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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色子彈(第一卷)》第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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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頭吵死人的麻雀讓人感到無比厭煩,蓮太郎瞥了一眼鏡中垂頭喪氣的少年。半睜的眼皮微微跳動,還因為缺乏睡眠冒出黑眼圈,與其說像倒霉鬼,更像是個壞蛋。蓮太郎拉了拉簡直就是黑色西服的制服衣襟,系上領帶。不知為何,總覺得脖子周圍有點癢。

 真不想上學——他打從心底這麼想。

 一直沒關的電視播出今日的運勢。一如往常,金牛座的財運還是最差的,此外今天的健康運也很糟。真希望那玩意一點都不準。

 蓮太郎提起發出尖銳笛鳴的沸騰水壺,把熱水倒入放有速溶咖啡的杯子。

 這時玄關被人粗魯打開。「蓮太郎,房東阿姨把自行車借給我們了!」一早就很興奮的延珠沖了進來。

 昨天因為太匆忙,把自行車扔在現場,既然借來這輛車,很遺憾今天不會遲到了。看來請假的借口越來越難找了。其實蓮太郎與跟學生會長訂下「契約」,也不能隨便逃學。

 蓮太郎將咖啡送入胃里,以遙控器尋找有趣的頻道。正當他想關閉電視的瞬間,記者大喊一聲『觀眾請看!』蓮太郎與延珠不自覺地注意畫面。

 年輕記者因為激動緊握麥克風,那家伙似乎位于東京地區第一區的聖居。只要看到這個極具特色的柏油路以及修剪整齊的樹木,任誰都能馬上知道。

 這時畫面再度切換,陽台上出現一名純白少女。

 少女披著數層薄如日本紙的白布,頭上也裹著相同款式的面紗,看起來就像結婚禮服。這套服裝彷佛在她的身上降下大量白雪。

 除了皮膚以外,少女就連頭發也是白色。

 「……聖天子大人。」

 蓮太郎的喉嚨發出失魂落魄的聲音。

 十年前實際上已分割為五個地區的日本,其中之一——東京地區的統治者。

 前任聖天子駕崩之後,登上寶座的第三代。遠離俗世的美貌與絕不可輕忽的手腕,就算是與巾幗須眉的前任,或是更前一任的聖天子相比,都稱得上是獲得壓倒性的支持。

 「蓮太郎,你看。」

 延珠指出的人,是佇立在微笑的聖天子身旁,表情嚴肅的古稀男子。他站得直挺挺,身穿傳統和服的體型十分高大,就體格來看就算說是護衛官也行——

 「啐,是那老頭。」

 天童菊之丞,負責協助聖天子的輔佐官。由于聖天子為世襲制,戰敗之後的東京地區,這名輔佐官實為政治家的最高權位。讓天童家成為名門的,正是這名老人。

 記者興奮地喋喋不休,不過蓮太郎沒有听進去,只是喃喃說道︰

 「人類歷史上從未出現沒有統治階級的統治形態吧。」

 「喔,是嗎?話說回來,上學來得及嗎?」

 「嗯?啊啊!」

 仔細一看,電視畫面右上方的時間讓人大吃一驚。

 對只是學生兼普通民警的蓮太郎而言,政治與他毫無關聯。況且他本來就不喜歡權力者。他關掉電視帶著延珠出門。

 「出發前進!」

 延珠抱住蓮太郎的腰,坐在自行車後面伸出雙腳,威風凜凜地大喊。這種姿勢被她稱為「羅馬假期坐姿」。

 房東阿姨的老舊自行車幾乎快要解體,久未上油的剎車稍微用力就會發出刺耳的噪音。輪框生銹,只要一踩就會有鐵銹紛紛落下。真不知道這個老古堇在倉庫里躺了幾年。

 不過只要踩動踏板,先前那種感覺便不見了。

 蓮太郎奮力動腳,穿越早晨清爽舒服的空氣。延珠不時對被自行車追過的學生以及上班族男性愉快地打招呼。

 仰頭遙望,遠處的巨石碑反射眩目的陽光。

 通過朝露閃閃發亮的行道樹下,透過枝葉的陽光就像萬花筒邊改變形狀邊閃爍。

 這種感覺真不可思議。

 十年前,在原腸動物的侵略下,人類物質文明幾乎墮入毀滅深淵,大量的人口遇害或是變為原腸動物。當時人們臉上只有絕望與無可發泄的憎恨。然而距今不過短短十年。

 蓮太郎閉上眼楮,將春天的氣息深深吸入肺部,遠處傳來東京都電車的發車鈴聲,有某種東西自他的胸口深處涌上。

 自以為是安公主的延珠毫無演技地大叫「羅馬!當然是羅馬!」的名台詞時,已經可以看見延珠就讀的勾田小學。

 「好,那麼人家努力上課了。雖說是暫別,可不要因為人家不在就偷哭喔。」

 延珠在校門口伸手有模有樣地對蓮太郎道別。蓮太郎望著相隔兩棟建築物的勾田高中,無奈嘆氣︰

 「……喂,延珠,只是分開行動幾小時,那種道別方式太夸張了吧?」

 「如果可以人家想廿四小時在一起。蓮太郎,不然汝轉到人家的班上吧?汝的腦袋其實也不怎麼樣吧?干脆趁這個機會重讀小學。」

 「……你還真是語不驚人死不休。麻煩顧慮一下我的尊嚴吧。」

 「不然蓮太郎就留級六年等人家升上高二。這是最後的讓步,別再抱怨了。」

 「廿三歲的高中生在很多方面都很有問題吧。」

 「人家覺得沒關系。」

 「我覺得有關系!況且留級那麼多年。鐵定會被踢出學校。」

 「唔——!人家就是想跟蓮太郎當同~~班~~同~~學~~!」

 一旁的女同學笑著走過,蓮太郎見狀只覺得面紅耳赤,忍不住縮起肩膀。

 「好好好,我知道了。話說回來延珠,你在學校——」

 大概是察覺到蓮太郎想說什麼,延珠輕輕點頭,制止蓮太郎繼續說下去︰

 「人家知道。要極度謹慎小心不在班上讓自己是『受詛之子』這件事穿幫。」

 只有說到這件事時,延珠才會露出冷漠的眼神。蓮太郎因為罪惡感,躲開她的目光。

 「……是嗎?那就好……抱歉。」

 「啊——延珠,早安。」

 一旁有個開朗的聲音介入兩人。那是一名與延珠年紀相仿,頭發亂翹的少女。

 「早,小舞。見到汝如此硬朗真是可喜可賀。」

 「你的說話方式依然這麼怪。對了,你有看昨天的『天誅少女』嗎?」

 「當然。不知是敵是友,黑天誅的那種虛幻感真是棒極了。」

 她們應該是同班同學。一聊起電視動畫的話題,就完全無視蓮太郎的存在。延珠一下子分心,蓮太郎雖然完全插不上話,不過看到這幅光景,自己的表情明顯舒緩下來。

 剛才還在擔心她的學校生活的自己,簡直就像傻瓜。

 「那麼延珠,我要走了。」

 蓮太郎不等她的回答,轉身騎上自行車。他直接騎到隔著兩棟建築的勾田高中自行車停車場,當他正在上鎖時,告知正式開始上課的鈴聲響起。

 蓮太郎不由得咋舌。真的遲到了。

 他懶洋洋地仰望校舍,有點認真地打算要不要回家,最後還是將書包甩在背上,彎腰干背走進校舍。又是無聊的一天。

 睡掉國文課,數學課被點到三次依然完全無視,老師也不再管他。到了下課時間,擔任學藝股長,彷佛小動物的女同學膽戰心驚地跑來找蓮太郎,催他交出只剩他沒有完成的問卷調查,結果還是被蓮太郎無視,女同學泫然欲泣地離開。「你剛才太過分了吧?」擺出監護人架子,愛管閑事的另一位女同學對著蓮太郎開口,但是蓮太郎同樣無視,對方只留下一句「把我當白痴!」便返回同伴當中。「那家伙到底想不想上學?干脆別來學校!」接著好像有人這麼批評。

 蓮太郎打個呵欠,同時透過窗戶望著遠處的巨石碑。

 幾乎在第四堂課結束的同時,懷里的手機開始震動。

 是誰會在這個時候打來?蓮太郎懷疑地搓揉惺忪睡眼,望向手機上蓋的屏幕。

 看到對方名字的蓮太郎感到厭煩,等待震動十次之後,對方還是沒有掛斷,不得不認輸的蓮太郎只好按下震個不停的手機通話鍵︰

 「這時候打來做什麼——社長?」

 『非上班時間請不要叫我社長。不過這通電話的確與工作有關。』

 話筒傳來木更有如銀鈴的清澈聲音。

 「是昨天的事嗎?」

 『沒錯,詳情上車在說,總之你現在跟我去防衛省一趟。』

 「啥?」

 蓮太郎懷疑自己听錯了,防衛省不就是擔任日本國防的——嗯?

 「喂、喂,你究竟在說什……?」

 『你看窗外。』

 蓮太郎彎腰依言走向窗邊,只見校門外停著加長型黑色禮車,不禁屏住呼吸。

 「啐,知道了。我跟你去就是了。」

 「笨蛋。動作真慢,我在你的背後。」

 「嗯……喔!」

 蓮太郎不禁發出難堪的驚呼聲,身體順勢往後仰。他背後忽然冒出一名美麗到可能會讓人心髒出問題的大美女。班上其它同學也因為突然現身的外校學生,感到十分訝異。

 「好,我們走吧。」

 「可、可是學校的課怎麼辦?」

 木更雙手謁腰,由下往上瞪視蓮太郎︰

 「我也是從美和女學院翹課。上課跟工作哪個比較重要?這個月不知是誰讓公司收入掛零?就是沒用的里‧見‧同‧學!」

 蓮太郎將視線從木更臉上移開︰

 「……不知為何我突然愛死工作了……」

 「很好,那麼跟我來吧。」

 原本想找個機會為昨天的事向她道歉,不過完全錯失時機。

 也罷——如此心想的蓮太郎畏畏縮縮地跟在走路有風的木更兩步之後。與木更擦身而過的學生毫無例外都停下腳步,微微張開嘴巴回頭張望。

 「那是美和女的制服吧?」「天啊!美和女不就是聖天子大人就讀的學校?」「有錢人家的千金才能進去。唔哇,那個美女究竟是誰?」「絕不可能存在的美女,她是真人嗎!」「……吶,跟在她後頭的那個又是什麼?」「……天曉得,僕人之類的吧?」

 ——是你們的同班同學!至少記住我的長相吧!

 跟著木更腳步的蓮太郎在心里吐槽。

 穿過校門的木更準備搭上禮車——結果只是裝個樣子,迅速轉身從車旁快速閃過。

 「喂……冒牌千金小姐。」

 「你知道嗎,里見同學?這種加長型禮車只要打通電話就能叫來。」

 「……那麼為什麼不坐?」

 「坐上去就得付錢吧。」

 「所以你是打惡作劇電話?」

 「放心。我有捏住鼻子報上假姓名。」

 「不不不,問題不是那個——」

 「——哎呀,里見同學你看,有只流浪的吉娃娃。」

 「听我說話!」

 木更跑去和小狗玩,蹲下摸它的頭,流浪吉娃娃舔了木更的手。木更似乎很癢地笑了。看到她的側臉,蓮太郎的心髒瞬間跳得更快。

 「里見同學,你身上有沒有能喂它的東西?」

 「啊,咦?……嗯,有是有。我家院子經常有流浪狗跑來,延珠很喜歡喂它們。」

 拿去——蓮太郎從屁股的口袋拿出一包牛肉干遞給木更。

 木更的肚子立刻因為饑餓發出咕嚕聲響,就這麼盯著牛肉干。

 她冷不防地從蓮太郎手中搶過牛肉干,轉身背對他大嚼特嚼。

 蓮太郎只能張開嘴巴,僵在原地。

 被搶走食物的吉娃娃不停發抖,抬起濕潤的眼眸露出楚楚可憐的眼神。

 木更終于面紅耳赤地轉頭看向蓮太郎︰

 「怎麼樣!你有意見?」

 「……木更小姐,那是給狗吃的。」

 「我上輩子是狗!」

 她開始胡言亂語了。

 「木更小姐,手。」

 木更用足以殺人的視線瞪視蓮太郎,不過最後還是咬住下唇,以彷佛剛煮熟的羞紅臉頰將手放在蓮太郎的手上,同時不悅地轉過頭去。

 如果真的那麼丟臉,何必要伸手。

 「轉圈。」

 木更依言轉圈。

 總覺得這樣很有趣。

 「站起來。」

 「變態!」

 「有這招嗎?」

 「我說里見同學是變態!」

 「不開玩笑了,木更小姐,你的生活這麼困苦嗎?」

 木更難為情地低頭,掏出破爛的錢包並且打開。

 蓮太郎看向里面,忍不住想用雙手捂住眼楮。真沒想到她淒慘到這種地步。

 「吶,木更小姐……不要付這麼貴的學費就讀千金小姐的學校,上普通的公立高中有什麼不好嗎?」

 「就讀美和女是我身為天童一族最後的尊嚴。這有什麼關系,那是我用少數資金從股票與外匯賺來的。」

 「可是木更小姐,你不是很討厭別人叫你『天童』嗎?」

 「別人怎麼看我是另外一回事。」

 「好吧……確實沒錯。不過靠你的錢包,我們要怎麼去防衛省?」

 木更裝出可愛的笑容︰

 「里見同學,你前天去ATM領過錢吧?」

 蓮太郎立刻避開木更的視線。

 社長要敲竹杠了!

 「里見同學,你前天去ATM領過錢吧?」

 「……………………是嗎?」

 「里見同學工作勤奮,實力強,又可靠!」

 「我記得之前好像有人說我『廢物』、『沒用』、『笨蛋』。」

 「這麼久的事我早就忘了。」

 「不……昨天的事耶?」

 「這麼久的事我早就忘了。」

 「用公司經費吧。」

 「下輩子還你。」

 社長的舉動讓蓮太郎萬般無奈。深深嘆了口氣︰

 「好好好,我知道了!哼,要走就快走吧。」

 蓮太郎正想邁步,木更卻抓住他制服袖子低下頭。那個模樣讓蓮太郎很不耐煩︰

 「又有什麼事?」

 「那個……里見同學,牛肉干……還有嗎?」

 結果身上僅剩的兩條牛肉干也被

 那只流浪的吉娃娃只能用一臉遭背叛的表情仰望木更。

 「現在說這個好像有點太晚了,不過不用叫延珠一起去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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