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章 ••訓練
“璟涵,你在此作甚?”一聲親昵的呼喚沖耳而來,疑問的尾音還未完全入耳,便覺耳朵一痛,就生生受了一口咬。
“呀!”季臨川受驚彈跳而起,翻過身一巴掌推開了晏蒼陵的嘴,嗔怨道,“不正經,”揉了揉自己被咬的耳朵,揩下一手的水漬,塗回到晏蒼陵的臉上,“你若再亂咬,小心被我爹瞧著,讓你臀部開花。”
“成了罷,”晏蒼陵膽大地聳聳肩頭,不屑地敲敲自己的胸脯,“你不知我已被你爹練就了鋼筋鐵骨麼,不怕打了。”
“嘁,”季臨川就一拳錘上了他的身體。
“哎喲!”晏蒼陵眼底一亮,故意將身體放柔,假作被錘得特別疼的揉胸大呼,直說道:“璟涵你好狠的心。”
“呀!”立時嚇得季臨川瞪直了眼,撲到他的懷裡,摸了幾摸,“咦,這肉還挺多的呢,我還以為將你的肥肉都錘沒了呢。”
“……”
季臨川每次都能將釀好的氣氛毀得七零八落。
晏蒼陵放棄同季臨川說些甜蜜的廢話,狠狠地啄了他臉蛋幾口,蹭得熱乎了,方放過他紅撲撲的臉蛋笑道:“璟涵,你在此作甚,雖說南方的秋日還算熱,但你身體不好,還是甭曬著出汗了,不然風一吹,你便染了風寒。”
“成了,我那兒有如此虛弱,”季臨川柔和一笑,一抹淡淡的緋色隨之忖在了白皙的臉上,“我以前體弱多病,多是心病所害,而今心結漸解,身體自然好了起來,沒你想像的如此柔弱,放心罷。”
雖說如此,晏蒼陵卻無法鬆氣,他拉起了季臨川的手腕,淡而無波地靜靜凝視。上頭曾有的一道傷疤,已在他細心呵護下,消得毫無影蹤,可落在心底的傷,卻是永遠都除不去的了。每逢夜裡醒來,看季臨川下意識蜷縮身體的行為,他總是痛得心如刀割,哪怕季臨川說心結已解說得再輕鬆,卻是解不開晏蒼陵心頭的結。
“璟涵啊璟涵,”晏蒼陵將季臨川擁入了懷中,厚實的掌心順著他順滑的長髮一路而下,好似撫著的不是長髮,而是這未來的一生,“璟涵,我日後定待你好,定待你好。”
“嗯,”季臨川淺淡地泛起一笑,雙手回擁他的腰身,“你待我已很好了,若非當初遇見了你,興許今我會死在某個不知的角落裡了。”
“不說這些了,”晏蒼陵稍稍將兩人緊貼的溫度拉開,“你在這兒作甚呢。”環顧四周,竟是在練武場一隅。
“我啊,想瞅瞅能有何好地方,適宜我訓練啊嗚。”
“訓練啊嗚?這小東西能訓出什麼來,難不成還能當馬騎不成?”晏蒼陵並不認同。
季臨川搖首輕笑,捏了捏晏蒼陵的鼻子,朝左右方向扯了扯:“你啊,啊嗚可是猛獸,並非家養小犬,雖他身局靈性不攻擊我們,但我們卻不可因養了他,而使他少了野獸的習性。”
“你的意思是……”晏蒼陵提了一聲問道。
季臨川含笑頷首:“啊嗚同人相處多了,野性漸斂,日後真有什麼事情時,便只如家貓般,畏而不出了。既然如此,何不讓其發揮起自身的優勢,它雖不及士兵可上陣殺敵,但卻可攻擊撕咬敵人,保護主人。”
“好,說得甚好,”晏蒼陵一拊掌,附和道,“璟涵你當真厲害,竟能想到此事。”
“嗯,嗯……”一受誇,季臨川的臉就紅了紅,偏過頭去躲避就晏蒼陵那火熱的視線,“只是想得多罷了,啊嗚總有長大的一日,若不在其小的時候訓練,長大了便不好訓了,是以我……呀……”
“呀”聲的尾音被吞入了喉中,面前熱切的吻相貼而來,將他所有的驚呼都順著滑膩的舌納入了口中,相聞的呼吸漸而急促,晏蒼陵大口喘氣,手心一動,將季臨川攬入懷中,胸膛緊貼,火辣辣的吻愈發濃烈,將要將兩個熱血青年點燃。
“啊嗚啊嗚!”
由遠及近,一道虎聲虎氣的音波打碎了兩人凝起的曖昧,季臨川面色一紅,急忙將晏蒼陵推開,退開一步,抵唇咳了一咳,正見啊嗚疾奔而來,轉瞬便順著他的腿噔噔噔地上了他的頭頂,彎到他身後一掛,兩個毛茸茸的爪子撐著他的腦袋,懸空的小短腿晃了幾晃,便結實地踩在了他的肩膀上。
做完這一切,啊嗚得意地仰首高呼,勝利地發出脆生生的虎嘯。季臨川被它這模樣給逗樂了,而晏蒼陵卻毫無喜色,抱胸朝啊嗚瞪了一眼,怪它這時過來,打擾他們的好事。
啊嗚也不甘示弱,“啊嗚”叫了幾聲,骨碌碌地轉著水汪汪的大眼睛,瞪回晏蒼陵。
“成了,你老針對它作甚,虧得它還是你撿回的呢。”季臨川將啊嗚的小短腿掂了掂,讓其搭在自己肩頭更牢一些。
“哼,”晏蒼陵吭出一聲,趁著季臨川分心之時,又偷偷過去香了一口,啃了一臉的唾沫——他近日來不知從何而來的壞習慣,總喜歡啃季臨川滑膩膩的臉蛋。
季臨川早已見慣不怪,淡定地扯過晏蒼陵的衣袖,給自己臉上揩水漬,將啊嗚從頭頂撈下來,放手心裡,揉了揉它的肚皮,看它樂得蜷著爪子嗚嗚叫喚,心情愉悅。
“你打算如何訓練他。”晏蒼陵湊熱鬧地伸出一根指頭,戳了戳啊嗚的肚皮——它似乎很喜歡這新奇的逗弄方式,嗷嗷叫著蜷著爪子,懶洋洋地眯眼笑著享受。
“你這話也問倒我了,”季臨川頓了一瞬,摸著啊嗚肚皮的手有一搭沒一搭的,顯然有些心不在焉,“我也想不著,我未曾訓過,不若讓他同你打一架?”
“打一架?”晏蒼陵不屑地嗤鼻,單手就將啊嗚從季臨川的手裡捏了起來,吊到自己的眼前,戳了戳它的鼻頭,“瞧,我一手便能將其捏起,他如此之小,能做什麼。”
“啊嗚!”
“啊啊啊!璟涵,啊嗚咬我!”
季臨川笑意立時憋不住了,上前拍了拍啊嗚的頭讓其鬆口後,將啊嗚抱回了懷中,伸長腦袋一看,這會兒功夫,晏蒼陵的手指上便有了一個大牙印,囂張地裹滿了他手指一圈。
“瞧你,遭報應了罷,你還說啊嗚小個,將來它他若長大了,定比你還厲害。”
“啊嗚,啊嗚。”啊嗚耀武揚威地昂起了頭,將尾巴甩到晏蒼陵的身上,趾高氣昂。
“哼,”晏蒼陵不滿地發聲,狠狠地揉了揉啊嗚的腦袋,指著自己的手指道,“璟涵,我手紅了,你不心疼。”
季臨川一看,“擔憂”二字佔據了腦海,歎息一聲,把啊嗚放了下地,便拉著晏蒼陵往朝臨閣而去。
但還未走得幾步路,便聽一形似爭吵之聲穿入耳中,其中一人如若炸開的炸藥,劈裡啪啦不留一絲情面地大喊:“我說你別跟著我了,樂麒你年紀已是不小,當是尋個心愛的女子成家立業才是!”
“我不成家。”
聽這聲,竟然是樂梓由同樂麒。
“那隨便你,我也管不著。你讓讓,我得去尋慕卿。”
“不讓,你今日不同我道明,我便不讓。”
“道明什麼,我只說一句,你年紀不小,早些成家立業了。”
“我說了我不成家,大哥,我的心意你為何還不懂。”
“不懂什麼,哎呀,慕卿你在這,我正巧尋你呢。”聲音落時,樂梓由已經跳到了晏蒼陵的面前,拉著他就往遠離樂麒的方向走,“我同你說,這事兒麻煩大了,來來來,我們到外頭說去……”說著,人就越行越遠,過不得一時半會,便見不著了。
樂麒定立在陽光之下,神色淒迷地看著樂梓由離去的方向,面色一如平日的堅毅,但目中絲絲縷縷地漫上了受傷之色。季臨川是過來人,怎看不出樂麒對樂梓由的一片心意,只是樂梓由恐怕只是將樂麒視為弟弟般看待罷。
樂麒是受樂梓由的恩,方來到王府,效忠於他們倆的。這多日的相處中,對樂梓由生出愛意,亦是理所當然之事。但季臨川雖是明瞭,內心卻是含了一口苦澀,為這倆人擔憂,理由無他,一來樂麒年歲小於樂梓由,樂梓由是無法接受自己的弟弟同自己親近的;二來樂梓由常年往來于花街柳巷,喜好的大都是女子,而非男子;三來兩人性格天南地北,一個熱情若火,一個冷如冰山,極難走至一起。
哀色從眼底溢出,浮於空中,滾落地面,鋪滿了一地的寂寥。樂麒一人在背後默默地追隨著那人的身影,卻始終得不到那人勻出的半分愛意,心酸苦痛,誰人能懂。
“我懂你。”
心頭之火將滅,一聲入耳而來,宛若火種送入心中,點燃了希望。
“我幫你追到你的大哥,但你得幫我一事。”季臨川泛起一絲笑意,晴天之下,烈陽光中,有如浩水中的浮舟,給沉溺於情海不能自拔的樂麒,帶來了前行的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