面,冷暮本來就有從自己星球帶來不少,撿幾件樣式跟這世界衣裳差不多的,讓被譽為「家事萬能」的天籟重新改過,馬上就是嶄新的華麗貴族風格。
至於朔華的禮服,本來她是打算捐獻自己的,可是當她把自己心愛的小禮服拿出來時,朔華只瞥了一眼,從自己的空間裡,取出讓天籟瞠目結舌的名家設計禮服。
「天啊!好漂亮!這件是的,這是Chanel、Hermes、……天啊!你從哪裡弄來這麼多的名家設計款?這都是限量的欸!還有……這件是唯一的一件!要命,這要多少錢啊?」
天籟看著滿滿的禮服,好想撲上去擁抱,拜託!這些衣服她平常只能翻翻時裝雜誌看看,連摸的機會都沒有,沒想到這傢伙竟然窩藏這麼多。
「我母親的。」
當年他父母親還在熱戀期,父親帶母親參加各種宴會、音樂會時買給母親的禮物,每一件母親都珍藏得非常完整。
「天啊!你果然是少爺出身……我看就這件好了,這件看起來跟這時代的禮服比較相像,而且昂貴的是上面縫的珍珠跟手繡,識貨的人都曉得這有多珍貴,而且它故意拉長裙擺的設計,正好依照你的身高,可以不用多改。」
天籟馬上就選出其中一件曳地長裙。
這件衣服的設計,頗有新娘裝的感覺,純白的絲綢為底,外面罩著裝飾的深藍緞面,錯落在裙擺和袖子的珍珠,在光線底下閃耀著柔和迷人的光澤。
她剛說完,朔華就瞪著那一件衣服的腰身。
「如果我沒記錯的話,我母親是二十三腰,你覺得我塞得進去?」
「唰!」
一條布尺馬上從天籟的手中抽出長長的一段,快速圍上朔華的腰圍。
「二十五腰……拜託,你會不會太瘦了一點,來!這個給你,我之前減肥用的。」
朔華眼明手快地抓住朝他扔過來的東西,硬邦邦的又帶點柔軟。
「這……馬甲?」
「腰甲而已,可以很順利把二十五縮成二十四、二十三、二十二三種尺寸,很讚吧!」
「讚你個頭,我不要穿這個。”
“那衣服就會穿不下!”
難得看到朔華吃癟的表情,似乎就連冷暮的目光,都在朔華發青的臉上多停留了一秒鐘。
「算你狠!」
深吸了一口氣,他終於回復到平常冷淡的臉色,抓著那個什麼腰甲跟選定的禮服踏進馬車。
當朔華換好衣服出來時,冷暮這邊也差不多完成了,天籟正在教樹海怎麼幫冷暮把一頭銀髮染完全。
「呵呵!呼吸困難吧!真該讓你們這些男人有機會多嚐嚐女人的痛苦。」
「那是你們自願的…」
「還不是為了取悅你們?」
「一個願打,一個願挨,你想抱怨什麼?」
「算了,說不過你,跟你辯是自討苦吃,坐下來,我幫你接發,接髮會比較輕鬆,而且維持七、八天不是問題,我的技術可是一流的。」
天籟很開心地拿出假髮束還有黏合劑,讓朔華坐在她的身前,很快地撥好層次,一片接著一片慢慢接上去。
「我相信你的技術是一流的。」到目前為止,他很難找出她不會的家務,還有家電用品操作,很少有女孩像她這樣。
「沒辦法,自己一個人住……加上你知道的,我是個聽力障礙者,很多事自己來不但比較快,又不用去接受別人異樣的眼光,自己一樣一樣去學,會讓生活更好過,更沒壓力一點。」
沒有人一開始就是樣樣都會,她也是從最簡單的煎荷包蛋開始,然後逛書店買進各式各樣的教學雜誌,煮菜失敗了,自己可以吃出該改進的地方,幫自己化妝失敗了,浪費材料再來一次而已。
久而久之自然熟能生巧,做起別的事也就可以更快的上手。
「這樣很好……至少……比我好,就像你所說的,我是個少爺。」就算不受家族重視,但朔華依然是食衣住行都有人可以代理的少爺。
「凡事都有人幫忙,生活……會非常的無趣。」無趣到不覺得自己活在這人世間有太多的意義。
「沒想過自己來?」當少爺小姐,那可是她曾經幻想過的生活呢!沒想到今天會有人跟她說那樣的生活有多無聊。
「自己來,會有人說話。」
好面子的父親,就算自己不是他重視的兒子,他依然不會希望讓其他的親戚有機會說自己兒子寒酸,所以,很多事情就算朔華想自己試試,但會被人給阻止,幸好朔華還擁有部分的自由,要不然,恐怕朔華今天會是個連穿衣服都不懂的廢人。
「果然,有錢人的生活不見得像想像中美好。」
「不,有錢人的生活,是像想像中的美好。」
「餵!你不覺得你的話前後矛盾嗎?」
朔華笑著,眼中再度閃爍那種其他幾人已經開始漸漸熟悉的光芒。
「我說的是真的,我的生活之所以不美好,是因為限制太多,如果少了那些限制……你看著吧!我會讓你看到有錢人的生活哪里美好。」
素敬那個混蛋,竟然敢害他必須穿這些累贅的東西,那素敬就該有心理準備……
朔華這個“通緝分子”,將會讓整個首都亂成一鍋粥。
「你……不會是想用這樣的裝扮玩什麼把戲吧?」札克覺得自己每次看到他這種笑容,就會覺得心驚膽跳。
朔華揚眉,身上的女裝還有接長的黑髮,瞬間流露出讓人臉紅的性感。
「你不需要太擔心我會玩什麼把戲,那個現在頭髮變成金色的人,才是你必須擔心的。」
要是他猜的沒錯,冷暮如果不把素敬的整個人生打亂,那就不是冷暮了。
第六章假貴族
雖然早料到會在首都和素敬相遇,但這麼快,倒是在意料之外。
朔華將馬車的車窗簾子拉開,仔細看著千迦越這個都城的豐採。
跟之前的幾個鄉鎮和城市比起來,都城的模樣看起來,就稍微比較有「科技」的感覺,不但處處可以看到來來往往的馬車,一邊的房子也幾乎都有三層樓左右的高度,絕大多數的屋子都是磚造,木頭反而成了少數,因此整個都城的市容感覺上顯得沉穩許多。
街上,大概也是有人會清潔的關係,所以非常乾淨,沒想到在這種文明時期,就已經有國家懂得維護市容。
還在打量那些來來往往奇裝異服的人群,沒想到馬車停下來等人群走過的那一瞬間,竟然和街道上一個騎著高大馬匹的貴族四目相對。
參臣·素敬!
朔華拉了一下旁邊正在閉目休息的冷暮一下,讓他可以透過他和窗框之間的縫隙,瞧見外頭那個正直直望著他臉龐的男子。
「很意外吧!連找都不用找,人就在外頭。」他用菲嘉國鄰國那特丹的語言和冷暮說,他們這次假扮的身分,正是來自鄰國的貴族。
參臣·素敬很明顯並沒有發現,眼前馬車上的少女正是他要找的仇人,他只覺得這輛帶著點異國味道的馬車,裡頭那個看著他的女孩子,模樣看起來十分熟悉,而且漂亮得一塌糊塗。
素敬在宮中效勞丞相已有許多年,加上他的任務向來得在各地往來,當然是見過世面的,但像眼前這位美得別具一番冷傲氣質的美人,還真是前所未見,因此就算再如何經驗老到,他還是楞了好一陣子,尤其那少女似乎看他的模樣呆楞十分有趣,對他微微一笑。
「大人?」
一邊牽著他馬匹的侍從,奇怪地抬頭看了他的主子一眼,怎麼跟商人講話講到一半就突然停止?
「喔!抱歉,剛剛……」
「呵呵!是個美人啊!大人!」連搪塞解釋的機會也沒有,向來精明的商人,怎麼可能漏掉剛剛的那一瞬間?
那樣的美人可真是世間少有呀!要不是他剛轉頭過去沒多久,馬車的窗簾就正好放下來的話,恐怕他也會同樣盯著美人發呆,不捨離開視線吧!不過,他倒是沒料到,這向來一板一眼的素敬大人,竟然也會有看女人看到待掉的一天。
「讓你見笑了。」素敬對於這一類的取笑並不會感到氣惱,商人也是知道這一點,才敢放口調笑。
「哪裡……愛看美人,可是男人的天性……不過這美人以前從來沒看過,不曉得是哪位大人的千金,看剛剛的樣子,馬車裡似乎還有另一個人,如果是來探望親人的貴族,恐怕這陣子的社交宴會上可就熱鬧了。」
換言之,這也是另外一種商機,看剛剛那馬車精美的程度,這貴族恐怕是身價頗豐……
「我看貝先生你的生意也會很熱鬧吧?」素敬怎麼可能看不透他臉上隱藏的意圖。
「嘿嘿!這話說破就沒了意義,大人跟小的彼此心知肚明就好。」
兩個人還在講著這些社交的語言,那一頭朔華他們的馬車已經繼續行駛,事實上,在馬車剛停下來的一瞬間,有一棵樹上順著另外一側的馬車邊緣,從車窗延伸進入車內,在車裡頭變成十歲娃兒模樣的人形。
「不殺了他?」樹海自然也有瞧見不遠處那個人,剛剛還在他們下頭「盤根錯節」了好一會兒。
「不用,這樣殺了他,沒什麼意思。」死了都還搞不清楚報復他的人是誰,多無聊?
他終於明白,為什麼電視上那些殺人者,最後都喜歡在被殺人死前講一堆話了,因為被殺的人如果連殺他的人都不曉得是誰,感覺上非常沒有成就感。
冷暮沒說話,不過他也是同樣的意思,既然都已經裝成這副模樣,不好好運用一下,實在是太可惜了點。
「殺人還要有意思?」身為一棵植物,對於人類的心思還是非常的難以揣摩。
朔華才懶得理會他有沒有辦法揣摩,他正在想,既然一開始素敬想要的捲軸是照丞相的吩咐去取的,那麼丞相必然知道更多有關皇者陵墓的事。
要怎麼樣才有機會接近丞相,甚至探到更多的消息?
「對了,我要跟你們說,如果我朋友們計算的沒錯的話,這陣子聚集在這首都裡的鑰石能力者,起碼有上百個,這還是比較好辨認的,要是像天籟那種不明顯的能力表現方式,紋痕又出現在不容易瞧見的耳後,數量就不知道了。」
樹海很無奈,這樣的情況,跟多年前那批能力者剛到這個星球時,幾乎沒什麼兩樣,每個人都只想到要獲得增幅器,全然沒想過,為什麼眾人皆知的增幅器,有辦法放在同一個地方那麼久,都沒人能取走。
「上百個啊……」朔華彷彿又在盤算著什麼。
“我覺得你的語氣聽起來,一點都不像是很驚訝的模樣……”
“是嗎?”
“沒錯!”
“我真欣慰,沒想到你真的是越來越了解我了。”說這話的時候,朔華笑得很燦爛,配上那一張經過精心打扮的臉,看起來更加光彩奪目。
不過樹海一點也沒覺得感動,他很嚴重的被冷到了。
「算了,我覺得我還是不要多花心思去想你在想什麼。」樹海心想,那絕對是自討苦吃……
「那接下來,我們要怎麼做?」樹海問道。
「你看看有沒有辦法潛進丞相府裡,想辦法找到關於皇者陵墓其他的消息,我跟冷暮會先到之前約定好的宅邸休息。」至於怎麼休息,朔華跟冷暮
兩人心知肚明就好。
「還有,跟天籟說一聲,將這附近她能夠探測到的一切,像之前一樣畫成圖形,有多的時間可以在附近看看,只要看到任何身上有鑰石紋痕的人,都將他的模樣記錄下來,最好是能夠知道能力是什麼。」
「我呢?」馬車外的紮克把頭探進來問。
「你?先去解決你的傭兵團再來說。」
借來的府邸,其實是他們想辦法跟清督拗來的。
怎麼拗?
很簡單,朔華只是在他面前表演了一次“自體燃燒”,一隻活生生的雞,突然之間就燒了起來,清督只能看著那隻雞慘叫,最後變成可食用的午餐。
就這樣,他們「情緒智商」借到了一座可觀的府邸,並且讓清督連對自己的上司也不敢洩漏他們的身分,因為只要在天籟能力範圍所及區域,他都覺得自己被監視,只要他敢洩漏,朔華留在他身上的那把火,隨時都可以點燃,讓他變成一個不能說話的死人。
「還不錯的地方。」
朔華對這棟擁有廣大庭院的建築,只有這麼一點評價,讓站在他身邊的那位清督找來的管家,臉色黑了一下。
這棟建築,在千迦越裡,絕對算是前十名的奢華啊!
別說可以塞下五百人的宴客廳了,就連讓客人留宿用的客房都有上百間,外頭的花園,至少要有馬車,才能在一天之內仔細看完,建築物本身的雕刻和裝飾,每一樣都是出自名家手筆,這樣的宅邸,對這個人來說,竟然只能算「還不錯的地方」?
「大人、小姐,還有什麼事需要小的為你們服務?是否還有行李在後頭等待卸下?」管家從沒看過像這樣兩手空空住進宅邸的貴族,每次有貴族被邀請至這個宅邸居住,哪一個不是行李比人還重?
「不用,我不喜歡別人碰我的東西。」
朔華冷淡的看了管家一眼,對於現在他扮演的角色,他頗能自得其樂,雖然他自己對家裡的下人是不至於如此傲慢,但他那些不常看見的表姐堂妹們,倒是有不少個這種個性,並不是不好相處,只是打從心裡覺得那些人低等,稍微碰一下她的東西都嫌髒。
他可沒忘記,當初他就是被她們認為是低等的人。
「好的,如果有什麼需要,每個房間裡都有拉鈴,我會在聽到鈴聲之後,以最快的速度趕至你們身邊。」管家說著,並偷偷瞄了一眼始終冷酷沉默的冷暮。
對於朔華和冷暮的表現,管家倒是沒有太大的感觸,他服侍過的貴族不知凡幾,比這種更過分的態度他也遇過不少,更何況他不得不承認,那個「美人「實在是適合這樣的傲慢,不曉得這兩人究竟是什麼樣的地位?能培養出這種氣質的兒女,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我知道了,你下去吧!」
朔華點點頭,確定他離開之後,鬆了一口氣,他快被身體裡頭那件該死的腰甲給縮的窒息而死。
「看來他們覺得我們兩個看起來比較像是夫妻,而不像是兄妹。」管家送他們過來的房間,是一間夫妻套房,雖然分別為兩個房間,中間的牆壁卻有一扇門,可以互通到彼此的臥室。
冷暮望了一下四周的環境,的確是如此,兩個房間兩張床都是雙人用的。
朔華拉開天籟偽造的過關文件,上面的申請人的名字,是“那枷羅侯爵一家”,這樣所指的,自然可以是兄妹,也可以是夫妻,況且一個黑髮,一個金發,的確是不像出自同一對父母。
「嗯,既然都安頓好了,各自行動吧!」說是這樣說,可是當話一說完,就有人穿著整套華麗的禮服,往舒服的床上窩進去。
「不脫?」
對於他的行為,冷暮並沒有意見。
朔華這幾天吃藥下來,體內毒素已經清得差不多了,可是身體狀況還是比正常的時候差一點,昨天為了進這城門並安排好所有的事宜,忙得幾乎沒有休息的時間,他會直接往床上鑽,不是沒有道理。
「不脫。」
反正他只是先休息一下,等一下還要起來做事,身上這些東西要是脫了,誰來幫他穿好?他跟冷暮兩個大男人的,玩弄這些女人的衣服,又不是有變妝的變態。
不能呼吸是朔華的事,冷暮不想管,看了一下四周的環境之後,窗外的天色已經進入黃昏,迅速地將身上的衣服脫下,換上舒適便利的黑衣,將如今的一頭金發往後一撥。
「要出去?」臉雖然悶在被子裡,但是透過縫隙還是可以看到冷暮的動作。
冷暮點頭。
「等等記得把門關上……還有,暫時別鬧得太大,否則要是墓地那裡警戒太高,不好辦事,我討厭麻煩。」
沒有回答,高大的人影迅速地消失在房間之中,不過朔華知道他是答應了。
閉起雙眼,疲累的身子早不停地催促自己進入睡眠,但是腦子裡打轉的思緒,卻讓他只能閉著雙眼,怎麼也無法入睡。
「他媽的!有一半絕對是這個混帳腰甲害的。」懊惱之下,朔華決定將大部分無法入睡的原因,歸咎在身上那討人喜歡的東西上。
朔華起身,看了床邊的拉鈴。
身上綁著這東西也吃不下晚餐,不如到街上去晃晃,說不定可以遇上幾個鑰石的能力者,或是其他消息。
就像樹海所說的,要是陵墓裡的增幅器那麼容易到手的話,不會放到今天依然沒有人可以獲得,他們是剛學會使用鑰石能力不久的人,這一點沒話說,但以前的那些鑰石能力者呢?
除了這個,還有一個問題,如果當初進皇者陵墓的能力者都已經死亡,如今留在這個世界的上一批能力者,應該也不多才是,或許除了樹海之外連一個人都沒有。
那麼他們這些初來乍到的能力者,是誰告訴那些人,皇者陵墓擁有增幅器的消息?
感覺還真像是個陷阱,一個專門獵捕他們這些能力者的陷阱。
反正朔華這個人,也不會因為這麼一點點疑惑而放棄,既然有個挑戰就在自己面前,如果放棄了,那跟過去那種無趣的生活有什麼不同?
朔華又看了那拉鈴一次。
這宅邸一年到頭,必然沒有幾次有主人存在,讓他們多忙碌一下,才不會顯得清督付出的那筆薪水太沒意義,是不?
不管哪個世界,都會有夜晚的生意,尤其越是繁華的城市,這樣生意就越多。
朔華披上斗篷,在管家的指引之下,讓跟來的幾個下人留在原地,自己一個人進去這燈火通明的街道之中,至於出門前管家那一臉不苟同的表情,完全沒放在心上。
他當然知道,以他目前的身份,一個年輕貌美的貴族女子,單身穿梭在這龍蛇混雜的街道中,很容易發生問題,但這就是他想要的,越混亂越好,因為越是混亂的人與事物,反而更容易去找到一些變數。
他選了一家看起來最大的飯店進去,不愧是首都的飯店,不但有廣大的喝酒場地,甚至還有表演的藝人。
此刻在表演台上的,就是幾個雜耍藝人在玩弄火瓶,瓶口點著火的瓶子,在空中轉圈落下再拋高,利用視覺暫留的效果,看起來十分華麗,尤其這世界的燈其實並不是那麼明亮,因此感覺上更吸引人。
由於他全身罩著黑色寬大的斗篷,因此大多數的人都沒發現他這個「女子」的出現,每個人繼續喧嘩作樂,在場的有全身肌肉的大漢,也有不少看起來文詌誅的貴族,在這種場合裡,幾乎沒有太多身分帶來的鴻溝,可也盡量不去接觸彼此的領域。
朔華在吧台邊叫了一杯酒之後坐下,瞇眼看了一下這陶瓷杯裡混濁的酒類,裡頭的液體,的確是比之前看過的清澈一點,味道也醇了不少,但……只稍微用舌尖感覺了一下它的味道,便很直接地把酒給往地下倒掉。
難喝!
他這個動作,引來不少人的眼光,要知道他剛剛跟酒保點的,可是這酒店裡最好最貴的一種酒,一般平常做苦工的工人,一輩子都看不見得有機會叫上一杯,偏偏他的動作奢侈地教人咋舌,自然還令人覺得帶了點挑釁的感覺。
「請問我們的酒有什麼問題嗎?」剛剛還很客氣幫他倒酒的酒保,臉上的表情依然是笑容滿面,不過雙眼卻帶了點兇光,雖然他不認為有人敢在這條路上最大也最強悍的飯店中找碴,可這個人剛剛的動作,的確是一種污辱。
「難喝。」朔華很誠實地回答。
「這可是典藏五十年的巴馬酒,就連進貢國王的巴馬酒,也差不多是這樣的年分,許多人想喝還不見得有機會,你卻說難喝,這樣會不會太過分了點? 」
「難喝就是難喝。」原來這個世界,國王喝的酒也不過就是這種層次而已,連他在小鎮上隨意製造的啤酒都不如。
「是嗎?看來你是喝過比這個更好的酒,所以才敢這麼說了?」
酒保也不是普通人,光是看伸出斗篷那纖長的手,就知道這個人必然不會是什麼貧窮人家,但五十年的巴馬酒,的確已經非常難得,雖然是有比這個更好的酒,但那些珍貴的酒釀早在製造的開始,就被許多擁有財勢的貴族或是商賈給訂下,哪容得他們有機會買進?
或許眼前這個全身遮遮掩掩的小子的確不是誇口,的確是有喝過更好的酒也不一定。
朔華也沒多說,做了一個把手伸進斗篷裡的動作,動作間帶動斗篷,稍微露出最底下的裙擺,眼睛稍微利一點的人,立刻就發現這個有趣的「事實」。
當手再伸出斗篷,一隻手拿了一個透明美麗的高腳杯,另一隻手拿出的,是他從地球帶來的,一般高級酒類專賣店就可以買到的上好威士卡。
琥珀色的酒液,在昂貴的透明酒瓶裡搖晃,在火光之下,看起來猶如濃稠的蜂蜜,在場已經有人忍不住吞了一口口水。
朔華打開酒瓶,將裡面的琥珀色液體倒了大約一口的分量在高腳杯中,看了酒保一眼,將木桌上的酒杯移到酒保身前,示意他可以品嚐看看,是否他剛剛所說的都是實話。
酒保只看了那酒杯一眼,毫不猶豫地就抓起高腳杯,一口將琥珀色的液體喝進口中,讓液體在口中打轉,狠狠吸了一下它所帶來的濃厚酒香,那味道實在是……
「好!」
實在是這口酒的滋味太過宜人,酒保差點忘記他手中的杯子也許是價值連城,用力就想像過去一樣重重地拍在木桌上。
朔華一點也不介意那高腳杯破裂,反正那東西他還有,若是這酒杯破了,不但全場的注意力都集中在這裡,還可以引出不少效果,像是給人一擲千金的錯覺,還有這酒保的一輩子……
在這個世界可以說是價值連城的東西,恐怕這酒保一輩子做牛做馬,也賠不起。
可惜,一隻手打斷了朔華的打算。
一隻有力但看起來並不粗壯的手,憑空抓住酒保就要敲在桌子上的手,不但穩穩地抓牢,甚至還瞬間定止在半空中。
能阻止粗壯酒保這豪邁的一拍,那力道絕對可以稱得上蠻橫。
「盧森,你不想活了是不是?看看你手中的東西,要是破了你賠得起嗎?」
看來,來者跟酒保認識啊……
朔華並沒有因此轉頭看向後面來人究竟是誰,很悠閒地又掏出一隻高腳杯來,倒出一點威士卡,然後向一邊發呆的酒侍手中取過冰塊,丟了最大的一塊進去,等待冰塊慢慢溶解。
事實上,最好的威士卡,並不是像剛剛那樣直接喝,而是加入一大塊冰塊,搖晃它,等待溫度適當,冰水也融進一部分了,才是品嚐它的最好時機。
剛剛是他沒注意,要不是這酒侍剛好走過來的話,他根本想不到這飯店居然能有冰塊這種東西。
「不介意我也來一杯吧?」
來者拿過酒保手中的杯子,遞到朔華眼前然後在旁邊坐定,終於讓朔華有機會將那張笑臉看清楚。
第七章大鬧酒館
笑面虎,朔華之前就遇過不少,參臣·素敬就是其中之一,但是,素敬那類型的笑面虎,跟眼前這個完全不相同。
這男人沒有官方的氣息,全身帶著一股慵懶的性感。
以外表來說,這個人長得十分英俊,照地球的計算方式,身高大概有一百八十五公分左右,不胖也沒有什麼明顯的肌肉,可是身體線條非常優美。
感覺就像是常運動,卻不是勞力階級的人。
對於他的要求,朔華也不反對,取過酒瓶就在他遞過來的高腳杯裡,倒了大約四分之一的高度,然後一樣取過一個冰塊丟進去。
英俊的男子學他搖晃了一下手中的杯子,冰塊在杯緣敲出清脆的聲音,再度讓酒吧附近的人感受這一份喝酒的雅興,琥珀色的液體在冰塊的溶解下色澤淡了許多,男子喝了一口,感覺那濃濃的酒香。
「好!果然是好酒!跟這酒相比,巴馬酒的確是難以入口了。」
所有人聽他這麼一說,幾個比較嗜酒的男人已經衝到這吧台附近,遞出手中的杯子就想跟朔華要酒。
他們心想,剛剛這男人要酒都沒被拒絕,那麼他們喝上一口,應該也不會被拒絕。
事實上,朔華的確是沒打算拒絕,但給的太容易就不是他的本意了,他又不是來這裡當凱子的。
「這麼多人,我該給誰品嚐?」才不過半句話的時間,又有不少喜歡喝酒但卻喝不起好酒的人遞出酒杯,這伸出的手算一算,起碼也有將近五十來人,這麼一瓶威士卡,哪能讓這麼多人喝到?
「給我,我跟你買下這一瓶好酒!」
不屑和這些下等平民為伍的貴族們,並沒有伸出拿著酒杯的手,其中一個看起來頗有身價的中年男子,首先開口想買下朔華前面的這瓶酒,他不在乎這瓶酒已經開了瓶,畢竟這等好酒恐怕是連王上也不曾享受過,能獲得就不錯了,哪容要求太多?
「不!我跟你買,我可以出更高的價錢跟你買!」下一個喊價的人看了之前那位貴族一眼,眼中挑釁的意味甚濃。
「哼!你也想買,不問自己出得起錢嗎?」中年貴族男子發現出聲挑釁的人,是他多年的老對頭之後,刻薄地回嗆。
剛剛挑釁的男子神情一愕,閃過一點難堪的表情,不甘心地哼聲。
「哼!只要你買的起,我又有啥買不起?本爵雖然不像你那般財大氣粗,但是買點酒的錢還是出得起,若不是你當年……」眼看兩個人就要
從結怨的那天開始說起,其他的人哪來那麼多耐心,乾脆不把兩個人的話當話,要酒的要酒,喊出價的喊出價,一下子,整個酒店裡根本就沒人繼續觀賞舞台上的表演,全部鬧了起來,似乎即將演出全武行。
朔華暗笑,整個飯店內,認識的人就互揭瘡疤,不認識的就直接對吼,眼角已經看到角落有人拿起酒杯,正準備往對桌的人頭上砸下去。
一群喝醉酒的男人,果然是最容易挑釁的物件。
「匡啷!」
沒想到先砸人的,不是眼角看到的那個大漢,反而是被圍在人群中開始不耐煩的一個粗壯男子。
男子大手撈住桌子邊緣用力一翻,接著整個實心木桌馬上被翻了面,連同上面站著和另一桌對喊的男子也一起翻下去。
「幹!我幹!那個瘋子!」
「殺了他,他媽的敢翻我的桌!」剛剛被翻下去的男子眼睛火紅,一站起身,就往剛剛翻桌的那個粗壯男子臉上狠狠揍下去。
「他媽的!你們全都給老子去死!」被打的粗壯男子怎麼可能輕易讓自己吃虧,同樣一拳揮過去。
「打得好!揍死他!」一邊的伙伴馬上拿出酒杯扔過去,沒想到想要扔的人沒扔著,反倒是扔到了剛剛還在吵架的貴族身上。
「好大的膽子!」貴族身邊的侍從一起衝了出去,手中的劍來不及掏,就被最*近他們的粗漢一腳放倒,狠狠地將這幾個平常就看不順眼的貴族踹到角落去。
「他***!幹得好!老子早想打這群狗眼看人低的貴族了!」一邊本來還在看戲的幾個工人吹了聲口哨,看見剛剛被踹到地上的侍從正要起身,手中的杯子很爽快地砸過去,直接敲昏對方的腦袋,而且頭破血流。
一下子,所有的人全部都打上了癮,本來剛剛還很熱鬧愉快的酒店,馬上就變成了另一個殺氣騰騰的戰場。
話說回來,飯店要是那麼容易就可以鬧事的話,那根本就不用經營了。
朔華悠哉地退到一邊,耐心等待專門負責解決這些鬧事者的飯店打手出場。
那個愛笑的男子跟著他退到一邊,手中還握著那一杯好酒,若無其事地打量身邊的朔華。
「你是故意的?」
「是嗎?」就算他是故意的,有必要對他說明嗎?
「你是故意的。」看了看斗篷底下微微露出的嘴角,男子從疑問句變成了肯定句,他看過的人可多了,只要一點點些微的動作,就瞞不過他的眼睛。
「那又如何?」
這男人居高臨下,讓他很難從斗篷裡看到他的表情,於是朔華拉下斗篷的帽子,瞥眼橫看了這個男人一眼,然後耳邊傳來十分清晰的抽氣聲,男人似乎想吹口哨,但在瞧見目前的氣氛下,又收回了嘟起的嘴巴。
「原來是個大美人啊!我霍華有榮幸可以得美人斟酒,不曉得是什麼時候修的好福氣。」霍華覺得自己的眼睛有亮起來的感覺,他看過的美女可多了
,也許有容貌能及眼前這一個的,但氣質就看不見得能比得上,身旁的這個美人,美得內外兼具。
「我有更多的榮幸,可以得知美人的名字嗎?」
「望華。」
「原來美人的名字叫望華呀!真是一個好名字,容我自我介紹一下,我叫貝霍華,你稱呼我霍華就可以,平常我都在這條街上打混,閒來沒事就愛到各地收集美酒,可說是交遊廣闊,但放眼天下這麼多年,望華小姐,你是我遇過最美麗的女子。」
「是嗎?」朔華不是女人,對他的稱讚一點也沒有感覺,不過臉上還是露出笑容,畢竟他扮演的角色是女人,哪個女人不喜歡別人稱讚自己美?更何況,他今天的目的也達到了,他已經看到準備阻止這場混亂的人開始出現。
這家旅館是首都最大的一家,當朔華來這裡之前,就已經打聽過了,知道這飯店的老闆不是個好惹的人物,就連各國的王宮貴族在這老闆面前,都不敢太過自恃身分,因為……
幾個看起來充滿殺氣的削瘦男子,從酒店的角落一個個出現,雖然面貌並不起眼,但由於身材個個都差不多,還一樣都穿著黑色衣物,因此在這酒店裡感覺特別惹人注目。
這些人一出現,幾乎是一手一個,用力朝那些已半醉的粗漢脖子上敲下去,原本還在吼著粗話的男子,一個個全被打得不省人事,昏在地上。
這些剽悍的男人動作非常快,一下子就從週邊漸漸接近中心,眼看整個混亂就要被擺平,朔華瞳孔微微一縮。
朔華伸出手,想拿過那瓶威士卡,手剛握住瓶身,貝霍華的手立刻握住他的手腕,阻止他接下來的行動。
「有事?」
朔華看向那隻手的主人,目光十分無辜燦爛。
要不是早清楚朔華別有目的,貝霍華覺得自己一定會被這「女人」賣了都不知道。
「你不覺得這樣夠了?」
朔華挑眼斜看那依然在混戰,但已明顯開始聲勢減弱的陣仗。
「很明顯的,似乎還不夠熱鬧。」這男人可以看穿他的意圖,不簡單。
貝霍華被他的話語激得額角抽筋,一雙金褐色的眼睛變得幽暗,立體分明的五官瞬間變得嚴肅起來,只是唇角依然掛著不變的微笑。
「我可以問一下你的目的是什麼嗎?望華小姐?我可不認為你只是單純的想看一群野男人乾架而已。」 「我為什麼要告訴你?」
朔華揚眉,放下手中的酒瓶,反手往那隻鋼鐵一般的手臂一拗,馬上掙脫。
「好功夫!」
「哪裡,專門對付色狼用的。」言下之意誰是色狼很明顯。
貝霍華一楞,本來還掛在臉上的微笑,立刻變成苦笑,「是我冒犯,我道歉,那麼,回歸剛剛的問題,我覺得你該跟我好好討論一下鬧事的原因,是因為我有責任知道。」
賓果!
朔華沒想到事情如此順利,他本來還在想,也許必須火燒這棟飯店,才有機會引出老闆呢!
當然,心裡想歸想,臉上並沒有表現出太多目的。
「你是老闆?」
貝霍華聳聳肩,喝了一口手中的酒,再次露出陶醉的表情,看來的確是一名酒國英雄。
「可以這麼說,雖然興致不大就是了……看來你的目的是我了?」
「沒錯,來這裡之前,我問過一個頗有盛名的商人,他跟我說,若是我想得到什麼消息,可以來這巷子裡晃。”
“你?那個商人會不會太缺德了點,讓你一個美人來這種地方打探消息,恐怕消息還沒問到就先……**……”故意將雙唇遞到朔華的耳邊,慢慢將最後兩個字說出口。
他知道這招對大多數女子都有用,再怎麼精明強悍的女人,只要死皮賴臉的用出這一招,通常都可以打破她們臉上佯裝的面具。
可惜,朔華不是女人。
朔華張開手掌,把那張*在自己耳邊的臉不客氣地推到一邊,連個巴掌都懶得揮。
反正要報復,朔華也不會傻到此時此刻。報復一個人的最好辦法,就是在他不知道的狀況下玩弄他……當然,如果報復程度渴望到想殺死這個人時,相反地,就要讓他記得自己的大名,然後讓他死不瞑目。
「我要幾個名字。」既然人找到了,就速戰速決,他想回去把身上這東西給脫掉。
「酬勞。」貝霍華發現自己的詭計無法得逞,心靈有點失落,用力地嘆了口氣,也不知道是真是假,臉上露出非常沮喪的表情。
朔華看了已經開始平息的混亂,有些人已經注意到他們這邊,畢竟他這種女人的打扮,在這地方實在是相當突兀。
「那瓶酒。」聽起來似乎不怎麼樣的報酬,但朔華知道,在這世界,不管是裡頭的酒還是裝酒的酒瓶,都是價格不菲的好東西。
「你想要什麼名字?」貝霍華看了看那瓶離自己很近的酒,雖然很可惜已經開封,但是想到自己也喝了一杯,覺得也值得了,他現在只需要煩惱,一向好酒的他,很有可能會捨不得把這佳釀換成金幣。
「這陣子你覺得奇怪的人,尤其是身上有類似刺青的藍色紋路的。」
天籟雖然可以描繪出大範圍內的建築,甚至是人形,但是僅止於能看得到的形體,想要*剛獲得的能力去尋找一個個身上有鑰石紋痕的人,太慢!
因此,在朔華離開傭兵團之前,先問了清督那胖子,威脅了他很久才說出這個線索,原來首都裡也有所謂的消息販子,似乎每個進出首都的人,都在他們的眼線中,可以輕易查得訊息。
「可以,我弄到名字之後,到哪裡找你?」貝霍華想了一下,知道自己手中的確有不少和這女子所說條件符合的物件。
「你知道不是嗎?」若是連這個都查不出來的話,哪配得上是無所不知的消息販子?
「真是好問題。」
貝霍華再度苦笑,正想把杯裡最後一口酒幹掉時,幾個剛剛躲在一邊沒加入混戰的人,*了過來。
看來,從哪裡開始的混戰,就必須從哪裡結束啊!
「有事嗎?」貝霍華覺得這時他必須承擔一點身為紳士的義務,儘管身邊的這位女士看起來可以應付一切。
「不是找你,找這位美麗的小姐。」
「喔!不,如果你們是想討論這瓶酒的話,那麼應該找我商量,因為剛剛你們在一邊觀看的時候,這位高貴的小姐,已經將這瓶酒賣給了本人我,所以……」
貝霍華攤開手,聳了聳肩,然後在眾人還在想他剛剛所說的話時,迅速地給酒保一個眼色,木桌上的酒瓶子立刻在眨眼間被取走,讓那些圍過來的人想拿也沒有機會。
「我對酒沒興趣,我是想找美人的。」一個看起來吊兒郎當的男子從人群裡穿了進來,一下子來到朔華的面前,伸手就想撫摸朔華的臉。
噁心!
朔華完全不等貝霍華幫他出頭,非常不「淑女」的拉起裙擺,一腳把那男子給踹到其他人身上。
貝霍華的眼珠子差點沒掉下來,他以為這個美人應該是很有氣質、很有教養才是,但剛剛那動作,怎麼看都很像潑婦……一個很美麗的潑婦。
「奇怪嗎?」朔華當然看到他的表情。
「還好,沒見過像你這樣的淑女就是了。」很委婉的說法。
「那你見到了,對什麼樣的人就要用什麼樣的手段,我想這點不需要我教你,也許你比我還要熟練。」「
他***,老子給你客氣,你以為可以爬上天了!」剛剛被踹開的男子立刻爬了起來,衝上去就想直接給朔華一掌。
「我呸!男人打女人你也好意思!」一個本來打算跟朔華買下那瓶酒的高大男子,立刻把衝過去的人給抓回來,並且用城牆一樣的身體擋在朔華的面前,酒沒買到,不代表他連風度都沒有了,對於這種人人喊打的賤胚,殺了都不覺得可惜。
「你管什麼閒事!老子打女人是老子的事,你要是不讓開的話,老子連你一起打。」 「
餵餵!你這樣說就不對了,如果這美麗的小姐是你的老婆、女兒,你要怎麼打也許我們管不到,但是這位小姐,光是那氣質,你就連給她提鞋都不配,竟然還妄想打人?男人的臉都被你丟光了!」
一個貴族模樣的俊秀男子,非常正義模樣的搖搖頭,他的意思其實和這個男人一樣,都是為美人而來,只是手段不同,他覺得美人就該好好追求,用鮮花寶石淹滿她曼妙的身體,這樣才能襯托那一雙水汪汪藍眼的光彩。
幸好朔華聽不到他的內心獨白,否則一定跟剛剛一樣,給這個俊秀的貴族男子一腳。
眼看目前情況又有要打起來的跡象,貝霍華是最無奈的那個人,他剛剛才把屬下給叫回去而已,再叫出來實在是有點無力,感覺非常沒面子。
「你不覺得這時候是你回家的最好時機嗎?」
於是,貝霍華給了個小建議,腦子裡已開始估計今天整個破壞下來損失有多少,這些損失可以跟倒在地上這群人討回多少,或是乾脆趁機賺一筆,重新將飯店整修一下…
「你覺得他們有蠢到會沒人注意我?」朔華狐疑地盯著他,非常懷疑他這個消息販子頭頭的位置,是怎麼得來的。
剛剛,朔華光是站在這裡,就已經引來這麼多人注意,現在這群人眼睛根本就沒幾雙離開自己,幾乎是全鎖在他臉上,貝霍華還想要他趁機離開。
「咳!我的意思是,若是你想離開,我可以幫你。」貝霍華歪著頭湊到朔華耳邊,「這裡的門可不只一個。」「
帶路。」
朔華發現已經有人察覺他們的意圖,直接往他們兩人的方向跨步過來,由於這群人跟自己的距離也不過三、四步遠,幾乎是立刻就到了面對面的情勢。
貝霍華拉住朔華的手,在他的觀念裡,這個女人肯定跑不快,因此將人扯到自己身邊之後,下一個動作就是毫不猶豫地把人給橫抱起來。
朔華的第一個反應,是馬上把這個人揍得跟豬頭一樣,後來意識到自己的身分,將拳頭收回斗篷,讓貝霍華帶著自己從人群中穿越……嗯……應該說是撞開一條道路,直接踏過剛剛那些被打倒在地的客人身上,馬上就衝進內堂。
後面的人反應非常快,甚至有人立刻伸手抓住朔華的斗篷,稍微一用力就扯到肩膀,露出底下華美的服飾,上麵點綴的珍珠令少數幾個人眼光閃動,意圖非常明顯。
「兄弟,美人可不能獨享……啊!」抓住朔華斗篷的那個人,才剛開口想勸勸貝霍華分享一下“收穫”,朔華手上突然多了一把奇怪的武器,用盡最大力氣往他臉上一撞,所有的聲音化成一道哀嚎,跟一聲「噗」。
貝霍華轉頭,瞧見那一根棍子底下接著的一個圓形物,被攻擊的男子在地上打滾,似乎用很大的力氣都還拔不開這奇形怪狀的東西。
「那是什麼?」看起來似乎是某種剛研發出來的武器,不曉得在戰場上會怎麼運用。
「通便用的……」朔華臉上一副噁心的表情,雖然東西的確是他丟出去的沒錯,但是他想到這東西在來這個世界之前才剛通過馬桶
,他就替那個男人覺得可憐。
「通便?通甚麼便?」這個名詞聽起來很新奇。
這個時代沒有馬桶,朔華在想他該怎麼解釋。
「你不用管是通甚麼便,你只要知道,那東西之前曾經沾過人的排泄物就可以了。」
貝霍華一邊很努力的跑,一邊為這個答案想了很久。
「你的意思是,那不是武器?」
「不是。」
「那是清洗小屋用的東西?」
「可以這麼說。」
「我懂了。」男人非常理解地點了點頭,腦中將剛剛那個東西吸在臉上的畫面,又想了一次。
「真他媽的可憐……」要不是現在很忙的話,他真想停下來安慰那個男人。
話剛說完,他發現朔華又用一根尾端有刷毛的棍子,捅進另一個接近的人嘴裡,很不客氣地敲下一顆門牙。
“這也是清潔小屋的用品?”
「沒錯。」非常乾脆的答案。
第八章瞬間移動
整條專門做夜晚生意的街道,在朔華有意無意的擾亂下,變得非常熱鬧。
首先,飯店傳來越來越大聲的搏鬥聲,然後安靜。
附近的客人或是店家,都很習慣這類事情發生,反正會在夜晚依然四處晃蕩的人,大多都是血氣方剛的男人,要不然就是刻意等待某些消息的探聽者,會打起來是非常平常的事,自然會有店老闆處置,所以吵鬧也不會持續太久。
但這次,在安靜下來之後,立刻又吵了起來,而且還是同一家店……
這情況就異常了,開始有人光顧地看著吵鬧的方向。
沒多久,就看到一個英俊的男人,而且是這條街上大多數經營者都認識的男人,竟然抱著一個像是貴族千金的大美人,衝出酒店開始在大街上跑,接著後面跟出不少眼紅的男人,眼紅的原因有的是因為美人,有的是因為醉酒,更有的是因為湊熱鬧。
似乎不管在哪個世界,湊熱鬧向來是人類的本性,追出酒店之後,後面跟著的人不但沒減少,反而還增多了,原因是外面有不少酒客的朋友或是侍從,那些侍從根本就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看自家的主子追著人跑,他們也就跟著主子一起跑。
最有趣的是人群效應,有人看到這群人追著美人跑,還以為發生了什麼搶美事件,也跟著一起跑,想說就算搶不到美人,湊湊熱鬧也好。
「那是怎麼回事?」
另一頭,這街道最大的妓院樓上,幾個人坐在三樓的視窗,好奇地從木製窗櫺往下望,完全不理解樓下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女人。」
一個擁有著一頭怪異藍髮的男子,斜挑著雙眼,非常滿意地看著貝霍華跟朔華兩人遠去的身影,夜晚的幽暗,似乎完全無法影響他的視覺。
從窗口移開注意力,轉頭看向懷裡同樣帶著好奇表情看著外頭的女人,不禁唉嘆氣起來。
「這個真俗啊……那個好多了……」藍髮男子心想。
「這麼多人搶,肯定是大美人。」另一個棕髮男子雖然來不及瞧見美人的模樣,不過看這麼多人追逐,絕對是好貨色。
「沒錯!絕頂的大美人。」藍髮男子舔了一下唇角,露出十分詭異的笑容,「你繼續玩吧!我去搶美人了。」藍髮男子丟下剛剛還抱在懷裡
的妓女,修長的身體站了起來,十指交握伸展了一下手臂,拉直雙腿,讓全身的骨頭發出「喀啦喀啦」的聲響,移動間過肩的發一掃,露出原本被遮蓋的左臂,兩條類似問號形狀的湛藍色紋痕,隨著肌肉的線條浮動。
棕髮男子看他的動作,馬上就知道他想做什麼。
「姦詐!」要不是他的能力對這種事情完全沒有作用的話,他也想追上去看美人啊!
「哪裡。」
藍髮男子得意的一笑,突然一手打昏被他甩在一旁的女人,棕髮男子為了不讓自己今晚的娛樂也遭到同樣下場,趕緊伸手摀住懷裡小東西的眼睛,下一瞬間,剛剛還笑著的藍髮男子,就突然消失在原來的位置上,失去蹤影。
棕髮男子這才放開懷中小美人的眼睛,手伸到桌子上的一堆點心上夾了一個,放進自己的嘴裡嚼。
「啊!雪姐……」
懷中小美人瞧見自己被打昏的「同事”,驚訝地想起身去把人給扶起來,卻被男子給拉回到懷裡。
「小美人,你的客人是我,專心一點。」
「可是……啊……啊……客人……」回答他的,是一連串難耐的呻吟……
棕髮男子揚起眉,突然覺得這樣似乎少了點趣味,一個太過興奮的妓女,他很懷疑能不能支撐到他滿足為止。
眼睛飄到地上那個被打昏的人身上。
賊賊的笑容在唇角勾起,棕髮男子抱著懷裡的女人,一個彎身,將手搭在昏過去的女人身上,原本一直靜止不動的女子,突然身體抖了一下,迷糊地睜開畫著濃妝的雙眼。
「咦?我怎麼……」
「過來!」不容她多想,棕髮男子一把將她一起扯到懷裡頭,抓住她小巧的臉蛋。
雖然化了頗濃的艷妝,但看起來還是相當不錯,他們可是跟這妓院老闆要了最好的兩個,不可能會差。
既然懷裡的兩個美人都有不錯的姿色,藍龍那傢伙還想追上去,一定被追的美人一定是頂級的。
想到這裡,他就覺得心煩,有頂級美女出現,卻只能空想,那滋味他媽的難受。
「你們兩個好好服事我,最好別讓我想起藍龍那傢伙可能已經把美人弄到手的事實!」
他嫉妒,完全沒想過藍龍也許有可能失手。
而且他們兩個最不喜歡玩對方的女人,除非藍龍不要了,否則他恐怕將來就只能看著頂級美人在藍龍身邊幹瞪眼。
心情十分不爽地扯下身上的衣物,露出結實的上身,背上有一道深藍近黑色的紋痕,筆直的從頸間往腰際畫下,沿著脊梁,彎身時可以瞧見紋痕似乎隨著脊椎移動。
「他媽的,給我上來,老子要搞到你們兩個明天沒辦法接客!」
貝霍華身為夜街的王者,對整個街道的大小巷弄、秘密通道,可說是非常清楚。
抱著朔華,在街上左轉右轉,沒多久的時間,漸漸地把後面追逐的人群拋在腦後。
朔華越過他的肩膀後,拍拍雙手上的灰塵,他剛剛把最後一樣不要的東西給丟了出去,算一算,他大概丟出了整套完整的家庭清潔用品,那可是他剛搬進公寓時買的,都還挺新的。
「可以放我下來了吧?」一個大男人被這樣抱住,頗為彆扭。
貝霍華往後看了一眼,的確已經看不到敵人的蹤影,在預防萬一的情況下,他還是多轉了兩個彎道,才把朔華給放下。
甩甩手,動了一下肩膀,這個美人比他想像中的還要重,也難怪,很少有像他這麼高的女人。
「現在這裡是哪裡?」朔華看了一下四周,非常的陰暗,跟剛剛的燈火通明完全兩個樣子,看來他們已經脫離了夜街的範圍,而且四周的建築相當平凡,大概是某個平民區域。
「這裡是北迪街,晚上幾乎看不到半點人影,不過白天倒是挺熱鬧的,這裡專賣衣服、手工藝品這類的東西,環境比較單純。”
而且這個地方,很多房子都只是單純的商店,只有少數人住在這裡,貝霍華想若是真的跑不過那群人,在這裡鬧起來也不會有太大的影響,好運的話根本就沒人知道。
「那我知道了。」來之前,朔華已經將這個城市的幾條主要幹道背起來,雖然不像天籟那麼萬能,但是想迷路也不容易就是了。
「你要一個人回去?」貝霍華看他說完就往一邊的小路走,連忙小跑步跟上。
“不能嗎?”
“這裡的環境雖然比較單純,但還是會有夜行人,要是遇到危險怎麼辦?” “擔心
我?或許那些心懷不軌的夜行人處境會更危險吧。”
“我知道你對自己的能力很有自信,畢竟不是誰都可以跟你一樣,從斗篷裡抓出一堆不知名的東西做防禦。」貝霍華以為,朔華的自信來自於身上那些莫名其妙的東西。
說起來,那些東西究竟是從哪裡跑出來的?
朔華看了他一眼,不想對他解釋自己的能力,跟一個消息販子說太多,不是明智之舉。
「如果你要送我回去的話,我也不介意。」
「啊?我什麼時候說要送你回去了?」
「請回憶一下你剛剛說的話。」整個結論下來,不就是要送他回去的意思嗎?否則這裡空蕩蕩連一個人都沒有,他打算找誰送?
貝霍華搔搔頭,怪了,好像真的是這麼回事,他覺得自己在這個女人旁邊時,腦筋好像會變得不太好使。
「好吧!這次你總得要告訴我你家在哪,我才有辦法送了吧?」 「
若是你覺得為難的話,我來代替你送小姐回家如何?」一個不屬於貝霍華也不屬於朔華的聲音,突然從兩個人背後響起。
低沉的聲音來得如此近,因此兩人轉身的同時,都不自主地往後退了一步。
一個深藍髮色的男子,帶著邪氣的笑容,腳跟敲著節拍,立在只有兩步遠的身前,換句話說,扣掉他們剛剛退的那一步,這個人說話的時候,根本幾乎是貼著他們的背。
見鬼了!
剛剛他們明明有稍微看了一下四周的環境,卻讓一個人來到距離自己這麼近的地方,都沒有察覺到,這違反了他們平常的警覺性。
貝霍華還在暗自驚疑時,朔華仔細看了這個人全身上下一眼,有了答案。
這男人穿著有鈕扣的背心,釦子完全沒扣上,露出一大片胸肌跟八塊腹肌,活像隨時都在叫女人上去咬他一口一樣。
而令朔華領悟的答案關鍵,就在結實的上臂上。
原來是個能力者,怪不得,要是沒錯的話,這個人的能力不是跟隱藏自己氣息有關……就是有可以改變距離的能力。
「敢問閣下哪位?」
貝霍華驚疑的時間其實非常短,而且在短短的時間內,他已經將腦子裡的所有資料想了一回,並且很快地抓出可以利用的東西。
藍龍,特級殺手,面貌英俊,高大結實,平時喜歡流連於花街,據了解玩弄過不少美人,讓不少提到他的美人常常憤恨的想殺了他痛快,但真正有人願意幫忙出手殺他時,這些女人又捨不得他死。
藍龍最擅長殺人於無形之中,目前沒有失敗的紀錄,被他殺的對象,幾乎都被切割得十分完整,偏偏從來不曾看他手中使用過任何吹毛斷發的利器。
這下可糟了。
這傢伙不是普通的難惹,貝霍華一邊思考現在身處的環境,有哪些路可以供他們跑人,一邊露出一貫迷人的笑容,甚至還拍拍身上簡單的衣物,把剛剛奔跑之間弄亂的衣領、袖子全部拉整齊。
只是藍龍完全沒把他這些小動作放在心上,瞧見朔華審視他全身的模樣,還以為「她」如同其他女人一般,已經迷上自己性感的身材,撥了一下頭髮就往前再踏一步,試圖把這個只比自己矮上不到半顆頭的美人,給撈進懷裡。
可惜,那一步他沒機會跨出,腳步才剛要往前,一柄匕首就已經抵在他的胸口,尖端部分微微刺進心臟鼓動之外的肌膚。
「美人,這時候玩刀,可不是一件安全的事喔!」
朔華只是冷冷的對他一笑,然後毫不猶豫地將手中的匕首刺進他的心臟!
藍龍根本沒想過,這世上竟然會有如此冷血的“女人”,跟“她”之間別說是接觸了,就連話都沒說上幾句,這個“女人”竟毫不猶豫地刺出手中的武器想殺了他!
要不是藍龍動作夠快的話……
看向胸口已經很難停止的血液,剛剛那刀穩穩地刺進他的胸口,雖然沒來得及劃破心臟,可距離跳動的心臟,也只剩下那麼一點點的距離。
驚訝的不只藍龍,連貝霍華也是一臉難以置信,他早知道這「女人」不是簡單的角色,但是能夠殺人而不改顏色的,恐怕五根手指就可以數出來。
「女人,你究竟是什麼來路?」
藍龍從空間裡取出藥粉,很快地灑在傷口,來自他原本星球的特效藥反應非常迅速,一下子,又深又長的傷口就不再流出半滴血液,整個開口微微閔起,再也沒有生命或是行動上的威脅。
「你不覺得這問題很可笑嗎?我有什麼必要回答?」朔華知道這一擊不成的話,接下來想殺這個男人,就絕對會是件非常困難的事。
朔華剛剛親眼看見他的能力,在刀尖刺入胸口的一瞬間,前面的身體突然消失,移動到離他們大約七、八步遠的距離。
貝霍華也許會把他的行動當成是因為速度太快所造成,但是凡是移動一定會帶來風,剛剛一點風都沒有。
他是瞬間移動過去的。
「你不怕我?相信你旁邊的男人可以很清楚地告訴你我是誰。」剛剛那個男人看見他的一瞬間,眼中的神情他可沒有忽略,不愧是這條街上的帝王,竟然連他這種不常出現在物件面前的殺手,也略有所知。
「是嗎?你覺得我該怕你?」
朔華腦子飛快的轉動,這種空間類型的能力者,跟無啟那該死的不死人一樣難對付,無啟的靈魂操縱,朔華至少還知道一點點底,而空間的移動,除了速度比他更快之外,暫時就想不出其他對付的辦法。
而且這男人有兩道紋痕,朔華猜測,就他殺手的身分來講,第二道紋痕的能力,必然跟空間攻擊有關連。
「不是嗎?我可是操縱著你的生命。」藍龍輕笑著,他沒忘記自己剛會使用這些能力時的感覺。
也許每一個鑰石的擁有者,在最後都將淪陷在操控別人人生的自我滿足中,就像一個有了新玩具的孩子,他可以寵愛玩具,可以玩弄玩具,可以摔壞它,然後膩了就丟掉。
藍龍承認自己的確有這種人性上的卑鄙之處,可是他並不在乎,就像他之前殺過的鑰石能力者一樣……他一點都不在乎。
「姑且不論可能性有多少,你或許操控了我的生命,但是殺了我,絕對也影響了你的人生,這是我敢跟你保證的,很公平。」藍龍心裡想的事情,
朔華非常懂,而且還比他更懂每殺一個人,每改變一個人的人生,自己的命運轉輪也絕對有了影響。
歷史上的每個人物絕對都是息息相關,人生的每個回憶也是一樣。
套句電影、小說裡常會有的類似字眼。
「你殺了我,我也會讓你永遠忘不了我。」
藍龍本來不應該為了這些威脅似的字眼影響,畢竟在他面前說過大話的人實在太多,但是眼前那一雙被黑夜滲透成近黑色的藍眼,裡面有一種意念,像是蛛網一樣纏繞在他身上,讓他有一種被困住的錯覺。
瞧見藍龍臉上一閃而逝的表情,朔華就知道自己成功了,比瞬間移動更快速的東西,就是在他發動之前先下一個暗示。
這個意念會一直存留,在朔華所能控制的範圍內,他可以隨意發動,即使兩人相隔千里之遠,也會永遠隱藏其中。
朔華只給了藍龍一個很簡單的意念,就是:「我該殺嗎?」
一個很簡單的猶豫就夠了,這樣一個小小的念頭,就可以在每次藍龍想動手殺了他的同時,讓藍龍心裡出現空隙,鑽著這一個不起眼的瞬間,他等於多了一次反過來殺了這個藍髮男子的機會。
「你……絕對不是普通人。」到目前為止,根本就沒有誰會讓藍龍有如此警戒的感覺……除了當初遇上伊達,也就是藍行那位棕髮夥伴的時候。
這麼一個念頭,瞬間閃過腦海,反映在藍龍的臉上,接著露出了然的目光。
「你也是鑰石能力者?」如果是,就算她是個美人,他也會在瞬間將這張漂亮的臉蛋,給分離成血紅色的肉塊,跟美人比起來,他更愛自己能力往上一階的快感。
朔華聳聳肩,一邊的貝霍華覺得這女人實在不像個貴族千金,看看那聳肩的動作,跟男人沒什麼兩樣,不但沒有任何俏皮的意味在,反而充滿滿不在乎的感覺。
朔華早知道逃不過藍龍的猜測,雖然他已經用瀏海巧妙地遮住額頭上的紋路,但很多時候,當你遇到一個能力者時,且不論他表現出來的能力,光是散發出來的氣勢,就很明顯的跟一般人有所不同。
就在這時,朔華突然掏出一把閃著銀光的物體,在藍龍剛說完話沒多久的那一瞬間,銀色的武器突破斗篷遮罩範圍,只有拇指大小的銀色光芒,瞬間一個接著一個,以目不暇給的速度,籠罩藍龍全身的範圍。
去死吧!小子!
誰能殺了誰還不一定!
第九章暗巷夜戰
夜晚的丞相府邸,圍牆部分依然燈火通明,圍牆內外都有人跟狗在巡邏,就連府邸的建築外頭,也都有守衛站崗,而且站崗的交接時間似乎並不是非常固定,若是一般人想要侵入這棟大宅,不試著找內應的話,還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但是冷暮好像自從出生開始,就沒有當過一般人……
高大的圍牆,寬大的庭院,在他眼中恍若無物,一雙長腿如入無人之境一般,任意地在其中游走,巡邏的衛兵眼力再如何好,在這種沒什麼月光的夜晚,想要看清一閃而過的身影,並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巡邏的狗也許是唯一的關鍵,然而它們只是畏懼地在原地停留,等待冷暮離開,那股從他身上散發的肅殺氣息遠去之後,巡邏的狗才敢繼續走動,讓衛兵莫名其妙。
這個世界很少有人的身高像冷暮一樣,因此幾乎絕大部分的建築,每一層樓之間都是兩米半高左右,這樣的高度,冷暮可以輕而易舉地原地一跳,雙手攀住屋簷翻上二樓開啟的窗戶,直接進入房間裡頭。
冷冷的眼睛在室內繞了一圈,瞧見一邊床上正呼呼大睡的某個不知名人物。
按照過去,為了徹底隱藏自己的蹤跡,不讓事情有更多的危險因數存在,冷暮通常都直接殺了事。
但是,這次手邊的資料還不完全,打草驚蛇不是明智的做法。
冷漠地揮動扎克那傢伙給他的一包粉末,睡眠中的人打了一下噴嚏之後,原本就已經跟豬一樣的睡相,更是大打呼嚕。
他直接打開房門,不像一般皇宮那麼複雜,丞相府裡的衛兵似乎少了許多。
順著走廊經過每一個房門,從每一個房門的格局,大概可以猜得出房間的作用,況且他不信,一個謹慎的人,會把重要的資料放在沒有鎖上的房間。
很快地繞了幾個彎,冷暮一下子來到三樓。
走廊上的警衛明顯多了起來,尤其是中間那扇門的外頭還守著人,那扇門對門有著典雅肅重的大門,他要是沒猜錯的話,他想要的東西,也許就在那扇門裡。
確定位置之後,再度隨便找一間可以開啟的房門進去,打開房間的窗子直接從宅邸建築外面跨過窗台,伸手分解掉窗子上的鎖之後,進入窗裡。
這個房間是書房。
冷暮頭一次可惜一件事。
要是天籟在這裡的話會方便許多,直接跟他說暗格在哪,省得麻煩。
簡單的巡視一圈,冷暮終於找到抽屜裡的下方,有一個微小的地方,顏色比起其他地方還要深一點,看起來像是曾經用手指按過不少次。
伸手輕輕一按,一個不大的抽屜立刻彈了出來,裡面是一個箱子,打開箱子,他萬年如一日的表情,終於露出有點像是笑容的紋路。
這箱子裡面居然有各式各樣的礦精,數量絕對超過雙數。
怪不得參臣·素敬那傢伙會去巡視礦坑,看來這也是丞相的吩咐之一,將每一個礦坑所能取得的礦精集中在這裡。
取出其中一顆,整個數量看起來並沒有減少的感覺,將深黃色的礦精放在手中,想著將裡面的能量化為己用,然後一陣快感迅速在身體每一處蔓延,就像當初吸收酒泉石的礦精是一樣的感覺。
只是,這種石頭的礦精,更多了一分溫暖的餘韻,就像樹海所說的,每一種礦精在吸收時,帶來的感覺都不盡相同,可說是一種至高無上的小小享受。
張開雙眼看著自己的手,原本手中的紋痕就已經是深得近黑,當礦精的能量完全吸收到身體裡之後,手上的紋路變成兩道不平行的閃電狀線條,色澤比之前淡了許多,可是仍像夏日晴空一般蔚藍。
伸長手,摸向一旁的實心木椅,原本結實的椅子,在一瞬間變成粉末,這是他和第一顆鑰石融合時所得到的能力。
矮身將手再度接觸那些粉末,慢慢地,粉末開始聚集融合,最後和原先一模一樣的椅子,再度出現在面前。
結構的回歸,他新的能力。
雖然在過去的星球上,他一直是個強大的人,也因此生活顯得無趣非常,但他從來沒有否認過一件事,就是他喜歡自己強大的感覺,若是能一直像這樣把樂趣跟強大結合在一起,使生活有趣一點的話,那也許他暫時之間都不太可能去想怎麼讓一個世界重新開始吧!
要是一般人,或許會將箱子裡的礦精統統搜刮到自己身上,因為這樣一來,即使打草驚蛇,光是箱子裡的收穫,就已經可以稍微彌補計畫上的失敗。
但冷暮看都不多看一眼就把箱子給閔上,放回原來的地方,一個人若是一次吃太多東西,只會壞了肚子,一次吸收太多的能量,也是同樣的道理。
反正東西放在這裡,他什麼時候都可以來拿,而且如果他猜的沒錯的話,這些礦精絕對不會只是純收集而已,這個世界裡的掌權者,絕對知道些什麼有關於鑰石能力者的秘密。
轉頭看向書櫃,除了剛剛那個箱子的密處之外,他還發現了書櫃上有不少本書被抽取的次數明顯不同,書冊側頁上緣被磨出少許毛邊。
長手長腳快速地將那些書籍抽出打開,裡面果然被分開藏了無數的重要密件,有些被寫得像一張精緻的書籤一樣,不仔細看根本就不會察覺。
掃過這些文字,一下子就找到幾個他需要的資料,能記到腦海的就記住,記不住的,就用書桌上的筆快速地在紙張上寫下來。
當他完成所有的工作時,時間也已經過了很久,看來這個國家的丞相,知道的東西還真是不少,不管是關於皇者陵墓的東西,還是過去鑰石擁有者的傳聞。
每一個傳聞都寫得跟神話故事一樣,但是這些神話故事裡主人翁的行踪,跟做了些什麼事蹟,幾乎全都記載得非常清楚。
老傢伙之所以喜歡收集捲軸,絕對不完全是因為興趣,一定有更多的原因存在,可能是這些捲軸裡,一個一個拼湊出來的秘密。
在老傢伙有生之年,也許可以找出他要的答案。
把所有的東西全部完整歸位後,想著要不要到另一頭老傢伙臥房裡,去找找是不是有更重要的東西時,書房視窗外的夜空,突然傳來一陣爆破的聲音,美麗的火花在天空中綻放成傘狀,然後,當第一朵傘花尚未繁華落盡時,下一朵又跟著爆開。
他身上也有同樣的東西,那是天籟交給他的,據說是她故鄉星球上節慶用的煙火,她原本打算在離開地球時燃放,給自己慶祝一下另一種新的開始,但是根本來不及點火,就被那些開門的人給瞬間趕到這裡,所以這堆煙火就這麼放在空間中,一直沒機會展現它們的美。
冷暮沒看過地球煙火燃放的樣子,但外面的煙火實在太過精采美麗,不像這個世界該有的東西,所以他猜得出來,這八成就是天籟給他們的那幾管煙火之一。
看來,應該是有事情出乎意料了。
天籟從小就不喜歡當一個沒用的人。
她已經有一雙沒有太多作用的耳朵,身邊幾乎沒有人覺得她將來能有什麼成就,可以幫上什麼樣的忙,因此這些年來,她不管是讀書還是在社會上工作,都默默地比別人還要努力幾分。
她知道自己擁有不笨的腦袋,不笨的腦袋再加上更多的努力,她絕對可以做的比別人更好,只是在地球上,似乎不管她怎麼努力,別人都會擅自幫她貼上一個殘廢的標籤,然後藉著這張標籤來證明她什麼都沒辦法做,什麼都幫不上忙。
而現在的夥伴不同。
只要是她可以做到的事情,沒有人會因為她是個聽障,而保留工作。
既然她的同伴願意相信她,那她絕對會盡到自己最後一分責任。
當札克偷偷回到旅館,將朔華的吩咐交代給她之後,她馬上打開電腦,開始將感應到的城市建築、地形、各式各樣的人事物記載下來,在有了第二種能力的幫助之下,這項作業並沒有比較快,反而顯得難上許多。
因為她所可以測知的東西,已經不只是輪廓,還有了顏色跟神情,再加上她原本就必須配合著別人嘴型聽人講話,因此多多少少,甚至還能知道這個人接著要做的事。
因此,電腦裡的紀錄,光是這座城市裡小小的一個人物,就可以讓她記載一大串資料。
結果忙了一天,就算電腦本身的繪圖功能非常進步好用,她還是只完成了最簡單的一部分,先繪製了她所能測知範圍的城市輪廓。
但夜晚的降臨,不代表她開始準備休息,事實上她簡單洗過澡,讓雷聖先睡下之後,便又繼續尚未完成的工作。
然後她就發現,原來不只她一個人沒閒著,其他的人也都在做事。
樹海就在皇宮裡的小林子中,跟那些樹溝通。
札克開始安排他離開傭兵團之後,誰接手他崗位的工作訓練。
冷暮已經侵入丞相府,看來還找到了不少東西。
至於朔華,依然跟白天一樣的打扮,只是似乎遇上了什麼不得了的事件,正被一群人追著跑。
覺得朔華那邊的情形不太對勁,因此天籟放下手中的工作,專心注意可能發生的情況。
當藍龍瞬間移動到朔華身邊時,她才是最早發現藍龍存在的那個人。
瞬間移動?
這下可糟糕了,天籟雖然相信朔華的能力,但是也許是小時候受到不少小說電影的影響,常常把瞬間移動的能力說得多麼無敵,讓她總覺得這會是一種非常難以對付的能力。
看了看床上睡得很熟的雷聖一眼,天籟知道在這裡很安全,傭兵團的人全都在,孩子不會有什麼危險……
天籟必須把朔華的狀況通知所有人知道。
披上斗篷,出房門時仍細心的把門給鎖上,天籟下樓馬上先找到裘克,將手中的煙火交給他,他的速度比自己快多了。
「朔華有麻煩,就在東南邊*近燈火通明街道的一條路上,他們停留的地方,有一家叫做嬌羅的服飾店。」她只知道方位,卻不曉得路名,這個時代並沒有把每一條路都標上路名的習慣。
不過札克來首都可不是一天兩天的事而已,這裡是傭兵最大集散地之一,每一條巷子他都非常熟悉,當天籟一說,他馬上就知道是什麼位置。
「我知道了。」
「點火就可以用了,這個給你。」天籟再遞給他一個打火機,教他怎麼用,要是朔華在這裡,肯定會非常佩服她細心的程度,這時代這世界的點火方式,還停留在打火石的方法,想要立刻點燃煙火,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札克迅速收過打火機,心裡想著等事情過後,一定要把這好用的東西給A過來。
收好所有東西,扎克直接就從旅店的馬厩駕馬衝出街道,熟練地操控胯下的馬匹,迅速地在大街小巷中穿梭。
夜晚的街道沒有行人馬車擋路,扎克打從心裡面覺得跑起來挺爽的,而且有時候一轉彎,就會轉進只容得下一匹馬經過的巷道,若是一個操控不好,就會撞牆,隨時隨地警戒的感覺,叫做又爽又刺激。
嘿嘿!要是這次沒被首都巡夜的衛兵抓到,下次絕對還要再來爽一次!
天籟看著札克像風一樣迅速離開視線範圍,但是眼睛看不見的地方,她可以藉由能力瞧見。
拉扯緊身上的斗篷,和札克一樣牽過馬厩裡屬於傭兵團最好的一匹馬,跨上去之後,雙腿用力夾緊,馬匹立刻向剛剛扎克前去的方向飛奔。
她的馬技不比札克好,一開始的速度算是相當緩慢,但是那隻是一下子的時間。
當她每經過一條道路,就可以「看」到下一條街道的長度寬窄和是否有障礙物時,漸漸地,她秀美的臉上露出自信的笑容,甚至閉上雙眼,她都可以明白…
前方左轉,兩公尺寬……
下一個右轉,轉角處有箱子……
再來右轉,第二家店面有木製小陽台,矮身……
小貓衝過來了,跳!
所有的一切,都在她腦海裡輕易地顯現,閉著雙眼,她可以感覺到四周的風越來越快,越來越急,將思緒如漣漪一般向外擴散。
她終於趕上札克,也懂得紮克現在所感受到的那種賓士在風中的快樂。
這就是她的能力……
原來她可以做到的,比她想像的更多……
是不是,她終於可以踏實地告訴自己,她不但沒有比別人差,而且還比別人還要好?
這時,雖然聽不見空氣中傳來的槍聲,但她在意念裡,瞧見朔華舉起銀色武器發動。
睜開雙眼,一朵耀眼的傘花在空中綻放,札克到了……
朔華也看到了煙火。
事實上,他不但看到了煙火,還聽到了煙火爆破聲下札克騎馬過來的聲音。
他一點也不因為同伴這麼早過來幫忙而覺得慶幸,依他所猜測藍龍的能力,尤其來的人還是非能力者的紮克,他很擔心他們不但沒幫上忙,而且只會把性命丟在這裡而已。
可惜目前他自己的處境顧慮不了那麼多,在射出手中冷暮給他的武器的最後幾顆子彈之後,他馬上離開原地,用自己最快的速度在街道上奔跑。
朔華盡全力逃出藍龍的可能攻擊範圍,沒注意到自己所披的斗篷,有一部分佈料竟被憑空切開。
離那個位置最近的貝霍華,可以感覺到眼前似乎有東西扭曲了一下,那片布料被切開後,詭異地停留在半空中,而後漸漸飄落。
貝霍華楞了楞,才知道原來藍龍已經做出對朔華的攻擊。
這種攻擊方法實在太詭異了,好像在切割空間一樣,這根本不是人可以對付的,怪不得之前他從沒失手過,這種無視空間、障礙的攻擊,誰躲得過?
貝霍華看了一下四周,沒有跟上的打算。
倒不是他這個人沒種,丟下一個女人去對付這種怪物,而是從剛剛他們兩個人的對話,他大概可以猜出,這個叫做「望華」的女人,絕對和藍龍一樣,是同一種狠角色。
找到了兩家店面之間一個凹進去的角落,貝霍華很快地躲了進去,看來在那兩個人殺了彼此之前,暫時他不會有事,現在他要做的,就是待在這個地方,等待逃走的機會。
朔華奔逃的方向,跟扎克馬蹄聲的位置相反,如果可以,他盡量不拉人進來犧牲。
剛剛藍龍的那一擊,朔華可以確定他的攻擊雖然沒有空間限制,卻有時間限制,只要能在他發動之前逃離位置,應該就不會有生命危險,前提是,他跑的方向,必須超乎藍龍的猜測。
因此,為了避免藍龍可以輕易猜測他奔跑的方向,他故意採不規則的方式在街上任何一點跳躍。
朔華擔心藍龍早已發現自己的能力在攻擊上有缺點,但是這樣的缺點,卻可以用自身瞬間移動的方法來彌補。
果然,正打算往前踏出一步時,一個藍色的影子突然出現在他身前,並且在黑暗中伸出一把銀色的刀刃。
可怕的是,藍龍連揮都不用揮動他手上的刀子,以朔華自己奔跑衝進他懷裡的速度,就可以把心臟送上門。
當您抬起手中的武器擋住心臟,聽到刀尖和槍身碰撞之間產生的尖銳聲音時,朔華同時用最大的力量轉身,過大的力道會讓人站不穩而跌倒,但這在他的計算之中。
跌倒的同一時間,他用力踹出一腳,狠狠地踹在藍龍的小腹上,把人飛出去給踹。
黑暗之下,可以聽見兩個身體前後跌落地面的聲音,朔華覺得自己的手肘撞到了石子地,骨頭裂開的聲音非常清晰,但是他硬將痛呼給悶在嘴裡,用另一隻手支撐住地面向左側一滾。
當一個翻身,當他重新回到原來的視線時,朔華看見剛剛自己躺著的地方,一塊石頭被整齊切割,切割面非常完整,他可以猜想,石頭底下的地面肯定也被切割出一道痕跡。
朔華不敢停下來,他知道只要自己一停下來,肯定就是死路一條,連續翻動身體,腦子已經開始在整個街道他能力範圍所及之處,留下一個接著一個的點。
這些點只是一個意念,兩個點就足以連成一道導火線,等到他將藍龍的四周圈出一個範圍之後,點燃這導火線,就算這傢伙不死,也絕對讓他去掉半條命。
這是他在幫雷聖救他的家園時,想到的一種新式攻擊辦法,有點類似魔法陣,最近還在研究怎麼教給雷聖,讓沒有鑰石的人也可以用能量攻擊,沒想到自己現在卻被逼到現場做實驗。
“啊!”
尖叫聲壓抑在喉嚨間,溫熱的血液灑落地面,朔華在*到牆壁之後,立刻撐起狼狽的身體,就算夜晚再如何陰暗,這麼近的距離,他都可以看到自己剛剛滾過的地方,有一塊布料跟一塊肩頭肉停留在原地,然後落下。
一整塊肉被分割下來,流出許多鮮血,朔華一邊跑,一邊用斗篷用力壓住傷口,避免失血過多。
如果只能一邊逃離藍龍的攻擊,一邊佈置魔法陣的話,照這樣下去,他整個佈置尚未完成,恐怕就被分割的空間切成碎肉塊而死,他必須擾亂藍龍的攻擊,才有機會完成一切。
一心二用?
一邊佈置魔法陣,一邊聚集能量反攻擊?
為什麼他必須傻傻的在這裡逃,等他追殺?
不管有沒有辦法做到,當藍影再度出現在自己眼前時,他直接揚起手,從手中射出了一條炙熱的火龍,只要被火龍橫掃過的地方,都帶來一陣灼熱的痛楚。
那藍色的影子似乎被他的攻擊弄得有點措手不及,沒料到一個剛剛還只能挨打的人,現在竟然冒出如此驚人的攻擊手法。
火龍繞上了藍龍的身體,強烈的灼熱感,立刻遍布身上每一處。
朔華瞧見火龍中的人影瞬間消失,接著是一種直覺,馬上在自己身後凝結成一道土牆,在身體遠離土牆的瞬間,果然聽到土牆被人體強力撞擊而崩塌的劇烈聲響。
兩個人的打鬥,在感覺上似乎已經經歷了十分漫長的時間,其實在一旁躲著的貝霍華眼中看來,根本快得只是兩個呼吸之間。
在這兩呼吸之間,剛剛的馬蹄聲終於趕到,趕到的騎士還沒下馬時,沒想到地上突然蔓出了詭異的樹根,一下子抓住身上發出焦臭味的藍龍雙腿,然後刺入。
「啊!」
敵人來得太突然,讓剛剛一擊打碎土牆的藍龍,完全沒有多餘的心思應付,只能任由腳上的樹根吸取自己身上的血液!
在藍龍痛得發出吼叫的同時,他雙手朝地面一揮,剛剛還纏繞在他身上的樹根,馬上枯萎失去生息,接著,被纏繞的身體消失,半空中的樹根跌落,切斷的橫剖面,隱約可以瞧見裡頭滲著鮮血。
「該死的,這傢伙斷了我兩根腳趾頭!」
朔華聽見樹海火大的聲音,可是他不確定是從哪一個方位發出,聽起來很像到處都是。
這讓朔華安心了,沒辦法找到攻擊目標的藍龍,應該是沒有機會傷害到樹海。
再一點時間,再給他一點時間,他的佈置就要完成了。
彷彿在回應他的想法,藍龍微微被燙傷的身體剛出現在他身側,遞出的匕首即將切開他的喉嚨時,同他剛剛射擊藍龍時一模一樣的一顆子彈,在令人難以相信的巧合之下,射飛向那把凶器。
朔華根本沒想到他可以逃過一劫,依然凝聚力量在手中,掌心突然穿出一把透明的冰劍,刺向藍龍的心臟。
他打算刺穿藍龍的心臟,並切斷大動脈,在匕首割斷自己喉嚨時,最少也要拉個人同歸於盡。
第十章閃
燃冰劍從藍龍的肩膀上穿了過去,藍龍在最後一刻,側身躲過致命一擊。
結果,原本能割斷朔華喉嚨的匕首,不但被莫名的東西給打偏了方向,也因為他的躲避失去原有的力道,僅在朔華的鎖骨上畫了一道不淺的血痕。
冷暮來了。
朔華在第一時間將剛剛的突擊歸納出事實,瞪著藍龍閃爍遲疑的雙眼,他心想:「你準備吧…」插入肩膀
的冰劍,迅速地在肩膀上擴張自己的勢力,一下子,藍龍的整個肩膀從傷口的位置開始向外,可以看見結霜的痕跡,像是宣紙染色一般的速度蔓延,發出令人顫抖的冰寒。
藍龍敢打賭,若是朔華在這時用力抽回那把憑空出現的冰劍,他的肩膀肯定會同時崩裂,而且那個不曉得什麼時候出現的敵人,也絕對不會讓他有更多的動作,去殺了這個「女人」拿到鑰石。
識時務者為俊傑。
他不會在敵人比自己還要多的情況下硬撐,否則就算拼死殺了一個,自己也絕對會死在另一個人手上。
這次算他倒楣,原本只是追個美人而已,沒想到要惹來一堆敵人。
朔華繼續凝聚低溫在他手中的冰劍上,如果可以,他很想在一瞬間,順著藍龍的傷口,直接連同他的腦袋一起凍結。
非常可惜的是,藍龍的反應夠快,才剛一眨眼,他手中的冰劍已經斷成兩截,前端的部分連同藍龍的身體一起消失。
「該死的!那傢伙呢!我要殺了他!」
藍龍消失同時,一根筆直的樹枝從地底下穿出,要是剛剛藍龍移開的速度再慢上那麼一點,這根樹枝絕對會從下面貫穿他的肢體,像古時匈牙利伯爵德古拉,也就是後世所謂的吸血鬼之祖,在戰場上對付敵兵戰俘時所用的殘忍手法。
「他不會好過的。」朔華甩開手中的長劍,抹去鎖骨間藍龍所留下的血痕,手指抹過傷口的時候,火辣辣的疼痛。
只要他逃離的方向,不超過他剛剛佈置的陷阱範圍……
「轟!」
果然……
大約兩三百公尺後方,突然出現一道龍捲風一樣的火焰,從地面衝上半空,非常駭人地席捲了附近所有的屋舍跟任何物品,驚人的烈焰吸走所有的氧氣,整個區域揚起一陣巨風,像是暴風來襲一樣,將所有可以移動的物品,吸進火焰造成的龍捲風中。
接著,距離火場最近的冷暮,可以感覺到整個空氣中的變化,立刻迅速地移動身體遠離火場,他瞧見朔華也做了同樣的動作,離那道卷上天空的烈焰越遠越好。
當火焰的溫度跟火勢到達一定的威力時,就會發生所謂的“閃燃”,也就是燃氧的現象,連空氣中的氧氣一起燃燒。
火勢會在一眨眼之間擴散,如果這種現象產生在屋子裡面時,是最可怕的,「閃燃」的同時,整個屋子便一起燃燒起來,火焰遍布每一個角落,沒有人可以逃得過那一瞬間。
果然,附近的所有易燃物,彷彿會自動燃燒一樣,即使火勢根本就沒有蔓延到這個地方,所有的東西還是突然全部燃燒起來,而且不是慢慢地點燃,那種燃燒的方法,就像是一瞬間就可以灰飛煙滅一樣吞噬一切。
“是你!”
樹海非常地肯定,只有他旁邊這傢伙,才會一臉若無其事地做出這種可怕的攻擊行為,雖然他不知道朔華是怎麼做出來的,但是用這種起碼可以毀掉一座城堡的方式,去攻擊一個人,會不會太誇張了一點。
朔華一邊跑一邊回頭看,老實說,這比他預估中的火勢的確是強了一點,看來他新發明的攻擊方式,雖然在速度上會因為方法複雜而慢很多,但是比起直接攻擊的威力起碼大上十倍。
照這種火勢燒下去,恐怕這座首都非常有可能在今晚就變成一座廢城。
「混帳!你到底是想殺了誰?快停止這火焰!照這個速度再燒下去,這座城會完蛋!」
扎克騎馬繞過火勢範圍,賓士到朔華的旁邊,老實說,他真的被這傢伙給嚇到了,這傢伙對付敵人的方式,根本就是不擇手段,毫不在乎其他人會不會因為這樣而死,這條街再過去,是一般百姓的住宅區,沒有人可以在睡夢中逃離這種大火!
「我很難一邊跑一邊……」朔華沒說完,因為札克大叔已經很不客氣地彎身把人給扯上馬。
「我一定要用這種方式跟你一起騎嗎?」坐在札克的身前,朔華「非常」厭惡地瞪著離他很近的「」大叔,這種姿勢,要是紮克是像像妲塔那樣的美人還比較悅目,對著一個老男人的臉,他很難集中註意力。
札克覺得他的額頭好像有東西爆開的感覺。
為了千迦越的人民著想,他不能現在就殺了這小子,要殺也要等火滅掉之後……所以,深吸一口氣,千萬別失去理智……
“你快一點!”
“知道了。」
要消滅這種大火,光*水是沒用的,除非一整湖泊的水全倒下去,否則弄個下大雨,也只會讓水氣蒸發,讓整個區域沸騰起來。
所有能量、物質都是他的能力可以調動的,雖然在本身條件尚未充足的情況下,不會有什麼驚天動地的世界末日畫面,不過……
“樹海,天籟在附近嗎?”
“沒有,我猜她是最早清楚你做了什麼事的人,剛剛你才點燃火的那一刻,她就駕著馬往回跑,所以你最不用擔心的人就是她。」那個女孩的能力似乎也
加強了不少,她雖然外表柔弱纖細,但內心的堅強和堅持,恐怕比很多男人還要來的穩固。
「我不擔心。」朔華只是不想有任何意外。殺死無辜的人,他心裡多少就會有點不舒服,更何況殺了自己的同伴。
瞧見冷暮在屋頂上迅速地移動身體,在無障礙的情況下,甚至比他們還要快一點,於是朔華放心地閉上雙眼,張開雙手,用自己最大的力量,去感覺附近所有空間中的任何一種分子。
思緒的波動,快速地在他能力所及的範圍內,圈出一個非常遼闊的距離。
當他眼睛再度張開,深藍色的雙眼流光一閃,就連沒有鑰石能力的紮克,都感覺到這一瞬間周圍的氣息晃動。
睜大眼睛,血液開始往頭部上竄,身前的朔華眼珠開始蔓延血絲,就在那一刻,朔華將整個範圍內的所有空氣淨空,沒有人,更沒有一點火焰可以得到氧氣而存在。
滅火的最好方式,從來就不是水,水跟火不過是兩個勢均力敵的物質,水多過於火的能量時,火將被熄滅,火大於水的量時,水蒸發世間。
然而,特別的是,這兩種性質完全不相容的東西,抽去了所謂氧的成分,兩者都將不存在,火幻滅,水化煙。
朔華所做的解決辦法就是這個,他將他所能感應到的能量,一圈跟著一圈擴散出去,然後鎖住最大範圍,在這最大的範圍內,抽乾裡面所有的分子,不只是氧氣,而是將所有的氣體淨空。
因此,札克幾乎崩出眼眶外的眼球,透過水晶體,還是可以看到相當詭異的一幕。
剛剛還燎燒的大火,彷彿是一場最真實的幻覺,不過一眨眼間,便已經完全失去踪影,而附近竟然有不少東西,像是被吹進了什麼氣體一樣,向外膨漲… ……
不只是那些東西,他同樣感覺到自己的身體,似乎也有同樣的現象,體內上上下下沒有一處不痛,血液不但往腦子外衝出,還似乎要鑽出自己的體表,痛得他根本完全無法思考。
就在他以為自己快死了的時候,視線一片模糊,他的雙眼瞧見一絲血紅……
「啊──呼!呼!呼呼呼!」
剛剛沒有聽到半點聲音的耳朵,忽然傳來非常像是自己尖叫呼氣的聲音,痛楚在一瞬間消失,身體發麻,腦袋嗡嗡作響。
「媽的!你喊夠了沒!」
一個拳頭非常用力地從他下顎來一記升龍拳,打得他差點咬到自己的舌頭,牙齒喀一聲,撞得齒根發麻。
朔華收回自己打得很痛的拳頭,揉了一下子耳朵,一解除真空裝態,這老人家的聲音,突然間就像轟炸機一樣衝破他的耳膜,叫得他心臟差點沒跟著一起跳出來。
他心裡一個不爽,想都沒想一拳就打過去,然後,完全沒防備的紮克大叔,就這樣一拳被一個他認為手無縛雞之力的少年給打落下馬。
揮完了這一拳,朔華全身的力氣也全都用完了,趴在馬背上喘息,他覺得自己就像在一次又一次的戰鬥之中做實驗,每次都要試試自己目前的能力可以做到多少,在累死自己和等待下一次實驗中,一再證實自己是否更加的強大。
「你,這樣很危險。」
冷暮不曉得在什麼時候已經站到他旁邊,事實上,剛剛朔華淨空所有氣體的時候,若不是他衝過來拉住兩個人的馬,馬上的兩人,早就因為馬匹的驚慌而摔下去被踩死。
由這點來看,冷暮的種族要是真的跟地球人打起來的話,地球人絕對會被當成劣等人種熄滅。
「你們在不是嗎?」
朔華知道冷暮想說的是什麼,他並不是指自己剛剛用的那種滅火方式太危險,而是指他每次戰鬥,都喜歡在最後用盡所有力量的手段,那很容易造成「若是敵人沒被殺死,沒有後續力量的朔華會先被殺」的情況。
冷暮瞇著雙眼,看著那個依然趴在馬匹上,閉著雙眼、臉色發白的人種。
基本上,他這個夥伴,已在自己的認知裡,創下不少第一次的紀錄。
過去可從來沒有人敢對他說這種話,一來是因為他太冷血,二來是因為他給人太高傲的感覺,因此沒有人覺得,他也是可以被請求幫忙或是命令的。
之前朔華已經做到了第一項,現在他連第二項都做到了,剛剛的言下之意,根本就是「要是我真的有困難,我絕對會叫你來幫忙收拾爛攤子」。
「現在你很想殺了這傢伙,對不對?沒關係,我絕對可以理解。」樹海本來不太敢跟冷暮說話,他老覺得要是惹這傢伙生氣,這傢伙肯定會直接放把火把自己給當柴燒了。
但現在,樹海發現冷暮並不是那麼糟的一個傢伙……
跟冷暮比起來,朔華這個滿是劣根性、挖洞給自己夥伴跳的傢伙,更是過分。
冷暮沒有回樹海的話,事實上,他的確是不喜歡收拾別人的爛攤子,但是這裡所指的“別人”,並不包括朔華。
只有這個少年,真正的把他當成一個普通人,而且除了夥伴之外……還有更深的意義在……
幫忙收拾爛攤子,這種工作……向來不都是所謂朋友之間特殊情誼的表現方式嗎?
冷暮沒交過朋友,不代表他不可以從現在開始理解這種情緒。
「臭小子,老子我已經三、四十歲了,可不像你牙都還沒長齊,他媽的你要是剛剛把我的牙給打掉了,怎麼賠我!」剛剛被一拳打倒
在地的札克,頭撞在地面上,轉了七、八圈的星星後才回過神,第一時間趕緊察看自己的牙齒是不是都還在,要是缺了一顆牙,將來想露出他燦爛英俊的笑容來把馬子,可就增加不少難度了,要知道,他最帥的表情,也就是那種充滿痞子風情的微笑啊!
「你沒事吧?」
唯一一個理他吼叫的人,是在火焰熄滅過後往這方向衝過來的天籟,剛剛她就看扎克躺在馬匹旁邊用力揉著腦袋,一副很痛苦的樣子,還以為札克受了傷。
「沒事。」瞪了完全不理他的三個人一眼,心裡想果然還是女人比較好,尤其是水汪汪溫柔看著自己的一雙眼睛,漂亮豐潤的小嘴,充滿彈性的雙峰…… 「
大叔,你要是敢抱上來的話,別怪我不客氣喔!」
天籟看著那正打算朝自己擁抱,把頭塞到自己胸部的大叔,一把在金屬上鑽洞專用的小電鑽,立刻出現在她手上,臉上的表情依然是那麼溫柔,水汪汪的大眼,漂亮豐潤的小嘴,充滿彈性的雙峰…… 「
嘿……嘿……不好意思,失態!失態……」扎克乾笑著收回自己的雙手,在身上擦了擦,很快地往後退了一點距離再站起來,他一點都不懷疑這個「純真」的少女,會把手上那看起來威力十分驚人的武器,從他眼珠子上鑽進去。
「娘的!這裡沒一個好惹的傢伙……」
他該重新考慮一下,要不要跟這群恐怖分子搭夥了。
幾個人站在火場邊緣,等等要是有人來觀看到底發生了什麼事,一定會被整個現場淒慘的模樣給嚇一跳,別說燒得面目全非了,中央地帶根本什麼東西都沒能留下,全燒光,連一點牆壁都不留,可見火焰的溫度高到什麼樣的程度。
「你從哪裡惹來的?」
冷暮看向剛剛火焰沖天的位置,他有聽見在火焰瞬發的一瞬間,的確是有幾乎被火勢壓住的尖叫聲,但是畢竟沒真正和本人會過面,他不能藉此確定是敵人中伏的聲音。
「沒燒死。」天籟早就知道結果。
「雖然有攻擊到,但因為他出現的地方,是在兩間商店的夾縫中,所以立刻就瞬間移動離開至大約三百米處,不過我看他身上的燒傷頗嚴重,要是他的同伴沒有類似樹海的能力,大概得休息好一陣子。」
天籟頭一次把能力用來看裸男的身體,儘管這個裸男有一半的身體燒傷,但體格非常的矯健,男人該有的都有,不看白不看,她可不是那種表面會裝衿持,實際上哈的要死的女人,反正她看到什麼,只有她自己知道而已。
「我也猜到會是這樣的答案。」朔華本來就沒有抱著一定可以把人給燒死的計算,一個能善用空間的人,要是這麼容易就被殺了,那肯定是個白痴。
可惜,藍龍看起來不像是個白痴。
「說到我怎麼惹到他的…我好像忘了什麼東西…」
「如果你是問一開始跟在你身邊的那個男的,放心!他早就已經跑了,真可惜啊!你的魅力不夠讓他想成為英雄為你犧牲啊!」
天籟看了看他身上已經完全沒有「淑女」模樣的打扮,不但搖頭,嘴裡還嘖嘖有聲。
「豬才需要他的犧牲。」這身該死的緊身裝扮,已經讓他非常不爽,要是真來個有人英雄救美犧牲性命,他會在那個「英雄」犧牲之前,先伸手把那人給推進火堆。
與其當個被救的“公主”,他寧可去當剖解惡龍屍體的屠夫。
「現在怎麼辦?」繼續待在案發現場,等一下一定會被人抓包。
「先回自己的住處,天籟,你有查到那傢伙回到哪裡嗎?」
「你剛剛去玩的那家夜店對面的妓院,裡面還有他另外一個正在玩女人、不管同伴死活的朋友。 」
「樣子?」
「棕髮,半長,雖然一張娃娃臉,可我覺得眼睛看起來有點陰險,身高跟你差不多,古銅色肌膚,能力我沒辦法很確定,我只看到他把手放在一個昏過去的女人身上,那個女人身體抖了一下就醒過來了。」
「電擊?」
「要是他是這種能力,就沒什麼好擔心的,肯定會被這傢伙給玩死。」樹海看了朔華一眼,雖然沒看過這傢伙使過雷,但是從他可以輕易操縱自然界萬物的情況看來,雷絕對也是他能玩得起的能力之一。
「那倒不一定,正負離子的能量比較微小,除非是下雨天,不然我也不是那麼容易可以聚集。」現階段的能力,他都是聚集四周的能量完成攻擊動作,將來也許等能力更強大一些,他可以自己去產生這一些能量。
「現在不管這麼多了,回去睡吧!對了,剛剛天籟說的那個人,應該是貝霍華吧?」扎克上馬,突然想到他好像漏掉了什麼事情,趕緊回過頭來問。
「是他沒錯,清督那胖子跟我介紹的,怎麼,有問題?我記得你那時候應該也有聽到。」 「
沒什麼問題,但是那傢伙的價碼不低。」他們傭兵團以前也曾經想過跟他打交道,但是他所提出的價碼,讓人很難吃下。
「那我已經解決了。」
「我想也是,你跟冷暮……不對……現在還多個天籟,你們這幾個傢伙從來不用擔心錢的問題,我是……」 「你可以把
剛剛的話再說一次嗎?”
樹海突然出現在他旁邊,照理說,以他孩子的身高,應該是無法跟坐在馬上的紮克平視才對,可是這棵樹竟然只有上半身是小孩子的模樣,下半身還是一棵樹,這模樣只是為了可以跟札克平視。
「我好像沒有聽清楚你剛剛說什麼,畢竟我老人家已經有六百歲了,耳朵重聽一點是難免,我好像沒聽到你提我的名字,這個意思是說,就我這老人家比較窮一點了?」
札克以為他不想揮霍千金嗎?問題是他從樹人星帶出來的東西,除了水果之外還是水果,要不然就是一堆的葉子,這些東西,根本就沒辦法在這裡賣出啥好價錢……扎克以為他願意嗎
?以為他喜歡在身上藏一堆的水果放超過五百年嗎?
朔華懶得理他們的吵架,他打算回去整理一下剛剛勉強可以說是研究成功的攻擊方式,如果讓威力再減小一點的話,這將是接下來他要教給雷聖的東西。
當他見到雷聖的開始,就有這樣的打算,他想把地球上的神話,帶進這個世界裡,把這個世界染上自己想要的色彩。
地球上不管是東方還是西方,在術法上都有一樣共通點,那就是法陣,西方的法陣大多用五芒星或是六芒星組成,日本的陰陽術似乎也是如此,而中國的陣法很明顯的複雜許多,可是其中也有非常類似的五行之陣。
這些陣法中,朔華發現,只要是方法對了,不見得一定要跟他一樣必須有鑰石的能力才可以發動,只要有引發的物件,像是充滿能量的酒泉石,想要利用一個陣式毀滅一個城市,不會是難事。
「你的能力進步了。」剛剛朔華就發現冷暮身上的氣息稍微有點不同,這個人不可能因為心情的改變而產生外在的差異,他哪來那麼多的情感可以改變?
所以應該是能力上的問題。
冷暮伸出手,兩道紋路非常清楚的顯現他的手上。
「試試看?」
大掌貼在旁邊一棟比較小的房子上,然後「轟」的一聲,房子垮成一顆顆的小碎粒。
「算我拜託你們好不好?你才剛燒了一堆房子,現在竟然又開始唆使這傢伙破壞屋子?」
扎克抱頭,他覺得頭要裂開了,跟這些傢伙比起來,他覺得自己的破壞力跟嬰幼兒沒啥兩樣。
朔華沒理他,繼續看冷暮將手放在那一堆砂礫之中,接著下一瞬間,讓札克閉了嘴。
讓天籟形容的話,感覺上頗像是在看舊式的錄影機倒帶,原本怎麼碎成一地的房子,現在就怎麼回復到原來的模樣。
「酷!」
朔華拍拍結實的房子,然後一拳打向冷暮的肩膀,「這個能力帥呆了!」 「
我怎麼看不出哪裡帥?」雖然樹海也覺得剛剛那一幕頗嘆為觀止,但是他就是想吐朔華的槽。
「以後闖空門不用擔心留下痕跡啊?多贊!」
「當我沒問…」
丞相府的所在位置,就在千迦越皇宮的東方,然而很多事情有正必有反,有東必有西,就像是兩人之間的政治關係一樣,皇宮西邊不遠處座落的另一座豪邸,則是一手掌握大部分軍權的菲嘉國菲落特大公爵府邸。
跟丞相府的典雅相比之下,公爵府不管是外觀還是整個佈置,都顯得比較豪華,但是豪華中卻帶著一種軍人制式化的裝飾。
四下巡邏的衛兵比之丞相府,只有更加戒備,畢竟歷代許多軍機向來都是各國所追求的重要機密,因此跟丞相的國內政務比較起來,這裡似乎更有攻擊的價值。
但這一晚,並沒有任何國家的間諜,試圖進入這個可說是用貴氣裝飾而成的軍事堡壘,今天的公爵府客人只有一位,聽說是來自菲嘉國邊疆地區的有能人士。
素敬早在得知這個消息時,就已帶領幾個部下,偷偷埋伏在可清楚瞧見公爵府邸大門的屋子中,他一直在想,能讓公爵邀請入府的能人,究竟會是哪一方人士?
向來因為過度熱愛自己國家,因此總是想要侵略他國的公爵,自然不可能勾結外邦,但國內目前為止,並沒有聽說有哪一方人士擁有強大的勢力,且至今不曾表態傾向公爵府或是丞相府。
所以這突然冒出來的有能人士,就顯得奇怪了一些。
「來了。」
一旁一直監視大門的手下招呼一聲,素敬立刻走到窗邊,透過夜晚的月光,可以瞧見路的那頭有一輛馬車正徐徐地前進,接著,當馬車越*近公爵府時,藉由公爵府外圍牆的燈光就越清楚模樣。
很快的,馬車在門前停下來,門口的士兵上前探問,確定是公爵府正在等待的客人之後,立刻恭敬地為客人打開馬車車門,然後,素敬瞧見一個纖細修長的身影從馬車上下來,來人身穿一身紅白相間的華麗外衣,一頭黑色的長髮,只用一根華麗的髮簪,簡單簪在頭上。
是個女人?
一個相同的疑問浮上所有監視者的心頭。
怎麼會是個女人?
在這個時代,女人一直都僅屬於陪襯的物品,不管是在政局還是在戰場上,從來都見不到她們的身影,因此當這群監視者發現來人的身分竟然是一個女人時,心裡都想著,會不會是消息來源有什麼錯誤?
其實今天公爵只是想找個美麗的女人過夜?
這個想法,讓幾個人臉上露出惡意的嘲弄,因為公爵大人雖然年紀不至於垂垂老矣,但是也有五十多歲的高齡,這種年紀跟馬車上下來的女子相比之下,顯得有點不太搭調。
女人相當美麗,不但有著細瓷般柔美的雪白肌膚,還有著傲人的身材,豐滿的胸部,纖細的腰肢,還有一雙修長得可以輕易夾住男人腰桿的長腿,臉上的五官帶了點柔媚,一雙綠色的眼睛,即使在黑暗中都可以感覺到它的明亮。
「真是個好女人啊!」
旁邊的屬下不禁喃喃自語,然而素敬卻想起了今天下午,遇到另外一輛馬車上的美人。
兩個相比,可以說是不分軒軒,只是當時那馬車上的美人,是冰冷帶著點英氣,而眼前的這一個,卻有一種魅惑眾生的感覺,只要在她身邊的男人,都有一股想要爬上她的床的衝動。
「大人,您想這個女人會是什麼人物?」
素敬搖頭,「我也不是很清楚,根據我安排在公爵府的探子所給的消息,只聽說今天晚上的客人,似有一隊擁有不小戰力的士兵,之前他們曾經受託滅了某個地區的盜賊,這盜賊還是擁有上千人數的大型山寨,這一次來投*公爵,是為了能夠在軍方佔有一席之地。”
「不會吧?這女人能擁有一隊的士兵?」
「我會把這件事查清楚,你們現在看清這女人的長相了,接下來小心她在首都所有的行動,另外,我今天派出去探的人有消息了嗎?」
基本上,只要首都裡有任何奇特的人物進來,素敬都會一一讓手下去調查,比較奇怪的是,裘扎克傭兵團裡的那三個人不見了,根本就沒有跟著傭兵團進來首都,那麼人會到哪裡去?
傭兵團那邊給的答案,是那三個人早知道丞相府這邊不會輕易地放他們過關,所以他們乾脆就繞過首都,到下一個目的地,可是……不可能會那麼簡單,尤其是那個高大冰冷的男子,一看就知道,不是會因為這麼一點事就放棄打算的人。
他們一定是用了其他的方式進城。
「有的,馬車上的貴族是一家人,只是因為檔上並沒有寫清楚是夫妻還是兄妹,因此看他們的模樣,暫時判斷是夫妻。
「聽說妻子的身體狀況不佳,聽聞我國首都的環境比較優美,醫藥方面也比較精良,因此打算在首都這裡居住一段時間,看看妻子的身體是不是能有進展。
「至於檔上面的印鑑,不管是我們這裡的人馬,或是公爵那邊的人馬都有,我想應該是不會有什麼問題。」 「
還是繼續監視。」
素敬不能跟自己的屬下說明,這些日子的局勢恐怕會稍有緊張,尤其是,他已經約略得知關於這次皇者陵墓的進入,公爵那裡派出的竟然是公爵最寵愛的長子時,更證明了公爵對這次的事有多麼的重視,恐怕會動用所有的力量來達成目的。
「是的,那……」
幾個監視者還想繼續報告今天的發現時,突然聽見遠方傳來爆破的聲音。
素敬趕緊走向另一邊的視窗,就看見天空竟然多出一朵接著一朵十分燦爛的火花,UU看書www.uukanshu.net 美得令人難以置信,一點都不像是哪一方人馬能擁有的技術。
素敬皺眉,在見過無啟之後,已經很少有奇怪的事情能嚇到他,雖然這煙火來得詭異,但是他心中已經有了底,他想起朔華這批人馬,直覺這煙火肯定是跟他們有什麼關連。
「你們繼續監視,我去看看怎麼一回事。」素敬馬上從後門離開屋子,駕著馬快速地往煙火的方向奔去。
另一頭,正一步一步走向公爵府的黑髮女子,看到天空中的煙火,奇異地笑了一下,然後靜靜地註視。
一邊的衛兵自然不敢催促客人的動作,只好陪著客人看煙火放到結束為止,然後又過了一陣子,突然一陣火龍直卷上天,聲勢驚人浩大,讓看著的人不禁傻眼。
女子一點都不意外,她想,這首都果然是人文薈萃,看來到了不少能力者啊!
纖細的手撫著胸前的雲紋,艷紅的雙唇笑得更加的嬌美了。
——死神之眼·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