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豆蔻年華 第五十章 棄卒保帥
桂雨苑那邊的人一動,清寧就得了消息。
「這次她們派出門的是誰?」清寧輕笑了一聲,繼續修剪剛從園子裡摘來的花,一邊問道。
「還是杏白。」茶梅把遞了一支白色的薔薇給清寧,回道。
「嗯。」清寧絲毫都沒有意外,一回生二回熟,熟門熟路的方便辦事。清寧利落地剪著多餘的枝葉。
「杏白去找了上次那兩個混混,給了他們五十兩銀子,讓他們過幾天來侯府再指證那晚七夕的事其實是大小姐您指使他們謀害二小姐。」茶梅皺著眉頭繼續說道。
「大小姐,她們這是沒完沒了呢?真當大小姐是泥做的,任人揉捏呢?」玉簪氣道。
清寧抿嘴一笑,說道,「放心,你小姐我不是那泥捏成的人,不會讓人任意欺了去的,否則現在受傷毀容的便是我呢。」
「那是因為因為大小姐料事如神。」玉簪臉露驕傲,目光裡帶著怒氣理所當然地說道,「是她們想要害大小姐在前,如今害了自己,那是自作自受。」
「天色還早,奴婢這就讓雙子跑一趟,大小姐,是不是還照上次給他們一百兩?」茶梅扭頭看了眼外面的天色,說道。
清寧想了想,搖頭,「不,這次不給錢。」
「不給錢?那怎麼辦?」茶梅與玉簪不約而同地異口同聲道,抬頭疑惑地看向清寧。
清寧淡笑道,「你讓雙子跟他們說,他們只要把杏白交代要他們做的事情原原本本地說出來,這次說不定他們能抱得杏白那美人歸,至於我們的事半句都不能提,否則,他們不僅會人財兩失,還會死無葬身之地。」
「大小姐,好主意。」茶梅與玉簪眼睛一亮,點頭異口同聲說道。
「奴婢這就去。」茶梅起身,轉身就往外走。
清寧把花插好了,然後用琉璃瓶插了起來。
「大小姐,真的把杏白配給了那混混嗎?」玉簪一邊收拾,歎了一聲抬頭看向清寧問道。
「嫁給那混混,興許也是不錯的。」清寧把花瓶擺在了書案上,說道。
她不過是給那兩個混混畫了個大餅,一次二次的,次數多了,那混混想來心也會跟著大的,不給點更加誘人的甜頭,怎行?
那杏白容貌秀美,舉止比一般小戶人家的小姐還得體,這麼具有誘惑力的大餅,比起銀子,更令他們動心。
玉簪想了下,臉色一白,忙不迭地點了點頭。
也是,二小姐那般歹毒的心思,連嫡姐都能下那樣的毒手,何況杏白一個命賤如紙的丫頭?
再出紕漏,杏白她的下場定是不會如七夕發生的事情這般輕易揭過了的。
二小姐那恐是容不得她了的。
容不得會有什麼樣的下場?
以二小姐那狠毒的性子,不是直接打死,便是賣入見不得天日的場所。
清寧帶著笑看向玉簪,說道,「你,茶梅兩人從小就在我身邊,是與我一起長大的,等以後你們兩人有了心儀的人,直接與我說,我給你們備一份體面的嫁妝,給你們賣身契還你們自由身,你們就在外面當個那當家的夫人。」
上一世,玉簪慘死。
茶梅更是早死,當年她們二人與孫媽媽跟了自己去了莊子上,茶梅卻一去就沒有跟著回來,命送在了莊子上。
「大小姐。」玉簪臉羞紅成了一片,嗔道,「大小姐這是取笑奴婢呢。」
「這話我以後就不說了,你透給茶梅聽。」清寧道。
見得清寧異常認真的表情,玉簪不由得點了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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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來幾日,沈清雨沒有動靜,似是安心在桂雨苑養傷,炎熱的天氣,在突如其臨的一場大雨後,涼爽了很多。
這日碧空如洗,晌午的空氣中帶著一絲雨後的涼爽,李芸娘與坐在對面的的清寧說道,「寧兒,過幾日娘教你看賬,等你懂了些皮毛,我再挑個鋪子出來給你打理。」
「等天氣涼快些吧,這大熱的天,女兒哪敢讓母親您辛苦。」清寧抿嘴一笑說道。
「你啊。」李芸娘想了想,點頭,「好吧,等天氣涼爽了再說。」
李芸娘倏地幽幽歎了一口氣說道,「以前,我總是覺得你小,可是現如今開始,在這麼短的時間內,也不知道能不能把所有的都教會給你。」
「會的,會的,我這麼聰明,肯定一學就會。」清寧抬起了下巴,笑著點頭。
「哪有這麼辦誇自己的,真不知羞。」李芸娘輕笑了起來,伸手捏了捏清寧的下巴。
清寧跟著笑了起來。
母女兩人正說笑著,秋佩掀了簾子進門稟告說老夫人那邊的翠蘭來了。
「讓她進來吧。」李芸娘止住了笑,吩咐秋佩道。
翠蘭走了進來,行了禮,然後道,「夫人,老夫人與侯爺請您即刻帶大小姐走一趟陶然居。」
「媽媽,可是出了什麼急事?」李芸娘微微蹙了下眉頭,問道。
「奴婢不知道。」翠蘭低著頭垂了眼,不透半句嘴,臉色卻是帶了幾分異樣的嚴肅。
清寧瞥了一眼翠蘭,扭頭與李芸娘說道,「想必祖母與父親是有重要的事情要與我們說,母親,我們這就走吧。」
李芸娘點了點頭,看了眼清寧有些散亂的髮絲,低頭看了眼自己的衣裙,又摸了下頭上唯一的碧玉簪,讓玉簪與茶梅給清寧重新梳理髮型,自己進了內室去換衣服。
收拾整齊了,母女兩人這才帶了丫頭,去了陶然居。
進了陶然居的院子,母女兩人便感覺到一股異常的安靜。
清寧掃了一眼,偌大的一個院子,只有翠珍站在廊下。
那閒雜人等定是退避了,清寧笑了下,心裡更是有了底,這幾日侯府都是風平浪靜的,今日定是那沈清雨要翻風浪了!
進了廳,果見老夫人與沈峰臉色沉沉地坐在首位的太師椅上,裴氏坐在老夫人的下手,正襟危坐一臉嚴肅。
沈清雨與楚姨娘站在中央,母女兩人無聲地抽泣著,廳裡安靜得很,似乎能聽見母女兩人淚水滴落在地上的聲音。
掃了一眼,李芸娘眉頭攏了起來。
「母親,侯爺。」
「祖母,父親,二嬸。」
見得沈清雨與楚姨娘,清寧沒有半分的意外,臉色自若地與李芸娘走了進去,朝老夫人與沈峰屈膝行禮。
「孽女,給我跪下。」沈峰一見清寧,反手一掌拍得桌子上的杯碟叮咚一陣脆響,厲聲喝道。
清寧正欲開口。
李芸娘一手把她拉到了身後,朝沈峰說道,「侯爺,誰惹您生這麼大氣了?可別嚇著了寧兒。」
雖然心裡有氣,但是卻語氣溫柔。
「就是這丫頭做的好事。」沈峰沒好氣回了一句,目光依舊是怒視著清寧,「你,還不跪下認錯?」
好言相說沒用,想著前次沈峰就那般為了那沈清雨一個庶女而訓斥清寧,今日又是這般一進門就朝著女兒發怒。
如此一而再再而三地訓斥清寧,李芸娘也來了氣,正著臉色看向沈峰說道,「侯爺,好端端的怎麼一進門要寧兒跪下?寧兒做錯了什麼事讓您如此盛怒?」
「她做錯了什麼?你自己問問她!」沈峰鐵青著臉,怒道,「慈母多敗兒,就是你一天到晚就慣著她,寵著她,寵得她如今是沒法沒天了,身為長姐不愛護弟妹也就罷了,居然敢出錢買兇謀害無辜的妹妹,這都是你給寵出來的。」
李芸娘聞言,愣了下,瞥了眼一旁低聲抽泣的沈清雨,大聲反駁道,「寧兒怎樣,我這個做母親的自然心裡最是清楚,她能做出什麼無法無天的事?她從小就嬌生慣養,可也是懂禮知進退的孩子,侯爺若是說她嬌氣,我自是沒有話說,但今日侯爺要說寧兒做了什麼傷天害理的事,那我還得就要問個明明白白。」
沈峰是沒有想到往日性格溫柔的李芸娘會如此針鋒相對,更是氣得火冒三丈,「瞧瞧你現在的態度?有侯夫人的儀態和禮儀嗎?你這意思是說我還冤枉了她不成?」
「寧兒是我親自教的,她是什麼樣的人,我最瞭解,她若做了什麼出格的事,也是被人逼的。」李芸娘掃兩眼沈清雨楚姨娘兩人,反唇相譏。
「有話好好說,侯爺,大嫂你們別動氣。」裴氏勸道,「寧兒年紀小,一時做錯了事也是情有可原。」
「她年紀小?情有可原?有什麼情可以原諒的?她作為侯府的嫡長女就該懂得尊敬長輩,愛護弟妹,以身作則,為弟妹做好榜樣,可她呢?花錢買兇謀害自己的親妹妹!別以為私下做了就天衣無縫,沒有人知道?今日我就要好好教訓你這個孽女,好好教你怎麼做人!沒得將來捅下更大的簍子,污了侯府的門楣,更是害了整個沈家。」沈峰怒不可遏地斥完了清寧,又目光定定地看向李芸娘道,「我道是你平時溫柔大方,最是心善,卻不想你教出這麼一個心如蛇蠍的女兒出來,看你現在這般牙尖嘴利針鋒相對的,我看你平日裡溫柔大方,都是裝的!」
言下之意,這是定了清寧的罪,要親自懲罰,順道還把李芸娘也怒斥了一番。
李芸娘氣得胸脯上下激烈地起伏,臉上一臉的怒火,夏日的天氣裡,她卻是覺得一身的冰冷,身為父親,哪有如此不分青紅皂白就定自己嫡女罪的!
還是嫡長女,他唯一的嫡女!
「母親。」清寧伸手握了李芸娘冰涼入骨的手,抬頭看向沈峰,不急不慢地輕聲說道,「父親,這幾個月我都是循規蹈矩的,根本就沒有出過門。父親,您說我買兇謀害妹妹?我謀害了哪個妹妹?證據呢?證人呢?若沒有實質的證據,這莫須有的罪名,女兒不認。」
旁邊的沈清雨與楚姨娘,清寧這是根本無視她們母女。
沈峰氣得暴跳如雷,額頭上突突地冒起了青筋,「你,你這個孽女,你不止是心腸歹毒,還死不知悔改,如此忤逆的孽女,林媽媽,請家法。」
「侯爺。」林媽媽抬頭,很是猶豫,小心地看向老夫人,卻見老夫人沉著臉,嘴都抿成了一線,沒有說話。
「沈峰,你敢!」李芸娘氣得跳了起來,緊緊把清寧護在了自己的身後,目光如出鞘的劍一般看向沈峰,「沈峰,就算你要定寧兒的罪,也問清楚,查個明白!就算是公堂上,也得證據齊全!沈峰,寧兒是侯府的嫡長女,是你唯一嫡出的女兒,就為了一個丫頭生的庶女,你就這般不分青紅皂白聽信片面之詞就斷了寧兒的罪?沈峰,我跟你說,今日你若敢動女兒一根汗毛,我李芸娘發誓,定與你沒完!」
「你,你這個這個悍婦!」李芸娘一副豁出命的架勢,沈峰片刻後才反應過來。
「都給我住嘴,一個個都沒規沒距的,當這是隨便開罵開打的大街呢!」老夫人擰著眉頭,沉聲不悅地喝道。
「母親。」李芸娘壓低了聲音叫了一聲,目光卻依舊毫不退讓地看向沈峰。
「寧丫頭,今日你父親這麼說,定是有根有據的,不讓證人進來作證,是為了你著想,你認與不認?」老夫人目光沉沉地看向被李芸娘擋在身後的清寧,問道。
「寧兒不會做的,就算是寧兒做了什麼,也定有她的理由。」李芸娘立即看向老夫人否認道,毫無條件地相信女兒。
老夫人怒瞪了一眼李芸娘,目光然後依舊看向清寧。
清寧輕輕吐了兩個字,「不認。」
他們一個是自己的祖母,一個是自己的父親只是聽了沈清雨與楚姨娘的片面之詞,就這般斷定了自己的罪責。
沈清雨的生母楚姨娘是老夫人以前得力心腹丫頭的女兒,那心腹丫頭在楚姨娘三歲那年,沒了,後沒多久楚姨娘的父親也跟著去了,老夫人就帶了楚姨娘在身邊,說是丫頭,其實說是女兒也不為過,與沈峰自小有著一起長大的情份。
後來父親沈峰成了親沒多久,老夫人就把她給了沈峰,很快有了身孕抬了姨娘。
楚姨娘的娘為何年紀輕輕就死了?是怎麼死的?
清寧沒有聽人提起過。
瞧得平日老夫人對楚姨娘的另眼相看,父親這一房所出的三個姑娘,老夫人最是喜歡和疼愛沈清雨。
清寧想,二十多年前那丫頭的死,恐怕也是有內情的。
老夫人是念舊情,偏心。
可是自己的父親沈峰呢?
念曾與楚姨娘昔日的情份?
清寧嗤之以鼻,父親若是這般長情的人,就不會一個個美人嬌妾地往後院裡塞!
還不是他耳根子軟容易輕信他人之言。
而且還目光短淺,考慮事情從來都不周到。
「冥頑不靈!」沈峰大怒道。
這般心思狠毒還理直氣壯的女兒,難道自己還真的冤枉了她不成?
難道還真讓那混混來作證不成?
沈峰真是氣死了。
事情的經過,他們已經從楚姨娘的話裡瞭解得清楚了,這若是讓那混混來進了這後院作證,這事情傳了出去,侯府又要再一次名揚京城了,這陣子,侯府一次又一次地成為這京城的茶餘飯後的話題,他這陣子上朝,上衙都盡量地低調處事,與同僚、朋友的小聚,他也是能推就推,不能推就稱病。
他就是怕看到別人嘲諷的目光。
這一回,聽得了這事,沈峰就直接打算息事寧人,做做樣子訓斥一頓大女兒,禁了她的足,罰她抄抄經書便是了,畢竟二女兒怕是已經毀了容了,以後給她找門好親事,多給些嫁妝便是了。
可是——
可是大女兒卻是如此頑劣,別說是認錯,就是頭,都不肯低一分。
如此想著,沈峰怒火更甚,見得林媽媽沒有動,喝了一聲,「林媽媽!」
「沈峰,你是非不分,不查個清楚,今日你休想動寧兒一根汗毛,否則我今日就與你拼了!」李芸娘怒目圓睜地看向沈峰,大聲道。
「好啊,好啊,你這悍婦。」沈峰沉聲喝道,「今日我還就請了那家法,教訓了這個心思歹毒,忤逆不孝的孽女!」
「大嫂你快別往侯爺心裡火上澆油了,侯爺,您也三思,寧兒身子嬌貴,哪能受得了那家法?您這不是要她的命嗎?」裴氏左右相勸,又看向清寧柔聲勸說道,「寧兒,你快跟你祖母與父親低頭好好認個錯。」
「祖母,父親,請息怒。」面覆著薄紗的沈清雨跪了下去,哭著求饒道,「大姐姐定是想在七夕那晚給我一個驚喜,才吩咐人這麼做的,只是雨兒命薄,才會發生了這樣的意外,還請祖母,父親不要怪罪大姐姐了,父親,您不要請家法,雨兒已經這樣了,大姐姐不能再出事了。」
「老夫人,侯爺,雨兒命苦,還請老夫人侯爺做主。」楚姨娘跪在沈清雨的旁邊,哭得如雨後的梨花,「雨兒這臉若是好不了,將來她可是怎麼辦啊?……」
「姨娘,不要說了。」沈清雨扭頭看向楚姨娘打斷了她的話,說道,「我有祖母,父親,母親的疼愛,何來命苦?」
楚姨娘捂著嘴,沒有再說下去,摟著沈清雨悲從心來地慟聲直哭。
裴氏見著兩母女,眼眶也跟著濕了,裴氏與老夫人身後伺候在一旁的心腹丫頭也紅了眼眶。
老夫人的臉上也帶了幾分悲色。
見得母女兩人哭得跟個淚人似的,沈峰心痛之餘,對清寧更加的憤慨,「孽女,你瞧瞧你二妹妹到了這個時候還幫著你說話,替你著想,你怎麼能如此歹毒,對自己的親妹妹下手!今日誰求情都沒用。」
「她體貼,為人著想,是好女兒。」李芸娘冷冷地怒視著沈峰,恨聲說道,「可是,沈峰你就真的相信是寧兒做了那般狠毒的事情來?就因為一個庶女的片面之詞,你就如此武斷地斷定寧兒的罪?還要請家法?」
他沈峰怎麼能這般狠心,一個姨娘與庶女的話,他這般深信不疑。竟然敢如此對自己的嫡女這般狠心!
太寒心了!
李芸娘心如刀絞。
有對這個十幾年同床共枕夫君的絕望。
更有保護女兒的決心。
保護的女兒的決心如熊熊烈火一般迅速地燃燒著她的整個胸膛。
李芸娘目光如利劍一般看向沈峰。
家法是什麼?
女兒哪能受得了?
他若敢如此是非不分地請那家法來對付女兒。
她定不饒這沈峰!
不僅是沈峰,還有這侯府,她也要攪了個天翻地覆!
李芸娘身上散發著與往日截然不同的冰冷氣息,還帶著同歸於盡的戾氣。
裴氏冷不丁就打了一個冷顫。
這柔和的李芸娘如此憤怒,冰冷。
果然那大侄女是李芸娘的眼珠子,是她的逆鱗。
老夫人側目,皺眉抿著嘴沒有出聲。
沈清雨與楚姨娘扭頭看了眼李芸娘,低頭放低了聲音繼續低低地哭泣著。
一眾下人更是低頭看著自己的腳尖,不敢出聲。
「你真以為我們沒有證據這般定她的罪嗎?不招那證人來指證,我是為了她著想,不想鬧得人盡皆知。」大怒中的沈峰閃過詫愕,看著李芸娘憤然道。
站在一旁的清寧最是能感覺到的她的怒氣,握著李芸娘的手緊了緊,看向老夫人與沈峰說道,「祖母,父親看來還是一心為我著想,為了我好,不過,我也不能如此隨便地讓人往頭上扣屎盆子。」
說著清寧嘲諷地看向沈清雨與楚姨娘,「若是我沒有瞭解錯的話,二妹妹的意思是七夕那晚的事不是意外,其實是我指使的是吧?」
「大姐姐,妹妹知道你不是那個意思,我心裡明白的。」沈清雨抬頭,淚眼婆娑地看向清寧抬頭說道。
「既是這樣,那晚你怎麼不直接說?怎麼到了今日你才說出來?難道你本來是想吞聲忍氣,然後覺得這口氣實在是嚥不下去,所以過了這麼些天了,你就來找祖母與父親給你做主?」清寧嗤笑了一聲,問道。
「大姐姐,不是這樣的。」沈清雨委屈地搖頭。
「哦,那是怎樣的?」清寧反問。
「大小姐,求求您放過二小姐吧,二小姐已經很慘了。」楚姨娘扭頭看向清寧說道,「得饒人處且饒人,您發發慈悲,不要再折磨命苦的二小姐了。」
清寧輕輕地掃了兩人一眼,這才扭頭慢條斯理地朝老夫人與沈峰說道:「殺人償命欠債還錢,天經地義,這雖是沒有要二妹妹的命,但二妹妹的傷也不輕,說不定還好不了,二妹妹的一生就這麼毀了,祖母,父親,既是認定是我做的,那就把我送去順天府吧。」
一番話說的風輕雲淡,語氣淡然,一副全然不在乎的樣子,像是在說出門去遊玩一般輕鬆。
沈峰怒不可遏,冷笑著說道:「混賬,你還嫌不夠丟臉呢?這還鬧到順天府的衙門去?若不是為了你的名聲,閨譽,我真還想把你這個歹毒的孽女送到順天府那衙門去!」
清寧輕蔑地一笑,道:「順天府至少會還我一個清白。」
「你……」沈峰氣得差點吐血。
老夫人沉著臉,更加的陰沉,目光銳利的看向清寧拍著桌子,厲聲斥道「你學的規矩呢?就是這般忤逆你父親的?真是忤逆不孝,你父親為了你好,你竟然還提出要去順天府?讓順天府還你一個清白?這般辜負你父親的一番苦心,真真是丟人現眼,不孝至極。」老夫人。
聽得清寧說要報官,沈清雨臉色一白,朝沈峰說道,「父親,求求您不要責怪大姐姐了,雨兒不怨不恨,不怪大姐姐。」
楚姨娘道,「侯爺,大小姐千金之軀,不能去公堂。」
裴氏點頭,「是的,這事若是鬧到了公堂之上,那興寧侯府還不成了整個京城的笑柄?這將來寧丫頭與雨丫頭姐妹兩人可要怎麼見人?」
「真真是好笑,怎麼就不能去公堂了?二妹妹,你是受害者,用不著假惺惺地為我求情,還有楚姨娘,為何不能去公堂?還是你怕真相被人知道了?」清寧輕笑著問道。
「什麼真相?」楚姨娘無辜而又含冤地看向清寧。
「寧兒……。」李芸娘臉色凝重地扭頭看向清寧。
這對母女顛倒黑白睜眼說瞎話的功夫可真爐火純青!
清寧給了李芸娘一個安撫的目光,然後看向沈清雨母女兩人,不屑地說道,「既然如此,那又有什麼上不得公堂的?等順天府結了案,傳開了,世人只會說興寧侯府大義滅親,做得好,想來若是順天府的林大人若是知道那晚的事情不是意外,而是故意蓄謀,想來順天府的丁大人會重視的。」
清寧堅持去順天府。
沈清雨與楚姨娘滿頭大汗。
「這般牙尖嘴利,咄咄逼人,真是孽障,看來你今日是不見棺材不掉淚了!」沈峰氣得哆嗦了起來。
「林媽媽,去把人帶進來吧。」老夫人陰沉著臉,一錘定音。
李芸娘緊緊地拽著清寧的手,手心濕漉漉。
事情到了這樣的地步,李芸娘已經很明白了,楚姨娘與沈清雨母女是有備而來。
怎麼辦?
李芸娘很緊張,後院的腌臢之事,從來都殺人不眨眼的,既然他們有備而來,那女兒就很危險。
「娘,沒事的。」清寧微微一笑,低聲說了一句一品賢妃。
李芸娘點了點頭,看著女兒平靜的目光,李芸娘膽顫心驚的一顆心也緩緩平靜了下來。
清寧輕輕地看了眼沈清雨與楚姨娘。
今日事情如何,都在她的掌握之中,這不過是提出去順天府,沈清雨母女就嚇得臉色蒼白了。
等會還有更加精彩的。
敢於利用算計老夫人與侯爺,有她們好受的!
等了一會,林媽媽返了回來。
老夫人讓人抬了屏風出來,讓沈清雨與清寧坐到了屏風的後面。
然後才讓林媽媽領著人進屋。
「小的見過老夫人,侯爺,兩位夫人。」兩人一國字臉一瘦長臉,進了屋一邊磕頭行禮,一邊目光暗暗地四處掃。
「起來回話。」沈峰抬手。
「謝侯爺。」兩人忙站了起來,往四處張望了一下,然後討好地朝正襟危坐臉色嚴肅的沈峰笑著。
沈峰微不可察地皺了下眉頭,問道,「你們可知道今日找你們來是何事?」
兩人心知肚明,搖頭笑著,「小的不知道。」
國字臉道,「不知道,不過能得到侯爺的差遣,是小的的福份。」
「侯爺有什麼事,儘管吩咐,小的撲湯蹈火,上刀山下油鍋,在所不惜。」瘦長臉補充說道。
如此油腔滑調,老夫人臉上閃過厭惡。
李芸娘皺著眉頭,心裡又開始七上八下。
裴氏嫌惡地瞥了兩人一眼,就不再看兩人。
站在老夫人身後的楚姨娘臉上閃過冷意。
等事情一過,這兩人是留不得了!
坐在屏風後的清寧一派自然,沈清雨目光含淚地看著清寧,薄紗覆蓋下的嘴角卻是彎了起來。
「你們好大的膽子,居然在趁七夕人多,敢行兇?」沈峰目光一厲,沉聲喝道。
兩混混呆若木雞地看向沈峰,沒有人吭聲,廳裡一片寂靜。
「侯爺饒命,侯爺饒命,侯爺饒命。」兩人呆了半晌才反應過來,撲通跪在了地上,哀嚎求饒。
「你們如此膽大包天,居然敢用煙花傷了侯府的小姐?本侯看你們是吃了雄心豹子膽了。」沈峰冷冷地道。
「侯爺饒命,小的兄弟兩不知侯爺說的什麼意思啊?小的兄弟兩雖是家裡窮,但也是那守禮之人。」國字臉大聲說道。
「是啊,侯爺,小的兄弟兩人從來有做過什麼傷天害理之事。」瘦長臉道。
「還敢喊冤?還不老實招來!」沈峰厲聲道。
兩人抖了抖,交換了一個眼色,國字臉首先說道,「侯爺饒命,小的也不想的,是有人指使我們那樣做的,是有人指使謀害大小姐的。」
「是的,侯爺,指使我們的人說,七夕晚上人來人往的沒,而且那煙花本就帶了三分危險,加上那麼多的人,就算出了事,也是意外,所以,小的兄弟才做了那泯滅良心的事情,小的兄弟兩是第一次做傷天害理的事,幸得那晚緊張,手一抖出了差錯,並沒有傷到大小姐,還請侯爺饒命。」
兩人面露著驚恐,把事情都招了出來。
沈峰面無表情地看了眼李芸娘,沉聲問道:「是誰?是誰指使你們那樣做的?」
「來人沒有透露名字,小的不認識。」兩人搖頭道。
「快說,既是有人找你們,你們怎麼會不認識?」沈峰怒。
瘦長臉急切地說道,「侯爺,那找上小的兄弟是個俏生生的姑娘,小的從來沒有見過她,當然是不認識的。」
「那姑娘身著綢緞,貌美如花,出手更是闊綽大方,說是只要按照她的吩咐辦事,自不會虧待我們。」國字臉說道。
「那姑娘長的什麼樣?」李芸娘臉色肅穆,冷冷地問道。
「十六七歲。」
「圓臉。」
「杏仁眼。」
「柳葉眉。」
「鼻樑不太高。」
「嘴唇不厚不薄。」
「身段好。」
「左邊眼睛的下方有一顆小小的痣。」
兩人你一言我一語說了起來,完了瘦長臉在胸前比劃了一下,「個子大約這麼高。」
沈清雨幾乎要掀了屏風,踏過去踹他們幾腳。
前面說的那些,侯府裡的丫頭少說也能翻出十幾個。
可,那左眼下方有顆小痣的就直指杏白。
他們不直接說是沈清寧指使的也就罷了,這不是反咬自己一口嗎?
清寧看著怒氣直冒的沈清雨,嘴角彎了彎。
楚姨娘聽了,心裡的怒火一簇簇地往上冒,怒火中更是湧了恐慌。
李芸娘提著心放了回來,冷冷地看向沈峰。
這不是?裴氏目光閃爍,面上卻不敢表露半分。
老夫人皺著眉頭,目光微不可察地望了一眼屏風,目光中閃過怒意,「若是那姑娘人在你們面前,你們能認出來嗎?」
「當然。」
「能。」
兩人信心十足。
楚姨娘臉色煞的一白,狠狠地瞪了兩人一眼,心裡著急,但又不知如何是好。
站在沈清雨身後的杏白一臉死灰。
「林媽媽,你讓翠珍,翠香,她們幾個與玉簪,杏白她們都站到這中間來。」老夫人吩咐道。
「是,老夫人。」林媽媽應了一聲。
很快,幾個人身邊的貼身丫頭站在了中央。
「在裡面嗎?」沈峰沉聲問道。
「就是那位身著杏黃裙衫的姐姐。」兩人伸手指向杏白異口同聲地說道。
「老夫人,侯爺,夫人,奴婢……奴婢。」杏白急得兩眼一翻,暈了過去。
林媽媽走了過去在她人中一掐,杏白睜開了眼睛,抖著身子跪在了地上,「老夫人,侯爺,夫人,他們這是血口噴人,奴婢,奴婢沒有見過他們。」
「你才血口噴人呢?前些日子你還又找到了我們,說到時候若侯府的人找小的兄弟兩,讓小的兄弟一口咬定是大小姐指使我們做的。當日你還與我們說了,等將來得了自由,便去找我們兄弟,還給了這個留我們做念想。」瘦長臉氣道,伸手從懷裡拿了一塊帕子出來。
杏白見得那帕子,頓時無力反駁,「你,你怎麼會有這個?」
「當然你送的。」瘦長臉嘿嘿地壞笑,目光在杏白胸前掃來掃去。
難道還說自己順的?
正好後來那人說會把這俏生生的丫頭許了他們兄弟,這順的帕子也就理所當然地成了信物了!
「不知廉恥。」老夫人怒火直冒,指著林媽媽吩咐道,「快,先帶他們下去。」
真相不言而喻!
這,事情竟然是這樣的?裴氏驚愕。
李芸娘雙眸噴火一般地看向沈峰。
等林媽媽帶了兩人出去後,丫頭撤走了屏風。
清寧朝著臉色煞白的沈清雨鄙夷一笑,步伐優雅地走到了李芸娘的面前。
怎麼會變成這樣?
不止是反咬了一口自己,他們手裡還有杏白的貼身之物!
沈清雨臉色木然地往前走了幾步,撲通一聲跪在了地上。
沈峰臉色鐵青,頭痛欲裂!
楚姨娘也走了過去,跪在了地上,說道,「都是賤妾的錯,是賤妾沒有弄清楚就鬧到了老夫人與侯爺的面前,還冤枉了大小姐,賤妾該死。」
沈峰恨恨地看向楚姨娘,就是她拉著女兒跑了進來,哭求著母親與自己給女兒做主,還說是有證有據的。
楚姨娘扭頭給了沈清雨一個眼色。
沈清雨哽咽道,「祖母,父親,是雨兒的錯,是雨兒沒有攔住姨娘。」
看著沈清雨,這個女兒,自被楚姨娘拉過來,沒有說過別人的一句不是,從頭到尾都是為人求情。沈峰臉色的怒色少了幾分。
老夫人臉色陰沉地看著兩母女,「你們好啊,居然算計起我來了!」
「老夫人,賤妾沒有,是賤妾太過擔心二小姐,所以才會一時失了分寸,老夫人,您饒了奴婢吧。」楚姨娘忙道。
「祖母,孫女不敢。」沈清雨道。
「侯爺,如今有證有據的,又有那證人指證了,大家都是有目共睹的,請家法吧。」李芸娘看向沈峰冷聲道。
沈清雨身子抖了下,看向沈峰哭道,「父親,女兒冤枉,女兒冤枉。」
「雨丫頭,剛才那兩人可是把杏白給指認了出來,還拿出了證物,你雖是隔著屏風,但也應該看得清清楚楚。侯爺剛正無私,剛才說了要請家法,如今事情水落石出了,當然也就要賞罰分明了。」裴氏一臉正氣地看向沈峰,「侯爺,是不是?」
沈峰鐵青的臉上閃過一絲窘色,但裴氏的話也說得沒錯,於是只好點頭,「弟妹說得有理。」
「雖話是如此。」裴氏又扭頭看向老夫人與李芸娘,清寧三人,「但,雨丫頭也受到了懲罰了,這臉上的傷是難以好了,我看,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就這麼算了可好?一家人和和氣氣的才是最好的,她們姐妹磕磕碰碰的使些小性子總是難免的。」
還真是兩面討好,誰都不得罪!清寧心底冷笑了一聲。
老夫人雖心裡有些不忍,卻憤怒沈清雨母女兩人利用自己,因此臉上沒有一絲動容,說道,「她想要謀害自己的嫡姐,哪能就這麼算了?」
「弟妹,姐妹之間使使小性子哪能如此狠毒?剛才若不是那兩人進來說了那真相出來,又指認了杏白這丫頭,還拿出了帕子,今日受家法處置可就是無辜的寧兒,這般狠毒的心思,這是不是想要毀了寧兒,是想要寧兒的命啊,若是今日是韻兒碰上了這樣的事,你會這般輕易地揭過去嗎?」李芸娘說道。
「大嫂說的是,說的有理。」裴氏忙不迭點頭。
沈峰低咳了一聲,低頭喝茶掩去臉上的不自然。
老夫人瞇了瞇眼。
「祖母,父親,母親,事情查清楚了就好,女兒也沒有受到什麼傷害,你們就不要追究二妹妹了。」清寧咬了咬唇,頷首輕聲說道。
李芸娘與清寧這是要把剛才自己與女兒的作法來個現學現賣!
楚姨娘張了張嘴,心底湧起了恐懼害怕了起來,臉色蒼白地說道,「老夫人,侯爺,夫人,是賤妾該死,二小姐一直勸著賤妾來著,二小姐是被賤妾拽來的,老夫人,二小姐是什麼樣的性子,您心裡最是清楚,她哪會如此狠毒的心啊?」
聽得這話,老夫人依舊沉著臉。
楚姨娘哀求地望向李芸娘與清寧,「夫人,您心地善良,有一顆菩薩心腸,大小姐,您大人有大,饒過二小姐吧,真的不是二小姐指使的。」
「我平日裡對你們從來不苛刻,但你們卻如此惡毒!你們居然是算計寧兒來了?」李芸娘冷冷地看了眼楚姨娘,起身朝著老夫人與沈峰屈膝,說道,「母親,侯爺,請給寧兒做主。」
楚姨娘看了眼一旁幾乎是匍匐在地上抖成一團的杏白,心一狠,朝老夫人說道,「老夫人,定是這死丫頭謀害二小姐,又挑撥大小姐與二小姐的姐妹情。」
杏白聞言,身子一僵,猛然抬頭看了眼楚姨娘,極快地低下了頭。
「她一個奴婢,她是二妹妹的丫頭,許是心裡對二妹妹心有不平,但她無緣無故地害我作甚?難道是想要借我的手,對二妹妹不利嗎?」清寧道。
楚姨娘望著目含鄙夷之色臉色平靜的清寧,咬了咬舌尖,心一橫,「大小姐聰慧過人,這樣都瞞不過你的眼。」
說罷,臉色煞白地望向老夫人說道,「老夫人,是賤妾讓杏白去做的,賤妾該死,二小姐她不知情,都是賤妾做的。」
「你……」想著前大女兒說自己是非不分的話,聽得楚姨娘這話沈峰幾乎氣得咬牙切齒,「你這個賤人,怎麼能做出這樣的事?夫人往日裡對你們母女如何,你們心裡最是有數的,你怎麼如此不知好歹?」
「姨娘,不……」沈清雨驚愕地扭頭看向楚姨娘。
「二小姐,都是姨娘連累了你。」楚姨娘朝著沈清雨搖了搖頭,輕聲說道,「都是姨娘做錯了。」
沈清雨捂著嘴,目露哀慟地看向楚姨娘,淚如雨下。
「老夫人,侯爺,夫人,賤妾心知罪該萬死,賤妾也是為了二小姐著想,想要為她打算一二,所以……所以才做出這樣的事來。」楚姨娘磕頭,悔恨不已地說道。
「為二小姐打算一二,你為她打算便是,為何要把主意打到寧兒的頭上來?還往寧兒頭上扣屎盆子,離間寧兒與母親的祖孫之情,與侯爺之間父女情?」李芸娘咄咄逼人,怒不可斥。
「楚姨娘你真是好大的膽子,其心可誅!」裴氏也同仇敵愾地說道。
「是……老夫人,侯爺,夫人,是楚姨娘吩咐奴婢這麼做的,姨娘說是為小姐好,奴婢,奴婢才會聽了她的話。」杏白顫著身體,微微抬頭,哭著點頭。橫豎是一死,若命大活著等著她的肯定是生不如死。
不如保住了二小姐,給家裡人留條後路。
楚姨娘如此豁命抗下所有的事情來保沈清雨,又有杏白的親口承認,這是把沈清雨摘了出來,那混混兩人接觸的是杏白,沈清雨沒有出過面。
楚姨娘與杏白兩人捨了命要棄卒保帥,到了這個地步,清寧心裡很明白事已成了定局,基本是沒有再轉圜的可能……
清寧沒有太大的意外,這個結果也是在她的意料之中。
「賤妾瞧得世子一表人才,又想著大小姐,二小姐與世子有著從小一起長大的情誼,所以……賤妾才會豬油蒙了心……。」楚姨娘眼淚籟籟地掉,「老夫人,侯爺,夫人,真的是奴婢讓杏白去做的,奴婢怕自己身邊的丫頭出門會惹人耳目,但二小姐身邊的人出門買個玩的,吃的,就正常了,所以,奴婢才沒有用身邊的人,而指使了二小姐身邊的杏白去做。」
如此一說,事情順理成章地順了起來。
「你,你……你太讓我失望了。」老夫人氣得直喘氣。
「老夫人,侯爺,賤妾罪該萬死,願領家法。」楚姨娘目光哀求地看向老夫人,「老夫人,是奴婢辜負了您的期望與厚愛,還望老夫人不要遷怒二小姐,她真的什麼都不知道。」
「你一個丫頭出身上不得檯面的姨娘,也配用家法?」李芸娘冷笑著望向楚姨娘,眼睛如冬天的寒冰,涼颼颼冷得刺骨。
這般算計自己的女兒,真是不知死活!
「老夫人,奴婢死有餘辜,請老夫人責罰。」楚姨娘毫無懼色地看向老夫人,道。
「請老夫人責罰。」杏白也說道。
老夫人瞇了瞇眼睛沉吟了片刻,然後睜開的雙眸,沉聲一字一頓說道,「林媽媽,叫人把這兩個賤人拖下去亂棍打死。」
屋子裡的聲音戛然而止,沉寂得似是落針可聞。
「祖母,求您饒了姨娘。」瞬間的靜默之後,沈清雨放聲大哭了起來。
「林媽媽!」老夫人喝了一聲。
「父親……」求老夫人無果,沈清雨又扭頭看向沈峰,聽得外面傳來的紛雜的腳步聲,薄紗下面的一張臉蒼白如紙,突然嘴巴一張,噴出了兩口鮮紅的血在薄紗上,軟綿綿地倒在了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