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四章 ·初珩
晏殊樓又惹杜明謙生氣了,杜明謙揮袖將湊過去親吻的唇推開,身體一蜷,縮在角落裡發悶。
晏殊樓急得抓耳撓腮,抱著杜明謙親來親去,直說自己錯了,讓杜明謙不要生氣,杜明謙依舊不理。
兩人鬧得正是彆扭時,晏新氣鼓鼓地入了來,鼓著個腮幫子幽怨地道:「王爺,王妃,你們可否別鬧了。如今馬車壞了,這地兒小的也看了一遍,周圍沒啥人家,這可如何是好。」
杜明謙怔然,推開主動送上來的吻,整整衣衫往車外去,正要下車時,晏殊樓風一般地刮到了車下,握著他的手,將他往車下帶:「銘玉你小心些!」
杜明謙氣都消了個乾淨,反手握著晏殊樓的手,順著他的力道跳下馬車,左右環顧,只見前後雙路茫茫一片,黑色為天,白色為雪,黑白相間的世界裡不見半分紅色火光,暗得只見月光。
「銘玉,這什麼鬼地方,為何往這兒走。」
「此乃通往芳城的一條捷徑,雖然偏僻了些,但勝在往來之人不多,便於我們隱藏身份。」杜明謙簡單地介紹,將兩人緊握的手貼得更緊。
「晏新,你方才將這附近探過了麼?」
晏新點頭道:「探過了,均無人家,馬車的車輪壞了,不修是無法上路的。」
杜明謙望向在那撩蹄噴著冷氣的駿馬,雖只有兩匹,但他們三人分開騎馬也未嘗不可。
「不成!」晏殊樓腳步一跨,攔在了杜明謙走向駿馬的前路,「大寒天的騎馬,太冷,對你身體不好。」
杜明謙搖首道:「若不騎馬,王爺說能怎辦。再者,臣已經服用過暖心,已經不畏寒了,不會如何的。」
「不成。」晏殊樓猛地擺手,「我說不成便不成,我是王爺得聽我的!」
知道同對方較勁也無用,杜明謙不再堅持,他拉近了兩人的距離,交換著彼此的溫度來取暖。晏殊樓跑上車拿了兩個暖爐往他懷中一塞:「抱緊些,別冷著……喂!我……我不是讓你抱我!」
「都一樣是抱,有何區別。」杜明謙緊了緊擁抱,笑著刮了刮面紅耳赤的晏殊樓,「王爺不給抱麼。」
「給!」晏殊樓紅了紅臉,扯過他的手,攬在自己肩上,「那你抱緊些,別冷著。」
杜明謙笑著擁緊了人,將頭枕在晏殊樓的肩上,歎道:「夜路太長,危險未知,我們不宜在外露宿,晏新,同我們一塊兒入車內睡罷。至明日一早,我們再想想法子,瞧瞧有何辦法能修馬車。」
晏新方想推拒,晏殊樓就道:「別囉嗦,叫你進車裡便進車裡,不進車裡你便同馬睡!」
晏新硬著頭皮應了。
晏新先一步上了馬車,給兩人鋪墊子,佈置車廂,晏殊樓兩人則靜待著在車外,拉著彼此的手仰望星空。
「銘玉,你瞧,那顆星星多像你!」
……星星像人?這是有多荒謬。
杜明謙順著他手指望去。
「你瞧,這一對星星眨呀眨的,多耀眼,便像你,站在哪兒都能引人注目!而我呢,就是你身旁的那粒星,雖然毫不起眼,卻一直默默地陪著你!」
心鼓擂動,整顆蓬勃跳動的心似被放進了暖爐之中,燙得全身都跟著熱了起來。杜明謙悄悄地摀住了晏殊樓的雙眼,輕聲在他耳邊呢喃:「那不是我們,這……」帶著他一轉,指向天際懸著的兩粒並排明星,「才像我們。無論光輝與暗淡,都不分彼此。」
撐開眼縫,光芒擠入了黑暗的世界之中,耀得晏殊樓無法直視,那不是最亮的兩粒星,但卻是卻美的星:「銘玉,我……」
「啊啾!」
煞風景。
晏殊樓瞪了不遠處揩著鼻水走來的晏新:「吵什麼,冷了就縮回車內,別打擾我們恩恩愛愛。」
晏新揩鼻的手一頓,無辜地看向雙肩抖動明顯在發笑的杜明謙,方才打噴嚏的分明是王妃……王爺在王妃身邊,這都聽不出……
王爺的耳朵一定是被王妃咬壞了!
就是這樣!晏新為自己發現的真相洋洋自得,同晏殊樓拱手笑瞇瞇地道了個歉,就大搖大擺地回車上去了。
王爺耳朵壞了,今夜他便可放心的打鼾了!
「王爺,」杜明謙止住了笑意,將身上的狐裘緊了緊,「外頭風大,我們還是回車內罷。」
聞風聲確實有些大,晏殊樓拉住杜明謙的手,給他過了一些內力保暖,半擁著他往車上去。
車內已經被晏新佈置妥當,厚厚的墊子鋪上去,坐著都覺得全身暖和,接過晏新遞來的一杯熱茶,杜明謙搓了搓手,熱氣蒸騰,將蒼白的臉熏出了幾分紅潤。
晏殊樓著晏新從衣箱內抽出了幾件厚重的棉衣,往杜明謙身上一裹,把人團成了個球:「天寒地凍的,在野外露宿可冷了,多穿些。你的腳冷麼,冷的話便褪了鞋,把腳伸進我懷裡。」
杜明謙搖首笑道:「王爺你睡姿安分些,不將你的腳伸進臣的懷裡便好了。」
「你說什麼!」晏殊樓炸了,抱著他的臉蛋狠狠地啃了一口,「再嘲笑本王,本王就親死你!」
杜明謙哈哈大笑,半推半就地承了他的親吻,在他強烈要求下,也輕輕地回了一吻。
小打小鬧了好一段時間,看時候不早了,杜明謙抱著玩得累的晏殊樓,給他順了順凌亂的發:「夜深了,該睡了。」
「不睡!」晏殊樓也給杜明謙順直了發,「方纔我睡過了,銘玉你睡,我守著你。」
「王爺,臣……」
「我是王爺,聽我的,叫你睡就睡,你撒嬌也無用!」
「王爺,臣只是想說,請好好地守著臣,別睡著了。」
「……我是那種人麼,快睡快睡!」一巴掌拍到了杜明謙的眼上,擋住了他明亮的視線,晏殊樓咬了一口他的耳朵,哄著他入睡。
杜明謙卻毫無睡意,他翻來滾去,怎麼都睡不著,索性唱起歌謠哄自己睡,誰知,半晌後,他還未入眠,旁邊便響起了輕勻的呼吸聲……
這個說好要守著他的人,竟然先他一步睡著了……
杜明謙氣鼓鼓地把晏殊樓的臉蛋搓圓揉扁,洩憤了就無奈地展開了身上的狐裘,把他裹進了自己懷中,繼續唱著那首歌謠,讓晏殊樓睡得更香。
於是,翌日一早,晏殊樓便見到自己四仰八叉地掛在杜明謙的身上,一張嘴正咬著杜明謙的耳朵……
「王爺,早啊。」杜明謙臉色看起來不太好,將那個黑乎乎的腦袋推開,他直起了被壓得喘不過氣的身體,抖了抖衣衫。
晏殊樓目光還未聚焦,迷迷糊糊地應了一聲,不過半晌,目光唰地一下盯在了杜明謙半敞的衣衫之上:「銘玉,你……你昨夜做了什麼!」臀部一緊,戒備地盯著杜明謙,遠離一寸。
「做什麼?」杜明謙聲音提起,又驟然壓低,故作受傷狀,「這要問王爺你了,昨夜說好要守著臣,結果先臣一步睡去便罷,竟然還主動爬上來,討好臣……臣忍不住,就……」
「什麼!我竟然如此主動?!」晏殊樓的臀部夾得更緊了,正要摸自己胸膛瞅瞅可有留下杜明謙的作案痕跡時,身體驀地受力,他就跌到了杜明謙的懷裡。
「王爺,別看了,看再多也無用,該摸的也摸了,該親的也親了,臣現在可累了,全身無力,」杜明謙目光閃爍,「因此,這修車之事便交給你了。」
「……」
晏殊樓當然不會修車,他大手一揮,支使著晏新先騎一匹快馬,到附近的城鎮,雇來一輛馬車,將他們的貨物均轉到新車之上。
離開了被丟至路邊的舊車,晏殊樓撇嘴吭了一聲:「你尋的這車也忒舊了,下次換個好點的,若錢財不夠,回府找賬房去取!」
「是,王……嗯,初珩。」斜睨了眼前方駕車的馬車伕,杜明謙識趣地改了口。
「銘玉,我喜歡你叫我的字,多叫叫?」
杜明謙甩了他一個白眼:「君臣有別,不叫。」
「銘玉,你不聽話!你瞧我就叫你,銘玉銘玉銘玉,你快叫幾聲,叫得好聽我賞你!」
受不住他的糾纏,杜明謙有氣無力地喚了一聲:「初珩。」
晏殊樓拊掌大樂:「再叫幾聲!」
「初珩初珩初珩……初珩初珩春春……蠢蠢……」好似越叫越不對勁了……
晏殊樓完全沒發覺自己的字連著速讀,就會朝不可預知的字音方向扭曲發展,他興奮地抱著杜明謙的臉蛋親了幾口:「賞你的,銘玉再叫一聲。」
「……蠢。」
吧唧!
「再賞你一個!再叫!」
「……蠢。」他覺得,他還是喚王爺比較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