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約會
樓下附近新開的法國餐廳在這個時候人滿為患。
饒是如此,經理還是給兩人騰出了一個包間,徐非在椅子上落坐,看著對面的葉東,「兩個男人面對面吃西餐,有點奇怪。」
葉東聳聳肩,「我從前經常跟霍然吃法國菜。」
言下這意就是他完全不在意。
徐非聽了也不再計較,聽見葉東說,「你跟岳蒔怎麼樣了?」
「嗯?」
「你們不是有婚約嗎?家裡人有沒有催你們結婚啊?」葉東笑了笑,頗有些不懷好意的意思。
若不是葉東提起,徐非都快忘了還有岳蒔這號人物了。
他與岳蒔的婚約是兩家大人定下的,那時候兩人都年輕,沒有想過結婚的事,等到年紀慢慢大了,徐非覺得自己對岳蒔沒有那種感情,然後這事就一拖再拖,最後終是耽誤了岳蒔。
「我不打算跟她結婚。」徐非沉吟片刻,輕聲道。
聞言,葉東差點被自己的口水嗆死,「你說什麼?不打算跟她結婚?」
徐非抬眼看了看他,「是。」
「喂,你不會真喜歡男人吧?」葉東吞了吞口水,問得小心翼翼。
葉東自己喜歡男人的事葉家人早就知道了,所以這並不是新聞,但是徐非不一樣,他是徐家的長子嫡孫,有肩負家族興亡的重大責任,葉東瞭解他,若他真喜歡男人,肯定不會再跟女人有來往,到時候光子嗣這一關就過不了,以徐顯成的脾氣,雖然不至於將徐非逐出家門,但徐非在徐家的地位肯定會受到影響。
「與這無關,」徐非端了餐前酒呡了一口,隨後才慢慢開口道,「我對她沒有感覺,即使結婚了,這段婚姻也不能長久,而且她是個好女人,我不想耽誤她。」
聽他這樣說,葉東愣了一下,像在看怪物似的看他,「你知不知道有多少男人羨慕你能娶岳蒔這樣的女人啊?出身名門,氣質優雅,而且還有漂亮的學歷,這樣的女人娶進門,別人做夢都會笑醒。」
徐非勾了勾唇,「那是別人,與我無關。」
「好吧。」葉東無奈,「岳家的人會怎麼想?」
徐非嘴角揚起來,露出一抹淡淡的笑容,「我跟岳蒔的事與岳家無關,這件事我會處理妥當,盡量讓岳蒔不遭人話柄。」
葉東沒再說話,恰好兩人的餐點送了上來。
午餐後,葉東回公司,徐非回徐園。
車子剛出了三環,徐非的手機就響了。
屏幕上顯示著一串陌生號碼,徐非凝眉看了一會兒,隨即接聽了電話。
「徐非。」那頭傳來男人磁性帶著笑意的聲音。
徐非將車停在路邊,「陸先生。」
「原來你還記得我的聲音。」陸崢似乎相當愉快,話尾上揚起悅耳的弧度。
「陸先生找我有事?」徐非看著窗外,問得漫不經心。
陸崢說,「我想你了,徐非。」
直到這時候,徐非才微微皺了皺眉,電話那頭的男人的說話方式讓他非常不喜歡,太過輕佻,也對,像陸崢這樣身份地位的男人不輕浮才讓人覺得奇怪。
「謝謝。」徐非從善入流的答。
陸崢一頓,繼續道,「今晚有時間嗎?跟我一起吃晚餐吧。」
徐非想了想,非常爽快的答應了。
對付這樣的男人,一味的逃避只會勾起對方更加濃厚的興趣,不如正面迎擊,或許會有意想不到的收穫。
他的乾脆讓陸崢稍稍怔忡了一下,隨即愉快的說,「好,下午5點,我來接你。」
「不必,」徐非說,「你直接告訴我地點就行了。」
「那怎麼行?當然我要來接你才算是約會。」陸崢的聲音從無線電波那邊傳過來,聽在耳裡,那約會兩個字讓徐非覺得無比刺耳,但他亦不會為這種細枝末節生氣,只裝作沒有聽見,然後敷衍的應了一聲,也不等陸崢反應便掛了電話。
到徐園的時候時間還早,徐非注意到玄關處多了一雙男人的鞋子。
方明正坐在客廳的沙發上,跟傅蘭心說話。
看見徐非進來,他忙站起身來,咧開嘴笑,「阿非。」
每次看見方明,徐非就忍不住想起前世的種種,所以再也無法推心置腹、心無芥蒂。
「今天不用上班?」徐非換了拖鞋,慢慢的走過來。
方明扒了扒頭髮,笑容依舊靦腆,「我今天開車送徐先生去談事,徐先生上樓換衣服,所以我進來等他。」
徐非點點頭,看著一旁坐著的傅蘭心,「媽,今天沒出去逛街?」
「正準備出門呢,結果方明過來了。」傅蘭心笑了笑,「我約了幾個朋友下午喝茶,你要不要一起去?」
「不了,我下午有約。」徐非說。
聞言,傅蘭心臉上笑容更盛,「是不是岳蒔啊?」
徐非回答得很乾脆,「不是。」
傅蘭心臉上的笑容隱了大半,感歎道,「哎呀,岳蒔今年也有20歲了吧?再過兩年你們就可以結婚了呢。」
方明聽了這話,也跟著笑起來,對徐非說,「阿非,你跟岳蒔很般配啊,好多人都羨慕你呢。」
徐非端了剛剛送上來的熱茶喝了一口,這才緩慢地開口,「是嗎?」簡短的兩個字,不帶什麼情緒,讓人猜不透他到底是為此高興還是無所謂。
幾個人正說話間,徐顯成從樓上下來了。
西裝筆挺的徐顯成看上去自有一股成熟男人的風度和優雅,是那些毛頭小子比不上的,徐非淡淡的看了他一眼,又去看對面的母親,發現她的笑容裡有驕傲,也有苦澀。
一個太優秀的男人若在感情上不能專一,那麼對所有女人來說,他都是個災難。
「什麼時候回來的?」徐顯成看見徐非,邊整理領帶邊問。
「剛剛。」
徐顯成走過來,傅蘭心自動的接過他手裡的活,替他整理衣領和領帶,徐顯成微微仰頭,沉聲道,「陽升集團下個月的董事會,你要到場。」
徐非成年時徐顯成做為生日禮物將陽升20%的股份送給了他,之前考慮到徐非還在讀書,而且陽升也沒有太大的需要股東投票決定的事,所以他一直沒有露過面,這一次徐顯成讓他去,大概是有什麼重要的事要宣佈。
所以徐非答應了。
送走徐顯成後,傅蘭心也出了門。
徐非回了房間,拿起手機撥了個號碼出去。
這個電話打得並不長,基本上都是徐非在說,那邊的人只是安靜的聽著,等徐非說完,對方才簡短的提了幾個問題,接著雙方默契的掛了電話。
陸崢是個非常守時的人。
4點59分的時候,一輛黑色的奔馳停在了徐園門口。
管家敲開徐非的房間,「大少爺,有位姓陸的先生說來接你。」管家也很疑惑,少爺的朋友他都認得,這個姓陸的年輕男人卻是第一次見的,看對方的言行舉止也禮數周到,看得出來是個圓滑的人。
徐非聽了,淡淡的說,「我知道了,你去忙吧。」
等管家走了,徐非才回房拿了錢包和鑰匙出門。
從玄關到雕花大門,中間有一段彎曲的石子小路,路兩旁是種滿鮮花和花莆,如今正是春天,陽光正好,蜜蜂在花蕊上流連不去,徐非還未走到大門口,遠遠的就看見一個男人斜倚在車門上。
他單手操在口袋裡,另一隻手上夾著一根半燃的香煙,裊裊霧氣暈染開來,將他英俊的側臉也模糊了,修長的身體包裹在黑色的薄風衣裡,黑色的髮絲泛著光線的皺褶,徐非從不否認陸崢是個雋秀無匹的男人,但是這一刻,這種認知又被刷新了。
陸崢輕易的就看見了他。
徐非看見他微微上翹的涼薄嘴角,這個人即使是笑著的時候,也是一副不可一世的模樣。
真讓人火大。
陸崢看著他走近,笑容依舊,「你今天依舊很美。」
徐非淡漠的看了他一眼,隨即勾了勾唇,「是嗎?謝謝。」
陸崢替他拉開車門,墨黑的瞳孔中藏著深深的興趣,徐非也不扭捏,彎腰坐了進去,陸崢看著他冷淡的側臉,嘴角的弧度愈發擴大,然後繞過車頭,上了駕駛座。
「想吃什麼?」陸崢邊發動車子邊問。
徐非仰靠在椅背上,「我以為陸先生來之前會先調查一下我的飲食習慣。」
聞言,陸崢突然停了手上的動作,側過頭來看著他,「這種事不需要調查,因為我要親身體會。」
徐非在這句話裡輕易的聽出了一線曖昧,但他不打算答腔。
他對陸崢並不瞭解,無論是他真正的背景還是手段,這種人,按葉東所說的那樣,還是敬而遠之的好。
車窗外的風景不斷後退,林間高大的樹木將天空遮掩得逼仄而狹窄,只有細碎的光線從葉縫中穿透進來,灑在乾淨的柏油路上,徐非撐著車窗,極速的風灌進來,吹亂了他的頭髮。
「在想什麼?」陸崢突然開口。
徐非回過頭來看了他一眼,說了句風馬牛不相及的話,「我聽說你是做皮草生意的?」
陸崢點點頭,徐非又說,「這是個牟取暴利的行業。」
陸崢沒有說話,只是笑了笑,算是同意了他的話。
車廂一時安靜,徐非又轉過頭去看窗外。
這種感覺很奇怪,徐非再次見到陸崢,應該對這個男人厭惡至極,鑒於上次蘭桂坊被強吻的事,也應該隨時處於戒備狀態,可坐在這個男人身邊,徐非卻感覺到一種奇異的放鬆,彷彿這個人不會對他有任何肖想或者有目的的靠近。
徐非不禁自嘲一笑,經歷了徐嵐等人的背叛,他竟變得草木皆兵了。
這種現象可不太好。
一個小時後,車子停在一家私人會館門前。
徐非越過車窗看出去,這不是市區,而是安寧的郊外,徐非挑眉,「如果待會兒一言不和,陸先生是不是打算把我拋屍荒野?」
陸崢被他逗笑了,解開安全帶,整個人湊了過來,在他耳邊曖昧的吹氣,「拋屍荒野之前,我要先奸後殺。」
「陸先生好性致。」徐非的聲音從牙縫裡崩出來。
陸崢依舊笑得歡快,「誰讓我對你很感興趣呢。」墨黑色的眸子將徐非從頭到腳的看了一遍,似乎迫不及待的想要剝了他身上的衣服,一睹衣服下藏著的大好春光。
徐非被他這般赤裸裸的視奸,臉上表情依舊如常,用暴起青筋的手推開了車門,頭也不回的跨下車。
陸崢一手撐著方向盤,壓低了身體看他,臉上露出一絲意味不明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