浮影暗香(父子)五十九章
深夜,親王府。
書房內,幽幽的龍涎香自書案上的香爐中緩緩飄出,透明的細煙,在空中微微盤旋片刻,便消失的無影無蹤,唯剩那悠遠的香氣令人沉醉。
葉天寒的書房,例來不允許任何人擅自入內,能進入其中的也就只有戰銘霄辰等葉天寒最為信任的屬下。而今日書房卻破例迎入了一位不速之客。
「主人,太傅到。」戰銘恭敬稟報道,領著一位俊美青年進了書房,正是當朝太傅,北堂羽臻。
「深夜叨擾,還請親王殿下海涵。」北堂羽臻對著葉天寒恭敬一揖道。
葉天寒不置可否,只是靜待他說下去。
北堂羽臻是何等身份,早在他在承乾殿龍柱後瞥見他之後便遣暗衛查清楚了。看似是初入官場的青年,卻是太子李殷暗中多年的好友。北堂羽臻原姓並非北堂,而是秦。乃是二十年前前朝兵部尚書之子。而後,兵部尚書應受人陷害被滿門抄斬,當時被送至太行山麓下的隱士高人處撫養的秦羽臻與弟弟秦羽思便恰巧逃過一劫。二十年後,秦羽臻改姓北堂重返朝廷,除了協助從小的好友太子李殷奪得皇位之外,便是要將當年滅門的仇怨一一算清。
葉天寒倒是未曾料到,這個看似平凡,實則心思深沉的青年會獨自前來。
「微臣今夜前來,並非為了太子的大業,而是有些私事,想請親王殿下為微臣解惑。」北堂羽臻沉聲道,目光轉向葉天寒身邊的戰銘。
「但說無妨。」葉天寒明白對方的意思,遂淡淡道。
北堂羽臻遂點頭,接下來卻是一陣沉默。此事在心中壓抑了太久,近四年了,令他幾乎寢食難安。而除了好友李殷,卻也沒有別處可傾訴,更找不到解決之法。而今日,是初次見到與這件事息息相關的葉天寒,因而一時竟不知該從何說起。
書房內一片寂靜,直到葉天寒已有了些不耐,北堂羽臻這才開口道:「不知親王殿下可曾聽說過移魂一事?」
戰銘瞬時抬起頭,有些不可置信地看著北堂羽臻;葉天寒則沉下臉,冰冷的嗓音帶著濃濃的殺意反問道:「移魂?」
看著主僕二人的反應,北堂羽臻便知李殷所說確有其事。而家中的那人,怕真的便是與眼前這尊貴的男人脫不了干係了罷......如此想著,北堂羽臻歎了口氣。
「說清楚。」葉天寒見他不語,冷聲道。他雖不在意移魂一事有多驚世駭俗,卻不得不在愛人靈識被封之時對此事分外在乎。而這北堂羽臻,卻好似知曉些什麼。若是對愛人有一分威脅,他便會毫不猶豫先行殺了他,以絕後患。
北堂羽臻察覺到濃重的殺意,心中一凜--好強的氣勢!原來在早朝時那君臨天下的姿態還只是皮毛而已麼?
北堂羽臻如此想著,卻不知背後早已汗濕了一片。
「親王殿下切勿誤會了微臣。微臣已自太子處得知世子確乃移魂之人,只是不知親王殿下可清楚您的親子到底去了何處?」
葉天寒聞言微微蹙眉。北堂羽臻這番說辭,竟好似他知曉那真正的葉思吟的去向?
「不瞞親王殿下......微臣家中尚有一個弟弟,名為羽思。四年前本因從娘胎中帶出來的怪疾而逝世了。可半刻後,他便又醒過來,告訴微臣,他不是羽思,而是您的兒子,葉思吟。」北堂羽臻沉聲緩緩訴說著,不知為何,眸中竟有明顯的矛盾掙扎的痕跡。
葉天寒一臉的冰寒一如既往,唯有因過度用力握緊扶手而變得慘白的修長十指昭示了他心中的震驚與緊張--真正的葉思吟?那麼吟兒體內的那一魂一魄就有了去處?!
戰銘亦是激動非常--葉思吟竟也沒有死,而是移魂了?那麼......少主體內的那一魂一魄,是否也能移去那北堂羽思的體內呢?!如此一來,少主便能夠回來了罷......看來必須讓醉月來一趟京城才是了。
太傅府。
看著自內屋步出的柔弱少年,葉天寒不禁蹙眉。
少年長的異常清麗,容貌上與北堂羽臻有著七八分相似,卻異常瘦小。十五歲的少年,卻好似一隻小貓,瘦弱得彷彿一陣風就能將他吹倒一般。
少年顯然不知深夜被喚道平日接待貴客的正廳有何事,且似是剛被人自臥床上拽起來,有些睡眼惺忪。然當他看清楚主座上的人後,原先半瞇的眸子立刻震驚地瞪大,沾染了滿滿的激動,可不出片刻,那激動便消失殆盡,取而代之的竟是恐懼,深刻的恐懼。原本就染著些蒼白的臉色更是變為一片慘白,身子搖搖欲墜,彷彿下一刻便會暈倒在地。
葉天寒便只是蹙眉看著那少年,一語不發。深邃的紫眸中卻有些複雜的神色。
少年如此劇烈的反應是北堂羽臻始料未及的,向來沉靜的眸子染上了些許焦急,急忙上前扶住搖搖欲墜的少年。少年抓住北堂羽臻的手臂,有些哀求地道:「秦大哥,我累了......想要回去休息......求你,讓我回房好不好......」那急切地想要離開的神情令北堂羽臻覺得不對勁,卻又說不上是哪裡不對勁,沒有多想,便斥責道:「怎能如此無禮?先來見過親王殿下。你不是說......」
「秦大哥!」少年驚恐地打斷了北堂羽臻的話,聲音之大,似乎將他自己也嚇住了,過了好一會兒才回神,「秦大哥,我真的不舒服......求你,讓我回房吧......」慌忙地到處瞥的眸子,卻始終不敢望向葉天寒所在的地方。
掙扎得過了,北堂羽臻亦火大起來,沉靜的嗓音帶著警告的意味喚道:「葉思吟。」不知是那低沉而危險的聲線,還是他話中所說的內容,令哭泣哀求的人一時忘了該如何反應,就那般僵在原地。
「你不是說自己是葉思吟麼?可認得親王殿下?」北堂羽臻的話語中不知為何帶著譏諷與一絲輕蔑,令被他抓在手中的少年愈加顫抖不已。聽聞他所說的話,更好似遭到雷擊一般。
「......」少年彷彿被釘在原地,動彈不得,亂晃的眼神也直直盯在了葉天寒的身上,半晌才以那微不可聞的聲音道:「父......父親......」
北堂羽臻只覺得手中一重,卻見少年已然失去意識。
「羽思!」北堂羽臻脫口而出的並非葉思吟,而是小弟的名字北堂羽思。顯然這種狀況並非第一次,立刻有府中的僕從跑去請大夫。
一片混亂中,唯有那雪色的身影,始終坐在椅上一動不動。
葉天寒從未曾見過以前的葉思吟,只知那身上流著一半自己的血液的少年在偏院中過的並不如意,卻也無心去管。那並非他所想要的子嗣,他便當他不存在又如何。可今日,那少年極力逃避的眼神與掙扎不已的姿態竟令他心中有些五味雜陳之感。
北堂羽臻打橫抱起懷中少年,面上滿是焦急,略有些無奈地道:「親王殿下,微臣失禮了。今日怕是無法解決此事了。您請自便。」語畢便抱著懷中少年離開了。急匆匆的樣子,與方纔那譏諷與輕蔑的話語絲毫不相稱。
「主人,可要派人盯著?」戰銘小心翼翼詢問道。
「......」葉天寒不置可否,最終還是點點頭,起身離開了太傅府。
看著那雪色的頎長身影並未回親王的臥房,反而入了偏房,立於院門口的戰銘無奈地搖了搖頭。少主,您若是再不回來,後果真是不堪設想啊......
偏房中,應該沉睡的少年卻並未待在床上。纖細的身影立在窗邊,黑暗中,唯有一個隱約的輪廓,唯美卻不真實。
聽到開門聲,少年回轉身來,清澈的眸中有著淡淡的笑意:「寒,你去哪兒了?」
「......」葉天寒走近,將少年擁入懷中。
葉思吟任由分別許久的愛人牢牢禁錮著自己,手臂環上愛人的頸項,菱唇帶著安撫的意味吻著他的下頜。這麼久了,這個看似冷如寒冰的男人心中想必是不好受吧......如此想著,葉思吟有些心疼。原本是怕對戰皇帝將諸多危險才跟隨他前來京城,卻不料出了這樣的事,反惹他心神不寧......
「......吟兒,你在玩火。」被愛人如小貓舔水一般地吮吻,禁慾許久的男人低沉著嗓音道,環在纖腰上的手臂緩緩收緊。
葉思吟一滯,立刻想要分開彼此緊貼的身體--這般時候,這男人怎能只想著那事兒呢......
可惜,強有力的桎梏令葉思吟逃脫不得,只得被愛人半拖半抱壓在床上。炙熱的吻壓下來,在頰上、唇上與那細緻白皙的頸項上昭示佔有一般灑下艷麗的印記。
「寒......寒,等一等!」眼見褻褲就要被扯下,葉思吟微喘著想要制止。
深邃的紫眸中閃著不可忽視的慾望,卻依然停下手中的動作,挑了挑眉等待他想要說的話。
「......」見愛人真的停下來,葉思吟反倒不知該說什麼了。直到愛人眸中泛起不耐,葉思吟才伸手攬住他的頸項,送上自己的唇。
深邃的紫眸又暗了幾分,全無方纔的溫柔繾綣,反而是如狂風暴雨一般的吻點起兩人之間的慾火,將雙方都燃燒殆盡。
沒有藥膏的幫助,被進入的時候,葉思吟痛得咬緊了唇,心中卻是甘之如飴。如此身與心的完全結合,真是久違了......
禁慾一月的男人衝撞地有些狠了,令身下承受的少年喊叫呻吟不斷,卻自始至終沒有說出一個'不'字。痛感與快感充斥著整個身體,令葉思吟唯有牢牢抱住身上肆虐的愛人才得以保持最後一分理智。
房中充斥著淫靡卻又溫馨不已的氣息,而那斷斷續續帶著泣音的吟哦,持續了整整一夜,直到東方既白......
看著床上熟睡的人兒,葉天寒深邃的紫眸中滿是寵溺。承受他積了整整一月的慾望,昨夜真是累壞了這人......
溫柔的吻印上葉思吟的額角,直起身時,紫眸中已是一片寒意。冷冷看著那絕色的臉龐片刻,便起身離開。
床上的人,豁然睜開眸子,酸痛的身體與方纔的那一個吻讓他明白昨夜發生了何事,清澈的紫眸中瞬間充滿了驚怒與不可置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