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 混戰
第六十八章
“初次見面,阿諾德,”不知何時,接通著外面實驗場的喇叭響了起來,西瑞爾的聲音傳入所有人的耳朵中,“聽說你一點都不配合我們的要求啊。”
訓練場外。
“伯尼先生!”伯尼身後,一個研究員抱著一個東西跑了過來。
伯尼的目光從偌大的訓練場中移開,伸手接過了研究員手中的東西。
研究員一臉忐忑,擦了擦汗道:“伯尼先生,這樣好嗎?”
伯尼看向訓練場中的黑髮男人,眯起了眼不語。
“還真是一個令人‘驚喜’的見面禮啊,西瑞爾殿下。”阿諾德從容地回答道。
“哈哈哈,”西瑞爾笑著,用槍口用力頂了頂陸宵的太陽穴,“禮尚往來,既然你對我給你的禮物這麼滿意,那麼你也差不多該安分下來了吧!”
“啊,說起來,你說你想見我——現在你見到了,打算怎麼做,嗯?”
阿諾德微微低下了頭,黑色的頭髮垂到了額前,落下了一片陰影。
他輕聲說了句什麼,沒人聽見。
西瑞爾挑起了眉梢,正欲開口,忽然,身後傳來了幾聲悶哼和倒地聲。當西瑞爾想要回過頭去的時候,他的後腦勺已經被冰冷的東西頂住了。
西瑞爾僵住了。
陸宵也有些驚訝地偏了偏頭,向後看去,只見西瑞爾身後一個穿著黑色防護服的士兵解開了一點衣服,露出了頭部。
“哈哈,終於被老子逮著機會了!”
陌生的面孔,卻是熟悉的聲音。
陸宵吃驚道:“塞西爾?!”
塞西爾單手撕掉了臉上一層人皮面具,誇張地吐出一口氣,咂了咂嘴:“一直戴著這個東西,難受死我了!”
“伯尼先生,殿下那邊!”注意到了三層那面玻璃牆後頭發生的事情,伯尼身後的研究員驚呼。
伯尼咬了咬牙:“什麼時候被他們混進來的!”
西瑞爾那邊已經被逮住了的話,那就沒有辦法了。
他看著訓練場中向他投來目光,微微笑著的男人,眼神冷了下來。
警報聲響了起來,同時,門外有密集的腳步聲響起。
原本被這突如其來的變故弄得臉色微變,可是此時卻又笑了起來:“哼,你們以為這麼輕鬆就能離開這個地方嗎!”
陸宵目光閃爍了下。
五艘航行機的總控室內,無形的觸角觸摸上了閃爍著藍光的按鍵,狠狠碾碎!
“嘩”的一片,整艘航行機內的燈光一瞬間全部熄滅。
黑暗的房間內一下子湧入了許多人。
腳步聲淩亂,鐳射射線交錯。
“怎麼回事!”
“西瑞爾殿下在哪裡!”
“唔——”
“啊!”
“怎麼回事——”西瑞爾聽著聲音察覺到了不對勁。
這個房間裡擁有戰鬥力的應該只有他身後用槍抵著他腦袋的這個人!然而槍口沒有移開過,也就代表他身後的男人根本就沒動,他的士兵又是被誰攻擊了!
難道他們當中還混了更多的奸細嗎?!
忽然,西瑞爾屏住了呼吸。
無聲無息之間,他感覺到有什麼東西奪走了他的槍支,卷住了他的脖子。
那種感覺是冰冷的,滑膩的,仿佛被蛇纏緊了一般,令他立刻就變了臉色,僵直了身體。
“啪”的一聲,備用燈亮起,藍色的,黯淡的光芒灑在了房間裡。
塞西爾狐疑地看著身後倒了一片的士兵,嘟噥道:“……怎麼回事?”
更多的士兵出現在了門口,齊齊將槍對準了房間裡頭,而西瑞爾卻是喊了起來:“不准開槍!”
塞西爾回過頭,愣了愣。
不知何時,西瑞爾手上已經沒有了武器。
他轉過了身來,舉起雙手,而金髮男人站在他身後的位置,看起來什麼也沒做,給人的感覺卻像是他正拿槍抵著西瑞爾的腦袋似的。
西瑞爾臉色蒼白,重複道:“……不准開槍。”
槍口沒了目標,塞西爾垂下了手,正打算說話——
也就在這個時候,身後傳來了“轟”的一聲巨響——玻璃牆受到衝擊發出了悶響,在一瞬間布上了蛛網般龜裂的紋路,樓層也震動著,士兵們腳下趔趄!
火光照亮了整間房間。
火焰湧了上來,撲打在玻璃牆上,一整片玻璃徹底碎裂,玻璃渣全部落到了陸宵和西瑞爾的身上!
“巴澤爾!”塞西爾喊道。
實驗場中。
偌大的空間一時間仿佛成為了火焰的地獄。
伯尼身後的研究員和士兵們紛紛被那撲面而來的氣流和仿佛快要舔到他們臉上的火苗驚得後退了好幾步,當航行機震動起來的時候,他們也沒有站穩紛紛倒了地。
耀眼的火光中,只有那一個人始終站立著,右手邊抵著一個巨大的炮筒。
“這、這可是航行機內部能承受的最大級別的火力了,”之前奉命將東西拿來的研究員哆哆嗦嗦地自言自語,一臉欲哭無淚的表情,“伯尼先生竟然真的這麼做了……”
男人站在火海邊緣,火舌對他虎視眈眈,蛇一般地向他的面孔撲來,又立刻卷回。灰色的髮絲因為熱度而微微捲曲起來,襯衫衣角飛揚著,幾乎就要被火焰點燃。
他睜大了眼睛,一動不動地看著眼前的一切,瞳孔中倒映著熊熊的火光,夾雜著一絲瘋狂之色。
“血……”
實驗場天花板上的裝置終於因那熱烈的火焰而啟動,水被噴灑了下來,一點一點壓著火勢。
伯尼向前走了一步,自言自語了起來:“你說的沒錯,實驗體,我想要的只有你的資料而已。什麼無敵的力量,你自己也知道那是不可能的——如果我沒猜錯的話,剛才那一次攻擊,那層保護層的確碎裂吧。碎裂了,但是你又重新製造了一個出來,那麼只要攻擊能夠更加猛烈,更加持續,打破了那層東西,又讓你沒有了動彈之力的話,你就再也沒力氣製造出第二個保護層來保護你了吧。”
水勢不斷,火焰漸滅,炙熱的水蒸氣彌漫在實驗場中。
灰發男人從口袋中拿出了一支針管,拔掉了針頭上的蓋帽,腳步不停,徑直地往實驗場中走去:“我原本不想用這麼粗暴的方式的,畢竟這艘航行機也花了我不少的資金。不過誰讓西瑞爾那邊也出了問題呢……所幸這個實驗場是整艘航行機裡最堅固的地方,不至於讓我浪費太多錢——我只要一針血,你可千萬別被燒焦了,實驗——”
他的聲音戛然而止。
走廊外,備用燈的燈光勉強照射進了實驗場裡。
煙味纏繞在鼻間,氤氳的水汽中,一個影子立在那兒,從陰影中走了出來。
“不用擔心,我還好好的活著。”
伯尼停下了腳步,錯愕地看著向他靠近的人影。
“不可能……”他以極低的聲音喃喃道。
“可沒有不可能的事情啊,”阿諾德的面孔終於出現在了燈光中,他身上的囚服已經變得破爛不堪,手臂上,腰腹上,腿上都有著不同程度的燒傷,可是他的臉上依舊帶著從容的笑容,“謝謝你帶我見了你的主人,雖然和他們還有一段距離,不過我已經知道陸宵在哪裡了。”
伯尼沉下了臉,轉身就跑!
“啊啊啊啊——”實驗場外,看到了一切的研究員惶恐大叫著逃跑,士兵們在伯尼逃到了他們身後之後上前抬起了槍對準了阿諾德射擊!
阿諾德眼神一冷,轉瞬就消失了蹤影。
士兵們只覺得一抹黑影在他們的致命射線中閃現而過,回過神時已經被直接擊中!
最前面三名士兵,左右兩人被扣著脖子狠狠按倒在地,中間那人被狠狠踹了出去,壓在了身後的人身上!
阿諾德的身形一頓,再次以極快的速度消失了!
走廊中,士兵們的哀號聲不斷響起,基本上幾秒內都倒下了!
扭斷了最後一個士兵的脖子,阿諾德吐出一口氣,用手將淩亂的黑髮捋了上去,看著前方狼狽逃跑著的灰發男人,于藍色的燈光中走了一步,兩步,而後身影一晃——
伯尼正要逃過拐角,就被擊中了背部,整個人狠狠砸在了牆面上,反彈著向後倒去。
黑髮男人俯視著他,抬起了腳踩在了他的胸口上!
“唔——”伯尼痛呼一聲,雙手抓住了男人的腳踝,拼命掙扎著。
男人的模樣應該是狼狽的——直接從手術臺上下來,到達了這裡,他的身上只套了件囚服,雙腳都是赤裸的。
可是對方身上那股冰冷的氣息卻讓伯尼前所未有的懼怕起來。
黑髮男人嘴角的那一絲笑容此時此刻更是讓他看起來如同從地獄裡爬出來的魔鬼。
“捉到你了。”阿諾德彎下了腰,對上了伯尼的雙眼,笑著說道。
伯尼緊咬著牙,用力地抓住了阿諾德的腳踝,試圖掙脫。可是臉色已經發青了,踩在他胸口的那一隻腳卻一動都不動。
心臟劇烈跳動著,清晰地迴響在耳邊。
伯尼喘著氣,眼眶中佈滿了血絲。
“不可能……你不可能會完全沒事的……”他咬牙切齒道,“就算沒有剛才那一次攻擊,你也不可能這麼活蹦亂跳——”
“你抓住的那兩個研究員沒告訴你嗎?我的身上有著最強的基因,當初他們以為一支麻醉針就能限制我的行動,但是那是不可能的。”
“可是這次注射進你身體裡的藥力是那些人曾經用在你身上的百倍,是足以殺死一個普通人的!”伯尼吼道。
“看來還是不夠啊。”阿諾德笑著說道。
“……所以你一直是在裝模作樣?”伯尼盯著他,喘著氣說道,“你到底是什麼目的!如果你完全能夠自如行動的話,為什麼非得等到現在!”
“原本的確是這個打算啊,不過那樣的話想要找到陸宵可就有點麻煩了,”阿諾德悠閒地說道,“後來看見了熟人,我就改變計畫,打算選擇輕鬆一點的方式了。”
“啊,還有一件事情,就算拿到了我的血液——”阿諾德伸手,從伯尼的手中強硬地奪走了那一支針頭,“——對你而言也是沒有任何意義的哦。”
伯尼的瞳孔緊縮了下。
“因為掌握著那種力量的人,並不是我。”
阿諾德握著那一支針頭,揚起了手。
伯尼的視野中,那一瞬間的畫面定格了。
他不怕死。
他就和星際社會中許多渴求著宇宙未知領域的人一樣,把探索當做了事業,做好了覺悟與危險同行。
如果有所畏懼的話,研究是無法順利進行下去的。
他想要獲得知識,想要獲得力量,想要比所有人都快一步走在宇宙的前端。
而實驗體於他而言,和他是不一樣的。
他們只不過是他前進途中的道具,或者說是玩具。他就像那些剛剛對周圍事物泛起了好奇心的孩童,熱衷於拆卸機械,研究機器的內部構造——實驗體對他而言,也不過是這點程度罷了。
是讓他進行研究的媒介,是消耗品。
而手術刀,針筒,則是連接他與實驗體的工具。
他曾用這些工具結束許多實驗體的生命,卻從未想過有一天,會有實驗體將針頭紮進他的身體。
刺破他的皮膚,刺入他的動脈,再拔出。
他想像過自己的無數種死法,卻不包括這種。
阿諾德將染上了血的針拔出,隨手扔在了地上,挪開了腳。
“這應該就是‘報應’的死法吧。”他輕聲自言自語了一句,不再看躺在地上已經沒有了呼吸的男人一眼,向著走廊深處走去。
而第三層樓的房間中。
塞西爾微微一動,背上的玻璃渣就全都掉落了下來。
他“嘖”了一聲,道:“你沒事吧,巴澤爾?”
而被他護在身下的陸宵微微一動,吃痛地皺了皺眉頭。
抬起頭向前方看去,只見剛才還在他的威脅下一動都不敢動了的西瑞爾已經站在了士兵們的身後。臉上餘悸未消,可是嘴角露出了一抹嘲諷的笑容。
“哈,我可真沒想到——那個特殊的實驗體,竟然是你,巴澤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