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豆蔻年華 第五十五章 禮物
蘇斐的身上散發著冰寒陰冷似要嗜血一般。
傅景行微微歎了一口氣,臉色凝重地抿了嘴,沉吟了一會,才看向蘇斐說道,「需要兄弟的時候,只管吱一聲。」
身上的炙熱與欲望正慢慢地褪去,蘇斐看向茶杯裡碧透的茶湯,看向傅景行搖頭,展顏也一笑,「嗯,我不會客氣的。」
笑容帶了真誠,把身上的寒冷驅散了幾分。
他們關係好,可這件事明擺著是蘇家的家務事,可傅景行不方便插手。
「不過我也可是好奇著,剛在你府裡的時候,聽得有人低聲說,國公爺的寵妾月姨娘在水榭那邊喝醉了酒……。你是如何避開的?」
有些話不用明白說,他中了媚藥去了水榭那邊,月姨娘正巧在那邊喝醉了酒,這——實在是太巧合了!
傅景行不必蘇斐他這般潔身自好,流連花從憐花惜玉的人,那蝕骨他沒有用過,可是瞭解一二,那可是用了,見得母豬也能當美人的極品媚藥。他是怎麼避開那月姨娘的?
他定力雖非凡,可是這媚藥可是也不是凡品!
蘇斐但笑不語,臉上眼眸閃過一抹至極的溫柔。
傅景行是誰!
從小與蘇斐一起打大的兄弟!
自是對蘇斐很熟悉的。
錯愕地看了蘇斐兩眼,笑著問道,「莫非是有我不知道的內情?」
眉宇間帶了一抹曖昧。
蘇斐淡淡地瞥了他一眼,放下了手裡的茶杯,拂了拂袖子,「我走了。」
「都來了,玩玩再走!」傅景行伸出手一攔,「我給你挑兩個姿色上乘的,不來真的,就喝喝酒,彈彈琴,風月一把,免得你將來你成親太不解風情被新娘子嫌棄。」
傅景行不遺餘力地繼續再次勸說蘇斐。
「你慢慢在與人風月,我就不打擾了。」蘇斐微微一笑,避開了他的手繼續往門口走。
「得,我多心,你確定你身上的藥已經解了?」傅景行上下打量他。
「無妨了。」蘇斐淡聲回道。
「是我找你出來的,好人做到底,還是我送你一程吧。」蘇斐不領好意,傅景行只好站了起來,「免得你身上餘毒未清,在路上出事。」
蘇斐笑了下,沒有說什麼了,往外走去。
差不多華燈初上的時候,兩人又返回到了齊國公府。
客人都已散去,沒了白天那般的熱鬧,只有下人。
進了門,便是聽得管家說孫氏聽得世子喝醉了,這個時候還出門辦事,正擔心著。
兩人問得了孫氏在正廳,於是兩人便是朝正廳走去。
正廳燈火輝煌,孫氏正坐在椅子上喝茶,旁邊孫玉雪正輕聲細語地低聲說著話。
聽得蘇斐回來了。
孫玉雪忙頓住了聲音,扭頭朝著大門看去,見得步履從容優雅地往裡走的蘇斐,頓時眼眸一亮,臉上暈了一抹紅色,微垂下了腦袋、
「母親。」
「伯母。」
蘇斐與傅景行朝孫氏抱拳行禮。
「大表哥,傅公子。」孫玉雪朝兩人福了福身。
「回來了?聽說你醉酒了?」孫氏一臉擔憂地看向蘇斐,柔聲問道。
「下人有些誇張了。」蘇斐回道,「讓母親您擔心了。」
「伯母,都是侄兒的錯,有急事找他才拉了他出去,還望伯母海涵。」傅景行抱拳說道。
孫氏目光溫柔仔細地打量了蘇斐兩眼,見得他沒事,這才笑了起來,朝傅景行說道,「既是來,你留下來吃了晚飯再走,就去桂園,那園子裡裡的金桂開得好,我讓廚房給你們置幾個小菜,不過晚上可不許喝酒了。醉酒傷身,斐兒白天已經醉過一回了,你可不許再拉著他胡鬧了。」
「是,伯母。」傅景行笑著應道。
「那你們去吧。」孫氏慈愛地對兩人說道。
於是兩人笑著拱手告退。
「你也陪我回房吧。」孫氏看著孫玉雪癡迷地看著蘇斐兩人遠處的背影,也不點破,起身說道。
「是,姑母。」孫玉雪臉微紅,忙伸手扶著孫氏往後院走。
「這孩子啊,也都是我給寵壞了,又有皇上寵著他,眼瞅著他再過兩年便要及冠了,還是這般不近美色,哎。」孫氏一邊走,一邊歎氣說道。
孫玉雪臉色更是頹敗。
齊國公府聖寵濃,皇上對聰慧過人的表哥更是極為看重,聽得大人們說,表哥當初三歲開蒙的時候,便是皇上手把手教的他寫的第一個字。當別家的高門子弟還在頑皮淘氣的時候,他四歲便是被冊封了世子,六歲進宮給幾位皇子當了伴讀,雖說是伴讀,可是皇上考核的時候,卻是從不落下他,騎射,拳腳,琴棋書畫考察的時候,完全是與幾位皇子一視同仁,甚是嚴格。
同齡少年走馬觀花,吃喝玩樂的時候他已被皇上放在了翰林院,然後待了一年,然後是禮部,今年皇室又把放到了工部,雖然都是掛著閒職,但大人說皇上這是有意讓他在六部熟悉,將來皇上定會予以表哥大任。
這樣如天子驕子的表哥,以皇上對他的看重,他的婚事姑母與姑父恐也得斟酌重視,得經過聖上點頭認同。
她卑躬屈膝經常出入蘇家,表哥卻是連目光都未曾多給一個。
孫玉雪陪著孫氏一邊走,一邊與她低聲說上兩句話,心思百轉千回飛得老遠。
難道真要來個非常手段,讓生米煮成了熟飯?到時候就算是皇上,也只好點頭?
自己與妹妹經常在蘇家小住,倒是近水樓台,容易下手!
蘇斐與傅景行去桂園的路上,迎面碰上蘇謙與蘇華檢父子,父子兩人不知說了什麼,都笑得開懷。
「父親。」
「國公爺。」蘇斐與傅景行笑著走了過去。
「大哥。傅大哥。」蘇謙見得兩人,很是高興,「你們辦完事情回來了啊。」
「嗯。」蘇斐點了點頭。
蘇華檢微微頷首,臉上的開懷的笑意斂了許多,笑容中帶了嚴父的威嚴,對長子與傅景行點了點頭,然後看向蘇斐問道,「你們這是去哪?」
「伯母讓侄兒留下用飯,伯母盛情難卻,侄兒只要厚著臉皮留下了,伯母說桂園那邊的金桂開得好,讓我們去那邊。」傅景行笑著回道。
「大哥,傅大哥,我也去。」蘇謙恭敬而崇拜地看著蘇斐笑呵呵地說了一句,然後扭頭對蘇華檢說道,「父親,我陪大哥與傅大哥一起去。」
「嗯。」蘇華檢頷首應許了,又囑咐了三人一句,「不要貪杯。」
「國公爺放心,伯母剛才囑咐過我們了,喝酒傷身。」傅景行點頭說道,「我們今晚不喝酒,就喝茶。」
「那便是好。」說完朝三人點了點頭,離開。
三人一起笑中去了桂園,桂園果然是如孫氏說的金桂開得甚好,滿院子都是金桂濃郁的香味。
三人吃了晚飯,又一起喝了一壺茶說了會話,這才作罷,傅景行告辭回府,蘇斐蘇謙各自回自己的院子。
進了屋,蘇斐白皙的臉上這才閃了一絲倦怠與疲憊出來,接了松木倒的茶,抿了一口,然後把茶杯放在了書案上,手指輕輕地敲著書案。
松木與柏木他靜靜地站在 一旁,沒有出聲,等著他的示下。
屋子裡燈光柔和,能清楚地聽到院子裡秋風吹過樹葉唰唰的聲音,顯得屋子裡更加的靜謐。
過了一會,屋裡響起了蘇斐的聲音。
「柏木,你去查查,今日月姨娘怎麼突然去了湖邊水榭喝酒,是突然臨時想去的,還是有人蠱惑,或是與父親約好的。還有,你去查查,今天男客那邊的杯碟碗筷,嗯,吃的,喝的,也查一查都是誰負責的,尤其是那杯碟碗筷都經過了哪些人的手。」蘇斐沉聲,從容不迫地吩咐柏木說道。
今日他並沒有碰或吃什麼奇怪的,宴席上那吃的,喝的與眾賓客是一樣的,自己會中毒,多半那媚藥是下在自己用的杯盞碗筷之上,只有從這方面打破了突口,看能否查的一二。
那月姨娘實在是詭異了,府裡宴請賓客,她一個姨娘雖是寵妾,大白天的跑去水榭那邊喝酒?
借酒消愁嗎?
「小的這就吩咐人去查。」柏木點頭,退了出去。
「你也出去吧。」蘇斐朝松木揮了揮手。
松木退到了出去,侯在了門口。
蘇斐站起了起來,把窗戶完全打開了來,一股帶著涼意的秋風迎面而來。
是誰?
在府裡,既是害了自己,還除了月姨娘。
孫氏?
蘇斐隱隱皺了皺眉頭。
蘇謙?蘇斐想到平時蘇謙那崇拜自己的目光與高興的叫著自己大哥歡喜的蘇謙,沒有來得是一陣寒意。
除去他們母子,他想不出來這個府裡誰會對自己下這麼狠的手。
在他知道孫氏不是自己的生母的時候,便是明白那個一臉溫柔,賢良淑德的孫氏,對自己百般呵護,一臉溫柔的孫氏在旁人眼裡對自己比對蘇謙還好,為何一臉的笑意,眼裡卻是一片的冰冷,冰涼得透骨。
後,進出皇宮後,也就更加明白了。
慈母之一詞,對於他來說,這一輩子是難以觸及的奢望。
如果真是他們母子中的一人!
蘇斐眼底閃過狠決。
孫氏名聲在外,這麼多年來,對自己向來是關懷備至,比對親兒子蘇謙還好上十分,不管是當眾還是私下,從來都是一派慈母派頭。
蘇謙便是對自己這個哥哥,十分的恭敬而崇拜。
若真是他們,蘇斐嘴角泛起冷意。
這麼多年,他們都隱忍了,到了今日突然來了這麼雷霆一擊。
到時候也讓他們嘗嘗那個滋味,如何?
帶著冷意的秋風吹來,卻不及蘇斐心底的寒意。
蘇斐目光落在窗口的一株芙蓉樹上。
樹上的芙蓉花開得正好,一朵朵有如碗大。
在院子裡大紅燈籠的照射下,格外的柔和而婉麗。
蘇斐眼前閃現清寧雅麗的面容,蘇斐心底的寒意奇異地慢慢淡了下去,一抹溫柔從他的眼底漸漸泛起。
想著白天她的沉著冷靜,膽大心細,蘇斐心裡明白她一方面是為還自己的恩情,但有一方面還有其他的什麼。
如,她看向自己,眼裡閃現的難過與酸楚。
那麼聰明的女孩,她大約是猜到了一二。
在自己最為危險的時候,自己已想好了最好的辦法,讓她離開,可她義無反顧地拒絕了,直到兩人想到了更為妥善的法子,才作罷。
蘇斐嘴角彎了彎,轉身,「松木。」
「世子,有什麼吩咐?」松木應聲而進。
「我們去找花伯。」
「現在去?」松木目瞪口呆,神色驚愕地看向蘇斐。
「嗯。」蘇斐點了點頭,往院子裡後面的另闢出來獨立成了一片天地的小花園走去。
園子裡的樹上掛著的燈籠發出微弱柔和的光芒,安安靜靜的,只有松木與蘇斐兩人的腳步聲。
松木目光看向東面的三間房,那三間房是花伯住的,旁邊有個大花房,此刻,房間與花房都沒有一絲光線,顯然花伯已經歇息了。
松木正要開口喊,卻見一間房的窗口亮了起來。
然後門打了開來,花伯從裡走了出來,迎過來,「世子,怎麼這麼晚了還過來了?」
花伯四十多歲,一身普通是灰衣,面白無鬚,眼睛裡的精光內斂。花伯原乃是皇宮裡御花園專門侍弄花草的公公,與常年在宮裡走動的蘇斐極為投緣,幾年前求了恩典出了宮,跟了蘇斐回了國公府,一心在這小園子裡侍弄花草。
「花伯。」蘇斐笑著喚了一句。
「世子裡面請。」花伯和藹地笑著把蘇斐往屋裡迎。
「那寒蘭開了沒。」蘇斐笑著問道。
花伯聞言,嘴邊的笑意愈深,「世子稍等。」
說完,在屋裡提了一個燈籠出來,笑著迎了蘇斐往花房走,一邊道,「小的前幾日不過是在世子面前提了一句,世子還記得呢,已經打了花苞,過兩日便會開。」
一進花房,花伯帶著蘇斐進往裡走,愈往裡走,一股十分清幽的香氣傳來,若有若無,飄飄忽忽,清新淡雅,沁人心脾。
越是往裡走,香氣漸濃。
走了一會,花伯這才頓住了腳步。
蘇斐抬眸看向那散發著幽香,姿態優雅,有了數朵花苞的蘭花,問著花伯道,「過兩天就會開?」
「是。」花伯點頭。
「嗯,後天我讓松木來取,花伯,這次你得割愛了。」蘇斐笑著扭頭看向花伯。
「世子折煞小的了。」花伯忙道,眼裡含著恭敬,「小的養的花,能為世子出力一二,小的榮幸之極。」
「嗯,那我便回去了,花伯早些歇息。」蘇斐轉身往外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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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寧看著眼前東西,兩盒吃的點心,還有——清寧目光落在那一盆枝葉嬌姿婀娜,清香撲鼻,靈動飄逸的寒蘭上。
抬頭訝異看向玉簪,「這是齊國公府的三小姐差人送來的?」
「是。」玉簪點頭,「門房送來的婆子說,齊國公府三小姐前幾日賞菊會對小姐您與三小姐,四小姐一見如故,所以今日便是讓人送些點心與小姐。」
清寧微微笑了起來。
眼前的寒蘭,葉姿幽雅婀娜,上面傲然開放的數朵花,竟是難得的紫色。
碧綠清秀,素淨清雅中透著清艷。
蘇瑤送來的點心中,順帶了這如此昂貴的寒蘭——
顯然不是蘇瑤送的。
想著那日蘇瑤與宜柔郡主說過的話,清寧目光一閃隨即瞭然,笑了下,對玉簪說道,「送花來的人還在吧?把他請進來。」
「是,小姐。」
「小的見過沈大小姐。」
清寧見著走進來的小廝,一笑,這郝然是蘇斐身邊的松木,低眉順眼地沒有平時的機靈,一身青灰衣服倒是很普通了,「起來吧。」
「謝沈大小姐。」松木起身,微垂著頭。
清寧看了一眼玉簪,玉簪立即把屋裡的小丫頭都支了出去,只留下自己與茶梅在一旁伺候著。
「小姐給這次赴宴的幾家新認識的小姐都送了小點心,正巧給貴府送的婆子臨出門有點急事,小的又巧正好在旁邊,所以就替他走一趟了。」松木笑著解釋說道。
不只是獨獨送了興寧侯府,讓她不用擔心。
顯然那巧合是有人故意為之,這蘭花是蘇斐順帶著蘇瑤的名義送進來的。
「你家世子爺可是有什麼話讓你帶給我。」清寧淡笑著問道。
「世子說,上次全靠沈大小姐才得以解困,恰院子裡的這盆素蘭開了,便是讓小的送過來給小姐您賞玩,希望小姐您喜歡。」松木回道。
這是感謝她當日相助的謝禮。
「世子有心了。」清寧微笑道,「可世子這禮實在是太重了……。」
清寧瞥了眼那盆素蘭,頓了下,目光看向玉簪,「來而不往非禮也,你去把那麒麟鎮紙用盒子裝好了,拿過來。」
他有恩於她,她也幫過他一回,他送了名貴花表謝意,她早已備下了一對鎮紙,可一直尋得機會送出去。
如此,一來一往,他們也算是扯平了吧!
「你們世子還好吧?」清寧頗為客氣地問了一句。
後來是如何,她不知道,這幾日也沒有聽得關於齊國公府裡的什麼傳言,想來那日有他的人,又有那傅公子在,蘇斐應是無恙的。
「謝大小姐關心,那日傅公子及時帶了世子去了群芳閣,找了群芳閣的艷娘討了解藥,解了身上的毒,艷娘說,幸得去得及時,若是晚上一個時辰,世子下半輩子便是毀了,不過,沈大小姐您放心,世子當時就服用了解藥,無礙。」松木事無鉅細地回道。
來的時候世子特意囑咐交代過,沈大小姐說什麼便是什麼他只管照做,對於那日的事沈大小姐若是問,他就說,若是沈大小姐不問,那就什麼都不要提。
清寧聽得臉色有些驚愕,一笑,「世子沒事便是好。」
「全靠大小姐您臨危不亂。」松木笑著回道。
「小姐。」玉簪捧了錦盒從內室走了出來。
「你回去與世子說,蘭花太名貴了,我受之有愧,小小一點心意,希望世子笑納。」清寧笑著與松木說道。
玉簪伸手把錦盒朝松木遞了過去。
有自家世子來的時候囑咐的話,松木忙伸手恭敬地接了,「謝沈大小姐。」
然後讓玉簪茶梅給了他幾個銀裸子。
松木高興地接了,然後道了謝告退。
松木前腳剛走,清寧剛讓茶梅把寒蘭置放在了書案旁,那廂同樣也得了齊國公府裡送了點心的裴氏心花怒放,請人去請那送禮的人時,便得知那人已經走了,又知道清寧見過那來送禮的人,便是眉開眼笑地打發了沈清韻去邀了沈清妍過來錦園串門來。
「大姐姐,沒有想到蘇三小姐這般好客,我們當日與她沒有說上幾句話,今日她便是讓人送了點心過來與我們吃。」沈清韻說道。
清寧隨著她的眼線看了眼矮几上還沒有來得及拆的點心,便是笑著說道,「可不是,太客氣了。」
那日蘇瑤新認識的人顯然是不多,這送了禮來,想來是想將來好走動,若是將來無交集,倒也留個好名聲,將來若是交集多,也有個好的開始。
「嗯,大姐姐,蘇三小姐給送的茯苓糕,菊花糕與桂花糕,三姐姐的是桂花糕與菊花糕,你看看,給你送的什麼?」沈清韻眨著眼睛,問道。
「我還沒有來得及看呢。」清寧笑了下,隨即吩咐了玉簪茶梅打了開來,與沈清韻的一樣的,三樣點心,看來嫡出的多了一份罷了。
清寧看了一眼,讓碟子裝了一些,乾脆讓沈清韻與沈清妍一起嘗嘗。
沈清妍見了,臉色如常,沒有什麼變化,依然眉心微皺,臉上帶了幾分沉重,似是心事重重。
沈清韻見得清寧的與她的一樣,沒有區別,便是笑彎了眼,笑著提議問清寧說道,「大姐姐,三姐姐,我們要不要回禮?」
清寧想了想,對兩人說道,「應該的,你們覺得回什麼好?」
「蘇小三小姐送的是點心,我們若是回點心,那便不好了。」沈清韻歡笑著說了起來,「送帕子,似乎又太寒磣了,送什麼好呢?」
「我是覺得帕子不錯。」沈清妍皺了皺眉頭,輕聲說道。
「不妥。」沈清韻立馬搖頭,想了想眼前一亮,「現在是九月了,就快要入冬了,不如我們一起做個狐狸毛的袖籠吧,那個做起來簡單,大姐姐,三姐姐你們覺得如何?」
清寧聞言,笑了起來,「這——有些重了,我也覺得帕子不錯。」
「大姐姐!」沈清韻皺起了秀眉,看著清寧嬌笑。
那蘇二公子長得雖不如顧九公子,可也長得一臉清俊儀表堂堂。母親說,顧九公子的親事定是皇后娘娘定的,她一個二房的嫡女,這滿京城的閨秀,只怕自己是難以入得了皇后娘娘的眼。
所以,這蘇家二公子也是不錯的。
清寧看著她說道,「我與三妹妹送帕子,你便是按照自己的送吧,反正你與我們隔了一房,二嬸又只有你一個女兒,沒有多大關係。」
見得清寧絲毫沒有商量的餘地,沈清韻皺著眉頭想了想,歎了口氣,「我還是與你們一樣送帕子好了,這若是給人知道了去,還不知道編排我什麼呢。」
歪著腦袋歎了一口氣,透過那珠簾看到裡面書案旁邊的格外清新雅麗的寒蘭,坐直了身子,伸手指著那寒蘭,讚道,「大姐姐,那蘭花可開得真好看。」
沈清妍也看了過去,笑著說道,「原來姐姐屋裡的蘭花開了,難怪進門便是聞得一股怡人的香味。」
「嗯,正巧今天就開了。」清寧笑著看了一眼,淡淡地說道。
兩人知道清寧自從初夏開始,便是喜歡侍弄些花花草草,這錦園的花也多,所以沒有覺得這開著紫色花的寒蘭奇怪,便也沒有懷疑什麼。
姐妹兩人又是說了一會話,約好了回禮的時間,這才告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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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了興寧侯府,松木上了等在門口的馬車。
「見著沈大小姐了?」坐在裡面的蘇斐問道。
「嗯。」松木點了點頭,一雙眼睛立馬便是恢復了原來的機靈,把錦盒朝坐在裡面的蘇斐雙手遞了過去,回了齊國公府,直奔蘇斐的院子。
「嗯?」蘇斐抬頭,伸手接了過來,打開了錦盒,見得裡面的一對滴翠通體透亮價值不菲的麒麟鎮紙,臉色一愣,然後失笑。
「你都與她說了什麼?」蘇斐合上了錦盒,問道。
「大小姐問世子爺您,於是小的便是都說了。」松木立即一五一十把話都說了一遍。
蘇斐抿著嘴瞥了松木一眼,眉宇間閃過一絲澀色。
他,真是多嘴。
怎麼還說了自己去群芳閣的事情,還說得那般清楚?
不過……
自己好在沒有捏花惹草,蘇斐心裡湧了一股喜悅。
「沈大小姐估計是看到那花便是猜到了是世子送的,所以立即把小的叫了過去,沈大小姐可真是個才思敏捷的姑娘。」松木說道,後又感歎了一句,「宋家世子可真是好福氣。」
蘇斐掃了眼松木,握著錦盒半闔上眼,心裡的喜悅淡淡地褪了下去,然後消失個無影無蹤。
回了國公府,一路見得下人都是神色緊張,越是往裡走,下人越是戰戰兢兢的甚是緊張。
蘇斐不動聲色地朝松木給了一個眼色,松木立即攔了一個下人,還沒有開口管家便急色匆匆地走了過來,一見蘇斐,道,「世子爺,您可是回來了,您快去勸勸國公爺吧。」
「出什麼事了?」蘇斐頓住了腳步,問道。
「二少爺,二少爺……唉。」管家一臉的為難,吱唔了兩聲,與蘇斐說道,「世子爺您去了便是知道了,國公爺與夫人他們都在青竹園的抱廈。」
「嗯,我這就過去看看。」蘇斐點頭,帶了松木與柏木往青竹園走,走了幾步又停了下來,扭頭朝著抱著錦盒的松木吩咐說道,「你先把東西送回去。」
「是,世子。」松木應道。
蘇斐這才帶了柏木朝青竹園走去。
遠遠地便是聽得那抱廈裡傳來的喧嘩聲,有哭聲有暴吼聲哀求聲,甚是吵鬧。
蘇斐見在門口的時候步子微微頓了頓,裡面蘇謙與月姨娘跪在地上,蘇謙身上只胡亂披了一件外套,月姨娘衣衫凌亂,兩人皆是髮絲披散衣衫不整,空氣中還瀰漫著一股沒有退去的淫靡之味。
蘇斐掃了一眼走了進去,朝坐在椅子上的蘇華檢與站在邊的孫氏,走了進去,「父親,母親,這是發生什麼事情了?」
「大哥,大哥,你快勸勸父親,我沒有,是別人陷害我的。」蘇謙轉頭見得蘇斐,立即說道。
蘇華檢暴跳如雷:「孽障!你沒有做?我兩只眼睛看到的,親眼看到你與這個賤人赤身裸體在臥榻上,你這個孽障!」
說著起身,一腳朝蘇謙踹了過去。
蘇謙生生受了這一腳,抬頭不可思議地看著蘇華檢,「父親,您從來沒有打過我。」
父親最是疼愛他,從小對年長一歲的哥哥管教嚴厲,可是對自己卻是從來重話都捨不得說一句。
蘇謙一臉呆滯,那一腳如同踹他的心窩,鈍鈍地痛。
「國公爺,您息怒。」孫氏蒼白著臉,卻是咬著嘴半天才憋出了這樣的一句話來,攔住了還要踹的蘇華檢。
「父親,二弟是您從小便是親自教導的,月姨娘她是您的人,怎麼會動她?況且二弟又不是好美色之人,父親莫不是您看錯了?」蘇斐走到了蘇華檢的身邊,勸說道。
蘇謙聽了蘇斐的話,忙不迭地點頭,「父親,事情真的與孩兒無關,孩兒只是來抱廈這邊小憩一會,不想想來,就見得了姨娘在旁邊,您相信我,我什麼都沒有做。」
「什麼都沒有做?你們怎麼會赤身裸體躺在一起?」蘇華檢怒不可遏地冷笑了一聲,打斷了蘇謙的話,「你小小年紀倒是色心不小,還敢大放其詞的說你是清白的,今日可是我與你母親兩人一起看得清清楚楚,抓了個現行。」
「你說,是我冤枉了這孽障嗎?」蘇華檢伸手指著蘇謙,扭頭看向孫氏,問道。
孫氏唇都快要咬破了,可是 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母親,您說句話啊?父親……。」蘇謙見得一臉蒼白的孫氏與臉色鐵青的蘇華檢,扭頭看著雖然是一身狼狽卻依然嫵媚至極的月姨娘,伸手指著她,突然撥高了聲音,大聲道,「是她,定然是她這個賤人趁我睡得迷糊,拉了我上床。」
月姨娘扭頭哭著說道「二少爺,賤妾只是從這裡過路,是您一把把賤妾拖進來的。」說著又是抬頭看向蘇華檢,「國公爺,賤妾從來沒有二心。」
「孽障,賤人!」蘇華檢怒吼了一聲,朝著外面的人喊道,「給我拿鞭子來!」
不一會,蘇華檢的親隨便是送了鞭子進來,蘇華檢拿過了鞭子,狠狠地便是朝著蘇謙與月姨娘兩人抽了過去。
月姨娘一聲慘叫。
蘇謙被抽得顫抖了一下,騰地一下就站了起來,躲到了孫氏的身後,叫道,「母親,母親,快救救我。」
蘇華檢怕抽到了孫氏,便是把鞭子往月姨娘身上抽去,一邊抽,一邊怒道,「賤人,你這個淫蕩無恥的賤人,下流無恥,我抽死你!」
沒幾下,月姨娘便是抽得身上血漬斑斑,痛得尖叫著滿地打滾。
蘇謙駭然地看著,躲在孫氏的身後渾身顫抖,「不是我,真的不是我,我也不知道怎麼就成了這樣。」
月姨娘抽得血肉模糊,蘇華檢扭頭看向蘇謙,「孽障,老實出來受罰,躲在你母親後面算什麼樣子?」
「父親,二弟從小沒有吃過苦頭,一頓鞭子下去,二弟可是受不住的。」蘇斐勸道。
「這孽子無法無天了,這般胡來,以後這國公府還不得讓他攪得烏煙瘴氣?」蘇華檢大聲怒道。
「父親,饒命,兒子真的不知道是怎麼回事。」蘇謙怕得眼淚都快要流了出來。
「夫人,你讓開。」蘇華檢看向孫氏。
孫氏咬了咬唇,臉色蒼白如紙,含著淚水看向蘇華檢,目光含著哀求,「國公爺……。」
「不打不成器,他如今年紀輕輕便是在府裡這般胡來,將來可還得了?」蘇華檢聲色俱厲地說道,「剛才的情況,夫人你與我親眼看到的,我可是沒有冤枉他,這臭小子,還不知他平日是怎麼胡來的?今日我可是要好好教訓他一頓,讓他記住教訓。」
孫氏閉了閉眼,心一狠,一把把身後的蘇謙拉了出來,把他朝著蘇華檢身邊推了過去,厲聲說道,「這般混賬胡來的孽子,國公爺您只管教訓,今日您就是打死了他,妾身也就當從來沒有生養過他,我就只當只有斐兒一個兒子。」
蘇斐不由得扭頭看了眼孫氏。
從來她是對自己比對蘇謙要好,好吃的好玩的,第一個想到的便是自己,可是,他沒有想到,在這樣的關頭,孫氏便是一句話都不幫親生兒子說。
狠心嗎?
不。
她蒼白得沒有一點血色的臉,眼底強壓的心疼,已經咬出了血的唇,都無不表示,打在兒身痛在娘心
蘇華檢倒是沒有想到孫氏突然把蘇謙給推了過來,愣了下,這才回過神來,朝蘇謙一鞭子揮了過去,力道卻是比剛才放輕了很多。
蘇謙打得一聲慘叫,抱著腦袋往蘇斐身後躲,「大哥,大哥救我。」
「你不要管你弟弟,今日不好好教訓他一頓,這以後必成禍害。」蘇華檢一鞭子抽在蘇謙的腿上,對蘇斐說道。
「斐兒過來。」孫氏咬住唇,走了兩步,把蘇斐拉了過去。
「母親,大哥救命啊。」蘇謙打得嗷嗷直叫。
孫氏咬著唇,閉上了眼眸,每一鞭子下去,她的身體便是跟著劇烈的地顫抖一下。
蘇謙只覺得每一鞭子抽下來都火燎火燎地痛,沒一會便是痛得地上打滾,邊大聲叫道,「母親,大哥,救我,痛死我了,父親別打了,我錯了,我知錯了,你別打了。」
「你知錯了?錯在哪裡?」蘇華檢停下鞭子,問道。
「我不知道啊,父親,我真的不知道,為何會出這樣的事情,父親,定那賤人害的我,您別打我了,我快要痛死了,小時候我背錯了書,寫錯了字,您也從來沒有打過我的?您相信我,我真的沒有做對不起您的事情。」蘇謙抱住著蘇華檢的腿,嗚嗚地哭著,「父親,您從小就是最疼我了,您相信我。」
「父親,您就饒了二弟吧。」蘇斐一旁出聲說道。
「父親,這賤人是人家送您的美人,定是別人送的釘子,這是要離間我們父子之情,對國公府不利,您不能中了別人計。」蘇謙抬頭說道,「父親,您……。」
「孽子住口。」孫氏身子搖晃了一下,快速地打斷了蘇謙的話。
剛緩了一點怒氣的蘇華檢,聽得這話,這胸口的怒氣一竄而起,一腳把蘇謙踢開,恨恨地一鞭子抽了過去。
什麼?
這話不是說他頭昏眼花,中了人家的美人計?
這個孽子!
鞭子觸及之處,火辣辣地痛,比之剛才痛了上幾倍,蘇謙痛得扯著嗓子喊,「父親,別打了,我要被打死了,母親大哥,救命啊。」
蘇斐皺著眉頭,站在旁邊,扭頭看向孫氏,「母親……。」
孫氏一臉灰白地朝他搖了搖頭,示意他不要出聲,手撐著著桌沿穩著自己發軟的雙腿。
「孽障。」蘇華檢一鞭重過一鞭。
「祖母,救命啊,孫兒要被打死了。」蘇謙哭喊道。
「住手,你要打就把我與謙兒一起打死好了。」何老夫人扶住心腹丫頭的手,氣匆匆地走了進來,怒氣沖沖地朝著蘇華檢說道。
「祖母,祖母,孫兒要死了。」蘇謙喘著粗氣,爬到了老夫人是腳步,一把抱住何老夫人的腿,淒慘地喊道,「祖母,您救救孫兒,父親要把打死了。」
說罷摟著何老夫人的腿,嚎哭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