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四一章 •一年
“嗤!”
馬聲嘶鳴,劃破沉寂的氣流,自跳上馬背馴馬以來,已過了一盞茶的時刻,晏蒼陵汗流浹背,依舊無法拿下這匹桀驁不馴的馬王。
季臨川在一旁觀看,心驚肉跳,明明是寒風冷日,卻是面生冷汗,汗點滴流下,便凝成了冰晶,攏在袍袖中的手攥握成拳,指甲深陷掌心,心都掛在了晏蒼陵上,隨著他起起伏伏。
馬王揚開四蹄,時而衝刺前奔,忽然急刹,時而上下跳動,彎下前膝,揚起後腿,不死心地想將晏蒼陵摔出去。
也虧得晏蒼陵體力充沛,抱緊馬首死不鬆手,不然憑靠這劇烈的顛簸與衝刺,他也難逃被摔的下場。他牙關緊咬,抱著馬首的手心皆是熱汗,使得手都生出了滑意,連馬首都快抱不住了,而馬王愈發狂躁,奔跑跳動得更烈,使得晏蒼陵身體頻頻懸空,毫無支撐。這般下去兇險非常。
“慕卿……”將出口的驚呼又止在了嘴邊,季臨川大氣不敢出一聲,生怕自己會嚇著晏蒼陵。
“喝!”晏蒼陵已然生怒,雙腿貫足內力,狠狠一夾馬腹,使出“千斤墜”力沉下盤,雙手扣緊馬首,暴吼揚聲,氣貫雲霄,“畜生,給我跪下!”
“砰!”
高傲的馬王竟在晏蒼陵的力壓下,雙膝一軟,砰然摔倒,有如被狠狠釘在了地面,嗤鼻著,掙扎著,都無法完全直起四腿。
晏蒼陵的腿都快麻了,咬緊了牙,血肉齜出,不敢放鬆一刻。
時刻便這麼耗著過去,每動一刻,都耗費多一分耐心,季臨川的擔憂也多一分,眼看著晏蒼陵即將堅持不住之時,一直在拱背掙扎的馬王竟然泄了氣,噗嗤一聲給趴到了地上,高昂的頭低垂而下,俯首稱臣。
晏蒼陵喜笑顏開,觀察一陣這馬王再無反心,他便從馬王身上拍拍手站起,笑著走到季臨川的面前,自得地道:“璟涵,如何?為夫可厲害?”
季臨川籲了一口氣,上前去給他拭了拭汗:“嚇死我了,我真生怕你會摔下來。”
冬日的梅花舒展出一朵朵雪白的花蕊,迎風招展,半遮半掩恰開在晏蒼陵的面頰之旁,擋住他的臉,卻擋不住他犀利的言辭:“璟涵,此前你不是還對我摔下馬幸災樂禍麼,怎地,這會兒又擔心了?”
季臨川被他嗆了如此一句,一張臉紅得連冬梅都羞愧了顏色,支支吾吾皆道不出一句順溜的話來,心頭一惱,一肩頭就撞了過去,瞪他一瞪,甩甩頭就往馬王那去:“有何了不起,那是它給你面子,不就是個馬王麼,我……我也能對付它。”跨前一步,小心翼翼地低聲嘀咕,“馬王啊馬王,你可得給我點面子,乖哈……”手就往馬王臉上摸去,怎料這時,馬王嘶鳴一聲,竟高高地抬起前足,生氣地就往季臨川的身上踩去。
“璟涵!”危急時刻,晏蒼陵朝前一撲,單手將發懵的季臨川攬到了懷中,足尖一點,堪堪地避開了馬王的攻擊。
“璟涵,你無恙否!”顧不得嘲笑季臨川了,晏蒼陵掰過季臨川的身體,上上下下都給他檢查一邊,“這馬未傷到你罷。”
季臨川驚魂未定,大口喘息,壓下臉上的慘白,瞪大了眼,看馬王正得意地從鼻尖噴出熱氣,目中分明是戒備之色——很明顯,這馬王不喜歡自己。
“我無恙,是我大意了。”搖首一歎,季臨川心情如被蒙了一層灰,難受得慌。
嘲笑晏蒼陵不成,反而被馬王刺激,正常人哪沉得下這口氣,好脾氣的季臨川也禁不住瞪了馬王一眼,撇嘴幽怨地抱怨幾聲,撞開了晏蒼陵,往相反的方向走去。
晏蒼陵好笑地搖首,一個懷抱將還未遠離的季臨川逮著,擁在了懷中:“璟涵莫氣,不就是一個畜生麼,來,我給它讓你摸摸。”不管不顧季臨川所想,拉著他的手就往馬王的頭上帶,目光卻一瞬不瞬地盯在馬王的眼睛上,殺氣隱隱約約漫出。
馬王被其威嚴所駭,不敢亂動,似乎強忍著厭惡,低下頭讓季臨川觸碰。
季臨川只稍稍觸上,就縮回了手,抿著一口淡漠的笑道:“不必了,它不喜歡我,我也看得出來。”
晏蒼陵不悅地瞪了馬王一眼,馬王則高傲地撩足嗤鼻,不看晏蒼陵的眼。討好王妃不成,晏蒼陵也沒轍了,只能歎息地道:“璟涵,那你給它取個名罷。”
“取名?”季臨川眉頭皺皺,遲疑問道,“它會答應麼。”
“理它作甚!你若不取,我也不要它了。”
“誒,”季臨川抿了抿唇,側首看向正不滿地嗤鼻的馬王,“此馬通體全黑,形如黑夜,日行千里,便叫它,奔夜罷。”
“奔夜!”晏蒼陵大樂,一拱手恭敬地對著奔夜道,“好名字,好名字,奔夜,請多多指教。”
“嗤。”
奔夜似乎很喜歡這名字,撩起前足,噴了一口熱氣,給季臨川睇去相對溫和的一眼。
有了名字,晏蒼陵抱著季臨川啃了又啃,高興得說不出話來,興致所至,他招呼馬夫給奔夜上了馬鞍同馬鐙,就一把手抱著季臨川跳上了馬背,馬鞭都不使,一夾馬腹就讓奔夜沖了出去。
“啊!”季臨川還未坐穩,驟然見大風迅面,直刮面頰,身體前傾,心都跳漏了半拍,雙手一合,就圍到了奔夜的脖上,但奔夜不喜歡他的圍攏,揚開四蹄亂跑,晏蒼陵急忙緩下奔夜,摟住了驚魂甫定的季臨川,抱著他安慰了幾句,再不敢讓奔夜前沖,只駕著它慢慢地在道上緩行。
季臨川被嚇得臉色發白,他平日裡都是坐馬車而行,未曾騎過馬,這第一次騎馬,就如此糟糕,使得他對這馬的好感瞬間所剩無幾。扶著心口,驚慌失措,將身體都軟靠在了晏蒼陵的懷裡,氣都不順了。
晏蒼陵心底劃過愧疚,將季臨川背後的披風緊了一緊,摟緊人,低聲道歉,親著他說些別的話,將他的恐懼說了開去。
季臨川回過了神,淡然扯出一抹笑意,搖首說他已沒事,讓他下馬罷。
晏蒼陵不敢拒絕,抱著他下了馬,牽著奔夜緩步往朝臨閣而去。
“是了,璟涵,”晏蒼陵頓住了腳,一拊掌笑道,“我怎地忘了,方才仲良還同我說,近日給我制了一套盔甲,聽聞刀槍不入,嗤,刀槍不入我是不信了,不過我倒是想去見識見識這盔甲的模樣,璟涵,同我去罷。”
“嗯,”季臨川微微點了點頭,含笑著扣住他的手,“走罷,我同你一塊兒過去。”
相攜著手來到了兵器庫,入到盡頭,便見一通體漆黑的鎧甲,懸掛在兵器庫正中央,明火一點,甲中心的護心鏡便散出針刺的幽幽寒光,整件鎧甲仿佛飽嘗了鮮血,彌漫著一股砭人肌骨的寒意。
季臨川打了一個哆嗦,退後一步,目光掃動間,便見在鎧甲之側,橫著一把還未出鞘的橫刀。
“這是……”季臨川被這把刀鞘上的紋飾所吸引了,卷雲繁複,如浪輕疊,雲卷雲舒,看得心都舒展開了,“這紋飾真美,鑄造得好巧。”
晏蒼陵行了過來,大手一撩,唰地一下拔刀出鞘,只見寒光凜凜,鋒芒大綻,在這略顯黑暗的兵器庫中,耀眼的光輝燦然炫目。
“好刀,哈哈哈!”晏蒼陵朗聲大笑,“這刀可是王斌親自派人以重金打造的,聽聞削鐵如泥,璟涵,你來試試。”
看著伸向自己面前的刀,季臨川遲疑了:“我?我不成的,我握不來刀。”
“不試試怎行,來,”晏蒼陵又將橫刀遞前一步,“試試!”
“試試便試試罷,”季臨川小心地握住刀柄,從晏蒼陵手中接過了刀,但他同晏蒼陵都未想到,這刀是依照晏蒼陵的力道而專門量制的,重量于晏蒼陵而言恰好,但對季臨川而言,卻有些重了。
於是,手心一沉,未對這重量有所準備的季臨川,就握不住刀了,哐地一聲,橫刀尖劃到了地上,立時將地面破開了一條小縫。
“呀?”季臨川木著眼盯著這地,又將頭歪向了刀刃上,只見簌簌的沉屑從刃上灑落,飄飄灑灑地落到了地面。
“呀!”季臨川驚愕地丟開了刀,差些沒砸到晏蒼陵的腳,手一搖再搖,“我不玩了,這刀太可怕,若是不小心砍著你怎辦。”
晏蒼陵默默地看著立在自己腳尖,差些砍中自己的橫刀,又淡定地將其撿起,收刀回鞘,安然地將其放回了原處:“這還是橫刀,若是陌刀,那重量更讓你夠嗆。”一手橫指,就落到了一旁的陌刀之上,只見此刀長柄上鑲有雲紋,刀鋒兩面開刃,刀面如光,折射入眼,都逼得人無法睜眼。
季臨川很識趣地倒退一步,搖了搖手:“你莫弄我了,我可怕慘了這東西,上陣殺敵還是交由你罷,我只管在幕後幫你出主意。”
“哈哈哈,璟涵,你可好玩,”晏蒼陵捏了捏季臨川的臉蛋,悄悄地啄了一口上去,“也好,以後我呢,便在外殺敵,你呢便負責給我們出主意,尚有,給我準備好桂花糕,在我大勝歸來時,給我慶祝。”
“嗤,”季臨川嗤笑地拍開了晏蒼陵的手,點了點他的鼻頭,“整日便想著吃,還是想著如何贏了敵將來得重要。”
“什麼都好,”晏蒼陵得意大笑,“總而言之,這桂花糕你逃不掉的。”
“我也沒想逃。”小聲嘀咕著,季臨川就這麼給紅透了臉。
晏蒼陵逮著他的話,笑聲更甚,攬著他指著那鎧甲道:“來來來,愛妃伺候本王著衣如何。”
季臨川笑著應道:“好。”
細心地拿下厚重的盔甲,擱手心裡掂了一掂,季臨川意外地發現這重量十分之輕,不禁驚呼了一聲:“好輕,我原以為這鎧甲會同你的刀一般重呢。”
“哈哈哈,”晏蒼陵又笑了,捏著季臨川的臉揉了一把,“上陣殺敵,講究的就是輕便,不然身披重甲,不靈活,很有可能會先被敵人斬於刀下。”
“那你的刀怎地如此地重,”季臨川邊嗔怨著,邊耐心地給他穿甲,“身上重,手上輕,真不知怎想的。”
“璟涵,”晏蒼陵整了整鎧甲,粲然一笑,“對我們習武之人而言,這兩把刀的重量恰到好處,不重也不輕。重兵器有一好處,擊人時,出力更猛,更能傷敵,但盔甲卻不同,盔甲乃是防禦之用,又不傷敵,要如此之重作甚,撞人麼。”
季臨川被晏蒼陵的話堵了回來,臉又紅了,將他的鎧甲快速穿好,就將他輕輕一推,但轉瞬,他的手便僵在了半空,眼也醉了。
只見鎧甲寒光凜凜,每一片甲片上都泛著黑色的光芒,放佛裹著一層死亡之氣,還未出征,便已在無形中奪人性命。晏蒼陵穿著這身鎧甲,威風凜凜,季臨川仿佛透過他,看到黃沙滾滾的戰場上,戰士們披堅執銳,嘶聲呐喊,鎧甲摩擦聲中都帶著士氣的鏗鏘。
霎那,他沉醉在了金戈鐵馬中,迷倒在了萬馬奔騰裡,沉浸進去了,就出不來了。
“璟涵,璟涵!”
“嗯?”季臨川走出了沉思,望向晏蒼陵的面龐,心已醉倒,由衷地讚歎,“慕卿,這身盔甲當真是好。”除卻“好”字,他再想不到什麼合宜的詞彙來形容眼前之景,仿佛所有的形容在這一件盔甲前,都黯然失色。
晏蒼陵一聲嗤笑,擁住了季臨川,用冰涼的頓項摩挲著他的臉頰:“璟涵,屆時你若看到我征戰沙場的場面,可別被我的英姿給迷倒了。不過……”他一頓,又搖首揚笑道,“不可不可,我可不放心帶你上戰場,你還乖乖地留待府中,等著我的好消息罷。”
“為何不讓我去?”季臨川不滿地扁了扁嘴,“我同你去不可麼。”
“不行,戰場如殺場,我不想你出事,那兒太過兇險,再者,”晏蒼陵順了順季臨川雜亂的發,“你不會武,若是敵將抓了你威脅我怎辦。”
季臨川面色一僵,所有的不滿都拋諸腦後,一擁晏蒼陵的肩頭,將頭枕在那冰涼的鎧甲之上,靜靜地聆聽著那有規律的心臟跳動聲,一聲一聲向他傳達著生命的律動。
“慕卿,慕卿……”哪怕我不能在戰場上見你的風姿,我依然與你同在。
這話,季臨川深深地放到了心底,並未告訴晏蒼陵。
有些愛意,放在心底,便好。
.
一年後。
新年方敲響節慶的鐘聲,大雪飛揚,世間萬物裹滿銀霜,卻抵不住來往人臉上喜慶的色彩。
晏王府內也是一片喜氣洋洋,因著新年之故,晏蒼陵給府內的侍衛同侍女放了個假,讓其輪流回家省親,還一個一個地給他們發了紅包,讓他們笑得合不攏嘴了。
相比忙碌的晏蒼陵,季臨川則相對悠閒得多,入冬的天較寒,季臨川一不小心,又給染了風寒,每日裡蔫蔫地坐在床邊,抱著個暖爐打盹,連門都不願出,生怕又吹著風,打起了噴嚏。
晏蒼陵試著給季臨川調養身子,每隔幾日就給他喝補藥,還派人專門給他縫製了棉衣棉褲,連襪都是棉的,可他仍舊怕冷,尤其是手腳筋處,一遇寒就有些微疼意,非得泡著熱水才舒服。
季臨川不出門了,而忙活於準備攻打京城的晏蒼陵,也無法日夜都留待朝臨閣不出,這陪伴季臨川的任務便落在了兩個小子同啊嗚的身上。
啊嗚長得十分之快,自打被撿回以來,已過了一年半,原本兩手合圍大小的它,現今已長成一吊睛白虎,張口嘶吼間,便帶著虎王的凶煞之氣,虎虎生風。晏蒼陵曾帶它到街上,試它的震懾效果,結果血盆大口一開,就將幾個小孩生生給嚇出了眼淚,鬧得這一條街的孩子一個接一個地哇哇大哭,這震懾效果未出,他們就先被孩子的哭聲給嚇跑了。
於是,自那以後,啊嗚便減少了出門的次數,每日乖乖地馱著兩個小子,在府內奔跑捉蝴蝶嬉戲,有太陽時,它會在草地裡打滾,翻出自己白花花的肚裡,讓這兩小子靠在它的肚上打盹。而它經由樂麒的訓練,早已出師,每日無事,就東跑西跑,有時無聊,還跑去挑釁奔夜,一虎一馬就著速度比拼起來,難分上下。
兩小子長得很快,宋輕揚個子拔高了不少,他爹來看他時,還驚愕了很久,說自家小子,竟然長得那麼快了。
為了能籠絡宋律,晏蒼陵再三考慮,便讓宋律以節度使的虎符同一切相關的憑證來換取住入王府,同自家兒子相處的機會。宋律毫不遲疑便答應了,交出了一切大權,每日便在王府中幫助晏蒼陵訓兵。
宋輕揚性子軟糯,並未承襲他爹的大將之風,每日看他爹習武,只會乖乖地搬一張小板凳,坐在一邊給他爹拊掌揚威,這一舉動,著實讓宋律頭疼不已——子不承父業,這怎不讓他心憂。
後來晏蒼陵發現小猢猻似乎對學武有些興趣,每每跟著宋輕揚在一邊觀看時,眼底都泛著渴望的光,於是,在同季臨川商議後,他便決定由宋律親自教導小猢猻習武,並囑託小猢猻,要學好武保護好宋輕揚。
聽得這話,小猢猻的興致都燃了起來,學武學得比誰都積極,而宋輕揚則轉為去讀書,學些實用的知識。
而樂梓由經由樂麒的軟磨硬泡,終於服了軟,同其在了一塊,但想到自己這身為大哥之人被人壓在其下,自然十分不樂意,常常趁著樂麒不在,偷溜到品芳閣內尋姑娘,讓其給他傳授壓倒男人的秘方,最終結果,都是被冷著臉的樂麒挑回了房,做了一日一夜。
季崇德的生活相對而言卻略顯枯燥得多,每日除卻習武看書,便是盯著晏蒼陵同季臨川,以免晏蒼陵又做出什麼出格的事情來,為此,晏蒼陵沒少在他背後罵他老古董。但實際上,從心底深處而想,晏蒼陵卻是明瞭季崇德的一片心的。原先他以為季崇德讓他在下是故意刁難他,可當時光一徑而走,心性成熟後,他方悟了,季崇德是擔心季臨川因安天仁之事而落了陰影,一旦在下會生出恐懼。當想明之後,每次他俱會讓季臨川在上方,從不讓自己壓在他之上。
在邊境同牙兵打混的江鳳來已同賈予結為異性兄弟,兩人時而會歸來晏王府送上一些邊境的特產,時而便躍馬揚鞭,策馬高歌,在兄弟的陪伴下,江鳳來終於稍稍從晴波的死亡中走出來,只是當晴波忌日時,他都會爬上落霞山頂,對日對月,長歌飲酒,不醉不休。
晏蒼陵曾試著給江鳳來尋新的伴侶,但江鳳來卻拒絕了,他道他這輩子將不再娶任何人,孤苦終老,蒼顏白髮,不改初衷。晏蒼陵遂絕了這個念頭,只低聲囑咐賈予,望其能多幫助江鳳來,讓其走出苦痛的陰影。
許頌銘依舊在為晏蒼陵而忙碌奔波,偶爾方得閒余休息,晏蒼陵感念其勞碌,廣招人傑,尋來了不少的幫手,幫其分擔負擔,也為他促成了一樁喜事,讓其娶了一賢慧的女子,如今過不得幾月,他便得做爹了。當時看著他妻子的大肚子,晏蒼陵還高興地大笑,說這孩子,將來可得認他們做義父。許頌銘拒絕不得,感恩謝過。
姚亮與常得勝忙碌於準備起兵之事,姚亮已尋到了訓練水軍的教頭,每日每夜都跟著教頭與常得勝,對挑選出的會水性兵丁進行訓練,為了能達其效,他們還偷偷潛到了中部水浪略大的地區,在一隱蔽之處駐紮訓練,以訓練水兵實力。
三軍在晏蒼陵的整合下,各種潛在的矛盾漸而消弭,各方士兵相互尊重,配合也十分默契,實力大增,在晏蒼陵的私下募兵後,三軍加上新來的兵丁整合而成的府軍,共有了五十萬人,其數量之巨,讓人瞠目結舌,但因各兵隱藏得好,無人知曉晏蒼陵背後有如此多的兵力。
王斌這一年來游走四方,一面經商做大生意,一面將各地的地形圖粗略記下,送給江鳳來,再由江鳳來加工,繪製成一幅幅的地形圖,用以軍用。而王斌所賺的銀兩,則資助晏蒼陵購置攻城軍械以及儲備物資,並將其中一部分運送往各城中隱蔽在各處的己方人手之中。
但是,相比晏王府的和諧與安寧,朝廷卻是暗潮洶湧,風聲迭起。
作者有話要說:
這部分感情戲都是為了將來做鋪墊,趁著感情戲君還在,乃們多多臨幸吧⊙▽⊙
解釋:
頓項,頭盔中為了保護面頰和後腦的裝置,就是那一片垂下的片甲。
橫刀,日本刀始祖,樣子參考日本刀。
陌刀,大概長得有點像關羽那把長長的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