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5章 龍小烈被擒
不止龍寒凜、血落、單良還有其他一些人在各自算計,龍烈也在算計。只不過,他算計的是時間。今日是第三天,到天黑時,他的紗布差不多便可拆下。大概是傷口結痂長肉的緣故,他的右臂總是癢得很,每次伸手想撓,都會被面癱爹在腰上捏一把,只把他弄得鬱悶至極。
龍決在一邊看得好笑,神色間有幾分惆悵,昨日,大哥已將叔叔龍冷然並未背叛之事告知於他,心情尤為複雜。儘管那時尚且年幼,但如今仍然依稀記得,七歲那年最終得知叔叔「背叛」時,他還偷偷地哭了一場。記憶中,叔叔是對他最好的人。如今知曉叔叔並未背叛,衝擊實在太大。不過,無論如何,歡喜總是大於感傷的。
龍寒凜預備的金瘡藥果然療效顯著,到天黑時,龍烈傷口處的癢感全然消失,手臂也無任何痛感,除了暗褐色的傷疤有些礙眼。龍烈本人是無所謂的,作為男人,身上有幾條傷疤是必然的。但為了讓面癱爹的臉色好看些,他還是自覺地擦了去疤的藥膏。
「爹爹,現在心裡舒坦了吧?」紗布去掉,從某種程度上也意味著龍烈的解放,又開始和面癱爹嘻嘻哈哈。
「烈兒不舒坦?」
龍烈振振有詞:「既然你問我,我回答了你可不許生氣。其實這條疤從另一方面講也算是本大爺光輝的勳章。」他可是以弱敵強,在眾人面前勝了秦滄海!
「勳章。」
「就是一種,證明。」龍烈想了想,道。
龍寒凜的眸色古怪地沉了沉:「烈兒想要證明。」
「嗯,怎麼?」龍烈點了點頭,瞄見面癱爹奇異的神色,突然又覺得自己似乎不該點頭。
龍寒凜一言不發,突然將他拽起,兩人一起旋轉半圈,龍烈被壓在床上,緊接著發出一聲悲慘的哀號。
龍寒凜用食指撫摸他肩上的牙印,凝視著他:「本座予你便是。」
龍烈欲哭無淚,偏著腦袋一看,肩頭上留下兩排清晰的紅色牙印,連血絲都看得見,他立即控訴地瞪著面癱爹,指著他的手指在顫抖。
「你,你……你還真狠得下心。」
「烈兒不是想要?」龍寒凜以指摩挲印記。
「我現在想要把你踹下去,那你是不是也讓我踹?」龍烈咬牙。他什麼時候說想要被咬一口了?
龍寒凜的薄唇輕柔地落在牙印上,蜻蜓點水一吻,面無表情地道:「不早了,睡。」隨即,他將龍烈捲入懷中,鐵臂有力地攬住。
龍烈止住因為那一吻而帶來的心悸,涼涼地道:「不用抱這麼緊,我不會踹你的。」
龍寒凜早已閉眼,呼吸平穩。
龍烈半晌沒有得到回應,嘴角抽搐了幾下,老老實實地閉眼。
又一個夜。
不安寧的夜。
夜幕之下,十幾條人影飛速向錦繡客棧移動,彷彿夜晚的飛蟲,與夜色融為一體。很快,黑影悄無聲息地竄入院內,沒有發出任何聲響。
但沉睡的人還是察覺到空氣中不尋常的波動,以及來自暗處的殺氣和清清淡淡的血腥之氣。
龍寒凜驀地睜開雙瞳。在昏暗夜色下,雙目依舊雪亮,一片清明,彷彿一直未曾睡著。
身側少年在睡夢中似乎也感覺到不安定的因子,翻了一個身,睜開了眼,眸中閃過一絲疑惑,瞬間清醒。
爹爹,外面有人?龍烈指了指門外。
龍寒凜頷首。
正在此時,外面發出「砰」的一聲響,似乎有人撞門而入。緊接著響起刀劍相加的碰撞聲。
父子兩人著衣之後,同時躍出。兩個黑影一左一右撲來,分別攻擊龍烈和龍寒凜。
「主子!」
「爹,大哥!」
「堡主!」
龍炎、龍靈、風煉笑、慕弦夏、葉無盡、影痕、龍決,以及流雲、飛霧、飛霜都被人纏住。
龍烈與那人對了幾招就察覺出異樣。
「你們是殺手?」
這人的招式狠毒犀利,瞬收瞬發,明顯不是一般的江湖中人,因此他才猜測他們是殺手。除此之外,這人身上還有一絲極淡的血腥之氣,要殺多少人身上才能染上血腥味?
龍烈不由得神色冷然。
那人一聲不吭,雙目佈滿陰戾,招式越發狠辣。
「哈哈哈,小頑童果然聰慧,只憑幾招,竟能看出他們的身份!」一個高大的身影從窗外飛入,一臉假笑,正是天魔島島主印鑒。
龍烈拔出雪劍,長劍如虹,橫掃而過。「吭」,一聲脆響,殺手手中的劍成為一把斷劍。殺手眼裡波動一瞬,隨手將劍扔掉,竟然赤手相搏。
龍寒凜本來與二人纏鬥,聽聞印鑒聲音,兩手扣住兩位殺手頭頂,反向一擰,兩人立即喪命,沒有流出任何血跡,倒在地上,就像是睡著了,只不過脖頸扭曲的弧度過大了些。
印鑒雙目一沉,飛向龍寒凜,一邊叫道:「單良,你還在等什麼?一把毒把他們都放倒了!」
「卑鄙無恥!」龍烈大怒。自從第一次被血落用毒陷害,他最恨的就是用毒之人。他手中加快攻勢,只想快些解決此人之後,可以到面癱爹身邊。
「你急什麼?該出手時,本閣主自然會出手。」單良慢悠悠地現身,慢吞吞地掃視一眼打鬥眾人,站在原地,悠閒地背著手。
龍炎神色微變,悄然看向龍寒凜,心道,難道這無恥之徒竟然真的想反悔?
龍寒凜的右手漫不經心在腰間一劃,薄唇微啟,嗓音輕慢而冷冽:「你可知,能讓本座亮出兵器的人,都死了。」
印鑒快速上下打量他,心中暗自奇怪他所說的兵器在何處,口中不屑地道:「目中無人!就讓本島主來領教領教!」
天魔島乃印鑒一手創立,能發展至如今讓人聞而生畏的地步,可以想像其手腕之高明。他如今不過四十出頭,成名雖稍晚於龍寒凜,但一直未曾把龍寒凜放在眼裡,不光是因為龍寒凜比他小七八歲,更因為龍寒凜的傲慢張狂。在他看來,龍寒凜此人不過是被人神化後的存在,根本不值一提。就算血落不找他合作,他也會找機會與龍寒凜一決高低。
龍寒凜再未開口,掌心微動,手中已多了一條軟綿綿的白色凌帶,長度與一把普通的劍一般無二。
「哼,這算什麼兵器?」印鑒拔出手中彎刀,不由分說出招。
龍寒凜將一絲內力灌入雪綾,雪凌立即變長,如同一條長鞭。印鑒眼裡閃過一絲吃驚。
單良仍然站在遠處,視線一直落在龍寒凜身上,越發覺得此人高深莫測。他以為他的出現,多多少少會讓龍寒凜變了臉色,沒有想到,龍寒凜從始至終,根本未曾向他看一眼。只有龍炎用憤怒警告的眼神盯著他。
他臉上的假笑淡了下去,神色莫名。
龍烈一邊與人交手,一邊不時注意單良的一舉一動,唯恐他用毒傷了面癱爹。在得知自己百毒不侵之前,龍烈就曾想過研製一種可防百毒的藥丸給面癱爹和自己服用,無奈一直無法找齊所需藥材,是以此事一直停滯至今。
「嗖嗖」,與龍烈交手之人袖中飛出幾枚飛鏢。龍烈因為一心二用,差點被射中。
「烈兒,專心。」腦海中突然響起面癱爹冰冷的聲音,龍烈不敢大意,連忙集中注意力。
龍寒凜的視線從他身上掠過便收回,手中雪綾忽伸忽縮,如同靈蛇,游向印鑒。印鑒越來越心驚,到此時,他才真正相信龍寒凜的實力。眼前的男人與他交手,一招一式如行雲流水,節奏之上,沒有任何變化,而神色更是無絲毫起伏。這樣的人,根本讓人無法看出深淺。
他不再試探,大喝一聲,招式徒轉。
龍寒凜的速度隨之而變。說時遲,那時快,雪綾驟然彎曲從彎刀的弧度之中穿過,「嗖」一聲已纏住印鑒的脖頸。
印鑒尚未反應過來,脖子上一緊,瞬間失去意識。
空中突然響起一聲尖銳的口哨聲,客棧大堂的門窗立即被關得嚴嚴實實,瀰漫出一陣白霧。
單良一把抓住龍烈後頸,快速點住他幾處穴道,整個人疾馳遠去。龍烈連喚一聲「爹爹」都沒有來得及。
「咳咳,小,小少爺……」龍炎最先看到,大驚失色,想要追上去,卻雙腿發軟。
「主子!」龍靈單膝著地,同樣無力起身。
龍寒凜內力渾厚,只踉蹌一步便站穩,收了雪綾,諱莫如深地看向半敞的大門。
「爹……」龍決扶住一把椅子穩住身體,茫然地看著父親,他不懂父親為何不立即追上去。
風煉笑幾人面面相覷,不敢多說一個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