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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鑰》第4章
第一章貝霍華的名單

公爵府裡發生了什麼事情,朔華他們自然還不知道。

若是朔華、樹海、冷暮任一人在場,馬上就可以認出這名女子的身分。

可惜,別說天籟光是探查這一區就忙不過來了,就算她記得往另一頭的方向多探看一次,她也不認識這個紅衣女子。

天籟只知道,他們的隊伍有個仇家叫做妲塔,卻不曉得妲塔究竟長得什麼模樣啊!

於是,在確定了藍龍沒被燒死之後,天籟只喊了一聲“衛兵”,所有人立刻意會,當場解散,各自回到留宿的地方。

憑他們的能力,要躲過前來探看的衛兵,是一件很容易的事,他們才懶得管那些士兵或巡邏人員到了現場會有什麼反應,反正只要不知道是他們幹的就好。

剛剛打架的位置,離朔華他們所在的府邸距離最近,因此他跟冷暮兩人最先到達居處,沒想到的是,有個人比他們還快,而且還不曉得用了什麼方法,進了府邸的大門,正老神在地坐在府邸的會客廳裡喝茶。

「不愧是一等一的情報分子,逃得真快。」朔華在門口就已經接到管家的通報,因此看到會客室裡的人,他並不驚訝。

「哪裡,夫人別怪我將您棄之不顧就好了。」

貝霍華一雙眼睛瞄到跟在朔華後面進來的冷暮後,眉頭微抬,接著一下就將朔華的地位,從小姐變成了夫人。

「哼!」

朔華冷笑,貝霍華現在說這話也不太晚,要不是他們實力堅強,還有機會在這裡聽貝霍華說這種話嗎?

「那現在你坐在這裡的原因,不會是因為我要求你做的事情,你都辦好了吧?」 「

那當然,我們最注重的就是效率。」說著,貝霍華從懷裡取出了幾張紙,攤在桌面上。

朔華坐了下來,冷暮則是坐到他身邊,接著取出一個杯子,在裡面丟下一顆頗像是冰塊的東西,手裡握著杯子,用力往桌面一敲,剛剛還是塊狀的“冰塊”,立刻成為水藍色的液體。

這東西朔華也喝過,但實在不敢領教。

它喝起來的味道跟酒非常相像,但是濃度起碼比百分之四十的威士卡還要高上一倍多,飲進喉嚨裡,有一種好像在喝岩漿一樣的灼熱感,最詭異的是,下一瞬間整個人會覺得清涼無比,很像置身在冷凍庫中的感覺。

所以,朔華喝了一次後,就沒再試過,儘管味道其實不賴,但這東西很明顯只適合冷暮那個星球上的人……那時候,朔華有分了一半給萬分好奇的

紮克喝,結果連向來喝慣了烈酒的他,都不敢再嘗試了。

不過,它飲用方式的神奇,還有轉換成液體時乍放的濃烈酒香,仍舊會令一些好酒人士垂涎三尺。

果然,面前馬上就出現一位好酒人士,儘管不能說是眼裡放光,但是注意力始終不曾自冷暮手中的杯子移開就是了。

「造酒乃我們家族本業,但先祖有言,不得以之為利,因此我們所造的酒多為自用,所以我想貝先生,應該不會知道這些酒的存在。」

朔華笑笑地說,一眼就看出貝霍華眼中的疑惑,畢竟他跟冷暮空間裡所藏的東西,隨便一樣都可以令人瞠目結舌,為了方便不需要常去解釋,他臉不紅氣不喘地,就幫自己的身分添加一樣可以用來交易的「家族本業」。

「這……就難怪了,我這麼多年來四處收集美酒,就連最近剛出現的啤酒都喝過,偏偏就是沒看過你今晚拿來跟我交易的美酒,更沒試過候爵大人手中的佳釀。」

貝霍華在那裡說,冷暮只是喝著他的酒,完全沒有下評論或是邀請的打算,不過那姿態,還真像是一個擁有無上權力的貴族,尤其是冷冷一瞥之間的氣勢,竟然讓貝霍華完全起不了半點對他的疑心。

朔華不會要求冷暮付出他的東西,貝霍華死盯著他的杯子,不讓他挖出那雙眼珠,已是榮幸。

況且,貝霍華早已拿了他的一瓶酒,在沒有其他可以給他的任務時,他不需要多付出什麼。給予一個情報商人太多的好處,有時不但不會帶來更多的利益,還會暴露自己太多訊息。

朔華取過桌上的紙張,一張一張看過去,一下子就將裡面的內容看得十分清楚。

紙張裡的人名大概有十七位,這個數量算是非常的少,因為光是在夜街這麼一鬧,就可以遇上藍龍跟他的同伴,那麼在首都的鑰石能力者,沒有成千也有上百。

但貝霍華的資料,他相信絕對可*,否則清督不會推薦給他,除非那胖子商人有玩火**的興趣。

換言之,沒有在這份名單上的能力者,很明顯地屬於比較不張揚的人,這點他可以理解,要是能力者都是白痴的話,這個「遊戲」不會延續了千千萬萬年。

既然如此,手段越不張揚越是內斂,這樣的人越不好對付,畢竟底細不明,容易吃虧,看來他必須期望天籟可以有更多的訊息,現在既然有十七個人的名單在手,哪些人需要先排除掉,他絕對不會手軟。

從妲塔、無啟、煉血、藍龍這些人一個一個經歷過來,很明顯的,能力者之間,大多數人都認為不是夥伴就是敵人,再不然,就乾脆視對方為增加自己能力的食物。

像天籟這樣隨遇而安的人太少,這樣的人,也不會到首都來競爭那個所謂的增幅器,既然每個人的心思都是如此,那他認為與其被動的被別人找到,還不如先除掉對方,事情會來得容易許多。

「看完了?你可以先將資料留下來沒關係,我找時間再來跟你取回就好。」貝霍華並不介意那一點小小的資料外洩,他覺得這一對侯爵夫妻,絕對有更值得他挖掘的東西在。

「沒必要。」這麼一點資料,在朔華的腦袋裡,連一個位置也佔不到,「既然交易完成,那麼時間已晚,貝先生是否……」真直接的說法,貝霍華覺得

嘴角抽了一下。

「好!我走了,有任何需要,歡迎再光臨……當然,再光臨的時候,請別又砸了我的店就是了。」

朔華點點頭,然後瞧見已經打開門,準備送客的管家時,忍不住一笑,連貝霍華眼睛也差點突出。

這管家會不會太強了點?

到底是從哪裡知道主人要送客離開了?

急著回去睡覺也不是這樣吧?

忍住揉太陽穴的衝動,貝霍華嘆息。

「算了,我認了。」今天可算是他多災多難的一天啊!

******

隔天早上,所有人還在為商店街驚人的損毀而驚訝時,從來都是說做就做的幾個人,已經開始悄悄的行動。

「臭小子,不長眼睛啊!」紛擾的大街上,一個年輕但是滿臉痞子模樣的男人,跳腳瞪著剛剛踩他一下的小鬼,不是他沒風度,而是那個小鬼踩人的重量,跟他身體大小不成比例,痛得活像是馬車從他腳掌碾過去一樣,他敢打賭絕對腫起來了。

豈知,聽了他的怒罵,小鬼不但沒有道歉,還對他做了一個鬼臉,趁他還跳著腳沒防備,小小的身體往前跑過去,小小的腳丫子又是用力一踹,痛得年輕男子嚎叫出聲。

一邊的路人被他的聲音嚇到,然後在看清他狼狽模樣之後,哄堂大笑起來。

「媽的!死小鬼,你死定了。」聽著耳邊的笑聲,原本垂眼看著傷勢的眼珠子閃過殺機,裝著辛苦的模樣,朝死小鬼逃離的方向追了過去。

在一旁的路人看來,不過又是一場常見的笑鬧追逐,所有人都覺得被抓到的小鬼頂多被打打屁股就沒事了,沒人想過有可能會發生什麼樣聳人聽聞的慘事。

死小鬼往後看,臉色凶狠的男人緊追在他身後。

小鬼四處觀看,發現一條小巷子之後,馬上鑽了進去,似乎希望可以在隱密的巷子裡躲掉追逐者。

然而,男人只是冷冷一笑,身體跟著小鬼一起轉進巷子的同時,雙手朝前一伸,銳利的爪子瞬間增長,一下子抵住小鬼的脖子。

正準備劃開那纖細的頸子時,男人突然感覺後心一陣劇烈的刺痛,那種痛楚,比剛剛被踩的痛,還要難忍千萬倍。

發生了什麼事?

他想轉頭看清楚,接著劇痛從前胸穿出,他終於可以清楚看見自己身上發生了什麼事。

他看見了一段樹枝,一段像是藤蔓的樹枝,自他背後穿出前胸,然後分枝纏繞在他胸口,順著血管抽乾他身體裡的血液。

為什麼?

剛剛的小鬼,不知何時已經站在他身前,對他微微一笑,又做了一個鬼臉,彷彿要回答他心裡的疑問。

小鬼將小小的手掌遞到男人面前,原本像人類一樣的五根指頭,快速蔓出嫩芽,往他的頭部纏繞,穿入七孔。

「可憐的孩子。」死小鬼收回自己的枝幹,拖著乾屍往巷子更深處走,剛剛手指從腦袋抽回的時候,手中多了一顆黑色的石頭,代表著剛剛還滿臉殺意的男子,已經完全失去生命的訊息。

「好了?」

巷子裡一個俊美的少年看了乾屍一眼,隨手一揮,屍體開始焚燒,小鬼被嚇了一大跳,手忙腳亂的跳離火堆。

「該死!你不知道我不能碰到火嗎?」

他是樹!是樹!一棵樹抓著一團火會發生什麼事!

「你有碰到嗎?」

「是沒有,但…」

「那不就得了。」

少年從他手中取過黑色的鑰石,皺眉,從剛剛那個男子所表現出來的能力,很明顯他們暫時都用不到,也許這種像是野獸的能力,妲塔那個女人會很喜歡。

一邊藏在黑暗中的冷暮,輕輕轉動手中才一早就已經得手的兩個鑰石。

這兩顆的其中一顆鑰石,是他趁凌晨天色未明的時候,潛入到首都的某個旅店裡,迅速折斷一個鑰石能力者的脖子所得到的。

如果貝霍華所給的資料無誤,被他在睡夢中折斷脖子的人所擁有的能力,是浮空力,一種可以在自己能力範圍中,讓物體完全不受引力跟摩擦力影響的能力。

因為擁有者本身能力還很淺,因此被冷暮認為是種垃圾,會選上他當今天的第一目標,很單純只是因為這傢伙用自己能力竊取他人財寶,並偷拐人口做買賣。

明明擁有一顆可以做出非凡事業的石頭,卻用來做這種偷雞摸狗的事,如果這還不算愚蠢的話,也不曉得該用什麼詞去形容了。

為了避免這種小人趁亂將增幅器偷到手,還是先殺了比較快,等於幫這個世界少了一個害蟲。

至於第二顆鑰石,能力其實不是非常明白,貝霍華的資料上會把這個能力者列出來,純粹是因為這顆鑰石的紋痕非常明顯,就在能力者的臉頰上。

而且,殺他的人還是樹海,算是意外。

本來,他們是沒打算對這傢伙下手,畢竟對他的能力不清楚,這人似乎也沒幹過什麼壞事,至少資料上沒有。

但沒想到,天籟在跟樹海說明動手目標的位置時,這個傢伙竟然就從兩人旁邊經過,在發現天籟跟樹海兩人都是鑰石能力者後,他還動了殺機。

於是,當他想解決眼前兩個看來毫無威脅的兒童跟女人時,一根從地上冒出的樹枝,瞬間把他串成人串,感覺上,就像是樹海在彌補昨晚因沒有串到藍龍而受到傷害的小心靈。

算這傢伙倒楣,因為他一直都在天籟的鎖定範圍內,因此他一*近兩人時,天籟就已經發現,原本沒有動手的**,卻因為這傢伙的不自量力,使樹海手中多了一條亡魂。

目前,在不曉得對方能力是什麼的狀況下,他們很難去吸收這顆不明的鑰石,朔華猜想,必然有什麼方式,可以解開鑰石本質的秘密,不過很顯然,他們現在還找不到方法。

如今,且先解決掉所有的對手,再說吧。

「那三個是下一個目標?」

樹海坐在視窗,晃動自己一雙腳丫子,因為身上披了一件斗篷的關係,所以路上偶然經過的士兵,無法立刻發現他「被通緝」的身分,再加上坐在一旁看起來非常像是貴族夫妻的朔華跟冷暮,他華麗的斗篷,就被當成是夫妻倆的孩子,或是親戚一類的人物。

之所以現在幾人會待在這一棟,聽說是貴族們最喜歡來喝下午茶的店面裡,為的就是這家店對面,服飾店裡的一個老闆,跟兩個服務生。

非常懂得隱藏自己身分的三個能力者,要不是這服飾店在首都崛起的太過突然,再加上被發現其中一個服務生手腕上有紋痕的話,他們也不會被列為目標之一。

事實上,在貝霍華的名單裡,只有那個被發現手腕上有紋痕的服務生,另外兩個,是天籟後來發現的同夥。

天籟的能力,簡直就是以光速在進步,也許是因為她天生失去某一項器官正常能力的關係,在感知上比任何人都還要強烈,尤其她的能力就重在這個方向,因此進步的速度,竟比他們三個比她先開始掠奪鑰石跟礦精的人,還要快速。

這讓朔華有股衝動,去收集大量的鑰石跟礦精給天籟,他想看天籟能在多快的時間內將自己的能力達到巔峰……然後在巔峰的後面,鑰石究竟隱藏了什麼樣的秘密?

不過,這絕對是空想。

朔華轉眸,瞧了坐在另一頭操作著PDA的天籟,因為今天天氣沒有風,比較悶熱,她乾脆把一頭黑色長髮綁成馬尾,一雙小巧的耳朵後,除了一道藍色的紋痕之外,還在耳朵裡塞著小小的助聽器。

每個人都會有瓶頸,而那個,就是天籟目前沒辦法突破的瓶頸。

朔華想,也許天籟很清楚助聽器會限制她的進步,但是,這是她唯一能聽見聲音的方法。

朔華不曉得聽不見會是多麼痛苦的一件事,但是他曾在網路聊天室裡看過一個人的自傳,上面的幾句話,讓他印象非常的深刻。

那個人是在腦部手術後失去聽力的,完完全全失去所有的聲音,即使別人在他耳邊大吼,即是他戴上最強的助聽器,也一點用都沒有。

醫生說,他是因為聽覺神經壞死,壞死的聽覺神經,以現今的醫學科技,是沒有辦法彌補的。

乍然失去聲音的他,即使明知道任何的科技用品對他的耳朵都沒有用處,但是他還是不辭辛苦,一家一家醫學中心、醫療用品店面,不停的找。

那人說,就算只有一點點聲音都好,沒有人知道,有多少次他在夢裡,都希望可以聽見電話鈴響,偏偏連夢,都沒有聲音。

朔華知道,聲音對那個人來說,和對天籟的意義是一樣的,那個人有多難放棄,天籟就有多難……

那是她要克服的一道門檻,誰都幫不上。

「她們可以算是目標,雖然是鑰石能力者,但還有其他身分,這三個人在首都社交圈名氣相當大,你可以看到,從剛到現在,她們所服務的對象,全都是菲嘉最有權勢的貴族,所以先別驚動她們,看能不能從她們手中得到一些管道,讓我們獲得更多資料。

「我相信有些東西,聰明的人不會寫在紙上,而是記在腦中,我想藉著她們所認識的貴族,接近公爵、首相跟國王這三個人,這三個人對皇者陵墓的了解,絕對是最清楚的。「

三個正在幫客人服務的能力者,其中一個擁有淡金髮的女子,似乎感覺到有人在觀察她們,不經意間瞄了一眼。在

金髮女子眼瞳轉過來的那一刻,冷暮拿在手中研究並試圖分析的鑰石瞬間消失,大手提起一邊的茶壺,幫朔華空的杯子裡加進新的茶水。樹海依然搖晃著雙腳,只是手中多了

一顆球,很孩子氣地拋動著,中間還不小心掉落一次,小小的身體立刻從窗台邊跳下,撿回自己的球,再爬回原位繼續玩樂。

朔華保持原來的動作,輕輕地用指尖撥弄桌上的花型裝飾品。

整個畫面看起來非常自然,尤其是那種悠閒自在的表情,一點也不像是會監視著別人的偷窺者。

“有很高的警覺性。」

「這就是我們待在這裡的原因,想辦法知道她們的能力是什麼,要是被她們發現我們同樣是能力者,看她們的態度,可以選擇殺了她們,或是……」 「成為夥伴

?」

朔華冷笑。

「我們不需要那麼多的夥伴,當然,也不需要太多的敵人。「

樹海在斗篷底下翻白眼,換句話說就是,如果她們沒有敵意,也要想辦法讓她們不會成為自己的阻礙就是了。

第二章蛇髮女和智慧女神

「凌?你在看什麼?「

看著同伴突然停下手邊的工作向外頭看去,遙奇怪地歪著腦袋,眨眨眼睛,一頭黑中隱約帶著紫色色澤的長發,隨著她轉動頭顱的動作,像是有生命一樣在空中飄揚。

」沒什麼,有人,在看著我們。「

凌轉頭回來,看著自己只完成一半的成品,將淡金色的長髮挽起盤在頭上,只留下一些蕩漾的細絲。

以這世界的觀點來看,兩人都是少見的美人,只是淡金色長髮的凌,雖然有著柔和的美貌,但給人的感覺卻總有一分凌厲,一雙金色的眼瞳不管何時何地,總讓人有種看著遠方的錯覺,她的視線永遠不會在你身上。

而遙,則是個纖細的少女,雪白的肌膚底下微微浮起的靜脈,帶了點紫色的感覺,一雙眼睛也是紫色的,紫色和白色構成的美人,說話從來不曾大聲,臉上永遠有著笑容。

」是嗎?敵人?」

「好像……不完全是……」

「那就沒關係了。」

「你不擔心?」

「只要不是敵人,有什麼好擔心的呢?快把你手中的衣服完成吧!明天要交出去給蕾絲小姐呢!」

「拉拉!「

修長曼妙的身材從清晨的陽光底下顯現,首都裡喜歡美人的人都知道,這服飾店裡,凌是個和外表不相符的雙面美人,遙是個活美人。而拉拉明明有著美好的

身材與容貌,卻老是喜歡將頭髮挽得高高不留一絲細絲,全身上下包裹得緊緊的,連頸子都不會露出,不管天氣是寒冷或是炎熱都一樣,花樣青春的年華,總愛像個已過少女時代的老處女一般。

拉拉停下手中的工作,她已經完成今天的工作。

縫製這些美麗的衣裳,尤其是需要繁雜手工的刺繡或是串珠,拉拉總是最快完成的,有人親眼看著她做衣服的動作,眼睛卻完全跟不上她一雙小手的速度,彷彿當第一針下去時,她心裡早已經計算好接下來每一針該落下的地方一樣。

「天啊!拉拉,不會吧!今天才剛開始而已耶!你已經完成工作了?」看著拉拉已經在人體架上穿好的三件禮服,遙輕輕地喊著,然後看向手中的第一件都還沒縫到一半的禮服,有種想要落淚的衝動。

「是的。」

拉拉冷淡的聲音,一點都不受兩人眼神影響,站起身拍拍身上留下的線頭,確定身上的衣服沒有半點黏上的毛線之後,決定回到自己的房間做自己的事情。

「不公平!拉拉,你應該多縫兩件的,我跟遙的各一件給你。」凌瞪眼,雖然沒有焦距的雙眼卻感覺凌厲,可惜,對拉拉沒半點用處。

「免談。」

「為什麼?」

「自己的工作自己做,我的工作做完了,自然可以休息。」

遙委屈地抿嘴,「可是既然你可以很快做完,那幫大家有什麼關係?工作做完,大家可以一起聊天,做三個人才能做的事,這不是很好嗎?如果覺得不公平,那你需要我幫你什麼忙,跟我說一聲就好。」「

遙!」凌打斷了遙的話。

「凌?」

「沒用的,你忘記拉拉跟我們不一樣嗎?她的思考方式就是平均分配,沒有互相幫忙這種事。」以前

她們就已經討論過這個問題,但是拉拉什麼都好,就是這點奇怪,她的思考方式好像完全沒有轉圜的餘地,一條線前進,說什麼都沒用。

「可是這樣的感覺,好冷淡喔!」

遙也不是一定要她幫忙,她只是覺得,如果拉拉可以幫大家先完成工作,那她們可以有時間一起去逛逛街也好,她想幫漂亮的拉拉打扮一下,不然拉拉雖然擅長縫製衣服,卻老是穿同樣的幾件,感覺上好可惜。

拉拉沒聽完遙的話,直接轉身就回到自己的房間。

遙嘆了一口氣,看了看外頭,剛剛客人才走沒多久,現在又已經開始準備吃中餐了,暫時,應該不會有人上門才是。

「凌,幫我拉下窗簾好嗎?」

凌點點頭,起身拉下窗簾,一下子,陽光充足的店面,裡頭變得陰暗。

遙確定沒有人可以看得到裡頭了,笑著閉上雙眼。

下一瞬間陰暗的房間微微發亮,那光亮來自於遙的身上,原本黑紫色的頭髮變成了暗紫,一絲絲的髮絲就像有了生命,飄浮在半空中,迅速地捲起桌上所有的珠子,一根髮絲帶領的絲線,迅速將這些珠子串起,縫製在衣服上頭。

縫製衣服的速度,遙其實從來就不比拉拉慢上多少,差別在於拉拉不需要使用到能力,而遙必須。

遙除了頭髮之外,身體似乎也不斷地散發出髮絲一樣細的絲線,迅速地各自做各自的事,一下子就將她桌上和凌桌上的衣服全部縫製好,掛在人體木架上。

美麗的衣服做出來,和拉拉所做的精緻感不同,帶著充滿生命氣息的味道,遙做的衣服,就像一件藝術品般,擁有自己的生命。

「辛苦你了,我總是幫不上忙。」凌將掛好衣服的人體木架移到一邊,跟拉拉做好的衣服放在一起,然後嘆息。

「不會的,凌最棒了,遙知道凌有多麼的強大,只是現在還不需要而已。」

如同光芒一樣,遙飄到凌的身邊抱住她,紫色柔和的光芒,慢慢地陷入凌的身體裡,成為她的一部分。

「我們是最棒的。」

兩個不同的聲音,一起發聲,恰合地就像一曲音樂…

「我們是最棒的…」

******

「看起來很不容易啊! 「

茶店裡,天籟柔柔的微笑。

服飾店裡的窗簾,只能遮住一般人的視線,卻遮不了她的,裡面發生的所有事情,她全看在眼中,然後用電腦筆迅速地將那畫面紀錄在自己的PDA上。

凌的無神雙眼,遙的飛揚髮絲……天籟想不出這有什麼共通性,但卻對這張圖有點熟悉感。

她知道也許有人可以解答。

天籟起身,來到朔華這桌坐下,將PDA交給了朔華。

朔華藉著冷暮高大的身體擋住其他人的視線,看著PDA上面的繪圖。

天籟的圖畫得很簡單,但很清楚。

沒有焦距的雙眼,舞動的髮絲,兩人合為一體的模樣,他馬上就想起一個傳說中的人物。

「美杜莎。」

「什麼?」樹海很小聲的詢問,他的星球並不像地球一樣,擁有無數的傳說可以藉鏡。

「美杜莎為高更妖女族的族人,是在地球上某國神話中的一位美麗少女,高更族人都有用眼睛將人變石頭的能力。「神話中記載,美杜莎炫耀自己的

頭髮比智慧女神雅典娜美,因此被雅典娜剝奪美貌,並將頭髮變成毒蛇,成為一頭面目猙獰的怪物。

「但雅典娜並不因此而感到滿足,於是又以一雙長著翅膀的鞋子、一個包裹首級的袋子、一頂可以隱身的帽子,和英雄帕修斯交換條件,請他殺死美杜莎。

「結果,帕修斯將美杜莎宰殺,並且將她的首級獻給雅典娜,而雅典娜則將美杜沙的頭嵌在神盾埃癸斯的中央。

「另外,還有一種戲劇性的說法,就是英雄拿光亮的盾牌對著她,讓美杜莎瞧見盾牌上自己可怕的身影,石化自己而結束生命。」

美杜莎可說是非常典型的神話人物,算是一個悲劇的角色。

「但是我沒看到蛇,那個少女的雙眼看東西,也沒把東西給石化啊?」 「

要是真的像我剛剛說的那樣,你以為她們還可以在這裡開服飾店嗎?」

樹海摸摸鼻子,「…當我沒說。」

「你當她們是沒遇過雅典娜的美杜莎不就好了?說到這個,雅典娜在過去,除了被稱為智慧女神之外,在某些故事裡,她也是戰爭與和平的女神,更是一位處女之神。 ”

“我怎麼覺得兩者差很多?”

“是差很多,雅典娜是天神宙斯的女兒,奧林帕斯十二大神之一,她的出生方式與眾不同。

「神話記載,泰坦神族女神墨提斯懷有身孕,天神宙斯聽信預言,認為墨提斯肚裡的孩子,會像他一樣殺死自己的父親篡位,成為新世界的統治者,於是宙斯想了個辦法,硬把墨提斯給生吞入腹,讓小孩留在自己體內。

「這個小孩從此就留在宙斯的頭部,後來火神用斧頭剖開宙斯的頭,從裡面跳出來一個全副武裝的女神,就是雅典娜,如此一來,雅典娜就不是由墨提斯所生,而是宙斯所生,預言也無法成立。」

所有人聽著這個故事,全都皺起眉頭。

「你們的表情非常值得深思。」朔華忍住笑,他以前看希臘神話的時候,就常常想,寫這些故事的人,邏輯絕對和一般人有非常大的不同,整個神話故事的走向,總是匪夷所思。

「你們星球上的人,常常寫這種……詭異的故事嗎?」樹海腦子裡,已被「地球某天神剖腦袋生孩子」的畫面給佔據。

「絕對不是,至少我常看的故事,都比較肥皂……就是通俗一點。」坐在另一頭的天籟,很小聲的喃喃自語。

「生小孩的畫面也就算了,那個叫什麼宙斯的天神,思考方式真……」本來就是一棵缺乏人類語言薰陶的樹,完全找不到可以形容的詞。

「或許你們會覺得詭異,但是,一個可以傳頌千年的故事,必然有它的道理,姑且不論故事本身的邏輯合不合理……你們不妨聯想一下故事內容,再看看裡面的那三個女孩子……」

朔華相信聽完了故事,他們應該也懂得其中的奧妙了。

最先恍然大悟的是冷暮,再來就是稍微知道一些故事,並且完整觀察過三個女孩子的天籟。

「既然有了美杜莎,又怎麼會少了雅典娜……天啊!希臘神話在這裡重新上演嗎?」

另一個先離開的女孩子,擅長縫紉的技藝,刻板極端的處事態度,還有處女一樣的打扮……這不是同時身為技藝、戰爭、處女的女神雅典娜,那還會是什麼?

「非常有趣,不是嗎?」

這算是一個意外的收穫,原來地球上神話裡可以運用的,除了每一種人物的能力和變化之外,也許就連故事,也是一種可以了解敵人的關鍵。

「所以,我們真的走在一條成神的道路上?」

「你應該說,我們正走在一條成為傳奇的道路上。」會是神,會是妖,或是英雄,不是由他們來決定,而是由這個世界裡的人來決定。

******

菲嘉不是這片大陸上唯一的國家,也不是最強的,事實上,菲嘉旁邊還有兩個大國。

在數百年前,大陸上曾發生一場大戰,將原本的五個國家版圖,並成了三個大國。

許多年來,雖然偶有邊界紛爭,但因國與國之間勢力相差不大,軍事、民生力量也勢均力敵,因此儘管每一任的國王都有心想要統一大陸,可是就目前三國鼎立的局面,誰先動手,就等於是誰先落於耗損的地位,沒有人願意因此而讓敵人得到最後統一的地位。

「這樣很無趣,不是嗎?」

男子站在高崖上,一頭黑色的短髮,被山風吹得朝天飛揚,削瘦的身子迎風而立,不算高大的身材,還總讓人有種隨時都會被風吹落山崖的錯覺。

「覺得無聊的話,就改變一下啊!」

另一道聲音傳來,原來山崖上還有另一個男子,只是他躺在崖頂,再加上一身棕色健康的肌膚,讓人很容易忽略他的存在,雪白色的短髮,也被地上的灰塵給沾染得灰撲撲。

這一直是讓黑髮男子最為詬病的一點,他敢打賭,這傢伙只要身上不臭,就肯定不會想要洗個澡清潔一下。

黑髮男子斜飛的鳳眼,有著陰冷的美感,配著立體卻柔和的五官,可以說是一個相當吸引人的男子,看著他的臉,會捨不得移開。

「改變?」

兩片抿起的薄唇冷笑,黑髮男子伸出修長的手,朝山崖底下正在訓練的武騰國士兵輕輕一揮。

原本只是模擬著攻防戰的兩個隊伍,突然一起大喊出聲。

「殺啊!」

「殺!」

黑髮男子細長的手指在半空不斷地揮動,彷彿有那麼一台透明的鋼琴在身前。

然後,山崖底下,一個接著一個的士兵,活像是見到仇人一樣,殺紅了眼,不斷地將手中的兵器刺進對方的體內,一刀不夠,再補一刀……

一下子,充滿秩序的訓練場就滿是血紅,其他隊正在訓練的士兵發現不對,趕緊出聲要這些人停止這樣瘋狂的行為,卻沒有人理會。

一邊的長官站在周邊,不曉得如何是好,看場內那些人充滿著恨意的眼光,還有一刀一劍完全不留任何情面的攻擊,他怕若是真讓其他的下屬進去阻止,恐怕會換來另一次的殺戮而已。

該「慶幸」的是,他沒有太多的時間去猶豫,因為殺戮很快就到了尾聲,最後的兩個士兵全身沾滿同伴的鮮血,兩人的手各自舉著刀,刺入對方的胸口,無法瞑目的雙眼死死盯著,就這麼站立在風中,永遠無法再繼續動作,生命,已經從他們的身體裡完全消逝。

「這樣的改變,一點意思也沒有。」黑髮男子不喜歡太容易的事,對他來說,現在隨便便可以操控兩個隊伍士兵的生命,然後一下子結束,這跟玩遊戲有什麼差別?

或者該說,遊戲都比這更難。

白髮男子終於仰起頭,往山崖下看了一眼,然後皺眉,對剛剛不過是自己的一句話,就產生這樣的效果,似乎非常的不滿意。

「沒創意,你沒有一點新的點子嗎?」白髮男子的不滿,不是來自於殘酷的屠殺,而是來自於整個過程的了無新意。

黑髮男子聞言,歪了一下頭,左手掌心捧住右手手肘,右手手指在自己略尖的下巴上摩挲了一下。

「是挺沒創意的,那這樣如何?」

手指放開下巴,然後一起抬起,在半空中如同一個樂隊的指揮,更像是在半空中舞動無形的樂器。

山崖下剛剛還苦惱著的長官,突然就這樣拔出自己腰上的長刀,衝到兩個站立著的屍體前,開始揮動著各式各樣驚人華麗的武術!

一把長刀不斷在空中揮舞,每一個招式落下,兩個站立著的屍體身上就被卸下一塊肉,沒有多久,兩具屍骸四周全部散佈片狀的肉片,旁邊已經有人開始嘔吐,更有人跌在地上褲襠全都濕了。

揮舞長刀的長官瞪大了眼,自己也開始吐了起來,偏偏卻完全阻止不了自己的行為,甚至開始窩囊地向旁邊的部下求救。

可是,沒有人能幫他,所有人都覺得這塊地肯定出了什麼問題,否則怎麼會發生這樣慘絕人寰的事?

山崖上揮舞手指的黑髮男子,凌厲的雙眼看著這殘忍的畫面,始終無動於衷,薄唇依然淺淺笑著,沒有人能猜出此刻他心裡的想法。

可憐的長官,沒有用多久的時間,兩具完整的屍體,立刻被削掉全部的外皮,一瞬間,其中一具屍體,內臟不停地從肚子的缺口滑落,接著另一具也慘遭同樣的下場,兩具屍體的內臟混在一塊,從來沒有真正上過戰場的士兵,發出歇斯底里的尖叫聲。

兩具骨架因為內臟掉出體外,一下子失去平衡,順著對方的長刀倒落,只能看得到肌肉的外表,兩雙眼珠子空洞地瞪視前方,哀訴著自己莫名所以的命運。

「唉!計算錯誤,本來是想讓他們變成兩具站立的骨架的,可惜才完成一半。」

黑髮男子懊惱地擰眉,手一揮,剛剛還在削肉的長官,長刀往脖子一抹,鮮血噴出,早就瘋狂的靈魂終於得到解脫,跪立在兩具骨架身前。

「這樣雖然是比較有創意一點,但是我實在是好奇,你這種人到底是來自哪個世界?不曉得什麼樣的國家,才會養出你這種人啊!」白髮男子真想到那種地方去見識一下,說不定可以找到不少樂趣。

黑髮男子輕輕一笑。

「我的國家啊……是個擁有數千年文化的泱泱大國,是在那個世界擁有最多花樣刑罰的國家。」

白髮男子揚眉。

「老實說,我一點都不意外你的回答,既然覺得這樣的遊戲很無趣,那來玩一點大的如何?我敢保證,你的國家若真有千年的文化歷史,那麼對這種遊戲絕對一點也不陌生。」

「所以?」

白髮男子倏地起身站直,一隻大手直指山崖東邊邊境外的景緻,然後再指向山崖西邊武騰國的方向。

黑髮男子若有所悟地看了白髮男子一眼,笑了。

的確,這遊戲真要玩起來,恐怕不會有多少人,比他更熟悉其中的過程跟樂趣。

第三章夜宴

俗氣!

一大早,從華麗卻充滿教條式的房間裡醒來,這是妲塔唯一的感想。

落後的星球,應該和品味沒有直接的關連才是,可是怎麼一路走來,接待的每一個地方,她看起來都非常的不順眼?

「妲塔小姐,公爵大人希望你能陪他一起,參加今天由倪克子爵所舉辦的餐會。」

一開門,同樣教條式模樣的管家就站在門外等候,呆板的表情,一雙眼睛對她此時衣衫不整的模樣,沒有半點的驚動。

妲塔水汪汪的桃花眼凝視著他像水泥塑出來的臉龐,然後……原本笑著的臉僵掉。

天啊!這是什麼鬼地方?天底下竟然會有這麼無聊的男人,公爵到底是從哪裡找來這種老古董啊?

本來倚在門框上的身子站直,輕輕地拉好身上已經滑落到肩下的衣領,和正露出大片酥胸的外衫,手指用力捏了一下衣裳,才沒把指甲伸出外頭,捏著這老頭的脖子搖晃。

無聊!

要不是山寨那群盜賊,個個都笨得要死,而且粗魯沒規矩,否則她隨便找個人陪她過來應付一下也好,不然,有卡蠟斯庌陪在她身邊,跟她一起玩滾床單遊戲,也會有趣得多。

不曉得卡蠟斯庌那傢伙現在在做什麼,最好是有乖乖照她的吩咐工作守點規矩,否則要是露出盜賊的本色來,之前的一切都白做了,虧她用美色誘惑了不少的高階官員,才慢慢的把那一群笨蛋的身分給洗白。

「走吧!」

管家看了她雖然華美,但是明顯不適合正式場合的衣服一眼,眼中終於稍微有點不贊同的表情,不過卻沒說出自己的意見。

反正他說了,妲塔也是左耳進右耳出,況且她還是客人,身為一個管家,沒有批評客人穿著的資格。

制式的建築並不容易迷路,在管家的領路之下,沒多久妲塔就看見已經穿戴整齊、正在等待她準備出發的公爵大人。

「這麼急?」妲塔看了一下天色,雖然不曉得餐會是什麼時候開始,不過應該也不太可能是在這種剛起床不久的時間吧?

「我先帶你去見瓦色伯爵,他負責調配軍中的人事,如果可以,我希望你能跟他談一談,這對你……或是我來說會有好處。」公爵說的很簡單,但是妲塔可不是笨蛋,馬上就聽出他話中的涵義。

看來,若是想在這個國家的軍中有個好位置的話,這瓦色伯爵也是一個必須要討好的物件了。

「你管不了他?」

「哼!這是這個國家的規定,我可以擁有軍隊,但是在安排人事方面,必須經過陛下所安排的人來決定。「這瓦色伯爵雖然是陛下派下的

人馬,但勢力卻傾向丞相那一邊,所以並不是很好對付,要是把你的部下安排在我自己的親衛軍團裡,固然容易許多,但進展也就等於繼續限制在同等範圍。

「若你能讓瓦色伯爵同意,將部下安排到屬於菲嘉的國家軍隊中,這等於無形之中,我的勢力也跟著擴大,你的部下在那裡可以發揮的餘地,就更大。”

「我懂了,您不怕那個瓦色伯爵不好色?」媚著雙眼輕輕瞟過公爵的臉龐,神光流轉之間,清楚瞧見公爵其實已為她這一眼而稍微撼動心神,握著手杖的雙手,顫了一下。

她能打動瓦色伯爵的方法有什麼,彼此都心知肚明。

剛剛,她不過是懶得用魅惑術去討好一個年老又沒權力的管家而已,否則以她的能力,那管家真以為自己可以在她手中堅持清白?

「我想不管瓦色伯爵好不好色,你都能讓他考慮一下,不是嗎?」

公爵冷笑,當他發現這個女子時,就同時發現這個女人厲害之處。

這女人不但身材出眾,容貌艷美,更有多變的風采,尤其是一雙翠綠色佛透著光芒的眼睛,只要她看著你,心就會不由自主地加快,連他這個自認沒有人能撼動他心神的人,也常為她雙眼一瞥之間的風情給迷惑。

幸好,這女人固然聰明,卻依然被他掌控在手中,隨便說幾個條件,就輕易地把人給拉攏過來,像這種能用名利來誘惑的人,是最好應付的一種,但他也知道,一旦有更好的條件,這女人也很容易成為叛徒。

「這就是公爵大人您不嫌棄了。」一點也不在乎公爵那張嚴肅、陰冷的臉龐,她依然伸出一雙纖細的小手,搭在公爵握著手杖的手背上,指尖輕輕地在上面劃過。

“上馬車吧!”

公爵往前走了一步,接著後退等待妲塔先上馬車,剛剛被握住的手,自然而然也就脫離了妲塔的掌心範圍。

妲塔微笑,拎起裙擺上車,然後拉開車窗上的窗簾,隔著寬大的街道,看向不遠處一棟看來十分典雅精緻的小屋子。

乍看之下,這屋子跟旁邊一般貴族宅邸沒什麼兩樣,但是,從她來的第一天,她就發現有人一直在監視著這個地方,她雖然沒有變成黑豹的模樣,但是視線卻可以輕易轉換,不會有人發現她眼中如同貓瞳般的變化。

自從上次對那個銀髮男子下手失敗後,她可沒停止過練習自己能力的機會,在經過這不算短的日子之後,她可以輕易地在人和其他生物之間轉換本能,而不改本體。

用最簡單的說法,就是她可以維持人形,卻一樣有豹的速度和銳利的雙眼,那會讓她在這個以人形為本的世界裡容易行動許多。

那棟在監視著這裡的小屋中,藏的恐怕就是公爵的死對頭丞相的人吧!

連下屬執行任務都這麼小心翼翼又不懈怠,難怪公爵每次提到丞相時,雖然不見得激動,卻總是帶著一股憤恨的神情了。

啊!

還有,她差點忘了那天卡蠟斯庌要搶的商人,似乎正是公爵的手下,若是跟那個胖子相遇了,恐怕身分一下子就會被揭穿。

那個胖子叫什麼來著?

她必須讓卡蠟斯庌在打聽到之後,想辦法隱密地解決這個問題。

「窗簾拉上吧!」公爵上車之後,用的是命令句,不過當他看見疑惑瞧著自己的綠眼時,嘴巴不自覺地做了解釋。

「這是為了避免有殺手可以確定我在這車上,確保萬一。」

妲塔滿意的微笑。

公爵啊公爵……是你控制我,還是我控制了你,現在才剛開始,一切都還很難說啊!

******

「報應不爽……真的是報應不爽……」

此刻,朔華腦子裡,一直重複著這句話。

過去,他每次在家族宴會上,看到那些花枝招展的堂姊妹時,總是會在心裡咒罵這群女人窮極無聊。

現在可好,他必須穿著他最討厭的花枝招展禮服,站在豪華的宴會廳裡,聽一堆女人七嘴八舌地談論著無聊的話題。

「媽的!」

「我深深地覺得有人似乎在心裡咒罵什麼,而且已經到達爆發的臨界點。」穿著女侍打扮的天籟,趁端點心過來的一瞬間,非常惡性地在朔華耳邊,用只有兩個人聽得見的耳語輕喃。

朔華轉頭過去,給她一個非常悅目的燦爛笑容。

「可以麻煩你幫我拿一些小餅乾嗎?蘿莉塔?」

蔚藍的雙眼,充滿笑意地看著女侍身上滿是蕾絲的洋裝,看來這個什麼子爵的,在這方面絕對有某種惡趣味,他可沒忘記,天籟剛拿到女侍制服時滿臉黑線的表情。

「你就不能委婉一點嗎?『夫人』?」

「我的委婉,大概在踏進這大門時,就已被這群囉唆的女人給啃光了吧?」

他咬著牙說,臉上依然是那一副優雅的貴族小姐模樣,但是當門外的僕人通報接著進場的人時,雙眼瞇了一下。

「丞相大人和素敬大人到。」

天籟同時轉身看去,這可是她第一次能如此近距離觀察傳說中的「素敬大人」。

首先進門的丞相,外表看來比實際年紀年輕許多,氣質溫文有禮,旁邊跟著的大漢,面目粗獷,但仍有一分守禮的氣質在,身高只比冷暮稍微矮了一點而已。

也許朔華看他非常惹人厭,但是天籟深深覺得,這個男人一定相當受到女性的歡迎,強壯有能力,又體貼溫柔的貴族子弟,可以說是黃金單身漢啊!

「看起來不錯,要是還在地球,我會想要寫情書。」她一向坦白,最不習慣扭扭捏捏。

「那你去試探如何?我不介意你跟他來一場一夜情,最好是趁機看能不能從他口中套到一些皇者陵墓的消息?順便問一下,他覺得自己什麼時候會死?會怎麼死?」

現在朔華已無大礙,就像他之前所說的,反正毒這種東西,一刻害不死他的話,總是會在身體裡慢慢沉澱,累積到一定的程度,他就百毒不侵。

儘管如此,但那一箭之仇,朔華可不會就此甘休,要說他小家子氣也沒關係,等他到時候一箭往素敬肩膀同樣的地方插下去,讓素敬爽到就好了。

天籟還沒回答,門口附近丞相也還在跟倪克子爵寒暄時,外頭接應的僕人,立刻又喊出另一個菲嘉舉足輕重的名字。

「菲落特公爵大人、妲塔小姐到!」

朔華差點沒把剛喝進嘴的果汁給噴出來,看看異地睜大雙眼,果然就看到那個九尾狐,正妖媚地摟著菲落特公爵的手,依然穿得一身裸露華服進場,一進場就抓住所有人的視線。

我*!老天是故意的還是怎樣,這下子這菲嘉國最大的兩個勢力,竟然都有他們的「老相好」在?

「你的表情告訴我有內情。」天籟可沒忽略掉他一瞬間的變化。

「記得我跟你說過,我們有遇見一個九尾狐的後代嗎?」

「是有這一回事。」

「很不幸地,那九尾狐的名字就叫做妲塔,看來嗜好是喜歡穿暴露的紅衣跟帶男人進場。」

他這麼一說,天籟馬上就知道現場哪一隻是九尾狐了,畢竟場內叫做妲塔,然後穿著暴露紅衣跟帶男人進場的女人,只有那麼一個。

「現在怎麼辦?」他們是來趁機打進菲嘉貴族之間,看能不能從中撈到一些機密性的消息,沒想到才剛開場,就連續遇到兩個仇人。

「涼拌!」

這該說什麼?時不我與?

一邊說一邊做出和剛剛冷暮一樣的動作,往後退到角落,然後和冷暮會合,這樣到時候若真的被發現身分,要逃力量也集中一些。

丞相跟公爵兩方人馬在門口相遇,兩邊都還不曉得彼此有共同的仇人在現場,倒是敵對的身份先開始在門口開戰。

「我可以許願讓妲塔勾引參臣·素敬,然後兩個人玩到至少有一個精盡人亡嗎?」依照

妲塔的能力,一次許兩個人都死在床上的願望,太過奢求。

冷暮看了朔華一眼,跟過去一樣……無言……

參臣·素敬在公爵和妲塔一進門時,就稍微傾身在丞相身邊,將前幾天晚上的發現說了一下,於是丞相稍微注意了一下公爵旁邊的女人。

這女人剛入眼時,很容易被當成公爵的情婦這一類人,而且容貌絕對是世上少有,她的容貌減低了人們對她的猜忌,所有人看美人依偎在公爵的身邊,只會羨慕或是嫉妒而浮想聯翩,沒有人會猜想到這個女人有著不簡單的背景。

當丞相被素敬這麼一提醒時,才真正注意到這個女人危險的地方,在場的人,幾乎都將視線附著在這女子身上。

她那種吸引力是刻意展現的,可以輕易地把別人的目光帶到自己身上,然後讓人忘乎所以。

會產生這樣的情況,絕對不只是因為美人的姿色少見而已,肯定有其他的原因在。

「公爵大人不為我們介紹一下身邊的美人嗎?」

丞相決定貿然開口,因為他有一種直覺,若是讓所有人的目光跟注意力持續停留在這女人身上的話,必然會有什麼不好的影響。

「沒想到丞相大人對美人也有意思,妲塔,好好地跟丞相大人自我介紹。」瞧見敵人臉上神色已有鬆動,公爵心裡比誰都還要得意,畢竟看見死對頭控制不了自己,是一種無上的視覺享受。

「小女子妲塔見過丞相大人,早在進入首都後,妲塔就常常聽聞丞相對這國家的貢獻,沒想到,一個能讓人民時常掛在口中稱頌的長者,竟擁有無比的風華,想來丞相年輕的時候,必有不少淑女為您心傷吧?」

妲塔趨前,想伺機挽住丞相的手,然後利用魅惑術一點一滴擄獲丞相的心神,沒想到手還沒碰著人,一個侍女突然插到兩方人馬之間。

「請問幾位大人需要美酒嗎?」

問話的侍者,是個非常溫柔美麗的少女,端著盛放不少酒杯的盤子,那重量似乎有點超過一般女孩子的負荷,纖細的手有點辛苦地捧著,但仍帶著春風一般柔美的笑詢問幾人,順從的模樣看起來楚楚可憐,讓幾個男人紛紛伸出手各自取過一杯酒,減輕小侍女的負擔。

妲塔的目光閃了一下,收回手,同樣從盤子上取過酒杯,然後仔細端詳了少女一眼。

是很漂亮,也挺動人的,但是和她差得可遠,感覺上也沒什麼力量,會這麼恰巧插入其中,應該只是剛好而已。

「倪克,沒想到你這兒連接酒的侍女,都這樣動人啊!」公爵雖然不清楚妲塔想做什麼,但是也知道似乎有什麼事被這小侍女給打斷,和妲塔一樣端詳了這個侍女一眼,若無其事地對一旁的倪克子爵開口。

“哪裡,怎麼比得上您身旁的妲塔小姐,這些侍女,都是管家一手訓練出來的,平常我也沒怎麼注意,今天才知道,自己府裡原來也有素質這麼好的侍女啊!”

倪克真以為公爵大人是在稱讚他,於是馬上把自己所知道的事情全部捅出來。

「而且說到美人,我這才想起,今天在場的美人,除了這位妲塔小姐之外,還有一對剛從鄰國來首都拜訪的伯爵夫妻,伯爵的妻子望華夫人,美貌跟妲塔小姐相較之下,可以說是難分軒軒啊!」

沒有人發現,一旁的女侍在聽見倪克子爵突然冒出這一段話時,眉尾控制不了地抽動了一下。

「是嗎?還有能跟妲塔相比的美人?這可真要好好瞧一瞧,尤其還是來自國外的貴客,倪克,你可要好好展現一下我國的待客之道,千萬別讓他們覺得我們有什麼輕忽怠慢之處啊!」

公爵心想,既然這女侍是由倪克的管家一手訓練出來的,應該就沒有什麼問題才是,因此順著倪克的話接了下去。

丞相身後的素敬,幾乎是立刻聯想到那天他在城門口不遠處,所遇到馬車裡的美人。

「不曉得這對伯爵夫妻在何處?」

倪克子爵見眾人被他的話題給引起興趣,因此心情特別好,馬上仰起頭來張望。

「奇怪,我剛剛還看到公爵夫妻兩人都在餐桌不遠的地方啊!」 「

他們為了這兩方人馬,早躲到後面去了,誰知道會遇上你這個多嘴公…」侍女「蘿莉塔」在心裡頭叨。

「那個……你吧!就你,去幫我找一下伯爵夫妻倆,跟他們說,本國的丞相大人跟公爵大人有請,如果可以,麻煩引見一下。」

倪克子爵一時找不到人,於是伸手指向她這個「蘿莉塔」侍女,要她去把人給找出來。

「好的,我馬上去。」天籟心裡猶豫了一下,表面還是立刻點頭,先行了個禮,轉身就要去尋找那兩個最好已經逃之夭夭的伙伴。

照朔華所說的整個事件過程,素敬這一邊也許認不出冷暮他們的模樣,但是妲塔可就不見了。

妲塔一樣來自其他星球,也許跟地球一樣也懂得什麼叫做染髮、接發,而且姑且不論朔華,冷暮還是她的目標之一,那麼高大的身材、英俊的外貌,要是認不出來的話才有鬼。

看來,等一下就到旁邊去繞個一兩圈,有遇到朔華的話就叫他們快溜,沒遇到的話,就轉回來跟他們說找不到人。

天籟心裡打定了主意,沒想到才剛走沒幾步,就看見一個僵著笑臉的「冰山美人」正被子爵夫人拉著手往這裡走。

天籟瞪大眼睛,用眼神示意他快走。

結果,那張僵著的臉看了看她,然後又看了一下那隻拉著自己、看起來似乎柔弱無力、但是捉起人來八卦時卻比擬神力女超人的手掌。

「甩掉啊!」

天籟只差沒吼出來而已。

「你覺得現在還來得及嗎?這女人根本就聽不懂人話!」

剛剛,朔華跟冷暮想從側門離開時,好死不死就遇到子爵夫人。

他們立刻推說自己有急事,必須離開,但是子爵夫人卻連忙拉起他的手說,「那在走之前,千萬要認識一下丞相大人跟公爵大人,否則今天可就白來了!」然後也不管他同不同意,拉著他就走,還請冷暮跟在她身後過去。

朔華迫不得已,冷暮可就不需要了,他可沒被拉到,一雙灰藍色的眼睛給了朔華很像是「你自求多福」的一眼後,繼續往側門離開。

無情!

雖然朔華知道他在場會比較容易被認出來,但也不要走得這麼乾脆啊!

「唉!說人人到,大家看,我夫人跟我也許是心有靈犀一點通,現在就把伯爵夫人給帶過來了!」倪克子爵很興奮地說。

這次連向來淑女的天籟,都在心裡和朔華同步調咒罵。

通?通你個鳥啦!

第四章一箭三雕

朔華微笑看著眼前所有的人,在*近妲塔之前,他已經確定額上的紋痕被頭髮給覆蓋住,因此當他站定位,清楚瞧見妲塔的眼中疑惑一閃而逝後,就知道妲塔並沒有認出他的身分。

看來誤打誤撞的運氣並不太差,沒當場被發現是個人妖。

相隔許久,再看到妲塔,身上的氣息並沒有太多的改變,胸前依然是兩道雲狀的紋痕,只是顏色比第一次見面時還要加深一點,這令朔華認知到,每一個擁有鑰石的人,都以自己的速度在進步,往前邁進的不只是他們而已。

「夫人好奇?」

妲塔瞧見了他的目光,因為朔華並沒有掩飾,演一齣戲最好的方式,絕對不是遮遮掩掩想蓋掉原本的自己,而是利用自己原本的個性,去做最自然的反應,然後在行為之間稍微做一點改變。

「是的,很漂亮的顏色,之前在我的國家裡,也有看過有人身上和妲塔小姐一樣,有著類似的紋路,那時我就有點好奇那是胎記,還是某一種身分的證明?我知道有些地方的民族,會在孩子出生時,用顏料在孩子身上烙下痕跡……啊!我的問題是不是太冒昧了?」事實上

,朔華確信在場所有不知情的人,絕對有同樣的疑問,因此由他問出口,可以同時降低其他人對他的注意力,將一部分的好奇轉移,同時帶動話題。

「不會,我很樂意為夫人回答,這個痕跡,其實說起來,剛剛夫人說的兩種意義都有,算是胎記,也算是一種身分的證明,夫人認識哪位有著跟我類似紋痕的人嗎?」

妲塔笑容滿面,不過一旁的天籟卻感覺到那笑容底下藏著另一層涵義,她一時之間猜測不出來。

她猜測不出來,可朔華卻知道,妲塔掩飾的其實非常好,若不是同樣身為鑰石能力者,而且被算計過的話,大概沒人想得到這女人是在打探消息,並且在得到消息之後,看看有沒有機會殺了那個擁有紋痕的人,然後奪取能力。

當初妲塔看著冷暮跟朔華時,就是同樣的目光。

「不算認識吧!那天我和我的丈夫經過一個城鎮,在旅店休息時,身邊有一高一矮的兩個年輕人,其中一個的身上,就有瞧見同樣的紋痕,聽他同伴叫他的名字,好像……是叫做煉血吧?」

朔華故作突然想起的樣子,心裡則為許久未見面,不知生死的煉血先生默禱。

「這樣啊!也許是我同族的人呢!這是我們這一族的證明,凡是有相同血統的族人,出生時身上就會有這樣的印記,敢問夫人還記得是在哪兒遇到的嗎? 「

在聽見還有同伴之後,妲塔的笑容笑得更加嬌豔了,天籟幾乎要以為自己瞧見了她後頭有九條尾巴在搖動。

「這個,我可能要想想……因為我是第一次出國,因此對路上的小鎮名字並不是很清楚……啊!但是我記得,那個叫煉血的人,有提過他們會在什麼時候之前趕到這裡,現在也許就在千迦越,或是這附近的城鎮而已……抱歉,沒能幫上忙。」不只是

妲塔,其他三人,丞相、公爵、素敬,在聽到這個叫做什麼煉血的人,要趕在什麼時候來千迦越時,笑容上的雙眼都微微的一暗。

一旁的天籟,真想給朔華一個偉大的讚嘆,這個人究竟是在什麼時候開始決定一箭三雕的?

隨便的幾句話,都可能引起公爵、丞相、煉血三方面的廝殺,反正不管死了哪一邊的人,對他們來說都只有好處,不會有什麼壞處。

「不會,這對我來說,已經有很大的幫助了,畢竟我們的族人離散已有很長一段時間,大家散佈各地,即使是一點小小的機會,能相遇的話,就是上天給我最大的恩賜。」

妲塔說的非常感激的模樣,一雙美麗的雙眼幾乎要落下淚水,可是她卻忽略了素敬若有所思的神情。

朔華在心裡冷笑,這個男人真不簡單,單單從這麼簡單的幾句話,也可以想到什麼,看來,他不但造成了三方接下來可能的廝殺,連帶地還帶動了素敬對妲塔更多的疑問。

這算是意外之得吧!

「如果是這樣的話,那就太好了。」戲還是要繼續演下去的。

「看來伯爵夫人不但有著絕世的美貌,還有顆善良的心啊!」丞相大人溫和地瞧著朔華,非常誠懇地感嘆。

「難道在這一番談話之前,丞相大人認為我很冷淡嗎?」朔華故意笑著說,心裡深深覺得,他已經嚴重被自己那些堂姊妹給污染到了,等一下回去,他一定要面壁反省一下,自己是不是個性上有某一部分被同化。

「這……」丞相大人愣了一下,然後笑了起來。

「看來夫人不但有美貌、有好心地,還有非常靈活的腦袋啊!是我的錯,小看了夫人。」 「哪裡

,是我放肆了,丞相大人不責怪,便是小女子的萬幸」

「好!好!這樣好了,為了彌補我的錯誤,七天后皇宮所舉辦的皇家宴會,敝人我一定會懇求皇上幫忙,多賞賜敝人一份邀請函,到那時請夫人和伯爵千萬到場,敝人一定會好好地招待一番,讓伯爵夫妻倆有賓至如歸的感覺。」

丞相這麼說是謙虛了,事實上,皇家宴會每次舉辦的邀請名單,他有絕對的選擇權,不需要國王過目。

「那小女子在此先謝謝丞相大人的邀請了。」

該說什麼,從意外而延伸出一連串的好機會?

希望這丞相大人到時候不會只是說說,朔華真的需要可以如此公然進入皇宮的機會,就算要繼續扮演這個討人喜歡的角色又如何?

朔華向來是以目的達成為重的人,只要可以完成目標,扮個女人而已。

過去地球上的什麼金像獎最佳男主角,連窩囊廢都可以演,朔華就把自己當成是演員,很多事情會變得容易許多。

朔華可沒忘記,離開前故意接近妲塔的身邊,輕輕地和她握個手,然後集中意念,將一股微弱的力量藏在她的身體裡。

一次不能太多,她和一般人可不相同,若是留下太多的力量在她身體中,恐怕馬上就會被她揭穿自己身為「同族」的身分。

靜靜地離開會場,走出側門,發現冷暮還停留在原地,並沒有離開。

「親愛的,等我嗎?」明知道這種噁心的話對冷暮來說不會有什麼反應,但是反正他現在心情正好,裝裝樣子算是徹底地扮演了自己的角色。

“結束了?”

冷暮剛剛透過打開的窗戶,看著幾個人的對談跟神情,預備要是朔華真的被妲塔發現的話,他可以第一時間殺了那個女人,然後順手殺了丞相跟公爵。混亂的菲嘉,有時候可以讓事情變得更容易些,他不一定非得要丞相跟公爵手中的資料不可。

「結束了,我敢打賭,這菲嘉的兩個勢力,肯定知道鑰石能力者的存在,只是他們不曉得我們的來由,及所擁有的能力而已。」在關鍵之處,

兩個老傢伙完全不動聲色,但是越是沒有反應,其實越可疑,不是嗎?

妲塔最好是認知到這一點,否則到底是誰被誰玩弄在掌心,就不見了。

朔華對這幾種權力的紛爭沒有半點興趣,可是其中暗藏的詭計,別想要讓他們踏入。

朔華越來越肯定,這皇者陵墓,絕對是針對他們這些鑰石能力者所設下的陷阱。

但是,是誰佈置了這陷阱,是誰開始這陷阱?

依然是一個謎團。

******

醜陋的暗紅色傷痕蔓延在健美的背部,不只是背部,手臂跟大腿的地方也是如此。

藍龍透過房間裡的銅鏡看著自己的身體,這是他獲得鑰石以來,受到最嚴重的一次傷,但是心裡頭氣歸氣,他不得不佩服那個女人的手段,竟然在這麼短的時間裡,就可以佈置好如此龐大的陷阱,尤其還在他手中逃過無數次幾乎可說是必殺的攻擊。

要是女人的那些同伴沒有及時趕到的話,藍龍跟她之間誰勝誰負還很難說,不過藍龍有絕對的信心,自己可以贏得一切,可惜……真沒想到女人的同伴也不是省油的貨色。

「你沒有跟迪說我們需要他過來嗎?」

「說了,不過那傢伙大概覺得,我們兩個就可以解決一切。」

棕髮男子盯著他背後的那些傷痕,想起那天從窗外就可以瞧見的驚人火焰,一邊滾床單一邊看煙火秀的機會,可不是常常有。

藍龍跟他並不是只有兩個人的組合,事實上,嚴格說起來,他們有六個人,不過興趣所致,幾乎都是兩兩一組分開行動。

棕髮男子跟藍龍愛玩,哪裡有熱鬧就往那邊跑。

另一組喜歡追殺能力者,基本上是看到哪裡有能力者就追過去,找不到人是常有的事。

最後一組,心機重的深不可測,不過他們說過的話,通常都是正確的,幾次遇到強的隊伍,就由他們來策劃,將那些人的生命收割在自己掌心。

幾次下來,他們六個人在這個世界,並沒有真正的遇到挫折。

沒想到這次,藍龍追美人會直接踢到鐵板。

「算了,就算跟他們說也沒用,玉嵐那傢伙有說過,他對這種擺明了就是陷阱的東西沒興趣。」 「他還說過,要是

我們玩死了,他也不會來幫我們收屍。」棕髮男子接著說:「那現在怎麼辦?要繼續下去?」藍龍瞇起眼睛

,動了一下身上的肌肉,看著傷痕隨身體起伏,舌尖舔了上唇一下,「當然,我可不記得自己什麼時候怕死過,你呢?婓攝,要一起玩嗎?」

棕髮男子笑了一下,跳上視窗,用非常不雅的蹲姿蹲在窗台上,由上往下望著街上走來走去的人群。

唉呀!這個世界實在是太美好了,到處都是美人呀!

「藍龍,你知道的,我喜歡美人。」 「

廢話,我要是不知道你這點的話,還會跟你整天在妓院混嗎?除非我眼睛瞎了。」 「

那你應該很清楚,美人都是喜歡英雄的。」

「你講話非得這樣拐彎抹角嗎?」

藍龍走到他身邊,隨著他的視線往下頭望,正好看到幾個看似貴族千金的美人下馬車,和自己的僕人說笑著逛起大街來。

「我的意思是,人要是怕死的話,就不算是英雄,想要培養英雄氣概,我覺得多參加一點好玩的遊戲,應該是不錯的好方法。」他啊!好不容易來到這世界,不玩夠本怎麼行?

就像那個洋深,每次在殺死其他的能力者時,都喜歡說的一句話。

既然來到這世界,就該要有被殺死的覺悟,怕死的話,何必接受鑰石的能力,來玩這場遊戲?繼續躲在自己原來的世界到老死為止,不就好了?

雖然他跟洋深兩個人玩樂的方式不同,他從女人身上得到樂趣,而洋深從獵殺能力者、殺人上得到樂趣,但是關於這一點,他們的理念是相同的。

從空間裡頭掏出一個漂亮的布娃娃,然後身手非常準確地往那一群少女的身上扔了過去,同時原本蹲在窗台上的姿勢,變得十分瀟灑地橫坐,帶了點娃娃臉的臉龐,充滿善意的微笑。

果然,下面的少女被娃娃給打到之後,愣了一下,然後彎身撿起娃娃,抬頭看向娃娃丟來的方向,瞧見窗台上兩個英俊的男子正看著她,美麗的臉龐一下子紅了起來,一雙小手捧著娃娃丟下也不是,拿著又覺得尷尬。

「美麗的小姐,可以把我的東西丟還給我嗎?」婢攝的表情再良善不過,跟那天**時的模樣,相差十萬八千里。

藍龍早就非常習慣,反正他們兩個人可說是半斤八兩,玉嵐曾經冷冷地嘲笑他們兩個,連泡妞的方式都差不多,一樣沒創意。

把女人要什麼創意?老子夠英俊,那根夠大就行了!

下面的少女想了一下,害羞地點點頭,然後用自己最大的力氣,往他們兩個人的方向丟過來。

隨便用膝蓋想也知道,一個女孩的力氣有多大?最好是可以隔著這麼街道的距離,把這麼輕的布娃娃給丟上二樓視窗。

娃娃果然撞在窗台下方之後又彈了回去,少女跟婓攝同樣發出惋惜的聲音,不過藍龍一聽就知道,婓攝那一聲惋惜的聲音有多假。

這招他不曉得玩了多少次,怪不得一個男人老是愛買娃娃,這些娃娃純粹是用來誘拐少女心而準備。

婓攝自然不會讓娃娃就這麼簡單地彈回泥地上,這可是一個表現自己英姿的最好機會!

「我會參加的,所以藍龍,你可要有跟我一起玩死的打算。」

修長有力的身體一個翻身跳躍,速度比娃娃下落的更快一點,半空中伸手抓住娃娃的身體,然後漂亮地落在少女的眼前,用最深情的目光讓驚訝的女孩瞪大雙眼,然後再次紅了雙頰。

「烏鴉嘴,我可是想活著繼續玩女人,誰要陪你一起玩死。」藍龍撇嘴,離開窗台回到屋裡把衣服重新給穿上,嘴邊的笑容和婔攝的一樣良善。

剛剛他沒看錯的話,那個少女旁邊的侍女模樣也挺清秀的,不曉得在床上玩起來夠不夠浪蕩啊!

******

「皇者陵墓,充其量除了是個迷宮之外,還可以是什麼?」

千迦越郊外,一個黑影終於在森林裡轉了無數圈子之後,找到陵墓的入口。

看著幾株參天巨樹之後的黑洞,這人臉上滿是不屑的笑容,一張並不十分起眼的臉龐,隱約間可以瞧見似乎有鱗片在皮膚上浮起又隱藏,一雙小眼睛微微上挑,從眼角兩邊,兩道深藍色的紋痕,如刀劃過一樣延伸到下顎。

他為什麼會來到這裡?

說也奇怪,首先是他在追蹤一群鑰石能力者的人馬時,從他們口中得知在某個地方,藏了他們這些能力者所需要的增幅器。

後來他偷襲這群人馬失敗之後,竟又從另一個被他給殺死的人口中得知,這個增幅器就在菲嘉首都附近。

於是,他一路前來,才發現知道消息的不只他一個而已,這也是為什麼他一路走來,會遇到不少能力者的關係。

本來對這件事並不很著急的他,在發現能力者一個個消失後,又在不久前的半夜被那道卷上天際的火龍給驚醒,於是他心裡開始著急了起來。

看來他雖然可說是這群能力者中的佼佼者之一,但,有著驚人能力的人,絕對不只他一個。

如果不趕快行動,不是增幅器被別人先搶走,就是自己也會成為那一個接著一個消失的能力者之一。

伸出細長的舌頭,舔了一下乾裂的下唇,瞇起漸漸變成細長狀的瞳孔,試圖從其中發現這黑暗的洞穴裡,是否藏有什麼驚人的陷阱和秘密。

「管不了那麼多了,先進去看看再說。」喃喃地在口中低語,然後突然快速往前走了幾步,下一瞬間就這麼消失在洞穴前。

微風吹拂過樹葉,沙沙作響,不曉得過了多久的時間之後,洞穴旁一棵參天的大樹上,傳來十分細微的講話聲。

「一樣是瞬間移動?」一個少年的聲音有點疑惑。

「不是,是隱身,雖然他剛從我眼前消失,不過我還是可以清楚'見'到他的身形,在隱身之後,慢慢地從原來位置往洞穴裡走進去。」接著是一個少女的聲音回答了這個問題,她所謂的“見”,是利用聲納原理清楚抓住人物形態,並不是真正的看見什麼。

「我懂了,變色龍。」

「我也想這麼猜,不過他的能力,很明顯比變色龍還要強上許多,要不是有我的能力,我想誰都沒辦法察覺他的存在。」 「

怪不得他會一個人行動,要是有這種能力,想要偷襲任何一個能力者都很方便。」

朔華看著下方,剛剛他從冷暮的眼中可以看出,當那個「變色龍」隱藏自己的身形時,連一向敏銳的冷暮也感覺不到他的存在,他的隱身似乎不只是單純地隱藏自己的身形而已,感覺就像和整個環境融為一體。

「管他是什麼能力,我敢打賭,這一個也同樣進去出不來。」

幾個人躲藏的大樹,突然傳來小孩子一樣的聲音,這可是樹海從他們見面開始,頭一次完全恢復原形,那高度和枝幹的蓬勃程度,還真不是普通的樹木可以相比,這整個森林裡,正好就陵墓前幾棵數百年老樹可以相比。

這些天來,樹海有不少的時間,都是待在這附近,觀察一個接著一個進入陵墓的鑰石能力者。

到目前為止,他還沒有看到有人在進去之後出來過,所以現在他對這些進去的能力者擁有什麼樣的能力,非常缺乏好奇心跟研究精神。

反正不是被困在裡面,就是已經死了,他對研究死人沒興趣。

朔華聽他說話就很想打他,不過想想他現在這模樣,還是放棄,那隻會把自己的手給打骨折而已。

「如果可以知道他們的能力,要是他們真的死在裡頭,能得到他們身上的鑰石,我們才知道怎麼去運用,並不是他們死定了就可以偷懶,還是你已經厲害到,可以一眼就看透每顆鑰石的本質是什麼了?」

樹海現在已經非常懂得,千萬不要跟這個傢伙回嘴,那肯定得不到什麼好處,還非常可能被倒咬一口。

「那現在呢?」

「還不能做什麼,這幾天的觀察,我想我們已經非常清楚這個陵墓,絕對不是*我們的能力就可以輕易解開謎底的,既然會有人想辦法引我們這些能力者來這裡,想必這裡面所隱藏的東西,必然就是針對我們這些人而設立。」 「所以

我一開始不就說過,別來這兒了嗎?」

樹海嘟咕噥,這就是為什麼一開始他明明就知道這個地方,卻不開口的原因。

從五百年前,這裡就是有進無出之地,五百年後肯定也不會好到哪裡去,這裡頭的東西,就算再怎麼好,必須要犧牲生命的話,那就太不值得了。

「樹果然是一種沒有好奇心的生物。」

「人就是因為好奇心太重,所​​以才死得快。」

「你們兩個是想搭檔說相聲嗎?每次聚在一起,就有辦法這樣一直說下去。」

天籟實在不曉得該怎麼說這兩個人好。

明明一個是聰明穩重,平時根本就不愛說話的男人,另一個是已經活過數百年歲月的老頭,照理說,應該算是絕對沒辦法吵起來的組合才對,可是偏偏這兩個人活像是哪裡不對盤一樣,每次湊在一起就是愛耍嘴皮。

「相聲是什麼東西?」

天籟覺得自己額頭浮出青筋。

「這不是重點,重點是接下來呢?我們是跟著進去?還是繼續待在這裡觀察?」

「都不是。」

朔華看了看洞穴裡毫無動靜的情況,「素敬那裡還沒開始行動,代表著現在絕對還不是進去探查的時機,否則他們早就已經派人進去,至於等待,我可沒那麼多的耐心待在這裡發呆。」 「所以?」 「

丞相

邀請的舞會,時間快到了不是嗎?」

天籟微笑,其實這也是她心裡此時的想法,不曉得為什麼,她有一種預感,好像所有的事情,都會從那時開始一樣。

第五章恐怖的蜘蛛

“公爵大人。”

清督肥胖的身影,在管家的帶領之下,進入了公爵大人的會議室。

這個乍看平凡無奇的地方,其實位置卻是整個公爵府裡最難進入的一間房間,平常公爵和重要屬下大部分的策略,都是在這個地方決定出來的。

「我要你調查的事情怎麼樣了?」

「是的,小的已經有了消息,關於那一對侯爵夫妻,的確是鄰國境內的貴族之一,但是因為從上一代開始就不參與政事,而且為了候爵夫人的健康,平時多隱居在山林的宅邸中,很少會在外面走動。

“這次,是經過當地頗具盛名醫師的建議,認為千迦越的氣候對夫人健康比較有幫助,因此侯爵特地帶夫人前來療養身體,之前我也大概讓人查過他們的身世,才敢讓他們租下那棟宅邸,這點公爵大人您可以放心。「

這些話裡,幾乎沒有幾句是真的,但因為全都已經跟朔華等人套好了招,所以就算裡面沒幾句真話,卻也不至於讓人懷疑真實性。

清督對公爵大人絕對是忠心耿耿,但是性命是很重要的,他還沒活夠本,不希望自己這麼早死,只要不背叛公爵大人,不影響整個政局的話,做一點隱瞞,並不是什麼滔天大罪的事。

「是嗎……我知道了,你接下來大概會在什麼時候出發?我需要你幫我查另一件事。「

對於清督的說法,公爵果然沒有太多的疑問,事實上他會讓清督查查那一對夫妻的底細,只是很單純的一種例行公事罷了,並非他真的覺得對方有什麼問題,如果真的每遇到個人就要開始懷疑對方身分,那他別的事情都不用做了,這些事交由屬下去做就好。 」

「我準備明天一早就出發,公爵大人您還有什麼吩咐?」

「沒什麼,只是我最近有收了一個新的部下,不過那個女人的個性實在是夠開放,因此雖然才剛到首都不久,現在已經鬧了不少的事。「不但勾引原本的目標,還連其他的貴族子弟都逃不過其魅力。

公爵這麼一說,清督馬上想起自己才剛到這裡時,公爵府門外很明顯比平常熱鬧不少的景象,有不少的貴族子弟,似乎搶著要見誰,要不是礙於面子,恐怕早就先打了起來。

」公爵大人的這個新部下,應該是難得一見的大美人吧?「

那些不學無術的貴族子弟,也只有在討好美人的時候,才會有那樣的積極性,要是告訴他們準備來一堂軍事課程的話,恐怕公爵府外連一個他們身邊的隨從都看不到。

「是難得一見的大美人沒錯,我要你幫我查的,就是這個美人的身分,她的出現有點突然,儘管她從頭到尾把自己的來歷交代得清清楚楚,我也讓人稍微探查過了,但……」

他猜測,裡面的謊話應該不少才是,又或者……根本從頭到尾都沒有一句話是真的,他派出去探查的人,恐怕都被假像蒙蔽了,他不是一個相信直覺的人,而這個女人卻讓他不得不一再檢視自己的決定。

」好的,我會在最快的時間內,把她的資料交給您,只是,公爵必須先給我她的模樣,我才好方便調查。」

「這就是我今天的目的之一,她現在人就在她的房間裡,等一下我讓管家帶你過去。「伸手在牆上的拉鈴上扯了一下,一臉面無表情個性死板的管家立刻出現在會議室門口。

「帶清督去妲塔那裡,讓兩人好好認識一下,將來也許有許多可以合作的機會。」

「是的。「管家恭敬地行了個禮,然後領著清督轉身往客房的方向慢慢走去。

妲塔?

他怎麼覺得這個名字似乎在哪裡聽過?

絕對不是別人跟他說,也不是曾經認識過的,八成是在無意間聽到的名字,只是……無意間聽到的名字,怎麼會令他有這麼深刻的熟悉感?

跟在管家後面慢慢走的清督皺起眉,腦子開始將記憶裡的名字一個個過濾掉。

身為商人,記名字是必要的行商技能,若能將每一個知道的名字善用在各行各業中,常常可以獲得不少額外的資訊或是好處,因此妲塔這名字雖然只是在很短的時間裡,經過他的大腦,但是他卻很肯定對這個名字的熟悉感,絕對不是他個人的錯覺而已。管家跟清督兩人都沒發現的是

,在他們的身後,碧綠色的雙眼正緊緊盯著他們,黑色的身體迅速接近兩人,無聲無息。

清督猛然覺得脖子後一陣寒冷,停下腳步轉頭一看,華麗但是呆板的長廊空無一人,長廊的盡頭隔一陣子才會有衛兵經過。

難道是他的錯覺?

「有什麼問題嗎?」機靈的管家在清督腳步剛停止的時候,就立刻發現,跟著停了下來,轉身看向正看著身後的清督。

「沒什麼,大概是我感覺錯了。「摸摸脖子,他剛剛真的覺得有什麼在監視著他,而且不懷好意,但是明明就什麼都沒有,難不成是撞鬼……

等等!

他想起妲塔這個名字在哪裡聽過了。

不就是他跟那個狡猾的小子剛認識沒多久時,遇到的青色盜賊團裡,那個擁有傾城美貌的妖女嗎?他記得那個女人在跟

朔華講話的時候,的確是有提到妲塔這個名字。

公爵的新部下叫做妲塔,還有著少見的美貌,糟糕!他該趕快去向公爵報告這件事!

“清督先生?」管家疑惑地看著他突然蒼白的臉色。

「沒事,我不去看那個美人了,我想到我剛剛忘了一件很重要的事,必須跟公爵大人說一聲。「

碧綠色的眼睛閃閃發光。

胖子,不是我不想饒了你,只能怪你的記性實在太好,我好不容易才剛開始奢華的日子,怎麼能容你破壞呢?

寒冷的感覺再度襲身,清督這時候終於了解,他這時候想起來似乎太慢了,那個惡魔已經盯上了他……

殺戮只在一瞬間,管家還想開口說些什麼的時候,就瞧見清督瞪大雙眼看著他,開口彷彿想說些什麼的樣子。

而一隻黑色的龐然大物,突然從兩人之間的正上方迅速掉落,四對碧綠色的雙眼冷冷地看著兩人,飽滿的肚子,還有細長充滿絨毛跟利爪的四對長腳,整個身體正上方三道白色的絨毛,往下方匯聚成一個骷髏的圖形。

兩個人的聲音因為過度恐懼而啞掉,但是張著嘴卻喊不出來的清督,清楚瞧見骷髏圖形的一處,有兩道深藍色構成雲朵狀的紋痕。

龐然大物張口,像是在嘲笑他的恐懼,有力的八隻長腳迅速一動,箍住他肥胖的身體,成勾鐮狀的兩道利齒瞬間刺入清督肥胖的頸子中,致命的毒液隨著血液在體內蔓延。

管家撐著雙眼,可以清楚瞧見剛剛還好好的一個活人,在眨眼之間,整片肌膚泛起青綠色,臨死前的眼睛撐大望著前方充滿恐懼,張著的嘴連一聲尖叫都出不了口。

管家想逃,但是一雙腿卻像是被黏在地板上一樣動彈不得,只能顫抖著看著那比一般蜘蛛還要大上千百倍的身體,從尾部吐出大量的白絲,八隻腳迅速地將白絲纏繞在清督的身上,然後轉身面對他。

他以為自己會成為下一個獵物,沒料到巨大的蜘蛛只是用冰冷如同綠寶石一樣的四對眼睛望著他,除了嘲笑著他的狼狽之外,還有著他看不懂的什麼,然後迅速拖著清督爬上牆壁,消失在他的眼前。

整件事的發生,其實在很短的時間內就已經結束,但是管家幾乎是花了兩倍的時間,才有辦法動彈,才有能力放開喉嚨,喊出早該出口的恐懼。

******

「清督死了。」

將小部分意念留在清督身體裡的朔華,是除了管家之外,第一個知道這個訊息的人。

他並不意外,早在發現妲塔勾結上公爵的那時,他就知道清督的命運。

也許會有人說為什麼他不提醒清督,為什麼殘忍的看著他被殺死?

答案是,他沒那個義務,也不該干涉。

如果他提醒了清督妲塔的存在,那麼清督只有兩個選擇,一種是背叛公爵逃離千迦越,一種是將所有的事情告訴公爵。

如果將妲塔的事告訴公爵,那就算省去大部分形容詞,還是會牽涉到朔華一行人的消息,以公爵精明的腦袋,並不難繼續往下猜測,到那時清督為了避免死得太過淒慘,只能選擇透露大部分的訊息給公爵,即使明知道這樣一來朔華可能會殺了他。

但不說,公爵不但會殺了他,還會殺了他全家,兩者權其輕,他自然不可能背叛公爵的信任,背叛朔華絕對是比較好的選擇。

所以,在他發現妲塔跟公爵勾搭上之後,他本來多的是機會跟時間提醒清督,但是他沒有那麼做,跟身份的暴露比起來,清督的死只是讓他少了一個棋子,一個跟他毫無感情關連的棋子罷了。

「你們沒說妲塔可以變成蜘蛛……真噁心。」

天籟立刻運用自己的能力,瞧見了此時此刻命案現場所發生的事,從蜘蛛身上碧綠的八隻眼睛,跟那兩道算是明顯的紋痕,她不難猜到這龐大生物的本尊。

但是從一個絕頂大美人變成這模樣,天籟全身的雞皮疙瘩全部跑了出來。

雖然她的個性比較大而化之一點,但是通常女孩怕蟲類的還是佔大多數,尤其還是這麼噁心龐大的一隻。

「那是因為我們也不知道。」上次只見識了她變成豹的模樣,原來還可以變成蜘蛛啊!

天籟看出朔華對這件事的心不在焉,一點都不重視的樣子,因此乾脆就放棄繼續追問,在電腦上將整個千迦越的地圖越來越完整地繪出。

朔華實質上可說是他們這個小隊的隊長,如果隊長都不在意的一件事,那她這個隊員也就沒有必要多操心,一邊的兩人比她更早深知這一個道理,因此一個繼續在地底深根做光合作用,一個則是捧著不曉得又從哪裡搜刮來的書籍正慢慢地看著。

因為這個跟清督借來的府邸夠大,後來她跟雷聖還有樹海乾脆就直接偷渡進來,上百個房間每天找一個住,整理的僕人根本就沒機會抓到這幾個可以說是白吃白住的「客人」。

「我剛剛說的東西,你都懂了嗎?」朔華繼續剛剛因為清督的死,而中斷的話題。

他最近正興致高昂地在教導雷聖各式各樣的知識,目前首要的,是能夠讓雷聖在戰鬥中可以照顧自己,甚至是佈置幫忙同伴的法陣。

法陣,也就是當初他用來對付藍龍的方法,他在推敲過許多次,並且做了一些簡單的實驗之後,發現這東西,只要夠聰明夠機靈,即使沒有鑰石的幫助,也可以做出像是地球中古世紀魔法或中國道術的效果,重點在於材料和陣法公式。

他將五行相生相剋的道理系統性的教導雷聖一次,然後拿出幾顆帶著能量的石頭,開始解說各種能量的石頭,放在什麼樣的方位,以什麼樣的順序完成整個過程時,可能帶來的反應。

其實,他自己也不是很懂,但是他的優勢就在於可以輕易地感覺到各種力量的波動,所以當他拿著這些石頭,順著整個空間裡的力量波動走時,每一瞬間力量的改變,正巧告訴他每個石頭該放的位置。

位置知道了,放置的時間知道了,接著就是看結果,他只是順應力量的規則設了法陣,至於結果,他一個初學者怎麼可能會知道?

所以,這些日子來,千迦越常常有「天然」意外傳出的消息。

儘管整個首都的衛兵嚴陣以待,試圖找出原因,但到目前為止,沒有一個案例有機會找到答案。

而一大一小的兩個罪魁禍首,時常因為結果超出預料太多,有很多次都是灰溜溜地偷偷回到府邸裡重新更衣沐浴,身上多了不少傷痕,累得樹海必須成為“共犯」幫忙治療。

「懂了!」

雷聖畢竟還是個孩子,因此儘管朔華並不是一個非常負責任的老師,不過由於法陣這種東西所造成的效果,比什麼呆板的玩具都還來得有趣,所以就算實驗已經失敗了不曉得多少次,小孩子學習起來依然興致勃勃,很努力地把朔華所教的雜七雜八的知識全部記在腦海裡。

「懂了就好,不過現在有一個很大的問題。」

朔華瞪著擺在前面,目前算是實驗成功的一組法陣,他跟雷聖決定稱呼它為“銅牆鐵壁”,只需要零碎的七顆約一克拉黃寶石就可以完成,但是形成範圍只有一平方公尺的大小。

在法陣之內的範圍,可以阻擋絕大部分的物理攻擊,不管是敵人的拳頭,還是遠方射來的飛箭,在法陣開始的一個小時內,可以說是無敵狀態。

聽起來很棒,但是朔華覺得這是垃圾,一平方公尺的範圍實在是太小,而且整個法陣是固定的,只要一出法陣,還是一樣會被打死。

這樣一個小時效用的東西,就要耗費七顆一克拉黃寶石的能量,如果是他還沒關係,反正他自從有了第二顆鑰石之後,隨時都可以把用完的能量重新補回寶石之中,但是雷聖可沒辦法。

如果有一天他離開,沒辦法幫雷聖補充這些寶石的能量時,這些法陣所耗費的錢,會是非常可怕的一個金額。

現在他該研究的,必須朝兩方面進行。

一方面,必須假設他不在雷聖身邊,而且雷聖無法補充這些寶石能源的情況下,為了將來的傳承著想,他最好從現在開始教雷聖一些搜刮寶石的手段,以備不時之需,否則將來雷聖恐怕會因為玩法陣而餓死街頭。

另一方面,是試試在沒有鑰石的情況下,一般人有沒有辦法掌控這些自然之力。

如果可以,那麼將來雷聖就不用擔心金錢消耗過劇的問題,他只需要收集足夠分量的寶石當容器,每次用完就重新汲取自然界的力量補充進去,那麼各式各樣的法陣就可以重複使用,這樣一來,法陣的發現跟研究,將會對這個世界產生更大的影響。

綜合兩方面看來,他現在必須要做的事是……收集容器,也就是寶石,每一種大小的寶石。

「有人知道,菲嘉首都哪個人最有錢嗎?」

「丞相?公爵?」雖然不知道他要做什麼,樹海閒著也是閒著,幫忙找出兩個權勢最大的兩個人,以他的觀念,人類社會裡,權力跟財勢是絕對相關連的。

「不會是,我猜是商業工會會長。」跟官比起來,在經濟最強盛的時代,最有錢的向來都是商人。說完,天籟皺眉,她覺得這個問題答案的背後,朔華想做的事,絕對不會是什麼值得稱讚的一件事。

「國王。」沒有人想到冷暮會回答,但這的確是個好答案。

現在不是民主或資本主義時代,而是皇權至上的時代,在這種情況下,國王也許不會是最有錢的那個,但是擁有最多寶物這一點,絕對不會少了他。

「國王啊!這個難度可能高了點。」

「你想做什麼?」她就知道他肯定不會有什麼好事。

「沒什麼,想想而已。」在這種日正當中的時間,什麼偷雞摸狗的事情都不好做,所以現在當然只能想想而已……

******

「真是可觀。」

千迦越城外,三個人落在樹林的林梢上,一個看起來年輕總是充滿活力的少年,手中按著一樣奇怪的東西在眼睛上,又圓又大的眼珠子,直直盯著城門口不曾移動。

之前他們本來是想進城補給一下食物跟生活必需用品,結果卻意外地發現城外四周,竟然有人在找一個叫做煉血的親人。

怪了!

煉血不就是他的名字嗎?

他怎麼不記得自己什麼時候有親戚了?他的親人早在數年前的宇宙塵爆中全死光了。

難道是他星球上的仇人追到這裡來了?

但他記得自己搶劫的時候,從來沒傻到留下自己的大名啊?那,這個親人是從哪裡冒出來的呢?

「你發現到了什麼?」

直接坐在樹枝上的少澤雖然背後可以生出一對翅膀,但是視力並沒有跟鳥類一樣成長,冷淡的看著旁邊一臉興奮的伙伴,要不是他不曉得煉血貼在他眼睛上的東西要怎麼使用的話,他早就把人給揍到跟豬頭一樣,自己再想辦法觀察城門目前的狀況。

「我看到了一個簡單的訊息,那就是我們就算一大早過來,若是沒有通關檔的話,想要光明正大的進城,目前是不太可能的一件事。」他發現即使是

進城的馬車相當華麗,但是只要在沒有遞出通關檔的情況下,都還是會被攔下來盤查,有些城中貴族派出的侍從,還因此在旁邊等了很久,才等到遲遲未能順利過關的貴客。

「乾脆依照我之前所說的,我再找個時間飛進去買,不一定要衝動的去挑戰這個世界的公權力。」

又不是完全沒辦法進城,以他飛行的能力,只要到了晚上,能發現他飛過來的人恐怕是少之又少,這個時代晚上照明全*火把跟油燈,在這麼暗的情況下,大概只覺得有黑影從天空經過而已。

「問題不是在這裡,你不覺得很奇怪嗎?我們可是第一次來千迦越,怎麼會有人找我們?」他身上

的科技產品,可不只能瞧見遠方景象而已,收音效果也非常的好,清楚聽見自己的名字被那些士兵一再地念。

「那三個傢伙。」

少澤瞇了一下眼睛就想到了可能性,目前為止知道他們名字卻還沒死的,就那幾個傢伙而已,因此,除了他們還會有誰?

這一定是那個少年想出來的辦法,看著他的雙眼就知道他一肚子狡猾。

「原來如此。」

但是那三個傢伙怎麼辦到的?

他們來到首都的時間,應該不可能比他們早多久才是,竟然可以控制首都的軍方,幫忙配合抓他們。

「這樣我們就更不能進城了,既然他們知道我們的名字,可能你跟泥泥都是通緝在案的人,不管是誰進去買東西,絕對都會驚動對方,看來……咦?超級大美人耶!」

話說到一半,就瞧見從城內要往城外的一輛奢華馬車裡,走下來一個艷美異常的女人。

少澤沒有他身上那種高科技產品,一雙眼睛跟一般人也差不了多少,所以他從這個位置只能稍微看到一個紅色的身影,至於美不美,完全無法評論。

「咦?」

「怎麼了?」

「找我們的不是那三個傢伙,是這個美人…喔!看看那胸部,又大又挺,形狀多美…」

少澤因為他後面的那幾句話,抬手就想往他後腦勺巴下去,還以為他突然色心大起,正經事不干。

幸好煉血馬上接著說下去,才沒被巴到一頭從樹上摔下去。

「瞧我發現了什麼,這個美人胸部上有紋痕,兩道,嘿嘿!強手喔!原來找我們的大美人也是同伴啊!」不曉得是不是美人的魅力比較大,還沒認識就先被歸類為「同伴」。

「啊!」這次後面一直沒說話的泥泥真的伸出她的“小手”,給他用力巴下去。

遠處可以看到一棵大樹上,濃密的樹叢嘩啦一聲,劇烈的搖晃一下之後,又歸於平靜。

「泥泥!你知不知道你力氣很大!」他***,痛死他了,差一點就摔下去,幸好他皮粗肉厚耐打。

「啊啊!」

「拜託!欣賞美人是每個男人的本能好不好,我沒抱上去,就已經顯示我的風度有多好了。」 「

不要在這裡繼續囉唆了,那個女怎麼會知道我們,肯定是那三個傢伙的同黨,想辦法殺了她,她身上有兩顆鑰石。」想到可以獲得兩種能力,少澤看起來溫文的眼睛亮了起來,看起來顯得陰沈且充滿野心。

「說的也是,但是兩道紋痕啊!」從那女的眼中,就可以猜出不是很好對付的物件,她眼中的某些東西,比他身後的少澤還要深沉,而且他覺得這女人跟那三人組合絕對不是一掛,感覺差太多。

身為同伴,他自然清楚自己同伴的個性,雖然自己個性向來直率,可並不代表沒大腦,這女人,恐怕他們三個人要合作才有機會殺了她,若是只有少澤,肯定贏不了,少澤心機重是重,但除了善於隱藏之外,腦中恐怕不是對方的對手。

「怕什麼,我們有三個人。」他非殺了她洩恨,報上次的仇。

其實在他的心裡,根本不在乎她是不是朔華的同夥,他單純地想挽回自己上次敗得狼狽的自尊而已。

「是這樣沒錯,好吧!既然你說了,那就做吧!」

煉血收起身上的用具,馬車只要朝城外駛,絕對會經過他們現在所埋伏的地方,接下來就等著好好計算一下,看怎麼殺了這難得的美人,接收她身上那兩顆鑰石……不曉得美人身上的鑰石,能力會是什麼,他總有一種感覺,一種好像誤入了什麼禁區的感覺。

他們所不知道的是,當他把偷窺的工具收起來沒多久之後,站在城門口的美人,碧綠色的雙眼不經意地往他們所在的位置看了一下。

剛剛樹上的那一陣搖晃,對一般人的視線跟聽力來說,根本就不可能注意到,但是妲塔可不是一般人,儘管現在是人的外型,雙眼依然有著豹銳利的目光,靈敏的聽覺,還有敏銳的第六感。

打從她下馬車的一瞬間,就感覺到有視線看著自己,因此當遠方的樹枝一陣搖晃時,她突然清楚地明白,看來她等候多時的獵物,終於到了。

她得多謝那位美麗的侯爵夫人提醒,否則說不定,在不知不覺的情況下,她反而成為被追逐的獵物,不管樹上的人是不是什麼煉血,有鑰石這點就夠了。

豐潤欲滴的雙唇,勾起淺淺地一抹微笑,美目流轉間,一邊的城衛全部看傻了眼,原本吵鬧的城門口,瞬間安靜。

妲塔看著眾人傻愣愣的模樣,她喜歡這樣的感覺,那是她在自己的故鄉所無法擁有的,但是在這裡,她可以,可以隨心所欲。

第六章天使折翼

「你不會真的想這麼做吧?」

天籟把她整理過的一張地圖印出來,遞到朔華的手中,那是一張城堡地形圖,如果對菲嘉首都皇室城堡稍微有點了解的人,就可以輕易猜到這份地圖究竟畫了些什麼樣的東西。

「有什麼關係,偶爾當當亞森·羅蘋也是挺不錯的生活經歷。」

朔華看了一下整張地圖,整個城堡週邊的圖樣都畫得非常仔細,但是內部就是空白一片,將整個圖形記在腦海後遞給一旁的冷暮,結果他看也沒看直接收到空間裡,手中繼續玩弄朔華不曉得從哪裡弄來的九宮格。

沒辦法,皇家城堡的位置就在千迦越的北邊,位於一座小山上,整個小山的周圍都有衛兵警戒,除非皇室的徵召,否則一律不得進入。

如果是冷暮跟樹海,進去並不是什麼困難的事,但天籟的能力,在這種耗費體力的活上沒有太大的幫助,她就算可以運用自己的能力躲巡邏的衛兵,可隨便來幾隻狗,就可以輕易地發現她,而且把她抓住。

因此,她只好繞整個小山一圈,把能力所及範圍的地形全部探測出來,但是就是少了城堡的中心地圖。

「你可不要把整個皇室國庫都搬光光。」她

好不容易覺得最近的生活過得挺舒坦的,不是每個人都有機會可以享受貴族這種,茶來伸手,飯來張口的日子,要是這傢伙真的把國庫給搬光,他們大概馬上就要開始包袱收收準備逃亡。

「我是那種人嗎?」

「你不是嗎?」

朔華眼睛轉了一圈。

「其實我也不是很確定自己是不是,放心,我會盡量克制自己不搬空國庫的。」

金子這東西冷暮隨時都可以挖出來,繪畫藝術品對他沒有任何意義,頂多他不要把皇冠、權杖上的寶石挖光,這樣就應該很夠意思了。

「老實說,我不太相信你。」她有非常不好的預感,依照每一次朔華行動時帶來的騷動,好像沒有哪一次是很「含蓄」的。

「你這麼說真是傷我的心。」臉上的表情完全沒有傷心的樣子,抬頭看看天色,還早得很,偷東西當然是選晚上比較適合。

「有人在城外打起來了。」某一棵樹突然冒出來,說了這麼一句話。

「誰?」

「妲塔、煉血。」說完,一棵樹興災樂禍的表情完完全全顯露在臉上,「要去看嗎?」 「

不了,會被發現,到時候知道結果就好,你想去看就去。」兩邊都不是好惹的對象,他沒必要現在過去自暴身分,至於樹海,一棵樹在那麼大的森林裡要被發現還真不是容易的事。

「不了,我也不去。」話是這樣說,但是臉上的表情卻是一臉不捨。

轉念一想,朔華立刻猜出他不去的原因。

「呵呵!看來那個泥偶不但是無啟的剋星,還是你的剋星。」

「你不懂,我只要一看到她,就覺得怪怪的,那種感覺很難說。」一棵樹也是有直覺的,他就是覺得跟那一個怪東西碰頭的話,儘管誰贏誰輸很難說,但是肯定都不會有太好的結果。

「所以就說是剋星……還是你比較喜歡冤家這種說法?」

答案是,數十顆果子毫不猶豫地從空間中跑出來,往朔華的身上扔。

不過由於冷暮就站在朔華的身邊,所以這些果子一點攻擊效用都沒有,蒼白有力的大手,匆忙不亂地按照順序一個接過一個,連一點邊都沒碰到朔華,然後冷冷的眼睛看向樹海,讓那棵樹忍不住抖了一下。

最可憐的是,他還不能辯解自己要攻擊的目標並不是冷暮,誰讓兩人站得那麼近,任一個人隨便一動都會打到另外一個。

反正……是他的錯就是了……錯在攻擊前應該先看清楚旁邊是不是有不能惹的人。

「給你一個建議,如果可以,你還是去看一下比較好,釐清那種不安的感覺,到時候如果真的打起來,心裡也比較有個準。」身為同伴,他並不是只會

出餿主意,重要的時候他沒開玩笑的興致,既然樹海覺得他跟那個怪泥偶之間有什麼關連在,他認為最好是弄清楚,否則冤枉的死在無知上,是最愚蠢的行為。

樹海也知道朔華的建議很實在,但是想到泥偶那種好像可以震撼靈魂的能力,他必須承認自己的確是有點膽怯。

「要我陪你去嗎?」天籟溫柔地說。

「不用了,我自己去就可以。」

他一棵六百多歲的樹了,如果面對心中的不安,還必須有人安慰有人陪,那不是顯得非常沒用嗎?

「小心點。」朔華淡淡地說。

樹海微笑。

「我會的。」

這樣就夠了,即使是幾句關心,至少,不會再有那種只有自己一個的孤單感,五百多年的歲月過去,能再次擁有同伴,這樣,他已經滿足。

******

身影,在森林樹叢中飛越。

「該死!跑得真快!」展開的翅膀,快速飛翔在樹與樹的縫隙中,靈活的翅膀,帶著身體,一次又一次險險地穿過尖銳的樹枝,追踪著在樹蔭間忽隱忽現的黑色身影。

鑑於上次跟朔華他們一戰,因為大意輕敵而失敗得非常難看,這次一開始三人就傾盡全力。

在華麗馬車載著妲塔進入森林深處的那一刻,三個人就立即展開行動,煉血根本是個超級的破壞狂,毫不猶豫地拿出小型導彈,瞬間將行進中的馬車轟炸成無數木頭碎片,可憐的馬車車夫連一塊完整的軀幹也留不住,到處都是燒焦的味道。

但是什麼東西都燒毀了,就是沒看到任何鑰石留下的痕跡,尤其當煙霧消散,一個黑色身影迅速攀爬在樹與樹之間,然後在少澤身上劃出一道血淋淋的傷口時,他們就知道他們剛剛轟動的開場,遭受完全的失敗,而且連敵人攻擊方式都沒看清楚。

大腿被奇怪的長腳刮下一大片皮膚的同時,少澤的翅膀立刻展開,迅速追逐黑影的動向。

但是那黑色的影子,速度快得令他難以想像,一下子在樹林間靈活的奔跑,一下子攀爬在巨大的樹幹上,詭異的行動方式,讓人完全捉摸不到動向,尤其是不管哪一種移動方式,竟然連一點聲音都聽不到,這女人的能力究竟是什麼?

「我就知道一定是很難應付的物件。」小聲嘟咕噥著。

少澤在天上飛,煉血則是快速地在地方奔跑,腳上不曉得裝了什麼東西,速度相當的快,只是礙於樹木太過於濃密,遮檔到視線,讓整個追逐的過程並不是那麼的順利。

「去死吧!」黑影在眼角劃過那一刻,無數的金屬零件聚合在他伸出的手上,形成一個像是機關盒一樣的裝置,如牛芒一樣的成千根銀針天女散花般射向敵人的身形。

耳邊只聽到「搭!搭!搭!搭!」幾聲,銀針全部沒入樹幹中,一根也沒命中目標,而且還是沒能看清楚敵人的身影。

這女人究竟是什麼東西,速度快得可怕,如果是在平原上,那他們還有優勢,但是在樹林中,不管是他還是少澤、泥泥的能力,跟那女人一比之下,馬上處於下風狀態,這個女人的能力,活像是天生的森林暗殺者。

「煉血,在你那裡嗎?」穿越在半空中的身影發現,剛剛還可以瞧見的黑影,突然間找不到半點蹤跡。

「沒看到,剛剛還在我這裡。」到底躲哪裡去了,現在泥泥也不曉得追上來了沒有,以她的速度,說不定還在森林邊緣慢慢跑。

「該死的,速度太快了!」少澤停在半空中,決定轉個方向繼續追。

「少澤,別分太開。」他沒忘記那女人可是兩道紋痕,就實力上來看,在這種地方可能比他們兩個合力還要強悍也不一定,如果兩人分開行動,非常容易被個個擊破。

想到這,才意會到泥泥是一個人,因為她太安靜,而且樣子太過詭異,再加上一開始那女人的攻擊目標似乎就是追著他們兩個打,結果讓他們都忘記這點,現在想起來,說不定她的目標是泥泥。

「少澤,找回去,泥泥一個人不安全。」

少澤看了更遠的方向一眼,知道煉血說的是正確的,但是要是那女人已經準備逃離這片森林的話,那現在找回去,剛剛那一切不就是白費工夫了?

心裡還在猶豫,一個影子從他右邊掃過,他微笑,張開羽翼準備射出攻擊的同時,小小的影子從樹幹後方穿過,露出真面目。

一隻雪白色的小動物,睜著警戒的目光瞪著他,嘴裡咬著一隻小鳥,似乎擔心他這個陌生的生物會搶走它的獵物一樣。

去!

這種像絨毛玩具一樣的動物,跟剛剛那龐然大物實在是相差太多,看來是自己求勝心切過頭,連這麼小的東西都會看錯,還是照煉血的意思往回找吧!

否則要是又發生跟上次一樣的意外,輸得莫名其妙的話,那才顯得自己的可笑,自己固然好強,但是並不是什麼話都聽不進去。

轉身,決定飛回去跟煉血還有泥泥會合,沒想到下一瞬間,黑色的長爪掃過他的羽翼,在雪白的羽毛上,劃出一道深可見骨的傷痕!

少澤嚎叫出聲,轉眼瞧見令他難以置信的一幕,剛剛可愛模樣的絨毛動物,臀部九條柔軟的尾巴掃動,原本小小的四肢,前腳各自分開,延展成四隻又長又銳利的黑色須腳,後腿同樣以驚人的速度展開成一樣的東西!

在他跌倒地面的那一刻,八隻腳狠狠地將他的四肢跟羽翼釘在地面,上面雪白修長的身體,也轉變成圓鼓的肚腹,和看來堅硬無比的胸殼,八隻碧綠色的眼睛盯著自己,雙勾鐮狀的嘴刺入自己脖子。

鮮血瞬間噴出,怪物的嘴裡吐出像是吸管一樣的節肢,接在他的傷口上,快速地將溢出的鮮血吸入肚子裡。

可惡!

少澤想掙扎,但是被盯死的身體連動都沒辦法動,只能眼睜睜看著怪物吸取自己的鮮血,然後身體隨著鮮血的消失而失去力氣。

朦朧間,他瞧見怪物似乎已經嘗夠他的鮮血,剛剛還盯著自己身體的八個爪子,收回變成美人雪白誘人的**,**裸的模樣一點也不介意地站在他的身前,玲瓏小腳踩在他的胸口上。

「我喜歡你的翅膀。」

妲塔輕輕柔柔地笑著,在吸取他血液的同時,她送了一點毒液進去他的身體裡,因此完全不擔心他是不是有可能反抗。

「可惜,你不像之前那個漂亮的男孩一樣,太過聰明因此知道我的原型是什麼,所以可以說是輸得冤枉。」「

更可惜的是,我那時候沒能成功殺了那個英俊的男人,奪取他迅速分析一切的能力,害我現在必須麻煩地把你綁回去,每天吸上一點你寶貴的血液,然後慢慢地等待我的身體融合你的基因,掠奪你所擁有的美麗外型。」

就像是要印證她剛剛所說的一切,纖細的肩膀微微往後一扭,就像少澤伸展出他的雙翼一樣,雪白的脊梁兩側,開始突出兩根翼骨,接著展開露出血紅色的羽翼,赤紅色的羽毛鮮豔得好像快要滴出血來。

「真漂亮是不是?可惜,第一天而已,徒具其型,還不能飛,我想要一雙翅膀很久了,偏偏鳥類的血少得可憐,完全無法供應我的同化。」靈敏的雙耳,聽見煉血趕回來的聲音,冷哼!

「下次再來收拾你的同伴,我先帶你走吧!」

比化成人形羽翼狀的速度不曉得快上幾倍,黑色噁心的蜘蛛型態快速地將動彈不得的男人用蛛絲捲成蠶蛹狀,拖著獵物,快速地離開森林。

因此,當煉血趕到現場時,只瞧見一地散落的羽翼,絕大部分是白色的,小部分紅色幾根,然後血腥味十分的濃厚,卻沒瞧見有多少血滴落。

「少澤!」

煉血大吼,憤怒的聲音傳遍林梢,卻怎麼也喚不回他的伙伴。

「該死的!少澤!給我滾出來!這個玩笑不好笑!」少澤也許不是非常好的伙伴,他們兩人之間的感情也不深厚,但是,讓他受挫的,正是兩個人之間明明是那麼的接近,兩個人的能力並不比那個女人差上多少,偏偏卻可笑的輸得一敗塗地。

之前和朔華的那一次,也許還有理由,但這一次,很明顯是命運在嘲笑他們,彼此之間缺乏信任的關係。

「啊!」泥泥終於趕到他身邊,她輕易地感覺到他的憤怒有多麼的強烈。

「我會把人給找回來的。」瞪著地上拖行的痕跡,只有一小部分,到後面就失踪,連追踪的可能都沒有,煉血握緊拳頭,「不是為了少澤,而是為了我自己,我來到這個世界,可不是為了嚐盡失敗。」「

啊啊。」泥泥伸手拍拍他的肩膀,像是要安慰他一樣。

「所以,你先到我們原本的目的地等我,我會找到少澤,然後再一起集合進去找我們所要的東西。」就算最後只剩下屍骨,他也會找回來。

他想要再強一點,就像那個女人一樣,雖然擁有著柔弱無比的外貌,但是那種強悍的個性,絕對是她重複了無數次的練習和努力,才能將自己的能力發揮得如此透徹。

而他自己的能力,還發揮的不夠徹底,而且更令他受挫的,是他不但還不能徹底發揮自己的能力,甚至連下一個進階該怎麼踏出去都不知道。

也許,正是因為一開始就和少澤、泥泥相遇,導致他竟然開始習慣合作的簡單,忘記鞭策自己前進。

他會找到自己的方向,一定!

******

“看完了?”

“看完了。”

“結果呢?”

“那個女人大勝,看來我們該重新評估一下妲塔能力的程度,跟上一次和你們對敵的情況比起來,她變換物種的速度快得可怕,根本就花不到什麼時間。

」當她奔跑在樹林之間的時候是一隻黑豹,黑豹的爪子剛碰上樹幹,立刻又變成了蜘蛛,然後我就看她不斷的在這兩種型態上改變,一直到敵人開始不耐煩的時候,那個女人竟然變回看起來無害的原形。

「我發現在她跟那個長翅膀的男人,兩雙眼睛交接的那一瞬間,碧綠色的瞳孔好像微微亮了一下,應該還用上了你所說的魅惑術,依*著魅惑跟原形的無害,瓦解對方的敵意,在對方鬆懈的那一刻,送出致命一擊。」

整個過程,可以說是順暢到一種像是排練了無數次的戲劇一樣,對他這個旁觀者來說,根本就是目不暇給,連思考的時間都沒有,事情就已經結束。

如果他是個懂得欣賞女性的人類,一定會豎起大拇指說一聲:「媽的,這妞,真夠悍!」 「

是嗎?看起來妲塔比我們想像中的還要努力,再這樣下去,我們要是不懂得繼續鍛鍊自己的話,恐怕很快就會被追上……照你這麼說,那個叫少澤的人死了?」

朔華一心二用,一邊聽樹海說故事,一邊在天籟給他的地形圖上畫畫,依照城堡四周的建築架構,慢慢將空白的部分填滿上去。

「沒有。」

樹海將接下來的事情快速地說了一遍,聽見妲塔的背後展開赤紅的羽翼時,稍微皺了一下眉,妲塔的能力,沒想到可以運用到這樣的範圍上,不過若是照她所說的,要熟悉一樣物種,就必須吸取大量那物種的成分,換而言之,在可以變成蜘蛛之前,她吃了多少那東西?

一個為了能讓自己更強大,而吃下那麼多噁心蟲類的女人,心性肯定比他之前所想的還要來得堅韌且多變。

「既然沒死,你剛剛幹嘛說致命一擊?」

「你一定要跟一棵樹計較這種文字遊戲嗎?」

這下子朔華終於抬頭看他了,「看來讓我驚訝的不只是妲塔而已,沒想到你跟人吵架的技術進步得也很快。」

照理說,這是一句稱讚,他應該高興,問題是,樹海怎麼覺得他很難因此得意?

「我懶得跟你說,我覺得跟你辯嘴,我會早衰。」

「噗!」

天籟聽見,差點沒被嘴裡的果汁給嗆死,懷疑是不是自己的助聽器出了什麼問題,這棵樹的形容詞還真的是讓人無話可說。

朔華掏出抹布,若無其事地把她剛剛噴出的果汁給擦乾淨,「保持點形象可以嗎?我們幾個人裡面就你這麼一個漂亮女生,要是再沒氣質的話,我真不知道我們的賣點在哪裡了?」

天籟被他說的一陣臉紅,只是這臉紅是因為朔華話裡稱讚她漂亮的緣故,還是暗指她沒氣質的關係,就沒人知道了。

「那你的那個冤家呢?知道你跟她之間奇異的關連性是什麼了嗎?」 「

請糾正一下你的形容,這次那個怪東西根本只是跑來跑去而已,雖然沒發現她的能力對我來說,究竟有什麼影響,不過,至少明白了她的一個大缺點。」說到這裡,他頓了一下。

要是到現在還有人沒發現她的缺點在哪裡的話,那個人一定是沒大腦。

「跑得很慢。」

是的,跑得很慢,不但跑得慢,動作也慢,那個叫泥泥的怪東西,就像是武器裡的火箭炮一樣,威力肯定強大無比,但是笨重無比,移動困難。

「既然如此,下次有機會打起來,離她越遠越好。」不然她那種彷彿可以震撼心靈的力量,到現在也還不清楚怎麼個解決辦法,「好了,雖然還不是很齊全,但是要是我猜的沒錯,金庫應該就是在這個位置了。”

關於天籟給的圖,非常不幸的一點,他想闖的金庫似乎正好就在城堡中央的位置,因此等於是空白一片,沒辦法事先預習。

「也只剩下那個位置了不是嗎?」樹海看了一眼,難得他也可以潑一下涼水。

「要一起去嗎?」這句話是對冷暮說的。

「去。」

「你呢?」朔華看向樹海。

「不去,我要去休息。」他已經看了一早上的戲,對人類的珠寶金錢沒半點興趣,要玩,他們兩個年輕人去玩就好,他老人家不想奉陪。

意料之中的答案,朔華也不勉強。

「天籟,跟雷聖說,等我回來,要把我寫的那些東西背完,我會考他。」

「你現在就要去?」時間還早不是嗎?

「當然不,我只是得準備一下。」

準備要是不小心鬧得太大,到時候該怎麼善後,說一句實在話,他其實對自己的破壞力也沒有多大的信心,好像每次一出手,就要世界末日一樣,因此搞不好這次偷完東西,就要準備脫逃。

冷暮似乎完全明白他在想什麼,很難得的笑了一下,讓朔華揚起眉,跟著他笑了。

「兩個怪人。」

樹海嘟囔,往窗外一跳,趴在地上,一下子就變成一棵小樹迎風搖曳,希望今天府邸裡的園丁不會太快來跟他找碴,上次竟然剪了他滿地樹葉,差點沒把他氣死。

第七章暗潛大盜

月黑風高的夜晚,兩個人影迅速穿過衛兵的巡邏,進入城堡內部。

在暗潛這方面,冷暮可以說是一等一的高手,朔華懷疑就算他閉著眼睛睡覺,冷暮也有辦法把他給拉進城堡。

不愧是國王住的地方,就算夜晚只有微弱的燈火,還是可以照出滿室的輝煌燦爛。不論是腳底下看起來昂貴的紅地毯,還是牆上鑲金的燭台,任何一樣小小的東西拿出去,都可以讓這個世界的一般人民過上好一陣子舒服的日子。

但是他可不是為了這小小的東西而來,難得跑一趟,自然是要乾上一筆大條的。

他跟冷暮兩人貼在走廊的牆上,別看只是放著擺飾品的小小走廊,四下巡邏走動的衛兵還是不少,因為他行動比冷暮慢了許多,所以冷暮只好陪他像電影裡的賊一樣,一小段距離一小段距離就往目標移動。

不過,兩人的動作基本上有相當大的差異。

身邊的冷暮很像是在大街上散步,不但悠閒得很,還可以三不五時拉他一把,躲過衛兵的視線,而他,怎麼看怎麼像在偷雞摸狗。

現在,他終於明白,為什麼大多數的小說男主角都喜歡走行動派的,因為比較帥氣,動腦筋的人在這種行動上看起來,還真是窩囊。

「按照我的猜測,一般藏寶的地方都會選擇在地下室,因為如果有賊進來,地下室是最難逃脫的位置,而且地下室室溫穩定,保持通風不潮濕的話,對於保存珍貴的藝術品來說,算是比較好的環境。」

他知道其實他可以不用對冷暮解釋,依照冷暮的頭腦,只要他稍微有點動作,就大概可以了解他的目的。

不過,人若是光依*這種默契,要是哪天出了什麼誤會,怎麼死都不知道,該開口的時候還是盡量開口。

冷暮點點頭,銳利的雙眼瞥過長廊底走過去的衛兵,長手一撈,直接把朔華整個人箍在身上,迅速地移動到城堡中心。

這樣移動,的確是比剛剛一步一步走快很多,但是,所謂的尊嚴大概一滴不剩了,幸好對自己的同伴,他並不是那麼重視這種面子上的東西。

當兩個人繞過轉角,差沒多遠的距離,就可以到達朔華所認為的國庫所在地時,沒想到腳都還沒踏出去,就看到三隊衛兵守在一扇門的門外,而且看衛兵身上的製服徽章,還分別屬於國王、丞相跟公爵的。

這麼巧,正好遇到他們共同商量大事?

兩人彼此互看了一眼,找了一個大型盔甲擺飾的後面藏起來,然後朔華動了點手腳,把房間裡頭的聲音集中,透過牆壁傳進貼著牆的兩人耳中。

「陛下,這樣實在是太危險了,為臣認為最好可以重新考慮,要知道希利王子可是我們國家未來的領導者,怎麼可以冒這種生命危險進去皇者陵墓。」公爵的聲音雖然

不大聲,但是也許是因為平常軍人說話習慣,每一個字都一板一眼非常清楚地傳進兩人耳中。

菲嘉國王竟然想派自己的兒子出馬?

是因為不放心兩個老臣嗎?

「菲落特,你說的事,我已經考慮得很清楚了,過去這麼多年來,不論是先帝,還是更早之前的皇室,每到了這種時候,總是讓你們這些忠心耿耿的老臣犧牲自己部屬,每一次去的那些人才,連一個都沒回來過,這樣一再下去,我怎麼忍心? 」「陛下,話不是這麼說,我想歷代以來,

派出去執行任務的每一個屬下,哪一個不是心甘情願的為王室效勞?他們如果為國捐軀了,自然當由我們來補償他的家人。

“但是,若是希利王子參加這一次的任務,一旦有了什麼萬一,那絕對會是我王室足以抱憾終生的損失,關於這一點,臣與公爵大人有同樣的看法,請陛下深思。「

難得兩個死對頭會有相同的意見,懂得孰為輕重的兩人,毫無芥蒂地幫著對方說話。

菲嘉王儲雖然不只希利王子一個,但是在眾多的王子之中,希利王子是最得人心,也是最具有下一個王位接替者風範的人選。

在這點上,他跟公爵有相同的見解,因此在其他國家容易發生的王儲相爭風波,在菲嘉這段時間裡,卻十分的平靜,幾乎是所有人都認定了王位將來的繼承人,是希利王子無誤。

平時國王也十分寵愛他這個兒子,因此兩人都沒想到,國王陛下竟然會提出讓王子加入這種九死一生任務的主意。

「其實這件事,除了我自己想過之外,希利那孩子自己也提出了請求,他說他的長輩參臣跟好友亞吉,都在自己的崗位上承擔起自己的責任,那他身為一個王子,又怎麼可以坐視不管?

「因為理由太過於充足,當年我年輕時也這麼想過,所以除了答應之外,並沒有其他的選擇。」

想到兒子,國王一則以喜,一則以悲。

喜的是懂得負責的孩子,將來必定會是一個很好的領導者,悲的是,他這次若真的進了皇者陵墓,恐怕他再次好好看著自己心愛兒子的機會就不多了。

「陛下,洛得這孩子將來為了可以接替我的位置,這些年來,已經在軍隊裡經歷了無數次的考驗,因此雖然皇者陵墓內的危機重重,至少我相信他有自保的能力,但王子殿下雖然劍術非凡,畢竟也只在練習場上試過,殿下跟洛得不同,不能相提並論。」況且

,要不是為了對付丞相這隻老狐狸,他怎麼會捨得派出自己最得意的兒子,在眾多的部下裡,只有他的兒子,才是他最信任的物件,尤其是在這種關係到國家興亡的大事上。

他的部下固然尊敬他,但是在是否應該發動戰爭,擴張領土這一個問題上,多多少少會有疑惑在心裡,執行這種危險的任務,心裡怎麼可以有疑問?

於是他萬不得已,才派出了洛得,這跟王子殿下是否該參與這一件事,完全不同意義。

外頭的朔華無聊的打了聲哈欠,他還以為可以聽到什麼重要的機密,結果沒想到,原來只是三個老頭在爭論該不該派自己兒子冒險的無聊問題。

跟身邊的冷暮比了比手勢,決定繼續剛剛的作業。

希利王子去不去皇者陵墓,對他來說只是擋箭牌的品質不同而已,花時間聽,不過是浪費時間。

不過,三個老頭竟然願意付出自己最重視的兒子跟屬下,這件事他越來越肯定有什麼奇怪的地方在。

就算這三個人講得一副犧牲自己在所不惜的模樣,但,要是最後出了什麼問題,死的還不都是兒子跟屬下,所以皇者陵墓裡的東西,肯定不會是讓人長生不老、永生不死的藥,如果是這種藥,沒人會派人出去,而是自己先衝了。

八成是什麼可以讓擁有者稱霸天下之類的信物,就像是武俠小說裡的倚天劍、屠龍刀之類的……

一旁的冷暮,根本看不出來,他對裡面的討論是否有興趣,不曉得的人還以為朔華叫他聽他就聽,叫他走他就走。反正他毫不猶豫,四顧了附近的衛兵,再度把旁邊的人給撈起,繼續往目的地趕路。

不過行動之前,他看了長廊盡頭處一眼,進來城堡參觀的人恐怕是不只他們兩個。

冷暮的腳程快,朔華看著前面大門的鎖孔,然後彎身朝鎖孔裡看了一眼,最後發現自己大概是剛剛白痴的對話聽太多的關係,才會沒大腦的以為國庫裡面會燈火通明,等他這個小偷從外面瞧。

「抱歉,我承認我剛剛的動作很蠢。」

朔華一聳肩,讓一步給冷暮把鎖解開,懂得承認錯誤的男人才是好漢,反正在冷暮面前裝,是非常不合經濟效益的一件事。

冷冷的臉,沒有評論他剛剛的動作,是不是蠢到沒救藥的地步,他只是伸手,將大鎖分解成塊,在兩人打開大門進去之後,再組了回去。

兩人在大門後踏定位置的同時,聽見外面巡邏衛兵的腳步聲正好傳來。

分秒不差!

拿出二十四小時充電照明燈,這是跟天籟拿來的東西,一下子原本黑暗的房間大放異彩,跟自己聚集光源比起來,這樣比較輕鬆一點。

在光線亮起的一瞬間,朔華終於明白天底下為什麼有那麼多人,夢想要當亞森‧羅蘋,除了那些每一集都不一樣的美人之外,當然還有這種置身在珠光寶氣中的強烈滿足感。

虛榮啊!虛榮!

在心裡默哀自己的貪得無厭,腳步卻沒有停留,開始在國庫裡逛街。

菲嘉是個富裕的國家,因此堆放財物的空間非常的大,雖然大,但可以放東西的地方都已經擺滿,有不少乾脆就用箱子裝著而已。

整個國庫裡最多的東西就是金幣,但是金幣對他來說幾乎沒有用,所以直接就繞過黃金色的小山,來到後面整齊擺設在牆上、櫃子上的各式各樣裝飾品。

朔華伸手取過櫃子上的一條女式項鍊,深藍色的鑽石在中央閃爍,即使這時代的切割打磨技術非常差,但是卻無法掩蓋這顆寶石帶來的風華無限。

他看上的是它裡面的能量,這顆寶石雖然不是礦精,不過卻蘊含著一種神秘的感覺,彷彿將它打破,裡面的深蔚藍色就會因此留淌而出,讓大陸外最深處的海水,淹沒一切。

好東西,他感肯定這條項鍊除了當裝飾之外,還有眾人所不知道的作用在,手中閃亮的寶石,一下子收到自己的空間裡。

櫃子上的另一邊,一小盒箱子靜靜地擺在哪裡,朔華打開,裡面是各式各樣有拇指那麼大的寶石。

太好了,這一小盒寶石正好可以給雷聖當練習用,收到空間。

打開櫃子下方的抽屜,全部都是難得一見的首飾,任一樣擺出去都是天價,結果朔華挑三減四地,在心裡嫌棄一陣子之後,「只」收了一半的首飾進去空間。

他覺得呢,就算是當一個盜賊,也不可以當得太惹人怨恨,再過一陣子皇家舞會就要到了,他好歹得留下一些可以帶出去見人的寶物,給國王陛下、皇后他們充充面子。

沒多久,整個國庫裡,擺放著寶石的地方,立刻就讓朔華像蝗蟲過境一樣,差點片甲不留。

終於,看遍了可以收取的寶石之後,目光打量到最危險的兩樣寶物上。

那兩樣東西就擺放在最中間,似乎很擔心有人會取走,兩樣東西下面還設了一點小陷阱。

只要敢伸手過去拿走這兩樣東西,不管是哪一樣,擺放的位置稍微減輕重量時,下面的櫃子就會凸出一個小方塊,然後把所有的衛兵全部引到國庫大門。

這樣的機關很容易解決,不過朔華還在考慮,是不是該沒良心地把這兩樣寶物拿走。

這兩樣東西若是失蹤了任何一樣,將來菲嘉國王子登基時,將會變得非常寒酸。

陷阱上,一個是國王加冕用的皇冠,一個同樣是加冕用的權杖。

當初在製造這兩樣的東的時候,菲嘉國國王的祖先,幹了一件和地球上英國皇室一樣的蠢事。

那就是把他們所能收集到的最好的寶石,全部用來製作這兩樣寶物,因此權杖上主軸部分的鑽石,跟皇冠上前後兩個主心位置上的寶石,全都是目前整個菲嘉國裡可以找到最大的一顆。

這種裝飾方法,以後哪天皇室變窮了,想變賣都沒辦法,要是他們願意公開展覽,那就可以跟英國王室完全同一種作法,收點門票做零用錢。

朔華覺得零用錢這東西,有沒有都無所謂,當初在連一家商店都沒有的小島時,第一次拿到零用錢,他還以為不過是一張廢紙,一點用處都沒有,差點就讓他給拿來擤鼻涕了。

既然是無所謂的東西,那麼他拿走上面三顆最美的寶石,應該不會有太多人反對才是。

以上,全部都是朔華自以為是的判斷。

可憐的權杖跟皇冠上面光彩奪目的寶石,因為這種判斷,立刻成為三個空洞,但是重量的改變會觸動櫃子下方的機關,因此很快地,上面的三個空洞被粘上三顆同等重量的石頭。

石頭還是讓冷暮臨時從壁腳挖來的,醜陋的表面讓華麗的權杖跟皇冠,頓時之間變得十分可笑。

目光轉了一圈,冷暮也從其中拿了不少,看起來稀奇古怪的東西,看來兩人的收穫都非常的豐富。

正準備離開,朔華瞧一個放在櫃子最底層的東西。

它非常的不起眼,因為被放在櫃子底層的角落,上面還覆蓋著少許的灰塵,一看就知道已經有一段時間不曾被人注意,再加上飾品上面鑲嵌的寶石非常小且不耀眼,因此也許根本不會有人想要拿起來徹底清潔一番。

不過,這樣不起眼的東西,卻吸引了朔華所有的注意力。

黯淡藍色寶石,鑲嵌在開始發黑的白銀底座上,模樣像是長墜式的耳墜,不過卻只有一邊。

吸引朔華注意的原因,不在於這些東西的材質,而在於整個白金底座上精緻無比的鑲工跟花紋,一點也不像這時代的人可以做出來的東西,也許正因為如此,這樣黯淡的飾品才會有機會被送到皇宮給國王當禮物。

撿起那小小細細的耳環,底座的細緻花紋上面,瞇起眼睛一看,還有看不懂的文字在那上頭,像是藤蔓一樣的花紋,每一個字還比螞蟻小。

不是這時代的人所創造的物品,那必然就是鑰石能力者所留下的東西囉?

會是什麼?

一隻大手從他手中取過耳環,接著在朔華措手不及的情況下,打開耳針的部分,往朔華左耳耳垂釘下去,然後鎖上。

「啊!」天曉得他花多少力氣,才沒大聲痛呼,沒有先冰鎮就直接把耳針釘上,那跟直接拿一根大頭針刺大腿有什麼不同?

瞪住冷暮,咬牙瞧那雙淡然的眼睛此刻竟然充滿邪惡的笑。

他***,他早該想到這傢伙是怎麼樣的一個人,他肯定也發現了這耳環與眾不同之處,想知道它會有什麼作用,又不想拿自己做實驗,因此在場可以幫忙實驗的除了他之外還有誰,所以說都沒說一聲,惡劣地直接拿起耳環就往他耳朵上釘。

「你!夠狠!」想罵都罵不出來,因為他承認自己要是樹海在場,他也會做出同樣的事。

恨恨摸住自己隱隱作痛的耳朵,奇怪的是,沒感覺到有任何血流如注的狀況。

從旁邊一堆珍貴的擺飾品中,取過一面白銀打亮的鏡子,往耳朵上一照,瞧見從耳洞上流出的鮮血,竟然貼著整個耳環的花紋流下,染紅了整個耳飾之後,不管耳洞上的血繼續流淌,就是不見一滴鮮紅順著耳飾落地,感覺,就像這個耳針吸走了所有的血液。

看著這詭異的景象,朔華忍不住又瞪了冷暮一眼。「我要是因此變成怪物,還是死了,第一個一定拖你下水。」

這下子不但眼睛有了邪惡的笑,連嘴角都勾了起來,像是不但一點也不在乎他的威脅,還因朔華的不滿而樂在其中。

算了,跟他算帳跟空氣講話差不多,至少空氣還不會露出這種會把你氣死的表情。

繼續看著耳朵上的變化,當耳洞上的鮮血漸漸凝固,似乎不會再繼續流血之後,被鮮血滲透的耳飾也變成了深紅,然後……就

沒有然後。

兩個人看著耳環待了兩三分鐘,結果什麼事也沒發生。

如果有什麼特別的變化,那就是耳針真的完全鎖死了,朔華找半天也找不到剛剛冷暮幫他扣上的耳座,就像是跟耳針結合在一起成為一體,換句話說,他拔不下來了。

「看來,我必須帶著這娘們的東西逛大街了。」

其實這耳飾也不是那麼娘們,它的形狀看起來像是一把細長的劍,劍身和握柄之間鑲著一顆寶石,非常男性化的飾品,但卻因為做成耳環,朔華才這麼說。

「走了?」

「當然。」該拿的都拿了,不該拿的也拿了,難不成還等著被人抓?

沒想到,剛說完,腳都還沒踏出一步,異變就發生了。

一道刺眼的光芒,從朔華的左耳上綻放,那種光芒,和一般的光線不同,不但照亮所有的景物,還透過牆壁,直直地往天際射出。

劇烈的疼痛,從耳朵刺入,像是可以穿透心臟,朔華不禁雙手捏住心坎的肌肉,慘叫出聲。

一邊的冷暮伸手把人扶住,瞇起雙眼,瞧見被染成暗紅色的耳飾慢慢褪去紅色的痕跡,暗紅變成鮮紅,鮮紅變成粉紅,然後當所有的紅色不復存時,耳飾終於展現它最原始的模樣,燦爛的白金底座,鑲嵌的深藍色寶石像是彩鑽一樣的閃亮。

不只是如此,原本佔據耳朵的只有小小的耳針的部分,現在卻繞出銀色絲狀般的痕跡,像是穿衣服一樣,不斷在耳廓的部分來回穿梭,細密地在耳朵邊緣小小的面積上,刺出美麗的銀色圖騰來。

光看就覺得很痛,因此冷暮並不介意,朔華把自己的手抓出血痕來,等到整個過程結束,手臂上的傷口也被朔華的指甲刺的血淋淋。

用力喘著氣,剛剛實在是太過痛苦,因此連呼吸都覺得困難,好不容易痛楚停止下來,整個腦袋因缺乏氧氣嗡嗡作響。

「休息夠了嗎?」冷暮看著他慘白的臉龐,上面密布冷汗。

「我……可以說不夠嗎?」他懷疑自己連動的力氣都找不到了。

「隨便,你不介意等一下我們被衛兵看到的話。」

……

當耳中嗡嗡耳鳴停止時,朔華終於聽見,金庫外頭衛兵急忙奔跑過來的腳步聲。

這下可好了。

「我剛剛叫得很大聲?」

冷暮點點頭,不但很大聲,那光線還亮得讓人想假裝沒瞧見都沒辦法。

「真是夠烏鴉。」果然被天籟說中了,他又來了一次驚天動地的行動,「現在……」冷暮伸手摀住他的嘴,快速地把人給抓到

一邊角落,兩人才剛躲好,金庫的大門就被踹開,數把長劍刺了進來。

「趕快檢查!看看發生了什麼事,裡面要是少一樣東西的話,就唯你們是……」當親愛的菲嘉國國王,瞧見金庫裡面的景象時,剛剛要說的話全部忘在腦後,張著嘴開合,卻一個字也冒不出來。

金庫裡還是同樣的閃亮,但是幾乎都只剩下金黃色的部分,他收藏的一些奇特物品也完完全全消失,消失的數量驚人,活像是有人架著馬車進來,搬完東西就走,而且這馬車還不只一輛。

所有人都傻了眼,大腦失去運作的能力,沒人發現有黑影竟然貼著牆壁往天花板移動,然後在離開金庫大門之後,輕巧的跳了下來,看著前面一堆的侍衛還有國王、丞相、公爵大人微笑。

「我……我……」

國王覺得自己的心在滴血,尤其當雙眼瞧見重新被裝飾過的皇冠和權杖時,嘴裡發出可怕的吼聲,讓全城堡裡的人都知道當今國王的體力依然老當益壯。

「給我找!給我用力的找!我一定要殺了他們!一定要殺了他們!」

一個混在衛兵裡的雙眼,看了國庫裡的東西一眼,沒想到竟然有人早一步搜刮了國庫,看著暴跳如雷的國王,冷淡的雙眼沒有太多情緒,隨著衛兵緊張分散的行動,無人察覺地離開城堡。

關於這次如此重大的竊盜事件,讓國王下定決心通緝國內大大小小所有的竊盜集團,在短時間內,甚至造成菲嘉首都夜可以不閉戶的安全假像,沒人料想到,其實空國王珍藏的竊賊,只有兩個年輕人……兩個看起來氣質高尚非凡的年輕人。

第八章拉拉的離去

「所以,這到底是什麼東西?」

在知​​道整個過程之後,天籟便一點也不羨慕他耳朵上那精美的裝飾。

光是用針刺耳朵一下就痛得流眼淚,這花紋竟然是縫上去的,光聽全身的雞皮疙瘩就冒了出來。

「你問我,我問誰?」

他比任何人都想知道,耳朵上是什麼鬼東西好不好?要是真的只是一個裝飾品的話,他會吐血而死。

「樹人星的裝飾品?」

冷暮再度發揮他少見的幽默,所有人知道樹海沒神經,不會痛,所以才有可能做出這種裝飾品。

「基本上,樹人身上唯一的裝飾就是樹葉跟花。」樹海白了冷暮一眼,他們對金屬的東西敏感,連碰都不想碰。

「不要轉移話題,這到底是什麼?」天籟忍不住湊到前面,伸手摸摸看。

「小姐!」

「幹嘛?」

她從來最有科學的研究精神,這麼神奇的東西,既然不是生物,那必然屬於科技,不好好研究一下怎麼行?

「你可以稍微有氣質一點嗎?」

他坐在木椅上,天籟為了看清​​楚他耳朵上的東西,一隻腳直接就跪在他雙腿之間,一手撐在他的肩膀上,一手摸著他的耳朵,一個女人完全趴在男人身上怎麼像話?

「嘿!不好意思!」

不好意思地起身,離開他身上一步,雖然朔華個性頗惡劣,但是整體上還是一個非常吸引人的美男子。

不要跟冷暮比的話,身高及格,體格也算及格,至於長相就更不用多說了,偶像都不見得有他俊秀,想到自己剛剛竟然趴在這麼一個美男身上,整個臉像火燒一樣熱得都快冒出蒸氣來。

忍不住抬眼又看了那一張俊美的臉,雖然之前扮女裝艷麗異常,但正常打扮時依然顯得充滿男性特有的陽剛味,尤其是比一般東方男子高挺的鼻樑,她向來覺得,男人的鼻樑是決定一個男人帥不帥的最大因素,而朔華,是頂級的。

好不容易稍微消退的紅暈,又升了上來,一顆心還怦咚怦咚跳著。

因為她退到一邊,所以沒人注意到她的表情,除了冷暮,但他也只是微微抬起一邊的眉,並沒有多說什麼。

「不是裝飾品的話,那應該會是對配戴者有什麼幫助的東西,你聽聲音有聽得比平常清楚嗎?」 「

沒有。」

「那眼睛有比平常看得更遠嗎?」

「沒有……你覺得我像媽祖的手下嗎? 」

「啊?」樹海愣住,媽祖是什麼?

「咳!」天籟被自己口水給嗆到,「媽祖是地球上的神明,她有兩個部下,一個叫千里眼,一個叫順風耳。」「出海捕魚的漁民認為,有這些神祇的幫助,

可以躲過暴風雨,順利平安回家。」也就是說,朔華在反諷樹海的兩個問題。

「總而言之,現在我沒有聽得更清楚,看得更遠,也沒跳得更高,跑得更快,基本上,任何身體上的改變,都不曾發生。」樹海說的,他也想過,但是事實就是事實,什麼好事都沒發生。

」這就怪了。」

「算了,別浪費時間在這種地方,總有一天會知道這東西到底是不是是裝飾品,現在比較重要的是,明天就是皇家宴會了,如果我猜得沒錯,應該有不少的行動會趁著這時候開始。「

人多的時候,心思比較容易被移開,如果國王、公爵、丞相派出的三方人馬趁著這時候開始行動,他想首都裡的各個眼線,也許會漏掉他們往皇者陵墓移動的這件事。

他跟冷暮在城堡裡,之所以可以遇到三個人在密室裡討論,肯定是因為已經到了計畫要發動的前一刻。

」你要照常參加嗎?」

天籟指指他耳朵上的裝飾,要是國王記得這東西的話,他恐怕才剛偽裝進去,馬上就被發現是城堡小偷。「當然,你沒看過這東西原來的模樣,所以不曉得

它現在跟原來的樣子差多少,我想國王、或是送這東西給國王的人,並不會發現,況且就算是發現又如何,那可是行動的最後一天了,就算整個千迦越因此而雞飛狗跳,也不會影響到我們的行動。」

到那時,他們已經進去挑戰皇者陵墓這個擺明了的陷阱,而他樂的不用再穿那些折磨人的衣服。

「那我們呢?我們該用什麼名義進去會場?「

城堡可不像是之前子爵宴會那麼簡單就可以混進去,朔華跟冷暮兩人都有受到邀請,所以沒有這問題,那他們呢?

「不用進去,你跟樹海在皇者陵墓等我們到,雷聖先讓他待在札克身邊。」

「等等!等等!「

扎克其實從剛剛就一直在旁邊吃東西,由於他最近忙著交接傭兵團的事務,因此每天都忙得昏天暗地,三餐時間根本無法固定,所以在昨天一整天沒吃到半餐之後,他剛剛就忙著填補自己的肚子。

之前的問題他幫不上忙,所以可以不開口講話,但是現在可是跟他有關,愛說笑!他可不是特地離開傭兵團準備當保姆的。

「我對當保姆沒興趣,雷聖給裘風帶,你們大概不知道裘風就住在千迦越,他老婆跟小孩都在這裡,所以你們把雷聖交給裘風才是最好的方法,要是有個什麼萬一,至少可以保證裘風他老婆可以把雷聖照顧得很好。」雖然裘風

老婆住哪,算是一個秘密,避免有敵人報復到家裡去,但是在這種時候,他只好稍微出賣一下夥伴,反正他幾乎可以非常的肯定,這些傢伙雖然沒什麼良心,但是還不會做出報復別人的無辜家人這種爛事。

「既然你這麼說了,那就這麼決定。」

札克原本以為朔華還會考慮一下,甚至跟他吐點槽,沒想到竟然連想都不想就答應他,讓他有一種誤入陷阱的感覺。

「你不可能早就知道裘風家在這裡。」這可是天大的秘密,連一些資歷不夠久的傭兵團員都不知道。

「我不需要知道他家在哪裡。」朔華微笑著看他。

「他只要知道,你會找辦法解決保姆問題就可以了。」現在已經非常了解自己家隊長的樹海補充。

札克瞪住那一張笑臉,結果可惡地發現自己竟然提不起半點的脾氣。

「我早該想到的。」

也許他下意識早就有被陷害的打算,所以其實也不是那麼驚訝?

「這種習慣不是好事!」天籟苦口婆心地拍拍他的肩膀,這位大叔剛剛臉上寫明了他的想法。

「我可以抱你安慰一下嗎?」

「不行!」

溫柔的臉瞬間轉變成冷笑,哪裡有半點像啥清新的鄰家女孩。

「唉!」他就知道。

晚上他要去找他可愛的小雪安慰,這裡都沒有好人。

******

「拉拉,你要去哪裡?」

遙手裡捧著滿滿的一籃水果,經過拉拉的房門前時,就瞧見她平時總是裹在厚重衣物裡的曼妙身材,此刻換上了她們第一次見面時,所瞧見的銀色緊身衣物。

她跟凌從來沒有看過那樣的衣服,這種雖然從頭到腳都裹著身體的衣服,在她們看來,其實比什麼樣式的衣物都還要暴露。

那種緊身,不只是貼著曲線而已,而是貼著皮膚,就連腰上小小凹進去的肚臍眼兒都可以看得一清二楚。

但,雖然奇怪,卻異常的適合拉拉。

一般來說,再美的女孩子,身上多少會有某些地方有點小贅肉,要不然就是曲線不夠均勻對稱,但是拉拉的身材,每一條線條都像是刻意勾勒出來的完美,連一點多餘也沒有。

長腿、細腰、不大但剛剛好的胸部,還有每個動作之間可以瞧見的柔美肌肉線條。

拉拉,其實在老處女裝扮之下,漂亮得只能用完美兩字形容。

「去我該去的地方。」她看了那個總是帶著笑容的少女一眼,想起她們之間的每一刻。

從第一次見面,她就知道這兩個女孩子,來自於離她所在星球最近的有生物星系,事實上,兩個星系之間,並沒有所謂的和平。

凌跟遙的星球,沒有半點科技的存在,因此兩星球之間的衝突,其實來自於她的星球,她的星球曾多次派人去觀測星系外的星球,有一次進入遙她們所在的星系,結果才剛和遙她們的族人見面,就馬上被殺了。

這種不分青紅皂白的對待外星人類的態度,令她星球上的高層憤怒,結果三番兩次派人進入遙她們的星球,沒想到不管是哪一次,結果永遠都是兩敗俱傷,過去的那些探查員,沒有一個回來自己的故鄉。

隨著時間的過去,這些事變成了兩族之間抹滅不掉的仇恨,因此當她被送到這個星球時,遇到這兩個女孩子,第一個反應就是殺了她們。

但,為什麼至今她們依然活在她的身邊呢?

也許,是因為一種她從來不曾有過的情緒。

好奇……

是的,她的心裡一直有個疑問,為什麼遙她們的族人會如此排外,為什麼會不分青紅皂白殺了所有的入侵者?

但是她跟這兩個女孩剛相遇的時候,並沒有立刻遭受到她們的攻擊啊?

這跟她過去所吸收的知識不同,也許,這其中有著什麼樣的誤會,也許,如果她可以解開誤會,這兩個星球之間,不用再做如此無謂的殺戮。

然後,她慢慢、慢慢地知道了原因。

遙她們的族人,有著不能張開的雙眼,如果張開了雙眼,將會抹煞掉眼睛所能看見的一切。

所以,遙的族人,都是孤獨的,他們幾乎都不懂,什麼是家人,什麼是朋友。

因為當他們還是小孩的時候,不懂得自己張開雙眼代表著什麼,於是當他們好不容易可以看清這個世界時,同時也殺了正抱著他們的父母,或是親人。

為了避免這樣殘酷的事情一再發生,因此她們的族人在孩子剛生出之後,就會為自己的孩子綁上眼睛,在他們聽得懂語言之後,不停地告訴孩子千萬別把眼睛睜開,除非你確定你所看到的世界裡,沒有你所愛的人。

但是,孩子總是好奇的,你怎麼叫一個擁有眼睛的孩子,讓他永遠不知道這世界是什麼樣子?

所以有時候,有的孩子會趁著所有人都不在時,悄悄的張開雙眼,然後換來滿心的悲傷。

因為當他們閉上雙眼時,可以聽到鳥兒的聲音,可以感覺到植物的柔軟,可以感覺到整個世界的無限生機,但,當他們張開雙眼的一瞬間,整個世界成為灰色的一片,除了遙遠望不盡的天空之外,附近他所能看到的一切,都變成了石頭。

然後在工作中想起孩子也許餓了的父母,如果悄悄地回來,也許就會感覺到這灰色的死寂,更也許,他們會在孩子睜開雙眼那一瞬間,來不及開口阻止,就成為這灰色大地一部分。

剛踏上這片土地的外來者,驚動了獨自在家裡的孩子,不同的語言嚇壞了孩子,處於自衛的反應,他張開雙眼,因此負責來探看這一片土地的人,再也回不去他們的故鄉。

遙說,有些地方,甚至有一種習俗,當孩子出生一陣子,開始懂得爬行之後,他們會把孩子的雙眼綁上布條,然後丟在山洞裡,讓他自生自滅,只因為孩子的出生,常常會伴隨死亡,他們的族人已經不多了,禁不起死亡的考驗。

遙跟凌,就是來自那樣落後不明理的村莊,她們從開始會爬的時候就被丟在山洞裡,每天除了和自己說話之外,就只能等待父母送來可以吃的東西,然後直到長大,直到真正了解張開雙眼代表什麼之後,才能離開山洞。

「但是,你們現在張著雙眼不是嗎?」

一開始,她並不是那麼相信她們的說辭,但是聽見她的問話,遙跟凌兩人都笑了,笑得那樣快樂,卻也是那樣的悲傷。

「因為有鑰石,因為有鑰石的關係,所以我們終於可以瞧見世界。」

所以當她站在她們面前時,才沒有化成無生命的石頭,彼此之間也不需要殺戮。

她對濫殺沒興趣,既然大概猜出了兩個星球人民仇恨的開始,她決定將這件事情放到一邊,也不打算跟完全不明白彼此關係的兩人說明。

但,不濫殺,不代表可以親近,在她心裡,她們依然是可以輕易殺了她的人種,暫時的合作,只是為了可以更容易去了解這個世界而已。

「該去的地方?你要離開了嗎?拉拉?」

遙悲傷的問,雖然拉拉從來不和她們親近,但是她始終當她是朋友,是她跟凌在離開寂寞之後,第一個認識的朋友。

「也許,如果成功,你們自然可以再看到我,如果失敗,自己好好過生活吧!」她曉得她們兩個,其實已經漸漸地融入這個世界的生活裡,會探聽其他鑰石者之間的消息,只是因為她想知道而已。

寂寞過的人,會更懂得珍惜現在擁有的,她們兩個人就是。

所以,她從來沒跟她們說,自己想要做什麼,沒必要為了自己的事,牽扯更多的人進來。

「拉拉,需要我們的幫助,請跟我們說一聲。」

「不用,過你們的生活就好。」能不改變就不改變,否則,自然會有其他的能力者找上門破壞一切。

知道自己多說也無用,遙美麗的臉龐,浮上祝福的笑容。

「那,再見!」

「再見!」

如果可以再次見面,那就是最好的祝福。

******

深夜的公爵府,十分的寧靜,在北院的一端,是菲落特公爵最鍾愛的長子洛得所住的地方。

今年他已經有二十五歲,但是因為過去大半的時間,都駐守在邊防的關係,因此即使自身背景雄厚,長得也一表人才,但卻始終不曾聽聞他有任何心愛的女子,甚至是論及婚嫁。

這次他是因為父親的吩咐,特地從邊防趕回來,雖然對於接下來該做的事情已經有了心理準備,但是日前邊境地區鄰國所發生的怪事,讓他無法安心去執行父親所給予的任務。

「少爺,我想關於邊防的事情,既然已經跟公爵提過,那麼我想以公爵大人的細心跟精明,應該不會有什麼大差錯才是。」洛得的貼身護衛緋紅看著自己主子來回在窗前徘徊,不禁開口安慰。

她是公爵從小培養的死士,頂尖的武術讓她在洛得十六歲那年,成為洛得的貼身護衛,保護他在邊境任職。

和她一起中選的,還有其他三人,今天正好輪到她當職守夜,於是便瞧見自己早該就寢的主子,皺著眉在窗前嘆息。

「緋紅,你說的我都知道,但是我就是不放心。」他

和邊境的弟兄們相處也有足足九年的時間了,雖然這其間並沒有什麼戰爭,可是大大小小的盜賊作亂,依然讓彼此培養了生死的默契。

之前他要出發回到首都時,鄰國卻發生了軍官與士兵互相殘殺而死的怪事,鄰國更因為此事,重新編排了人事,聽探子說這次的將領,和自己父親一樣是主戰派,他很擔心整個邊境會因此而有了意外。

「就算再如何不放心,該做的事情還是要做不是嗎?公爵大人不可能因為這麼一件小事,就放棄這麼多年的計畫,若是您堅持回到邊境,那這麼多年來,您為這個任務所做的努力,不都全白費了?

「別忘記參臣大人也會參加這一任務,現在甚至連希利王子都要加入,可見這件事有多麼的重要,您想讓參臣大人和希利殿下誤會您是怕死所以臨陣而逃?」

「當然不是!「

洛得看向他美麗的近身侍衛,然後在瞧見她眼中對自己的信任時,他嘆息。

「緋紅,你總是有辦法平息我的心是不是?「他的緋紅,不但有著健康美麗的外貌,還有著玲瓏的心,這麼多年來,如果不是有她時時刻刻在身邊提醒,恐怕自己不曉得會犯下多少因衝動產生的錯誤。只是,

他們兩人之間,一個只存著欣賞,一個只有尊敬,父親常常因此感嘆,明明他就不是個在乎身家背景的人,怎麼他的兒子就是沒辦法乾脆把緋紅當成妻子娶進門來?這問題,

如果連他們自己都不曉得了,別人又怎麼會明白?

也許就像那些故事裡所說的一樣,人跟人之間,並不是誰都可以去愛。緋紅已經夠好了,偏偏卻不是他想愛的人,那他能愛上的,會是怎麼樣的一個人?

」不是緋紅總有辦法平息少爺您的心,而是少爺其實自己早就已經想通,只是需要一個人去提醒而已,若不是自己早就已經想過,那別人又怎麼能說服得了?」

「反正你就是不想居功就是了。」洛得微笑,她的個性自己也同樣了解,「既然如此,我看我還是乖乖就寢好了,反正就算想再多,也是沒有用,不是嗎?」

「您想通就好。」

「但,緋紅,出發前,別忘記再提醒我要告訴父親,一定要小心邊境最近的動向,我真的認為那件事,非常的可疑啊!「

鄰**官的說法,是遇上了惡魔,那裡必然受到了詛咒。不過駐兵在那裡,也不是一天兩天的事情了,詛咒的威力怎麼會現在才開始?

這段日子來,整個大陸開始發生不少奇怪的事,像昨天,連他待在公爵府裡休息時,竟然也可以瞧見城堡那直沖天際的光芒。後來從父親口中,他只知道是遭了小偷,但是

光是遭小偷,那光線是怎麼一回事?那樣強烈的光芒,可不是每一個小偷都可以擺弄的信號。至於

民間,有人說是天降福音在城堡,國王必然是受到了上天的祝福,一定有好事發生。

聽到這裡,他還真想笑。

是啊!是有事情發生,不過他想國王大概說什麼都不會認為那是一件好事,而且還是被上天給祝福的。

緋紅看著自己的主子,似乎又想什麼想出了神,在心裡暗自嘆息。

她的主子從外表看來,跟自己父親幾乎是個模樣,但是在個性上,卻比公爵大人還要容易相處。

他在公私之間總是分的十分清楚,於公,他絕對是最好,也是最嚴厲的將領,於私,所有的士兵都曉得要是有什麼困難,可以找自己的小將軍商量,他一定會設法幫你解決。

希望這次的任務,不會真的像公爵所說的那樣九死一生,如果少爺可以繼承公爵的位置,統領軍事一方,那將會是菲嘉國的大幸。

而且,雖然公爵大人跟丞相是對立的,但少爺跟參臣大人對彼此卻是十分欣賞,還常說,如果大家的關係不是對立的,該有多好。

希利王子同樣認識他們,三個人之間若能一起統治整個菲嘉,她幾乎可以想像將來更加繁榮的景象。

「緋紅,那裡有個女孩子,穿著一身的紅,我們府裡什麼時候多了這麼一位客人?」

原本在發呆的洛得,瞧見底下火紅身影時愣了一下,他怎麼不記得家裡有誰喜歡穿得這樣一身火紅?

連緋紅,雖然有著亮麗的紅髮,但是為了隱藏身形,從來就不穿這種顯眼的衣服。

聽見穿著一身紅這幾個字,緋紅立刻猜出了下面院子裡女人的身份,輕輕地走到洛得的身前,假裝看向窗外,其實故意擋住他的視線。

「聽說是公爵大人找來的新部下,少爺,您剛剛不是說您要就寢了?」

公爵大人有吩咐過,別讓少爺接近那個新來的部下,那個女人擁有一種奇怪的力量,只要*近她身邊的人,如果沒有強大的克制力,很容易被迷惑。

而以少爺現在的年紀來說,雖然已經可以說是一個有克制**能力的男人,但是還不夠,公爵可不希望自己的兒子一個不小心,隨著新部下的野心起舞。

「緋紅,你一定知道些什麼。」他可沒傻到連自己部下在轉移話題都不知道。

「少爺,公爵大人的吩咐,那女人不是好東西,有很多男人死在她床上。」這樣說,夠明白了吧?

結果,說的人一本正經,聽得人臉倒是先紅了起來,「要不是我夠了解你,會以為你的個性跟那頭紅髮一樣豪放。」眼看親愛的侍衛依然不肯讓開,

讓他看個仔細,只好轉身走回自己的臥室,一路嘟囔。

緋紅微笑,這時候她的少爺就跟個孩子一樣。

轉頭看向窗外依然站在花園中的紅色身影,她敢打賭,那絕對不是她的錯覺,紅色身影臉上一雙美麗的碧綠雙眼,正直直看著這裡,然後微笑。

公爵的防備……果然不是沒有原因……

第九章皇家宴會

一年一度的皇家宴會,果然是千迦越的一大盛事。

即使前些日子發生了不少奇怪的事,但到了今天,像是完全不曾發生過一樣,在街道上佈置了各式各樣的裝飾,將原本就典雅的街道佈置得更加美麗。

在這一天,會有不少貴族接到皇宮所發出的邀請函,然後從各地的封郡驅車趕來參加,也有不少的富商跟一些幸運抽中的平民,能有機會好好看看這平常只能遠觀的城堡。

所謂幸運的平民,通常都是遠近馳名的美人或是男子,在這種並不需要和鄰國聯姻的時代,城堡裡的公主跟王子們,有希望在這時為自己找一個心愛的人過一生。

朔華等人前幾天就已經收到,丞相特地派人送到的邀請函,所以今天必須乖乖地穿上他厭惡的女裝,讓冷暮牽著手,在下馬車後,一起走進城堡的大門。

城堡的奢華程度上次因為是在黑夜,而且偷偷摸摸的根本沒機會看清楚,此刻朔華就發現,這城堡比起德國的新天鵝堡來,精緻度幾乎是不相上下。

要知道,天鵝堡可是在接近世界大戰時所建立。

那時候的科技已經進步到槍砲彈藥時期,在建築的方法、藝術上都已經進步到了一定的層面,但是這個世界卻只是在文明剛起步的狀態,竟然有辦法蓋出這樣的東西,可見奢侈程度誇張到什麼樣的地步。

「大概每個國王都喜歡挑戰自己住宅的造價度。」

眼睛看著牆上用純金打造的畫框,朔華忍住翻白眼的衝動,瞧見迎面而來的公爵大人,露出優雅的笑容。

今天沒帶妲塔來,不曉得是不是因為妲塔只有暴露的衣服,不適合這種場面的緣故。

雙方簡單地打過招呼之後,公爵拍拍身邊一個年輕男子的肩膀,黑色的捲發下士一張英挺古銅色的臉龐,模樣和現在的公爵頗像,應該是公爵的兒子,這次要進去皇家陵墓的那一個。

「這位是小犬,現在是魯德郡的子爵,將來若是有機會,還請侯爵夫婦多多指教。」

洛得立刻上前鞠躬,一雙眼睛看著朔華冷豔的臉龐有點驚訝,「侯爵夫人真是我見過最美麗的女子。」

「子爵大人謬贊,公爵大人能有子爵這樣風範英俊的兒子,想必非常的驕傲。」最美麗的女子?

朔華心裡轉了一圈,便猜到妲塔今天不在的原因,也許不是因為過度暴露的裝扮,而是因為公爵不願意讓這個心愛的兒子跟那女人有任何關係。

「也許侯爵夫婦會覺得我這老頭子不要面子,但是我是真的以我的孩子為榮。」聞言,

一旁的洛得感動的看著自己的父親,公爵大人臉上的表情並不是演戲,他拍拍自己兒子的肩膀微笑。

「我同樣以您為榮。」洛得握住父親的大手,然後感覺到那從小就照顧著自己的溫暖。

「我很羨慕您父子倆。」朔華看著他們,真誠地說。

他們父子之間的感情,是他從來不曾擁有的,曾經在腦子裡夢想過,可每一次和父親的接觸,換來的除了失望之外,還是失望。

「您……父親對您不好嗎?夫人。」

洛得知道自己這樣的問題很是冒昧,但是看著那一張漂亮的臉龐惆悵,竟然因此覺得心疼,然後奇怪的看了一邊高大的侯爵一眼,看不出任何試圖想安慰自己妻子的表情。

「不算是不好,只是不重視。」朔華輕描淡寫地帶過,不過同樣都是生在世家的幾人,馬上就明白了他話中的意思。

冷暮自然看到洛得對他的“不滿”,於是伸出手,和朔華的十指交握,像是在安慰他一樣。

只是別人沒瞧的是,朔華表情底下,肌膚上每一個雞皮疙瘩都豎了上來,老實說,讓冷暮如此「明白」地表達安慰,那種奇景,詭異地全身都不順暢。

「不過我想,現在侯爵大人必然十分照顧夫人,您應該要感到寬心才是。」

「是啊!」才……怪!

「公爵大人,您父子倆不會是想把今天最出色的一對夫妻獨佔吧?」丞相在跟

其他人打了聲招呼之後,帶著參臣·素敬走了過來,當彼此會面的那一瞬間,朔華承認自己緊張了一下。

參臣看了冷暮一眼,眼中閃過一絲疑惑。

「侯爵大人看起來十分眼熟。」

「是嗎?我想可能是我長了一張大眾臉也不一定。」和平常的陰沈不同,冷暮此刻說起話來,儘管仍帶著驕傲,但覺得上壓迫力卻少了不少,朔華抬起頭,甚至發現他的臉上還有淡淡的一抹笑。

看來這裡有個比他更適合拿金像獎的人。

「侯爵如此出色的外貌,如果算得上大眾臉,那我們這些凡夫俗子可就真不知道該怎麼活了。」

洛得似乎覺得這是冷暮特有的幽默感,不禁笑了起來,丞相跟公爵兩人也感同身受,跟著微笑,只有參臣一個人,雖然是笑了,但是眼中的懷疑卻一點也不減。

他就知道這傢伙不好應付,幸好都已經撐到今天,就算被發現也沒太大關係了。

「好了,大家可是這宴會的主角之一,別光是在這裡聊天,看時間也差不多了,我想陛下也準備宣布宴會的開始,大家趕快進去好吃點東西,跳一場美麗的舞蹈,為自己留下珍貴的回憶吧!」

丞相不愧是丞相,說起話來就顯得外交手腕十分圓滑,不管他是不是有發現參臣跟冷暮之間的不對勁,至少這一刻,那一分緊繃就這樣消失在彼此之間。

「等等不曉得我是否有榮幸邀請侯爵夫人跳一支舞?」 「

唉!丞相大人,您真是太姦詐了,怎麼可以先我一步邀請美人呢?」洛得立刻笑著抗議。

「那我是不是說你這個兒子該讓父親我?」

幾個人說得開心,那個被邀請的美人已經在肚子裡不曉得腹棺眾人幾百遍了。

該死!現在可好了,我不但要穿著女裝呼吸,現在還要穿著女裝跳舞?

******

皇者陵墓外,天籟跟扎克都待在樹海身上等待那兩個人集合,其間,他們發現不少的人已經進入,然後還有三方人數比較多的人馬,和他們一樣各自找了一個地方等待。

「公爵、丞相、國王陛下,三方人馬全部都到了。」

扎克很小聲的說,身為傭兵團的副團長,要認出目前待在三處的人馬是哪一方,並不是一件困難的事。

「那是看得到的。」她肉眼是看不見,不過身邊隱藏了多少人她清楚得很清楚。

「你在做什麼?」既然管不了那些各方人馬的行動,只好無趣的轉過頭看著天籟手中一直不曾停過的動作。

「繪圖。」

「我知道。」之前他也看她在那個黑色的扁平盒子裡做過同樣的事,「我是想問你,現在又是在畫哪裡的圖?」 「

陵墓裡頭,因為我不知道進去後會發生什麼事,所以想乾脆趁現在,把我所能'看'到的景象,畫成一張簡單的圖,如果到時候真的有任何意外,讓我們彼此分散的話,至少我們手中還有圖,要會合在一起會容易許多。」

在她發現整個陵墓其實是一個碩大的迷宮之後,她就猜想裡面必然有不少陷阱,會讓人迷失其中,如果她在大家身邊,那要指引大家到正確的方向還沒問題,但如果她不在身邊,分散或是死了呢?

「我覺得你要是個冒險者的話,一定會是很好的伙伴。」

細心、堅強,又有如此方便的能力,冒險最容易遭遇到的問題,就是迷路,但如果有天籟在的話,要迷路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謝謝!」

天籟誠心的感謝他的稱讚,從過去到現在,她最需要的就是稱讚,那種對她付出的努力,給予相應的讚美。

「不客氣。」札克笑,突然很想摸摸她的頭,就像一個爸爸在稱讚自己孩子時會做的一樣。

然後,他真的做了。

這次,天籟沒有把他踹到樹下,而是愣了一會兒之後,對他露出開心的笑顏。

「大叔,其實你挺不賴的。」

「那當然……不過,下次可不可以不要再叫我大叔?」

「大伯?」

「算了……」

******

「我真不曉得自己裝成這樣有獲得什麼?」

原本的打算,是*兩個人裝成貴族的模樣,打進貴族之間的生活圈,然後最好是可以有意無意中,從國王等人口中獲得一點資訊,可是,非常明顯的,天算不如人算,自始至終,他們只有在貴族生活圈外圍繞。

自然,所有的失敗都是有原因的:

第一,他們不夠用心,這根本來自於他對貴族撓首弄姿沒有太大的興趣,演一個無法認真投入的角色,一開始就是一個錯誤。

第二,丞相等人戒心太高,因為他們根本知道某一些鑰石能力者的事,只是不曉得他們的恐怖而已。

第三,他承認他天生就是喜歡無事可做小事,小事變大事。

所以現在為了彌補這個錯誤,他跟冷暮正在做一件事……繼續之前的偷雞摸狗。

「發呆?」冷暮看了他一下。

「不,我們星球有一個偉人,他會在每天反省自己有沒有做錯什麼三次,我只是用一次的時間,發現三個錯誤而已。」 「

所以你比較有效率。」

「真是不錯的安慰方式。」總比聽見“所以你如果學偉人反省三次,那表示你可以找到九個錯誤”,證明自己蠢到什麼地步來得好。

兩人繞到城堡後方,他們在上次進行亞森·羅蘋之旅時,已經把整個地形摸得非常透徹,果然一轉彎就瞧見目標在眼前,只是衛兵也在眼前,這時,冷暮之前在塔爾瑪取到的一張惶城通行令,現在終於派上用場。

「抱歉,請止步,這裡是禁止參觀的場所,所以還請兩位貴賓退回去好嗎?」衛兵看著兩人,冰冷的眼神毫不通融,而冷暮從懷裡拿出那張密令遞了過去。

「這是陛下跟丞相大人允許的,陛下要我們到他的書房拿取新的命令。」朔華比衛兵更冷,不苟言笑的模樣,看起來頗像是特務。

衛兵看了檔一眼,確定是陛下跟丞相的手筆無誤之後,點頭讓開通道,心中想著,原來平時幾乎都蒙著面的暗殺者,真面目竟然如此出色,而且偽裝的功力高強,剛剛那種氣勢,他真的以為是誤闖禁地的貴族。

收回檔,兩人迅速地開始從最重要的幾間房間找起來,其中遇到不少衛兵,全部都用同樣的手法騙過去。

然後,朔華在國王的書房地毯底下,找到了一個暗格,裡面藏了一本書。

書非常的厚,開頭的幾頁已經嚴重泛黃,看起來就像是已經有上百年曆史一樣,紙張比一般還要脆一點,翻閱時會發出很大的聲響。

但瞧第一頁,朔華就知道自己找到要的東西了。

吾之所以將這個故事寫下,為的就是讓後代子孫記得,王國為何選擇此地做為都城,在都城後的森林裡隱藏了些什麼,吾希望吾的孩子們,當你們在看這篇故事時,責任便已經擔在你們的肩膀上傳承下來,有著維護這國家和平的……

連第一頁都還不及看完,一個身影突然從貼牆的書櫃後走了出來。

那身影在瞧看手裡拿著書的朔華時愣了一下,再看到那本厚重的書突然消失在「少女」手中時,才猛然反應過來。

「你是誰?在這裡做什麼!你剛剛手中那本書呢?交出來!」

朔華認識來者是誰,實際上他剛剛才在宴會大廳裡遠遠見過,國王最鍾愛的兒子,希利王子,看他此時此刻已經換下剛剛的華服,穿著一身簡便的衣服,看起來是準備好要出發了。

在隔壁間找的冷暮,聽見了這邊的聲音,非常不客氣地打開書房大門,瞧見希利王子之後看向朔華。

「走!」

「待會見,王子大人。」張手一甩,一陣風朝王子身上撲過去,力道強烈的把人給直接撞回暗道之中。

朔華愣了一下,看看自己的手,然後感覺到自己身上的力量消失得很快,他原本只是想把王子吹到牆上貼著,讓他沒有機會阻止兩人離開而已,但是意念剛動,四周風聚集的速度和能量比以往起碼多了兩倍以上,一下子就把人往黑幽幽的密道裡摔,也不曉得人摔死了沒有。

「怎麼了?」

「怪怪的,感覺好像更容易去使用自己的能力,雖然需要消耗的力量多一點,不過非常的流暢。」

像是要實驗剛剛的感覺一樣,外面的衛兵似乎已經聽見裡面的聲響,正往這個方向跑過來,朔華手輕輕一揮,書房大門立刻關上,然後虛空一抓,整扇門甚至連牆壁都結上了一層冰。

真的變得很容易,甚至連用言語去幫助波動的改變都不需要,自然而然地,就可以使出自己想要的結果。

為什麼?

他這幾天並沒有做什麼特別的努力啊?

這幾天……

一個念頭闖進腦中,冷暮的雙眼同時看向他耳朵上的裝飾,如果說這幾天他並沒有特別的努力,也不曾吸收礦精讓能力有大幅度的進展,唯一可能的原因就出在他耳朵上的東西,這是他這幾天來唯一的改變。

「這東西不像是礦精。」

冷暮伸手抓住耳地細看,雙眼瞇起。

「增幅器!」

他喜歡這個答案,朔華微笑。

「碰!」

外面的衛兵開始撞起大門,暗道裡也發出聲響,兩人馬上移動到窗邊,打開視窗往下一望,真要命,這一個方向下方竟然是岩石形成的山坡,雖然不像斷崖那麼恐怖,但是這個高度起碼有十層樓左右,一般人摔下去穩死的。

可惜,他跟冷暮都不是一般人。

冷暮從空間裡取出一把像刀一樣的東西,不過整個刀刃卻是十分詭異的深藍金屬色,還帶了點透明的色澤,高大的身軀毫不猶豫地就往下面跳下去,朔華馬上幫他加了風力,讓身體更加輕盈。

可以瞧見冷暮墜落的身體在*近城牆一瞬間,將刀刃插進城牆中,然後整個速度緩了下來,有如拉了什麼升降桿子順勢落下,堅硬無比的石牆被他劃出一道平滑無比的縫隙。

他身上到底還有多少奇怪的東西,朔華覺得其實真正的寶藏不在城堡裡,也不是在什麼皇者陵墓,根本就是在他這個夥伴身上。

「快!別讓他們跑了!」

書房門還在被用力的撞擊著,暗道裡的救兵已經先到,似乎摔得很狼狽的希利王子,立刻領著看起來比一般侍衛還要強悍的黑色衛兵,從暗道衝了出來。

朔華跳上窗台,先幫自己的周圍包圍上風的能量。

「待會見了,王子殿下。」

輕鬆地往下面一跳,他可沒有冷暮的利器,不過摔死的辦法只有一個,摔不死的辦法卻多的很。

十樓的高度說高不高,說低也不低,朔華一下子就落到地面,在接觸地面的一瞬間,他向下射出了一道空氣彈,接著空氣的壓力把自己往上一拋,接著一邊等著的冷暮,很快地把人抓穩,免得人沒摔死,倒是先滾到岩石高坡下面昏死。

兩人剛站穩,窗口馬上射出一連串飛箭,準頭百分之百地往兩人身上射。

對這麼一點難度的追擊,兩人根本不痛不癢,冷暮扛起人開始在岩石上往下跳躍,飛快的速度立刻使大半的箭矢落空,剩下的一半,朔華手一揮,被強風一吹,全部歪歪斜斜地落到兩旁。

上面的王子跟衛兵全部目瞪口呆,這兩人是什麼樣的怪物,一個敏捷得連最強的暗殺者都比不上他一半速度,一個竟然可以控制風的方向?

要是曾經遇過無啟的參臣在這裡,也許還有反應追擊的機會,而王子儘管曾經從皇家歷代傳頌的書籍裡知道一些異人的事,可並沒有當真過。

現在一遇到,他跟衛兵一樣都傻了眼,尤其當冷暮扛著人從五米左右的岩石壁,在朔華幫助下飄下去時,竟然讓他有一種這兩人身上有著翅膀的錯覺。

「追!快給我追!」

除了這幾句話,再也沒有其他的辦法,原來當他說要參加這一次的任務時,父王眼中的擔心,不是沒有理由,他們該拿什麼來和這些異人競爭?

******

當城堡開始混亂的時候,公爵不知道的是,他的公爵府邸也遭到了不明攻擊。

首先是管家在開啟大門的同時,瞧見一個金色的影子一閃而過,接著後面一群衛兵衝了上來,一問之下才知道他在不知不覺中竟然放進去不明人士。

然後整個府邸全部亂了起來,所有人都在找那個不曉得從哪裡來的人物。

而公爵府中陰冷地下倉庫裡,美麗的雙唇勾起笑容,敏銳地耳朵聽見上方的騷動。

「你的夥伴來救你了呢!」

纖細的五指撫摸著少澤冰冷的臉龐,才過了短短兩天的時間,英俊的臉龐已經變得削瘦不堪,血紅的眼瞪著眼前笑得純真的女子,那些被她的美迷惑,沒見過這女人內心的人,不會曉得她可以殘酷冷血到什麼樣的地步。

這兩天裡,這女人時時在眼前晃。

只要他睜開眼睛,就可以感覺到頸間的痛楚,常常讓他分不清楚究竟是因為痛而清醒,還是因為清醒所以才會覺得痛,頸間傷口始終沒有機會痊癒,每當他瞧見這女人,就可以瞧見她的牙刺入他的皮膚之中,溫軟的舌尖舔著他的傷口,雙唇用力吸進他身體裡的每一口血。

女人身後的翅膀越來越顯得美麗,輕輕地拍打下,曼妙的身體浮在半空,她已經學會了怎麼飛,相信在外頭,沒有人可以瞧見的時候,早已經翱翔過天際。

「你還想要什麼!」飛翔的能力她已經有了不是嗎?為什麼還不殺了他?殺了他就可以得到他身體裡的鑰石,但為什麼還不動手?

「你是餌,懂嗎?」鑰石能力者不好找尋獵物,既然獵物就在眼前,那為什麼不好好利用?

「煉血不會為了我付出生命。」他跟煉血之間雖然沒什麼感情,但是有些事情他還是了解,那傢伙不會為了救他,輕易地冒著危險付出生命,所以從他被抓之後,他就已經有死的覺悟。

「但是他會為了他的自尊心付出,你知道嗎?男人這種生物,最沒辦法擺脫的,就是自尊。」妲塔為此感到嗤之以鼻。

「在你們的心裡,常常都是自尊比什麼都還要重要,很多時候甚至可以為了自尊,而放棄感情,所以你這個餌,代表的不是那小子的感情,而是自尊。「為了挽回自尊

,他會想盡辦法救你出去,我賭的就是這一點。「微笑,對男人她也許不是百分之百了解,不過猜個十七**,卻是一件簡單的事。

她在故鄉的時候,姥姥總是會跟她說,促使一個男人凌駕於女人之上的,通常是野心,那,會讓一個男人失敗的,很多時候來自於比野心更高的尊嚴,所以如果要討好一個男人,那就千萬記得不要去傷了他的自尊,而是利用他的自尊。

“哼!」顯然的,她成功了。

「唉!快到了,你朋友在我身上留了什麼嗎?如果有什麼讓我感到意外的,那就是他找上門來並且發現我們位置的速度,比我想像中的快一些。「其實,她原本是想多同化一天,也許身體還沒完全解析這個男人的身體構造,不過那小子似乎急得很。等一下

可不能在這裡打起來,如果讓公爵發現麻煩是她引來的,那可就糟糕了。

“等一會見了。「再次見面的時候,就是我取你鑰石的時候了。

浮在半空中的紅色身影,翅膀分裂成八根長腳,掉落在地上時,已經是黑色令人毛骨悚然的模樣,別看其身體龐大,但是掉落時,卻連一點聲音都沒發出,輕巧得不可思議。

八顆眼睛目光一閃,像是在嘲笑他的無力一樣,留下八道殘影,消失在他眼前。

當煉血看到儀表版上自己正在接近的幾個熱源,其中一個突然間速度加快,往他的方向*近時,他就知道他找到了今天的主要目標。對方移動的速度

快得不可思議,也許是不需要躲避四周障礙物的關係,幾乎成直線前進,照這個速度來看,恐怕一眨眼間就可以……

撞在一起。

煉血緊急停下腳步,才沒讓自己的肚子直接讓那彎勾狀的牙齒刺進肚子裡。

但妲塔根本就不給他反應的時間,長腳一勾往他的脖子撩上去,煉血同時啟動腳下的加速系統,整個人向後飄移,躲過了這一擊。

“非常特別的能力,臭小子。「

龐大的蜘蛛傳來誘人悅耳的聲音,那種感覺非常的奇怪。

煉血快速移動位置,漂浮在他身邊的瑣碎零件,一下子瓦解,然後在手上重新組成像是大砲一樣的系統,把手伸向前,黑色的蜘蛛*近自己的瞬間,彈藥射了出去。

一陣煙霧瀰漫之後,聽見耳邊傳來轟隆的聲響,非常明顯是屬於建築物爆破倒塌的聲音。

他一聽就知道妲塔躲過了自己的攻擊,如果射中,臉上絕對會沾染一堆高速飛射的內臟液體,但是沒有,他只聽到遠處爆破的聲音。

可他沒時間研究她的速度為何可以如此之快,手中的砲筒再度瓦解,凌空組裝在腳上,整個人從長廊這一端移動到另外一頭,然後瞧見黑色的影子從煙霧裡奔出,貼在牆壁上速度竟然可以和他腳下的火箭筒比擬。

“可惡!「

之前有機會跟這隻怪物正面應戰的就少澤一個,沒想到強悍到這種地步,他跟她之間,一道紋痕的差別,想要追上並不容易。

從空間中取出手槍,一邊往後飛越,一邊朝妲塔射擊,他目前一次只能控制一種功能,也就是當他把零件組合在腳上,加速動作時,就無法再組合一把槍在手中朝妲塔射擊,幸好他最不缺的就是武器。

高速的子彈劃過蜘蛛龐大的肚腹,強烈的灼熱感令妲塔心生惱意,她知道他手中的東西不好惹,而且速度太快,她只能藉著他槍口對準的方向躲避,如果稍微慢上一拍,她敢打賭那東西會射穿自己的身體。

」小子,你不去搶增幅器?「

這是今天最重要的一件事,因為她不想為了一樣東西而失去好不容易得到的生活,所以她選擇在所有人為這件事努力時,繼續自己的計畫,逐步侵入這個國家的政治裡,然後設法奪得最重要的位置。

“轉移話題是沒用的。「

雖然用高科技產品對付敵人有點丟臉,不過能贏就好,他雖然自尊心強,可不會愚蠢地用在這種地方。

「是嗎?我只是提醒你,你另一個同伴的安危而已。」

煉血心裡一驚。

「你做了什麼?「

射擊的動作稍微慢上了一點,但妲塔等的就是這個時機,粘稠帶著毒液的絲網在一瞬間噴灑出去。

第十章闖入皇陵

「追!」

朔華兩人可以非常清楚地聽見後面有人在追趕的聲音,老實說,如果在奔逃的只有冷暮一個的話,冷暮沒啥機會能聽見有人在他身後雞貓子鬼叫,但是身上扛了一個男人之後,他現在有機會認識了。

「這本書開始寫的時間,是大概七百多年前,將近八百年,書中寫的事件則是發生在八百年前。

「寫這本書的人我看名字並不是菲嘉的皇室,而是在菲嘉建國前的一個小國國王,書的開頭就說明不管王國如何覆滅,希望每一個奪得王權的王者都可以正視這本書內容所代表的涵義。「

換句話說,就是不管在這一塊土地上的掌權者是誰,在看到這本書時,都必須按照書中的方法去做一些事情,否則到時候會同樣遭到和他國家相同的慘烈事件,要不是因為寫這本書的人,的確是史上知名的王者,恐怕任誰看到內容都會嗤之以鼻吧! 」

聽聽看這一段,惡魔造成的毀滅,不是吾等所能輕易想像,隔著遙遠的方向,吾等只能看著親人的生命不斷逝去,吾之小女塔莎,哭泣的雙眼,哭叫著父親的聲音,吾至今依然無法忘懷,在那一天,吾失去了身為一個父親的資格。」

從這段可以看出,皇者陵墓所關係到的“惡魔”,八成是跟無啟同一類的人物,以殘殺為樂趣,或者該說用殘殺的手段來獲得些什麼。接著,整個

故事幾乎都在形容,當他瞧見自己女兒死在自己面前時,有多麼的絕望,多麼的怨恨,恨的不是別人,而是他這個連自己女兒都拯救不了的父親。書上可以瞧見不少

墨跡被淚水暈染一片,想來即使寫這文時,已經過了一段時間,寫這篇文的人依然痛苦。

朔華把這一段簡單帶過,現在被一堆追兵在後頭趕,他可沒有多大的心情可以感觸這些痛苦。

「重點來了……」

老實講,要不是連他自己都覺得很丟臉的話,他很想跟冷暮說可不可以改用抱的,這個姿勢要看書還真的是一大挑戰,腰要很努力挺直,否則整個人馬上倒栽蔥,而且一直晃來晃去,眼睛都快花了。

​​ 」這裡寫到,當事情已經發展到所有人都以為死定了的時候,出現了一些有著神奇力量的異人,這些異人稍微壓制了'惡魔'的行動,但是其中也有不少異人被惡魔給吞噬。」

“吞噬”,這才是最重要的兩個字,要是這個惡魔依然在皇者陵墓的話,那麼他的能力在一般人眼中,就是用這兩個字代表。吞噬代表的意義可以有很多種

,像是無啟的能力也算是一種吞噬,他吞噬人們的生命,那這惡魔是無啟的同伴?一樣吞噬生命?或者有另外的意思存在。

冷暮突然矮身,原因他自然沒通知被他扛著的朔華,幸好朔華精明,眼睛馬上往後撇了一下,下一瞬間,馬上彎身整個上半身倒著貼在冷暮的背上,當他再用力抬起腰時,可以清楚瞧見,那一根長長橫在半空中的樹枝,慢慢地遠離自己的視線。

」你就不能稍微好心一點,提醒我一下嗎?「

他不奢望得到答案,果然他也沒有得到答案,跟冷暮一起行動,要是不夠精明,會死得讓後人哪天挖墳墓時,猜測這人可能智力不足,否則怎麼會有如此愚蠢的死法。

「接下來最重要的地方出現了,書上寫著,就在戰況激烈時,有一個天人……我猜應該是從天上出現的人,古人的用字通常很容易解釋,這個天人取出一把金色的長劍,然後向天空一擲,金色的光芒在達到肉眼快要瞧不見時,分成六道落下……

“我可以說這劇情很芭樂嗎?接下來我不用看都可以猜到,這六道光芒將惡魔給封印,然後為了避免無知的後人不小心,擅自闖進封印之地,於是在這裡設了所謂的皇者陵墓,這陵墓裡充滿陷阱,寧可讓擅闖者死在裡面,也不能讓惡魔有機會再現。」

果然,當他把文章快速閱覽過之後,一切都跟他所猜測的答案相差不了多少,不過…

「你不覺得奇怪嗎?如果那個天人真的如書上所說的那麼強大,一招就可以把惡魔給封印,那為什麼不殺了他?殺了那個惡魔,一切就都得到解決。」但是

那個天人沒有。

「因為他不想這麼容易解決。」冷暮說出了與他所想的一樣的答案。

「沒錯,他不想這麼容易解決,為什麼?看看下面的文章,寫得很清楚。

」天人說,他的能力只能封印惡魔,並無法殺死惡魔,現在雖然封印了惡魔的力量,讓他無法繼續作亂,但是封印的力量總有一天會消失,到時候惡魔就會再度危害人間,他沒辦法一直停留在這裡幫忙,因此跟國王說唯一的解決辦法,就是隨時補充封印的能量。

「這也就是為什麼菲嘉國的上層,每到了一定的時間,就會派人將礦精送進陵墓裡的原因。」可是

,派出去的人,卻連一個都不曾回來過,更可疑的是,不但國王他們派出去的人不見蹤影,那些不曉得從哪裡得知消息的能力者,也一個都不曾出來,皇者陵墓就像是一個單向的通道,只能進,不能出。

朔華將書本收進空間之中,其實腦袋已經有了大概的答案,但他需要證實。

然而在他翻閱這本書內容的期間裡,冷暮已經扛著他,進入了皇者陵墓所在的森林,而且就快要到達他們和樹海等人相約的地點。

後面的人依然追著跑,但是聲音已經小聲了很多。

扛著他的冷暮也許是在他風力的幫助下,減輕了兩人的體重,加快了他們的速度,因此英俊的臉上連一滴汗都不曾留下,那些追兵可不是如此,這樣一路快速追下來,起碼也有四、五公里左右的距離,就算是馬拉松選手恐怕也會累得說不出話來。

「陵墓門口就快要到了,你想進去嗎?」

要是他的猜測沒錯,這不但是一個陷阱,還是一個「開門者」所設下的陷阱,目的也許是困住那個惡魔,但是更多則是困住或殺死他們這些能力者,如果他們真的決定進去陵墓裡的話,那可不是單純的陷阱而已,而是「開門者」為了某一個目的所設下的陷阱。

以他們目前的能力,別說是什麼「開門者」了,當初就連在這星球上歷經上百年修行的能力者都出不來,更何況是他們?

如果朔華要的是否定的答案,那他問冷暮根本就是錯了。

「進去。」

對冷暮來說,在這星球是為了追求一切可以讓他覺得活著的刺激,這樣的一個陷阱,他恐怕除了進去之外,不會有第二個答案。

「我想也是。」朔華聳肩,他怕死,但他不覺得怕死是一件很丟臉的事,只有怕死的人才懂得生命的可貴,才會知道要珍惜時間,珍惜每一個擁有,因此他們會更懂得生活。

一個回答間,他們已經瞧見樹海高大的本體,自然也瞧見隱藏在樹林的幾撥人馬。

「小妞!又見面了。」痞子般的語調在樹上響起,朔華可不會忘記這是誰。

「冷暮!跑!快!」

藍龍!

原本扛著朔華的高大身軀,瞬間把人往橫邊一拋,修長的身體越上樹枝,在離開冷暮的同時,無形中有什麼震盪了一下,在空氣中看不到效果,但是朔華知道藍龍又使用了他的力量,如果冷暮的動作慢上那麼一點點,現在就是一個分屍案的發生。

「你還活著啊!怪不得有人說沒腦袋的人活得比較久,這句話放在你身上挺好用的。」在莫名其妙中得到

增幅器的朔華,此時此刻的攻擊方式,恐怕連冷暮都難以應付,藍龍跟夥伴兩人所站立的大樹,在朔華足尖尚未接觸到地面時,乍然分裂成千千萬萬根銳利的木簽,並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飛向兩人。

然而藍龍像是早有預備,手中拉著同伴,身影消失。

這時朔華腳已經踏上實地,毫不猶豫地就往樹海的方向跑。

豈知,一步才剛踏出去,差點就撞上藍龍的身體。

「這次跟上次可不一樣了,我有夥伴,你躲不了的,小妞。」

朔華冷笑,銳利的冰劍從掌心射出,連讓他說完話的機會都沒有。

「你不一樣,我又何嚐一樣?」

冷暮的身體突然從上方躍下,落在藍龍的背後,越下城牆時所用的金屬透藍長劍刺出。

然而,冷暮雙眼一瞇,手中長劍還沒得手,人已經快步往後方退去,藍劍還留在原地,但是手放開的同時,劍柄和劍刃已經整齊切割成兩部分掉落,要是他速度再慢一點,他的手就會變成掉落的一部分。

雙方打起來的速度根本就是以緩存勝,所有的動作一個接著一個,完全不能有片刻的停止,彼此都知道,誰要是慢上那麼一拍,就是死路一條。

冷暮退開,朔華已經在四周圍出一個法陣,有了增幅器的幫忙,他可以不用移動身體,就在想要的地方設下一個能量的種子,然後引發。

小型的火龍再度從藍龍兩人站立的地方升起,但是卻只燃燒到空氣和一些樹木,兩人身影已經不在原地。

火龍的威力實在太明顯,幾乎是附近所有人馬,全都注意到這一邊發生了什麼事。

「侯爵夫妻?」

離他們最近的是公爵那一方的人馬,早就已經先從宴會中偷溜的洛得瞧見熟悉的兩張臉龐時,完全愣住。

「小妞,原來你已經結婚啦?沒關係,有夫之婦我也可以接受。」

雙方都在朝洞口移動,如果藍龍可以專心對付朔華的話,以他這次的速度,朔華一個人絕對是死定了,但是冷暮的速度比任何暗殺者還要可怕,如果不是他善用瞬間移動,每一次停留都可以被砍上千百次。

朔華看著他身邊的娃娃臉男子婢攝,那個男人雖然只是被藍龍拉著跑,但是從兩人自始至終都不曾放開的手,他就猜出,在這些快速得不可思議的攻擊裡,這傢伙必然起了什麼作用。

「你會讀心。」

所以才有辦法讓藍龍如同未卜先知一樣,預知了他們兩人每一個動作的去向,讓藍龍可以事先預防,但是一次讀兩個人的心,應付兩人的動作,在傳達上稍微慢上一些,所以朔華的速度雖然比冷暮慢上許多,但還是有機會逃開藍龍的攻擊。

「小妞,你不但很悍,看起來腦袋似乎也很不討男人喜歡啊!」他果然不

喜歡應付太過聰明的人,這個美人跟玉嵐都是同一類型的人,跟他們講話腦袋會爆掉。

「他不是女人,你到現在還沒看出來?虧你還自稱縱橫溫柔鄉數十年。」

一邊的婓攝終於忍不住開口,因為他能讀心,因此每次藍龍喊一聲小妞的同時,朔華心裡的所有不滿都被他聽去,於是馬上知道朔華的真實身分。

拉著他的藍龍差點沒原地跌倒,大概是心神震撼太過劇烈,這次的瞬移,移得非常遠,兩人變成朔華眼中的兩個小點。

「他是男的?」

「廢話!女人有他那麼粗魯的嗎?」

他可沒忽略剛剛在打架的時候,近身的眨眼間,朔華下意識反應,一個右勾拳就掃了上來,就算他不會讀心,也知道沒有一個女人右勾拳會打得這麼自然。

「媽的!你的意思是說,我追一個男人,追到全身遍體鱗傷,差點被燒死?」 「

沒錯!」

藍龍張大眼睛,完全忘記自己剛剛打得多激烈,敵人還在現場,而且是速度非常快速的敵人。

看來差點被燒死的真實感,不如他追一個男人來得讓他震撼。

「你們是誰!來人啊!抓起來。」

不過,目前最重要的,兩人都沒發現的是,他們雖然是遠離了朔華兩人的攻擊,但是他們這麼一個移動,竟然移動到正氣喘吁籲趕來的希利王子這一方人馬之中。

一旁守護王子的侍衛,馬上被這突然出現的兩人給嚇到,愣了好一陣子才趕緊喊出口,所以剛剛兩人才有機會在哪裡討論追男人的問題。

「不要自量力!」以剛剛震驚的狀態,如果這時候冷暮打過來,他一定會死得很難看,但是這些侍衛並不是冷暮。

藍龍手一招,手中拿著長劍奔跑過來的侍衛,身體立刻被切割成無數塊狀,內腑五臟濺灑,滿地鮮紅。

驚恐的叫聲在森林中響起,就像是所有事情起始的號角,原本靜立等待的所有人,全部動了起來。

藍龍看向剛剛他跟朔華兩人追打的位置,早已經失去兩人的蹤影,看來他們對追上來,殺了他並不感興趣,他們的目標在皇者陵墓之中。

******

參天大樹在瞬間變成連大人腰身都不及的孩子,一個中年俊男抓著美人同時從上方躍下。

「你們怎麼又打了起來。」

天籟早就發現剛剛的戰況,但是這邊各方人馬實在是太多,不方便輕易暴露自己的所在地,而且對於藍龍那種攻擊方式,她也幫不了什麼忙,因此就沒趕上。

“你以為我喜歡嗎?”接過天籟遞給每一個人的紙張,看了一眼,“這是什麼?”

「地圖,我在這個位置可以探測到的整個地形,裡面恐怕是一個超大型的迷宮,不像是這個時代的人有辦法創建的,我猜是跟我們一樣的鑰石能力者建造的。”

「不止,是『開門人』建造的。」揚了揚手中的舊書,然後又收回空間。

「開門人」這個字眼,天籟他們都懂。

「為了什麼?」

「目前不曉得,但是個陷阱,針對我們這些人而來的陷阱,我跟冷暮確定會進去,你們再想一下。」

雖然之前已經問過一次,但是那時他們並不知道整個故事,現在知道了,恐怕必須重新再考慮。

「我懶得想那麼多,要進去了嗎?他們都過來了。」大樹長得高,不用天籟的能力也可以看到附近正在發生的事。

「進去。」

這句話是天籟說的,看她的神色似乎是已經下定決心,這對一個女孩子來說並不容易,因此換來在場所有男人的笑容,連冷暮的眼中都有。

「怎麼,可別小看女孩子,我剛剛給你們的地圖,在我所能偵測的正確道路上,我畫了一個記號,到時候進去,要是不小心分散了,在那裡集合,走在前面的人記得用任何方式提醒後面的人是否有陷阱,或是該注意的地方。」「

是的,隊長。」

朔華微笑,捲成捲筒狀的地圖,輕輕地地點了天籟的鼻尖,結果一張小臉,又紅了起來。

「我應該控告你騷擾。」粉紅色小嘴嘟咕噥著。

朔華在笑,他發現自己,在這段時間裡,和以前越來越不像,跟這些人在一起,不管是愛吐他槽的樹海,還是冷得一天講不到五句話的冷暮,他都可以很自然的笑……

也許,如果他打從一開始,就不是和母親兩個人一起生活在那個沒有半點人氣的私人小島上,也許,生活可以更好一些,母親不會總想著那個冷血的男人而痛苦,在外面的生活多姿多彩,就算是貧窮,也可以因為忙碌而忘懷一些事。

「那麼,我們準備進去吧!進去前記得,這是『開門人』所建造,所以有任何事發生都不要奇怪,一定要先冷靜…「至於你,這個給你,使用的時候可以砸

多遠就砸多遠,它的破壞力不小,之前對付無啟,我在裡面裝了光芒,這兩顆則是裝滿熱力跟冰寒。「

朔華將事先準備好的東西交給扎克,他是他們之中唯一沒有鑰石能力的人,因此不曉得會不會因此有什麼特別的狀況。圓球

跟冷暮要來時,據說原本是能裝載核武武器的東西。

比地球先進的是,這種特殊材質只要薄薄一層,核子的放射性就無法穿透,並且耐熱耐寒。

但偏偏在高速的空氣摩擦下,很容易破裂,特殊材質有多薄,破裂的速度就有多快,這東西只有高科技才做得出來,除了武器之外還可以用在勘查新物質上,而冷暮並沒有帶上太多,他原本是帶來想裝他的強烈揮發性化學彈藥的。

“謝了。「扎克放進自己的腰包裡,方便自己隨時可以拿取。

然後朔華把自己製作的最後兩個給天籟,因為她的能力從來不是在攻擊上。

「既然東西都分發完畢,那我們就來看看那一位天人,究竟是想搞什麼鬼。「

他並不完全認為每一個開門人的心思都是相同的,假設那位封印惡魔的開門人是想殺了全部的鑰石能力者,那答案會是什麼?

他們交談的時間,UU看書www .uukanshu.net其實很短,這期間和他們無關的人已經先進去陵墓中,和他們有關的人有的正在旁邊看著,有的已經開始準備攻擊。這些準備攻擊的,

除了希利王子這一邊人馬是屬於普通人之外,其他全是鑰石能力者,不管認識或是不認識。

朔華他們會讓這些人有攻擊機會嗎?

自然不可能,相識一笑,奔跑速度最快的冷暮跟著扎克,分別抓住朔華跟天籟,然後一陣強風襲來,五個人的身影一起消失原地,不到五秒鐘的時間,就出現在洞穴口外,毫不猶豫地衝了進去。

後面的人慢了一拍,咒罵幾聲之後立刻跟上。

進去洞穴裡的所有人,也許在最後一刻都有不同的結局,但是當他們踏進洞穴的一瞬間,都清楚地感覺到自己的身體像是進入一層薄膜之中,然後當他們張著雙眼,想要看清洞穴裡的模樣時,才發現……

他們根本就不在洞穴之中?

——皇者陵墓·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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