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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醫女成妃(穿越升職計之二)》第3章
  第三章

  崔迎喜準備了一些治療感冒、肚子痛、頭痛等的常用藥草,還有外傷藥膏分送給經常來無常居看病的農家及獵戶們,然後給神醫留了封信交代行蹤,便帶著羊咩咩隨戚仰寧他們啟程返京。

  十二日後,他們來到了京城。

  這一路上的所見所聞已令她感到驚奇,沒想到進京後讓她驚訝的更多了。

  南朝果然是個太平盛世啊,京城繁華多姿,令人驚黯。

  走在大街上,兩旁商家林立,人潮眾多,更讓她訝異的是京城的人們衣著光鮮亮麗,用色十分大膽,跟她在赤岩穀所見猶如天差地別。

  這裡仿佛是南朝的巴黎,就連路邊擺攤的小販都穿得很光鮮、很時髦,讓她感到驚奇的還有一件事,就是京裡的人們養寵物。

  那些小姐公子們走在路上不是牽著狗就是抱著貓,好像這是非常時尚的事情,不做就跟不上流行。

  不過,這對戚仰寧來說一定跟地獄無分別吧?他對動物毛發過敏,肯定是避之唯恐不及。

  為了帶上羊咩咩,戚仰寧幫她買了一輛簡單的馬車。此時,她跟羊咩咩坐在馬車上,興奮的看著外頭的風景,一點都沒發覺馬車已經停了下來。

  「欸!」突然,戚仰寧打開簾子叫她。

  她嚇了一跳,「幹麼?」

  「到了。」他說。「下車。」

  她愣了一下,然後開心的拉著羊咩咩,「咩咩,咱們到了。」

  她先跳下馬車,然後把羊咩咩拉了下來,才一回頭,她就被眼前的景況給嚇傻了。

  眼前是一座壯麗的大門,光看那門就知道住在這兒的人非富即貴。也是,他是富家公子,住在這種地方也是應該。

  可再往上看,高高的門楣上掛了一塊黑底金字的牌匾,「安國侯府?」她喃喃的念了一遍。

  「哇!」安國侯府耶,敢情他還是個皇親國戚呢,誰是安國侯?他父親嗎?地位這麼尊貴,難怪他眼楮長在頭頂上,高傲得很。

  正想著,突然大門敞開,數名穿著黑色勁裝的黑衣護院快步走了出來,分站兩排。

  一名年紀較長,有著銳利雙眼的中年人走上前來,恭謹地道︰「侯爺,您終於回來了。」

  「府裡沒什麼事吧?」戚仰寧問。

  「府裡一切安好,倒是聖上曾兩次差高大人前來關心侯爺的事。」此人是安國侯府的護院總管——徐晉。

  而當年護送戚雲年女兒離京的總管——徐安便是他的親大哥。他們兄弟倆自十七、八歲便進了侯府,如今已是五十歲的人了。

  聽見徐晉喊戚仰寧一聲侯爺,崔迎喜還真是嚇了一跳,原來他就是安國侯本尊啊?

  哇,真想不到他年紀輕輕就已經是個王侯了,她忍不住拉了他袖子一下。

  「喂,你就是安國侯?」

  她的舉動跟措詞讓戚仰寧皺起了眉頭,也教徐晉及其他護院看傻了眼。

  「侯爺,這位姑娘是?」徐晉好奇的看著拉著一頭黑羊的崔迎喜。

  「她是……」

  「你好,我是崔迎喜。」她笑咪咪地介紹,「這是我的朋友,牠叫羊咩咩。」

  徐晉一愣。這帶著羊的姑娘是何方神聖?居然敢叫侯爺「喂」,甚至打斷侯爺的話?

  「崔姑娘,你好。」徐晉疑惑的看著她,「你的羊還有姓氏?」

  「你誤會了,不是姓氏的『楊』,而是羊群的『羊』,大叔你叫牠咩咩就好。」不怕生的崔迎喜劈哩啪啦講了一串話,然後才想到她還沒請教他的名字。

  「請問大叔尊姓大名?」她問。

  「不敢,在下徐晉,是侯府護院總管。」這姑娘是侯爺帶回來的客人,徐晉自然十分恭敬。

  「原來是徐大叔。」崔迎喜一笑,「我跟咩咩也許會在府上叨擾一些時日,還請你多多指教了。」

  「崔姑娘客氣了。」徐晉下意識看了侯爺一眼,希望能得到一點解釋。

  戚仰寧卻沒說什麼,「行了,本侯乏了,想先歇一會兒。」轉頭,他吩咐姬無雙,「你帶她跟瘋……咩咩去清風小築吧。」

  這一路上,崔迎喜老叨念他,不準他再叫那畜牲瘋羊,雖然不太情願,不過為了討她姑奶奶的歡心,將她留在京城做為己用,就算要叫那頭羊大爺他都肯。

  「是,這就去。」姬無雙領命,立刻帶著崔迎喜跟羊咩咩往裡走。

  清風小築位於安國侯府的西邊,清幽而雅致,小築裡有塊草地,正適合羊咩咩活動,崔迎喜一見了這兒便覺喜歡。

  姬無雙將她安頓好之後便先行離去。

  稍晚,戚仰寧帶回一位牽著黑羊的姑娘一事已在府中傳開,每個人都議論紛紛。

  而這件事很快便傳進溫落香的耳裡,她對崔迎喜這號人物十分好奇,立刻前往清風小築一探,一踏進拱樓,她便看見一頭黑羊在庭院裡悠閑散步,察覺到有人進來,牠立刻抬起脖子朝她及丫鬟小翠的方向望過來。

  「咩!」羊咩咩一見陌生人,活像只忠心耿耿的看門狗般朝兩人沖了過去。

  「呀!」溫落香跟小翠怕被牠頭上那兩支黑角頂著,嚇得哇哇大叫。

  聽見聲音,屋裡正在整理醫書、隨身藥品及珍稀草藥的崔迎喜立刻丟下東西跑了出來,見兩個女子抱在一起尖叫,她立刻沖過來一把拉住羊咩咩的項圈,不好意思地道歉。

  「抱歉,嚇著你們了。」她說︰「放心,牠不會傷人的,只是嚇唬嚇唬兩位。」

  見她拉著那只羊,溫落香跟小翠稍稍放心,松開了彼此。

  溫落香看著眼前這個不施脂粉,衣著樸素,模樣平凡的年輕女子,不自覺松了一口氣,甚至還有一種優越感。

  她不知道侯爺打哪兒帶回這麼一個村姑,又為什麼帶她回來,但她知道這村姑從頭到腳沒有一個地方能跟她較勁。

  「姑娘,這是我們落香小姐。」小翠說道︰「聽說侯爺帶你回來,她特地來拜訪你,打聲招呼。」

  崔迎喜看著溫落香,不禁打心底贊嘆。

  這女子有著沉魚落雁之貌,身形婀娜,嬌貴無比,一身錦緞衫裙,珠圍翠繞,活脫脫像是她從前在畫冊上看見的仕女。

  「不知道落香小姐是……」她好奇的看著溫落香。

  「我姓溫,閨名落香。」溫落香微笑著,十分和善,「是老安國侯的遠房親戚,六年前來此依親。」

  「喔,原來如此。」崔迎喜看她客氣親切,笑容可掬,便也拋開了那些做作的話語,「你好,我是來自房縣赤岩谷的崔迎春,我爹娘都不在了,是神醫養大了我,這是我的朋友,牠叫羊咩咩。」

  溫落香打心裡覺得眼前的女子粗野無文,面上卻沒露出一絲嫌惡。「原來崔姑娘跟我一樣,都失去恃怙。」

  「你的爹娘也不在了嗎?」

  「是的。」溫落香點頭,「對了,崔姑娘此番隨寧哥哥到京裡來,所為何事?」

  崔迎喜微頓。寧哥哥?喔,溫落香指的一定是戚仰寧。

  「是他要我來的。」她一五一十的說︰「他要我當他的侍醫,幫他養身治病。」

  聞言,溫落香一怔。戚仰寧要一個年輕女子為他醫治多年餘毒?這女子何德何能?雖說她是神醫養大的,也未必擁有神醫的醫術。

  「我本來也不肯,他卻要我報恩,後來想想,我從沒離開過赤岩穀,所以就答應了他。」

  聽她不斷他啊他的稱呼戚仰寧,溫落香跟小翠都覺得刺耳。她好大膽子,居然敢如此無禮。

  「咩——」這時,羊咩咩突然又叫了一聲。

  溫落香瞥了牠一眼,然後看著崔迎喜,「崔姑娘,你可知道寧哥哥不喜歡牲畜?」

  「他是對動物毛發過敏,不過那是可以解決的,還有……」她一臉正經的說︰「羊咩咩不是牲畜,牠是我的好朋友,從今天開始,牠會跟我一起住在這清風小築,還請你們多多指教。」

  溫落香一愣,「是、是嗎?」

  只要一踫到牲畜就會打噴嚏的戚仰寧居然讓她把羊帶進清風小築?那個說一不二,任何人都得對他唯命是從的戚仰寧竟如此順她心意?

  思及此,溫落香心裡又覺不安了。

  「對了,你能不叫我崔姑娘嗎?」崔迎喜笑視著她,「叫我迎喜吧?我也叫你落香。」

  溫落香唇角一勾,「好啊,你我年紀應當相仿,就以姐妹相稱吧。」

  崔迎喜點點頭,十分開心。

  來到侯府的第一天便能結識這麼一個美麗又親切的好朋友,這應是好的開始吧?

  希望接下來的日子一切順心又如意。

  翌日,戚仰寧派了一個丫鬟伺候她,被崔迎喜婉拒。

  她一向自己照顧自己的,突然有人伺候她吃穿,會教她別扭到死。

  午膳過後她便開始整地,準備種植藥草,她帶了不少種子,到時定能養出一片藥草園來。

  許多人都好奇的跑來清風小築看情況,熱情又不怕生的她便將他們邀進小築聊聊天、問問事。

  大家知道她是神醫的女弟子,還拜託她為他們把脈,她也二說出每個人身上不同的毛病,並給予建議。

  一傳十,十傳百,不到三天,清風小築成了眾人聚集之處,不時有一些人在這兒逗留。

  第四天,戚仰寧回府了。

  這些天他先是進宮面見聖上魏長賢,也就是他的生父,然後又馬不停蹄的處理他的生意,並跟摯友周子齊商討北方新礦之事,他也告訴周子齊,自己把神醫的女弟子從赤岩穀邀來,以及她擁有驚人醫術,能治療牲畜之事。

  周子齊對這名女子好奇至極,立刻要求戚仰寧為他引見一番。於是,這天他便帶著周子齊回到侯府。

  還沒走到清風小築,他便看見羊哮咩正在戚雲年鍾愛的庭院——樸園裡散步,而且還大了一地的羊屎。

  周子齊見不知打哪兒來的黑羊,愣了愣,「你養羊?」

  他知道戚仰寧最怕牲畜的毛,別說是養了,除非必要,他是絕不靠近的。

  「是她的瘋羊。」見那一地羊屎,他不由得一肚子火。

  那丫頭曾答應他會把羊哮咩好好的留在清風小築,現在居然趁他不在府中放這只畜牲亂跑?好啊,看他待會兒怎麼修理她!

  一走近清風小築,兩人便被那熱鬧得像是來到了市集般的景況給嚇了一跳。

  「這是在搞什麼名堂?」戚仰寧濃眉蹙起,直接將周子齊拋在腦後,大步向前邁進。

  正從清風小築走出來的兩名婢女本來還說說笑笑著,一見他迎面走來,嚇得三魂七魄都快沒了。

  「侯爺!」兩人彎下腰,大聲問安,「奴婢向侯爺請安。」

  戚仰寧看都不看她們一眼,臉色難看的走進去。不看還好,一看他整個火氣都上來了。

  她大小姐居然在清風小築看起診來!

  「你這是身子濕而引起的酸疼。」崔迎喜正在幫府中小廝把脈,「你是不是常睡在地上?」

  「是的,崔姑娘說得一點都沒錯。」小廝點頭稱是,一臉崇拜。

  「你得改掉這習慣,我幫你配個方子,你去抓來煎煮,每日早晚服下,十天後便可見成效。」

  「是,謝謝崔姑娘。」小廝感激地道謝說︰「崔姑娘真是活菩薩,真是我的……」

  「真是你的什麼?」戚仰寧聲線一沉。

  十來個正等著讓崔迎喜幫他們把脈的僕婢及小廝一聽見他的聲音,就像見了鬼王似的跳了起來,轉頭見他冷著,張臉站在那兒,每個人都嚇得汗毛直豎。

  「侯……侯爺?」

  戚仰寧走向崔迎喜,一臉不悅,「是誰準你在清風小築看診的?」

  「我只是利用閑暇幫助別人罷了。」崔迎喜微蹙秀眉,不解的看著他,「助人為快樂之本,你懂嗎?」

  「這是我的安國侯府,不是你的善堂。」他說。

  她眉心一擰,大聲嘀咕著,「你這小氣鬼。」

  這話每個人都聽見了,沒人敢笑或做出反應,唯獨周子齊忍不住笑出聲來。

  戚仰寧惡狠狠的瞪著崔迎喜,這丫頭居然在僕婢面前對他出言不遜,居然還說他是小氣鬼?真是反了!

  他沉聲一喝,「還不趕快滾出去!」

  「是,侯爺!」一干人等就差沒連滾帶爬的逃了出去。

  不過一眨眼,所有人都消失得無影無蹤,只剩下周子齊還在看好戲。

  崔迎喜不是沒注意到多了一個人在後頭,但她沒時間問,因為她正準備跟戚仰寧吵架。

  「你很霸道。」她直視著戚仰寧,「他們沒偷懶,只是利用工作之餘來讓我把脈。」

  「我霸道?」他冷笑,「沒錯,我生來便是安國侯,老天就允許我霸道。」

  「哼,所以說世襲制是最不合理的。」她發表自己的看法及意見,「就因為你父親是安國侯,不管生下什麼阿貓阿狗也都是安國侯。」

  聽見她這番大逆不道的言論,戚仰寧氣得火冒三丈,臉上一陣青一陣白。

  「你說本侯是阿貓阿狗?」

  「我沒說你是阿貓阿狗,我只是說世襲制不合理。」她挑眉。

  「你在跟我耍嘴皮子嗎?」

  「不是。」

  「你答應我會看好你的羊,你的羊呢?」他問。

  「咩咩牠……」崔迎喜這才想起羊咩咩,她已經一早上沒看見牠了。

  她有點心虛地道︰「牠在睡覺。」

  「牠在我爹的樸園裡,大了一地的屎!」他火大的朝她咆哮,「你說過會看著牠,現在呢?」

  「不過是拉屎嘛!你不拉屎啊?大不了我待會兒去掃就是了。」

  「你這丫頭實在是……」他指著她鼻子,氣得滿臉漲紅。

  「侯爺,」這時,周子齊走上前笑笑的按下他的手,「你就別因為小事跟這位姑娘過不去了。」

  戚仰寧怒目一瞪,那眼神仿佛在說︰周子齊,現在你也跟我過不去是嗎?

  「你是崔迎喜,崔姑娘吧?」周子齊笑視著她,「在下周子齊,是侯爺的朋友。」

  看著眼前這風度翩翩,溫文爾雅的男子,崔迎喜稍稍降了火氣。

  「周公子,你好。」她說︰「讓你看笑話了。」

  「不,在下覺得十分有趣。」周子齊瞥了戚仰寧一眼,笑說︰「在下從沒見過侯爺這趣味的一面。」

  戚仰寧一聽,眉頭攏起,「周子齊。」

  周子齊一笑,不予理會。「我聽侯爺說,姑娘師承神醫無常老人,年紀雖輕卻精通醫理,就連牲畜都能治癒?」

  「精通不敢,略懂皮毛罷了。」

  「姑娘客氣了。」他一笑,「在下近來早晚經常乾咳,不知姑娘能否幫在下把個脈?」

  「樂意之至。」她說︰「請把手給我。」

  周子齊頷首,微微撩起袖子,將手伸了出去。

  誰知她都還沒踫到他的手,戚仰寧突然一把撥開周子齊的手,兩隻眼楮噴火似的瞪著她。

  「你是我的侍醫,從今以後沒我的允許,不準為任何人把脈!」他語帶命令的說。

  崔迎喜杏眼圓瞪,「你這人真是小骨子小眼楮。」

  「本侯就愛小骨子小眼楮。」

  「侯爺,我是你的朋友呢。」周子齊一臉委屈。

  「你!」戚仰寧轉頭看著他,「水多喝點就是了,把什麼脈?」

  聽他這麼說,崔迎喜不滿地道︰「喂!到底誰才是大夫啊?」

  「你!」他瞪著她,手往外頭一指,「快去把你的羊拉回來,順便把羊屎掃幹淨!」

  「你……」崔迎喜氣呼呼的瞪著他,負氣地道︰「去就去,了不起啊?」

  說罷,她轉過身子,抓起竹畚箕跟掃帚便像陣風般刮了出去。

  瞪著她離去的身影,戚仰寧餘怒未消,而看著這樣的好友,周子齊再也忍俊不住的哈哈大笑。

  「你笑什麼?」戚仰寧回頭瞪著他。

  「看來這位崔姑娘還真不是一般人,哈哈哈。」

  想到剛才戚仰寧跟崔迎喜那幾番過招,尊貴高傲的戚仰寧居然無計可施,惱羞成怒,他就停不住笑聲。

  「你我相識多年,我還真沒見過你這樣。」

  「我怎樣?」

  「不知所措又嫉妒。」周子齊賊溜溜的睇著他,語氣曖昧地問︰「醋壇子打翻了嗎?」

  「什麼?」戚仰寧眉心一擰,「你是說我對那個野丫頭?」

  「野丫頭才有勁,是你從沒踫過的類型,夠新鮮。」

  「夠了。」戚仰寧臉一沉,懊惱地道︰「我帶她回來只不過是因為她對我有用處。」

  周子齊已經聽他說過崔迎喜的事了,不過看好友剛才的表現及反應,忍不住想,真的只是這樣嗎?

  兩日後,德城,賈府——

  德城離京城不遠,備上快馬的話一天便能往返。

  透過周子齊的江湖朋友牽線,戚仰寧終於得以見上賈不二一面。

  於是他與周子齊帶著崔迎喜,在柳無名及姬無雙的護送下前往德城拜會賈不二。

  行前,戚仰寧已經告知崔迎喜此行的目的便是為賈不二的愛馬看診,而且他不

  是安國侯,而是化名「向陽」的商人,因此她早已做了心理番。

  第一眼看見賈不二,崔迎喜就覺得他是個不易親近又性情古怪的人。

  常言道︰相由心生,那真是一點都沒錯。

  賈不二黑黑瘦,濃眉眼長,鷹勾鼻,薄唇,看人時總以斜眼貓著,說話時亦是,一副愛理不理的樣子。

  她忍不住想,像他這樣的人怎麼跟人談生意?直到後來賈夫人出現,她終於知道為什麼賈家能富甲一方了。

  相較于他,賈夫人八面玲瓏,長袖善舞,應對進退恰如其分也恰到好處,她貌美如花,雖已年近五旬,但仍風姿綽約,風韻不減。

  「向公子,聽說你是經營鋼鐵買賣的?」賈夫人問。

  「是的,夫人。」

  「我看向公子年紀還輕,竟有這等身家及才幹,實屬不易。」賈夫人問︰「向公子今年貴庚?」

  「回夫人的話,晚輩二十有二。」

  賈夫人一笑,「真是少年英雄呢。」

  「不敢。」他謙遜地答。

  「你是來談船運的吧?」這時,賈不二冷冷的問了一句,「我最近沒心情談生意,你們還是請回吧。」

  「老爺,來者是客。」賈夫人尷尬地拉拉夫婿。

  賈不二有點不耐地道︰「我已經見他們了,不是嗎?」

  「賈爺,」周子齊涎著笑臉開口,「我聽盧兄說過,賈爺非常喜歡珍稀駿馬,府上有不少來自各地的珍貴品種。」盧兄便是周子齊那位負責從中牽線的江湖朋友。

  提到馬,賈不二稍稍有了興致,「怎麼?你也懂馬?」

  「在下不懂,不過向兄的這位侍醫卻懂。」周子齊說。

  賈不二一聽,立刻看著始終不發一語站在一旁的崔迎喜,這丫頭衣著樸實,又未妝扮,他直至現在都以為她只是個丫鬟,可周子齊卻說她是向陽的侍醫,而且還懂馬?

  「小姑娘,你懂馬?」他狐疑的看著她。

  崔迎喜笑笑,「略懂。」

  賈不二不以為然的挑挑眉,「你多大歲數?」

  「夠大了。」她眼底黠光一露。

  「賈爺,聽說你的愛馬柳月病了好些時日,令你十分擔憂。」戚仰寧道。

  「看來你已打探得十分楚。」賈不二說︰「沒錯,我找遍了京城所有的馬醫,卻沒人知道柳月究竟得了什麼毛病。」

  「既然如此,賈爺可願意讓崔姑娘看看柳月?」

  賈不二猶豫的看著他,再看看崔迎喜。

  「賈爺,」崔迎喜臉上帶著燦爛又自信的笑容,「既然你已無計可施,那麼讓我看看也沒什麼損失,不是嗎?」

  「老爺,這位小姑娘說得沒錯,你不妨讓她看看柳月,說不準她真有辦法。」賈夫人也幫腔著。

  賈不二對妻子的話雖不能說是盡服,但她說十句,他總也聽得進五、六句。

  「好吧。」他站了起來,「你們跟我來。」

  「這是頓河馬。」

  崔迎喜第一眼看見那匹懶洋洋,病慵懨的駿馬時,立刻便識別出牠的馬種。

  賈不二一震,她可是唯二個能叫出馬種的人,之前他請來的馬醫都不識得這種馬。

  「你知道?」他驚疑不定的看著她。

  「嗯。」她點頭。

  頓河馬產於蘇聯的頓河草原,體形健壯高大,耐力持久,吃苦耐勞,在內戰及二戰期間用來當戰馬,功勛卓越。

  頓河馬易飼養,能夠在冰凍的草原中生活,脾氣也好,十九世紀時,沙皇還曾在頓河流域建立大型馬場培育繁殖。

  「賈爺,頓河馬來自寒冷的國度,對牠來說這南方太濕熱了。」她說,「我看牠是水土不服才會生病。」

  說著,她走進馬廄裡,蹲在躺著的柳月旁邊,摸了摸牠的頸子,安撫著牠。

  她稍作檢查,覺得柳月應該沒染上什麼疾病,只是水土不服而引發營養失調罷了。

  「賈爺,柳月是如何購得?」她問。

  「柳月是我前往西域做買賣時,從一個金發藍眼的番人那兒購得。」他說。

  她聽著,又檢查了柳月的四肢,發現牠之前應該是用來競賽的馬匹,心想那所謂的番人或許是騎師或馬術師之類的。

  「賈爺,那番人為何將柳月賣給你?」

  「他生病了,缺盤纏回老家,只好忍痛割愛。」賈不二一五一十的回答。

  「所以馬主跟柳月的感情很好?」

  「看來是的。」

  「嗯……」她沉吟須臾,趴在柳月脖子上,抱住牠,溫柔的對牠說話,「可憐的孩子,你想家,也想念你的主子吧?」

  她跟柳月那親昵的互動,讓所有人都看傻了眼,賈不二更是吃驚,因為柳月從不讓人靠近牠,就連他有時也會遭到拒絕。

  「賈爺,能否讓我跟柳月相處幾日?」她問。

  賈不二想也不想就答應,「當然。姑娘,你能醫治牠嗎?」

  「牠沒太大的毛病,只是患了心病。」她說︰「牠跟原來的馬主恐怕有很深厚的情誼。」

  賈不二聽了,眉頭一皺,「總不能將牠送回原來的主子那裡吧?再說,那番人恐怕也已回老家了。」

  崔迎喜一笑,「那倒不必,馬是極有靈性的動物,我看賈爺是真心愛馬,柳月能感受得到的。」

  聽她這麼說,賈不二嚴肅的臉上露出一絲靦腆笑意,仿佛找到了知音,遇到懂他心情的人般。

  「如果賈爺跟賈夫人願意,我便在府上叨擾幾日,試試打開柳月的心房。」

  「別說幾日,只要你有辦法讓柳月能跑能跳,就算要住上幾年我都答應。」賈不二說。

  賈夫人聽了忍不住笑道︰「老爺,讓崔姑娘在這兒住上幾年恐怕不是你說了算,還得看向公子願不願意呢。」

  她才說完,崔迎喜下意識的轉頭看了戚仰寧一眼,「為什麼要看他願不願意?」

  賈夫人微愣,「崔姑娘不是向公子的人嗎?」

  賈夫人這句話倒沒別的意思,單純指的是她是戚仰寧的侍醫。可她聽著卻覺得渾身不對勁,甚至臉還微微發燙。

  什麼他的人?她才不是他的誰,也不屬於任何人呢。

  「我才不是他的人。」她秀眉一擰,「我只屬於我自己,我愛去哪兒就去哪兒,誰都管不著。」

  聽她這麼一說,賈不二跟賈夫人笑了起來,可戚仰寧卻聽得剌耳又懊惱。

  「崔姑娘真是個性情中人。」賈不二說。

  「可不是嗎?」賈夫人看著神情有點不悅,卻又假裝若無其事的戚仰寧,「向公子,你這位紅粉知己真是位奇女子。」

  「她不是我的紅粉知己。」他悻悻的回了一句,像是在回應崔迎喜剛才那番言論。

  「沒錯,我不是他的紅粉知己。」崔迎喜朝他扮了個鬼臉。

  一旁,周子齊忍不住噗哧一笑,戚仰寧沒好氣的瞪了他一眼。

  就這樣,崔迎喜在賈府待了下來。

  當然,來者是客,為盡地主之誼,賈不二及賈夫人也留戚仰寧主僕三人及周子齊在府中住下。

  崔迎喜依照頓河馬的習性,給了賈不二許多飼養的建議,其中包括改變牠的居住環境。

  賈不二對她的建議幾乎是言聽計從,不為別的,只因她在第一一日便讓柳月站了起來,並開始進食。

  她每天一睜開眼楮便跟柳月膩在一起,也要求賈不二及負責照顧柳月的僕役跟柳月多多接觸。

  第三天,她拉著柳月走出馬廄,在賈府的馬場上散步。

  她建議賈不二在馬場四周種樹植草,盡可能為柳月營造出跟牠生長地相似的環境,以解牠的思鄉之愁,賈不二立刻著手照辦,大興土木。

  她還親自調配了一些草料,並加上有益的藥草給柳月食用,柳月有了食欲,自然也精神許多。

  這日,她在馬廄裡幫柳月刷洗身體,一邊與牠說話談心。

  「柳月,你知道嗎?賈爺是個好人,雖然他看起來不像。」她柔聲的對柳月說話,給牠做心理建設,「也許你還想著你的主人,不過他有他的苦衷,不得不將你讓給賈爺,賈爺是真心喜歡馬的人,他會對你很好很好,而且不會拋棄你,所以你別憂鬱了,好好在這兒生活下去,懂嗎?」

  柳月不會說話,卻用那仿佛能洞察人心的眼楮看著她,那眼神像在說「我都明白」一樣。

  「如今賈爺也為你改建了馬場,雖然不比你從前的大草原,但也不差了,你就將就著點,別想太多了,好嗎?」

  「嘶?」柳月低鳴了一記。

  「嗯,我知道你懂。」她親親牠的頭,「GoodGarl。」

  「啊,你聽的是俄語,不英語吧?」她有點沮喪,「真是抱歉,我會英文跟日文,就是不會俄文……」

  馬廄外,戚仰寧站在那兒。他不記得自己已經站了多久,只知道他看癡了。

  那個老是喳喳呼呼,整天蹦蹦跳跳,像個轉不停陀螺似的野丫頭,竟有如此溫柔又嫻靜的時候?雖然他聽不見她在說些什麼,但他知道她正在跟柳月說話。她對動物、對有求于她的病人都是如此輕聲細語,就只有對他……

  想著,他不由得感到懊惱。

  「欸?」這時,她瞥見他的身影,疑惑地問︰「你在幹麼?」

  「沒幹麼。」他朝她走去,「牠好多了吧?」

  「嗯。」她點頭,眼神溫柔的看著柳月,「牠是個好孩子。」

  「你對牲畜比對人好。」

  「怎麼這麼說?我對人也很好的。」她有點不服氣。

  「是嗎?」他眉梢一挑,不以為然,「那你怎麼老對我大呼小叫的?你該知道我是誰吧?」

  「我知道。」她瞄他一眼,「所以呢?」

  「所以?」他眉丘一攏,「所以你該對我恭敬一點。」

  「為什麼?」她揚起下巴,「是你有求於我,當然是該你對我客氣呀。」

  「你說什麼?」

  「你要我替你治療身上的餘毒,又希望我能治好柳月以促成你跟賈爺的買賣,不是嗎?」

  「……」他啞然。一點都沒錯,他確實需要她,而且在見識過她的能耐後,他更確定自己需要她了。

  「所以說,是你需要我多過我需要你……喔不,我根本不需要你,所以你最好對我好一點,不然我就拉著咩咩回赤岩穀去。」她語帶威脅。

  戚仰寧簡直不敢相信她居然敢威脅他這位權傾朝堂又富甲一方的安國侯,更讓他無法相信的是他居然能忍下?

  不過她說的那句「我根本不需要你」,不知怎地莫名紮著他的心。

  「好了,沒事的話你就走開,別打擾我跟柳月談心。」她一臉不耐地趕人。

  「你……」戚仰寧氣得七竅生煙,滿臉漲紅。

  轉過身子,他邁開大步走了出去。一到馬廄門口,迎面便踫見前來關心柳月情況的賈不二。

  這幾日,賈不二因為柳月的狀況日漸好轉而笑逐顏開,先前老闆著臉的他如今臉上也有了笑容。

  「賈爺。」

  「向老弟。」賈不二熟稔的喊他一聲老弟,拉著他往一邊走去,「這回我可真

  是要謝謝你了,你跟崔姑娘真是我的貴人。」

  「賈爺言重。」盡管剛剛才受了崔迎喜的氣,戚仰寧面對賈不二時還是面露微笑,「能幫上賈爺的忙,在下十分欣慰。」

  「不,你客氣了。」賈不二說道:「這位崔姑娘真是太不可思議了,想不到她年紀輕輕,竟有如此見識及醫術。」

  賈不二這話絕不是場面話,而是出自內心。不說別的,光說崔迎喜能一眼就說出柳月的馬種這件事就夠讓他信服。

  這幾日,他親眼見證著一次又一次的驚喜,看著她親自照顧柳月,讓柳月能進食並起身,甚至到馬場散步,他簡直想拜倒在她面前,喊她一聲姑奶奶了。

  「你大概不知道吧?」賈不二續道︰「她這兩日還幫了內人一個大忙呢。」戚仰寧微怔。

  崔迎喜幫了賈夫人一個大忙?這他還真的不知道。

  「內人養了一隻狗,每回洗過澡不到兩日便發出異味,還總是一天到晚抓耳朵,咬自己的身體,這兒爛一塊,那兒爛一塊的,令內人十分苦惱。」賈不二說得眉開眼笑又眉飛色舞,「崔姑娘一看,說是什麼黴菌作怪,要我們注意牠睡覺玩耍的地方千萬不要潮濕,還要我們多讓牠曬太陽,耳朵也要清幹淨,免得發……發什麼來著?」

  他想了半天,還是想不起來那專有名詞,「總之,崔姑娘真的太了不得了,她用了些藥草給狗兒塗抹,還讓牠泡藥草浴,結果那狗兒真的不抓了。」

  「是嗎?」聽賈不二這麼說,戚仰寧越發覺得崔迎喜是個他絕對不能放手的人才。

  他相信,她一定能幫上他許多忙——雖然現在他還不確定是什麼。

  「向老弟,多虧了你把崔姑娘這福星帶來,我欠你個人情,現在就還你。」賈不二說著,一把搭著他的肩,「走,咱們來談談船運的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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