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1章 仙俠世界（六）

　寧璇帝君來得快，去的也快，她的到來並沒有給蒼鬱神殿帶來明顯的影響。這讓侍者們放下了一直懸著的心，蒼鬱神君與寧璇帝君因為任苒撕破臉面，是他們絶對不願意看到的。

　九重天的九位帝君不管心裡怎麼想的，表面上都稱得上融洽。他們作為帝君身邊的近侍，雖說本身的修為不高，身份也算不得高，但對外卻是十分體面。

　除了幾位帝君之外，其他仙神都會給他們幾分面子。平日裡沒人會來得罪他，他們也不會去主動得罪其他人。他們的生活很是安穩。

　若是蒼鬱帝君與寧璇帝君撕破臉，作為侍者他們自然要看主子的面色行事，日後少不得要和寧璇神殿的人針鋒相對。對於習慣於安穩生活的他們來說，無法想像一直與人針鋒相對的生活。

　寧璇帝君的反應讓人覺得有幾分意外。他們之所以覺得寧璇帝君會和蒼鬱帝君撕破臉面，主要是因為寧璇帝君從未掩飾過自己的心意，蒼鬱帝君也從來沒有拒絶過。若非如此，大家也不會默認這兩人就是一對。甚至連寧璇帝君自己也是這樣認為的。

　但仔細想想，又覺得寧璇帝君的反應也在情理之中。寧璇帝君對蒼鬱帝君的確有情，而且這份情誼延續了千萬年，這點任何人都無法否認。

　在蒼鬱帝君眼中，情愛絶對比不上修煉。在寧璇帝君的眼中，情愛也不過她身為帝君的驕傲。這也是寧璇帝君在認為任苒是‘寒潭雪蓮’的時候沒有出現的原因之一。她對蒼鬱帝君是有在意，但這份在意絶對不超過她的驕傲和尊嚴。

　寧璇帝君在確定了任苒並非‘寒潭雪蓮’的時候，才找上門來，是因為她心下認定不是‘寒潭雪蓮’的任苒在蒼鬱帝君面前不會有什麼價值。她自認為已經立於不敗之地，才會主動上門。

　他們不知道他們之間談話的內容，從蒼鬱帝君對待任苒的態度上也能看得出來，事情並不是按照寧璇帝君所想的那樣發展。事情超乎想像，這場談話對寧璇帝君來說，恐怕稱不上多麼愉快。

　當時在場的人只有三個，這三個人並沒有將談話內容宣傳出去的想法。沒有得到當事人的確認，再多的猜測都是虛假的。

　寧璇帝君離開的時候，蒼鬱帝君親自將人送到了客廳外，給了寧璇帝君和以往一樣的待遇，禮節上也挑不出任何差錯，給了寧璇帝君足夠的面子，保全了寧璇帝君的驕傲。

　有這麼一條遮羞布在，寧璇帝君不至於明面上與蒼鬱帝君鬧翻。兩位帝君日後肯定不會像以前一樣那般友好，也不會鬧到明面上來。只要沒有鬧到明面上來，他們作為侍者的就當做什麼都不知道就好。大人物的事情，不是他們能夠干預的。

　這件事倒是讓他們對任苒受寵愛有了更為清晰的認知，在蒼鬱帝君的心中，任苒顯然是可以比擬其他帝君的存在。

　寧璇帝君的到來非但沒有影響蒼鬱帝君對任苒的態度，他對她的寵愛一如既往，甚至是更為寵愛。各種冰屬性的寶貝像是不要錢一樣被送入到任苒修煉的潭水之中，大部分時間都形影不離，偶爾離開也是為了給任苒尋有助於她成長的寶貝。他們覺得將任苒看做是小主子已經足夠重視，如今卻是覺得遠遠不如。現在侍者們對待任苒，儼然是對待另一個主子的待遇。

　任苒每天大部分時間都會再寒潭修煉，在陽光最好的一個時辰，會在庭院的搖椅上曬太陽。任苒在陽光下微微眯起眼睛，聽侍者給她講最近與‘寒潭雪蓮’有關的事。

　任苒在從寧璇帝君口中知道自己可能便是‘寒潭雪蓮’，她用術法寫字詢問了一番，那些文字還是她在寒潭之中學會的。潭中蓮花們得到的傳承記憶雖然不完全，但五花八門的種類可不少，通用文字是其中之一。

　任苒之前從沒在意過自己的種族，聽到蒼鬱帝君說了她對他的影響在於心境之後，任苒便希望自己能夠優秀一些。哪怕比不上帝君，也不要相差太多。她現在還無法分辨自己對蒼鬱帝君懷抱著什麼樣的感情，但她絶不希望自己是攀附蒼鬱帝君的菟絲花。

　若是她是‘寒潭雪蓮’，無疑能成長的更為快速，也可以給蒼鬱帝君帶來更多助力。為了避免自己白歡喜一場，她自然要問的清清楚楚。

　事實上外界對於‘寒潭雪蓮’的認知並不多，‘寒潭雪蓮’在歷史上總共也就出現過一次，而且只在仙神妖魔的視線之中活躍了萬年，便銷聲匿跡。萬年的時間對於普通人來說太過漫長，但對於仙神祇是時間長河之中的一個小波浪而已，算不得什麼。流傳下來的，多數都是‘寒潭雪蓮’如何利用，能夠給他們帶來什麼裨益。如何分辨寒潭雪蓮的東西並不多，除了開花的時候會伴隨雪花飄落，以及寒潭雪蓮會吞下孕育自己的寒潭之心之外，並沒有更多。

　在大部分仙神眼裡，根本不需要驗證。妖族都有傳承記憶存在，沒有人會疑惑自己的種族。他們也不認為有人會膽大到在他們面前假扮寒潭雪蓮，因為假扮太容易被戳破。

　變身成人之後植物系的妖族很少再變回本體，本體是否保持完美並沒有那麼重要。更何況千年後花瓣會自動脫落，換成新的花瓣，那舊的花瓣一樣有藥效，再完美主義的寒潭雪蓮也不會吝嗇脫落的花瓣，甚至他們會主動將花瓣換成利益。千年對仙神來說並不長，想要證實一朵‘寒潭雪蓮’的真假，只需千年。

　任苒詢問侍者並沒有詢問出什麼有價值的信息，反倒是侍者覺得她對與她‘同源’的‘寒潭雪蓮’雲采菡感興趣，每日都會將與雲采菡有關的事情講述給她聽。

　“近日那位雲采菡殿下越來越風光了，之前我曾對殿下說過‘寒潭雪蓮’從開花到花瓣脫落歷時千年。如今那雲采菡正是花期，每個花瓣都可以入藥，煉製成的丹藥足以讓帝君以下的仙神提升一個小的等階，對於帝君也頗有裨益。我們仙神的修為，多數都是在歲月沉澱下積澱出來的，一枚丹藥便可以讓人省上幾千甚至上萬年時間的修煉。”

　劉雅的語速稍微慢了一些，看了一眼因為陽光的照射微微眯起眼睛任苒。見她翻了翻身換了個姿勢繼續照太陽，她繼續說了下去。

　“聽說那位雲采菡殿下已經著手學習煉丹，而且放出了消息，成丹之後會將一部分丹藥賣出去。現在不知道有多少人巴望著呢……”

　任苒聽到劉雅說到這句話，眼眸微微清明了一些。雖然她沒有百分百的證據證明自己是寒潭雪蓮，但卻能確定雲采菡不是‘寒潭雪蓮’。雲采菡對外傳言吃掉的‘寒潭之心’，是她放進結界的泉水。開花的時候出現的漫天飛雪，是雲采菡自己掐法訣出現的。如果雲采菡真的是寒潭雪蓮，何必耗費那麼多心機？

　任苒更傾向於雲采菡的傳承記憶之中有與寒潭雪蓮有關的信息，雲采菡想要提高自己的身價，所以千方百計的想要獲得‘寒潭之心’，在自己開花的時候下雪。

　用花瓣煉製丹藥？任苒可是知道雖然同樣生於寒潭，但被寒潭養育出來的蓮花和‘寒潭雪蓮’之間的差距就是一個天上一個地下，其他蓮花也不過是資質比一般蓮花成精資質高一些。她們的花瓣就算能煉製出丹藥來，也不會有什麼用處。

　雲采菡這般大張旗鼓的宣傳出來，她如何確保煉製出來的丹藥能有應有的藥性？！如果丹藥沒有藥性，那不是主動宣傳自己的身份是假的嗎？

　任苒不喜歡雲采菡，但也知道雲采菡並不傻。她既然對這樣做，肯定是在自己有能力將‘謊言’圓過去的基礎上。她憑什麼覺得自己能圓過去？

　真正的寒潭雪蓮不會幫助一個仿冒品。如果她是寒潭雪蓮，連一片葉子都不會給雲采菡，更別說花瓣。如果寒潭中的其他蓮花是寒潭雪蓮，她們平日裡和雲采菡關係再好，也不可能幫她撒謊。

　妖族的種族血脈越是稀少高貴，傳承記憶的內容越多。有了傳承記憶的寒潭雪蓮，會聖母到讓自己成為別人影子的地步？任苒覺得不太可能。

　除非……任苒想到了什麼，心下有幾分明悟。她知道雲采菡吃掉的‘寒潭之心’是假的，但是雲采菡自己不知道！任苒想了想當年吞食寒潭之心之後體內靈力的變化，‘寒潭之心’會影響到靈力，或許也會影響到‘寒潭雪蓮’的本體的藥性。

　如果普通蓮花吞食之後，也會帶有寒潭雪蓮的一部分藥性，那就說得過去了！只要能煉製出丹藥，煉製出多少仙神們並不清楚。沒有人會將自己的底牌告訴他人，之前的‘寒潭雪蓮’並沒有洩露這方面的信息。就算實在煉製的丹藥少了，也可以用煉丹術等級不夠來搪塞。

　雲采菡只要能拿出丹藥，到時候就算有人說她不是寒潭雪蓮，也沒人會相信，她的身份會真正的萬無一失。

　問題是，雲采菡根本煉製不出丹藥，亦或者煉製出的丹藥沒有藥效。任苒想到這個可能，唇角微微勾起，眼眸裡也帶上了幾分笑意。

　劉雅看到任苒的笑意，開口說道。“若是丹藥煉製成功，蒼鬱帝君肯定會為任苒殿下您尋來一粒的。到時候您就能儘快的度過嬰兒期了，甚至直接變成少女也不無可能！”

　妖族哪怕是變成了人類模樣，他們的成長速度也和人族不同。化形前修為越低，成長就越快。低等的妖族，第一天是嬰兒，吸收靈力可能第二天就變成少年姿態的也不是沒有。化形前修為高的，成長就越緩慢。不過，倒是沒有妖族會因此放緩修煉速度的。

　雖然她們不知道任苒的真實修為，從任苒進入神殿已經一年多還無法開口說話也能看出任苒化形前修為不低。大家也不覺得稀奇。她們反倒希望任苒開口的時間晚一些，雖然任苒不是‘寒潭雪蓮’但資質不錯也對得起蒼鬱帝君的寵愛。

　劉雅同樣理解一個活了不知道多少年的妖物做一個嬰兒的感覺，任苒聽到‘寒潭雪蓮’的丹藥可期，心下愉悅也很正常。

　任苒沒在意自己的意思被曲解，唇角的弧度沒變，視線中那明顯幸災樂禍的情緒倒是收斂了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