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4章 誰更會算計
葉無盡和影痕帶回的消息是,他們已經找到古唐詩的墳墓。古唐詩死後,古宋詞命人將其收殮,就葬在鬼月樓的禁地之內。探子將墳墓挖開,卻並沒有發現古唐詩的兵器。經過進一步查探,方知當年兵器並未作為陪葬品隨古唐詩一起埋葬,而是由古宋詞賞賜給他的心腹馬祿。馬祿當年並未隨古宋詞一起前往落雪城,是以逃過一劫。古宋詞之死,消息傳遍江湖,鬼月樓餘黨各自逃散,馬祿就是其中之一,之後再也未在江湖中出現。
龍烈道:「鬼月樓已滅,鬼月樓門徒也成了過街老鼠,人人喊打。『馬鹿』就算得了兵器,也不敢用。」
葉無盡頷首道:「不錯,屬下發消息至各地鷹字號以查探所有的當鋪。但,一無所獲。」
龍烈的眉頭皺了起來。好不容易得到的線索,難道就這麼斷了?
「有無可能找到『馬鹿』?」
葉無盡道:「馬鹿消失已經十年,很難。但只要有足夠的時間,憑堡主手中的力量,要找一個人絕對不是問題。」
龍烈這才稍微放心,讓他們繼續著手之後,轉向面癱爹。
「爹爹,血落現在如何?」
龍寒凜道:「焦頭爛額。」
龍烈嘿地一笑,正要再開口,龍寒凜道:「養傷為先。」
龍烈挫敗地垂下肩膀:「你怎麼知道我要說什麼?」他本來想說去湊熱鬧,沒有想到被面癱爹看出來。
龍寒凜不語,示意流雲為他倒茶。龍烈悶悶地歎一口氣,右手五指不停敲擊桌面,煩躁難耐,不時抗議地哼一聲。
龍寒凜置若罔聞,淡定如松。
血落此時的處境,確實如龍寒凜所說,苦不堪言。這還是他登上殿主之位以來,第一次落得如此狼狽處境。江湖之中,無論白道、黑道,都盯著他手中的孔雀玉簪。
孔雀翎玉簪和水銀龍結合可得藏寶圖之說,根本是子虛烏有。若真是如此,為何這三十二年都無人提及,偏偏在近日被人提起?只消一想,他就明白這定然是有人在暗中搞鬼,而嫌疑最大之人,毫無疑問正是龍寒凜。這確實是一著絕妙的計策,以彼之道還施彼身,讓他吃更大的苦頭。他與龍寒凜都是冷酷之人,所以才能如此瞭解彼此。
他自然可以澄清這一謠言,但藏寶圖的誘惑力何其之大。人性貪婪,縱使他有十個八個證據證明藏寶圖並不存在,各大門派也一定會抱持寧可信其有的態度。這一次悶虧,他吃定了。
龍寒凜,果真不是好惹的。龍烈與秦滄海的比武,血落原本打算前去觀戰,沒有想到各大門派的人都未打算放過他,分別派出高手,找上門來,一言不和,最終動手。縱使他手下高手如雲,也受了不輕的傷。
讓他奇怪的是,下手的人裡面,並沒有鷹堡的人。
龍寒凜會好心放過他?血落輕蔑地一笑。
「來人。」
「殿主。」原木、凌九、容謙和侯戾四人同時出現。
「龍寒凜那邊可有什麼動靜?」
凌九道:「回殿主,那小鬼受了傷,這幾天一直在養傷。」
「喔……」血落微瞇著眼,不知在想什麼。
侯戾斗膽道:「敢問殿主,為何這麼肯定小頑童一定知道水銀龍的下落?」
血落邪魅一笑道:「本殿主只是信得過龍寒凜的實力而已。」
容謙不解道:「論實力,屬下以為赤焰教更甚,所以,屬下不明白……」
血落的臉色沉了幾分。赤焰教,是除了鷹堡之外,他頗為忌憚的存在。很久以前,他就在或明或暗地調查赤焰教的底細,卻一無所獲。赤焰教教主龔令煦此人,亦正亦邪,只讓他捉摸不透。泱城玉簪之爭與橘絡城尋水銀龍,龔令煦都頻繁出現,但讓人不明所以的是,龔令煦從未直接參與爭奪,不知是真的不把玉簪和水銀龍放在眼裡,又或者是坐收漁翁之利。
「先不管赤焰教,給本殿主盯緊錦繡客棧的人。最先得到水銀龍消息的人,一定是他們。」
「是!」原木四人齊聲應道。
「另外,派人請地煞閣閣主和天魔島島主一聚。」
原木四人相視一眼,再次應是。
暗夜。
龍烈被龍寒凜點了睡穴,睡的正香,龍寒凜卻斜倚床頭。紗帳外單膝跪著一人。
「何事?」
「主子,屬下得到消息,血落宴請了單良和印鑒,似有合作之意。」
他沒有立即聽到回答,眼角的餘光只看見輕柔的紗帳隨風吹動,但那人無意垂下床沿的白色衣擺卻紋風不動。
「聯繫單良,今晚子時相見,本座可在三天之內助他奪得孔雀翎玉簪。」
來人不明所以,但沒有發出任何疑問,簡潔地應了一聲「是」,旋即從窗口悄然消失。
白是,龍寒凜陪龍烈在橘絡城幾處景色優美之地逛了逛,龍烈的鬱悶總算稍散。所幸,金瘡藥是上好佳品,不出三天他就可痊癒。身邊有面癱爹這般陪他,倒也不會太過無聊。
子時,龍寒凜與龍炎準時出現在城外的小樹木裡。
慘淡的月光下,五個漆黑的人影早已等在那裡。正中間的人正是地煞閣閣主單良。
「龍堡主好膽識,竟然只帶了一個人來。」
單良慢慢地轉過身,臉上表情,似笑非笑,在夜色之下透出幾分邪惡。
龍寒凜開門見山:「本座的條件顯然吸引了閣主。」
「你憑什麼認為本閣主會與你合作?」單良雙手環胸,姿態隨意,就像面對的是自己的友人,沒有任何防備。
但他身後的那四人卻不是吃素的,每雙眼都緊緊地盯著龍寒凜與龍炎。
龍寒凜淡淡一瞥,未再開口,一雙犀利的眸直視單良,自信而傲然,彷彿運籌帷幄的帝王——他才是提出要求的人。
龍炎微笑抱拳道:「單閣主,您想要的是孔雀翎玉簪,不是嗎?」
「那你們想要的是什麼?」單良未置可否,狡猾地反問。
龍炎道:「血落冒犯我家小少爺的事,閣主不至於不知。」
「略有耳聞。」
「得罪了我家主子的人,下場通常不會太好。」
單良毫不意外:「不錯,本閣主早已聽聞雪神無情。據說,二堡主龍冷然曾經的好友雙傲塵也被閣主廢了武功成了廢人。」他故意提及龍冷然,借此觀察龍寒凜的反應。
然,龍寒凜目光無波,在黑夜中尤亮,仿若能看穿一切。
「如此,閣主是同意我們之間的合作了?」龍炎道。
單良似真似假道:「龍堡主可知,在這之前,血落也邀請本閣主與他合作。堡主如此坦率,就不怕本閣主之所以赴約只為請君入甕?」
龍炎一驚,一臉警惕,暗中環視四周。
龍寒凜神色無改,語氣淡漠道:「除非閣下的教義已改。」這也是他選擇單良而非印鑒的原因。
單良哈哈大笑。他生平最得意之事,便是立了「為達目的不擇手段」的教義。從一開始,他的目標便是為了得到孔雀翎玉簪和水銀龍。血落給他的條件確實很誘人,但比起龍寒凜的條件卻遜色幾分。既然有人能在三天內為他奪得玉簪,他為什麼還要等十天八天呢?只要能達到目的,就算違背與血落之間的協議又如何?
龍寒凜簡單的一句話卻道出他的心思,不但沒有讓單良產生被看穿的尷尬,反而讓他對龍寒凜起了幾分欣賞之意。
「說得好!你們想讓本閣主做什麼?」
龍寒凜道:「本座自會助你得到玉簪;你只需將血落要求你做的事反著做即可。」
「血落讓我做什麼,你問都不問?」單良奇道,「你若是問,或許本閣主會回答也不一定。」
龍寒凜未置一詞。
單良瞭然,意有所指道:「龍寒凜,你果然不簡單。」
龍寒凜漠然看他一眼,轉身離去,衣袂翻飛。
「最後一個問題,堡主為何不親自動手解決血落?」單良對於這一點,非常好奇。
「他不配。」
冷冽的嗓音似遠似近地響起,風乍起,樹葉嘩啦作響。
單良看著遠去的白影,眉頭緊緊地皺起來。
龍炎對單良拱手之後,快步跟上。
「主子,屬下總覺得不放心。單良此人毫無信用可言,屬下擔心他會反悔。」龍炎忍不住提出自己的擔憂。
「無妨。」龍寒凜自有分寸。單良確實有可能反悔,前提是,血落願意在三天之內,將玉簪主動送給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