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對峙

　　第六十七章

　　總有一些人是會無止境地渴望著強大的事物的。像伯尼這樣的人，為了得到自己想要的東西可以不擇手段，甚至於不畏懼自己的生死，多大的風險於他而言都不是那麼重要的事情。

　　因此他在西瑞爾坦因找到他時，毫不猶豫地答應了與對方合作。為了找到巴澤爾坦因的基地，奪取那裡的資料與實驗體，揮灑了許多金錢。而在那看起來幾乎無敵的特殊能力已經近在眼前時，他已經無法考慮太多的事情，只想著要弄明白，要得到那種力量。

　　是否會在見到對方的一瞬間就被看不見的東西貫穿身體而死，是否會因為將對方放進了這個地方裡來因而讓整艘航行機毀滅——這些都不是伯尼想要顧慮的事情。反正那位看起來沒想太多的皇子殿下也同意了他的計畫，那麼眼下他只要一心做自己的研究就行。

　　“你就沒想過自己會像最初研究特殊能源的那些人一樣，對於未知的東西太大膽又太急切，結果卻被看不見摸不著的‘輻射’給殺死嗎？”阿諾德的目光掃過圍在他周圍一圈的持著槍的士兵，最後定在了伯尼的身上。

　　灰發男人面無表情，已無之前那樣的興奮與悠閒。

　　“未知的東西的確存在一定的風險，但是因為害怕就不去接觸的話，那麼未知的東西就永遠都是未知。”

　　“還真是‘瘋狂科學家’啊。”阿諾德諷刺道。

　　伯尼一聲令下，持槍的士兵齊齊開槍射擊，對準了那道無形的屏障，數道射線筆直地落到了虛空之中，卻仿佛被空氣吸收了一樣，毫無動靜！

　　“換槍！換能源！”伯尼命令道，緊緊盯著阿諾德，“不可能會有無敵的力量存在的！你用的武器只是看不見而已，但既然能夠觸摸到，能夠殺人，護人，那麼就一定是實物！只要是實物，就一定有硬度！你的力量絕對是有極限存在的！使用多久時間，在多大的範圍內使用，在多少的力的作用下會碎裂，我一定要全部弄明白！”

　　阿諾德看著虛空中的那道屏障，微微蹙了蹙眉。

　　士兵們不停地更換著槍支能源，卻沒有一種是奏效的。那道屏障仿佛無堅不摧一般，始終守護在阿諾德的身體上方。

　　灰發男人握拳，狠狠垂了下玻璃窗，發出“匡”的一聲悶響。士兵們停了下來，看著他。

　　伯尼冷著臉，片刻後道：“出去，全部出去，然後拿一個粒子炮筒來。”

　　陸宵迅速地鋪展延伸著力量體，順著這艘巨大的航行機內曲折的走廊通道，查看過一間間房間。

　　大部分房間是空置的。

　　就如黑鷹的成員最初傳遞回來的情報所述，這艘巨大的航行機是由五艘尖塔式的航行機組合而成的，兩兩之間有著連接裝置。

　　陸宵他們所在的這艘尖塔內沒有當初被抓回去的那些實驗體的蹤跡，不過陸宵發現了一個類似於總控室的地方，裡面有幾個人留守著。力量體的觸角在操控臺上緩緩略過，最後定在了一個閃著藍光的按鍵上。

　　另一邊，陸宵與西瑞爾依舊對峙著。

　　西瑞爾拿盧法斯威脅陸宵，陸宵的確有一絲緊張。

　　然而很快他又想到了當初巴澤爾對他說過的話，回應道：“反正皇室對外的說明不是我失蹤了嗎？既然失蹤當然就有回去的可能，但凡我回去的消息有一絲洩露出去，你們又能對我如何？”

　　西瑞爾面無表情地道：“那麼不如我直接就在這裡殺了你吧？”

　　陸宵一僵：“殺了我，那麼你也沒辦法知道你想要的東西了。”

　　“反正你也不打算告訴我，不是嗎？”西瑞爾前傾了身體，雙手抵在了膝蓋上，“沒錯啊，我的確沒必要把你送回到父皇的身邊，誰知道到底是怎麼回事呢……那麼索性我也不打算探究了，直接殺了你吧。殺了你，我也少了一個競爭者，至於你和父皇發生過什麼，你的特殊實驗體又是怎麼回事，我可以之後再花時間調查。”

　　陸宵僵直著背脊，臉上扯出一絲冷笑：“是嗎？可是殺了我，恐怕你一輩子都不知道你好奇的那種力量是怎麼回事了。”

　　“也就是說，只要殺了你，世界上就不會再出現這種力量了吧？殺了你，殺了那個實驗體，那麼那種力量就會消失，沒人會得到它，”西瑞爾勾起了唇角，“這種結果我也勉強能夠接受。”

　　“……”

　　陸宵盯著對方，一時說不出話來。

　　西瑞爾的目光掃過陸宵的臉上，他眯起了眼：“無話可說了？”

　　“……”

　　“哈……哈哈！你也會有無話可說的時候？你也會怕死啊，巴澤爾！”西瑞爾站了起來，面孔上浮現出一絲瘋狂的神色，“你再保持冷靜啊！像以往一樣鎮定啊！你不是不論發生什麼事情都不會露出慌亂的神色嗎？你不是看起來對什麼都無畏無懼嗎？！——明明只不過是個比我小了整整十歲的小鬼！”

　　陸宵微微一驚。他沒想到西瑞爾會表露出如此瘋狂的姿態。

　　西瑞爾將手插進了頭髮裡，笑得肩膀都顫抖了起來：“我就是要看看你這種樣子！實在是太有趣了——”他忽然間想到了什麼，睜大了眼睛，傾身將陸宵禁錮了起來，“對了，我還是不要殺你了，直接把你關起來！關到你向我求饒為止——”

　　陸宵緊咬著牙。

　　腦海中的畫面換轉速度越來越快，幾乎晃成了虛影。忽然，兔子在他的腦海中說了聲：“有了！”

　　而畫面定格在了一個巨大的，充斥著刺眼白光的房間內。

　　房間內除了人就沒有其他的東西。

　　那些人穿著囚服，手腳均被牢牢銬了起來。不知是不是被注射了什麼藥物的緣故，一個個看起來都一副神志不清的模樣，雙眼失焦。

　　其中一些人脖子上，手臂上有著縫合的痕跡，還有一些人頭髮全部被剃光了。

　　一邊的牆上，一個人不斷地用腦袋撞著牆面，重複著這種無意義的自殘動作，直到顱骨也變形，終於有穿著黑色防護服的人進來，在他的頸部又注射了一針，這人才安靜下來，被拖了出去。

　　陸宵看著這觸目驚醒的一切，而後呼吸一窒。

　　他看到了幾個原本屬於三號基地的人，其中一人是大塊頭米盧。他靜靜地坐在牆角那邊發著呆。

　　“嗯？”見陸宵一下子沒了反應，西瑞爾捏住了他的下巴。

　　下巴一疼，加上剛剛看見了這種情景的憤慨，陸宵怒視著西瑞爾。

　　接觸到這種目光，西瑞爾挑起了眉梢：“這也是你的其中一面？真沒想到，還真是讓我意外啊，巴澤爾。”

　　“別說得好像很瞭解我一樣！”

　　西瑞爾嘴角一撇：“我不瞭解你？我可是一直看著你呢，親愛的弟弟！你的一舉一動我都注視著！”

　　“那種事情——”

　　“只是你從來沒有正視過我而已！”捏住陸宵下巴的手微微用力，西瑞爾壓低了聲音，緩緩說道，“你就是這麼傲慢，從來不屑於對身邊的人投去一眼！”

　　陸宵別開頭用力推了西瑞爾一把，將人給推開了，猛地站了起來。

　　開什麼玩笑，這個西瑞爾到底是怎麼回事！

　　就在這時，忽然間，地面震動了一下。

　　陸宵趔趄一步，扶住了椅子，而後低吟一聲彎下了腰捂住了額頭。

　　西瑞爾穩住了身體，蹙眉轉過了頭，對著門外沉聲道：“怎麼回事！”

　　門“砰”的一聲被打開，四名守在外頭的黑衣士兵說道：“報告，震動源來自於一層實驗室！”

　　“伯尼？”西瑞爾冷冷道：“他在幹什麼！”

　　剛說完，他餘光注意到了一旁的陸宵，察覺到不對勁，微微愣了一下，狐疑道：“你在幹什麼，巴澤爾？”

　　陸宵拼命忍耐著，額頭，手背上青筋凸顯。他捂著額頭，別過了頭，啞聲道：“……我沒事。”

　　陸宵心裡卻異常驚愕。

　　力量體竟然被擊碎了！

　　這種事情還是頭一次發生！

　　之前被他用力量體對付的人大多在不明白發生了什麼事情的情況下就已經被他解決掉了，這次被抓到了這個地方來，陸宵雖然明白對方就是沖著力量體來的，也一定會想辦法突破這道障礙，可是因為這種力量太不可思議了，連他自己竟然也都以為力量體是牢不可破的！

　　因此在保護著阿諾德的力量體碎裂，劇烈的疼痛感直襲大腦時，陸宵整個人都懵了！

　　當初基地爆炸，他都用力量體好好地保護了他和薩米了，怎麼現在會碎了呢？難道是因為這次對方是直接以力量體為靶子猛力攻擊的緣故嗎？上次雖說基地爆炸，但畢竟離爆炸源不是那麼近，所以只需要擋住火焰和一部分衝擊力就行。而這次……可如果真是這樣，那麼力量體比他想像中的要脆弱啊！

　　之前會表現地那麼“無敵”只不過是因為別人看不見。可是一旦別人知道力量體在哪裡，或者是有意識地去追尋力量體的蹤跡，鎖定攻擊的話……

　　陸宵的背上沁出了一些冷汗。

　　“實體化狀態下雖然會比往常的形態更具攻擊力，可是相對的也會出現弱點，”兔子神說道，“我本身是存在於你血液中的力量，在維持實體化的狀態下受到的攻擊雖然不會直接傳遞到你的身體上，但是一旦實體化狀態被武力強行擊碎的話，你的身體也會受到一定影響的。”

　　現在不是說這個的時候了！

　　陸宵連忙用潰散的力量體查看了眼阿諾德的狀態，確認沒事後趕緊又佈置了一層保護層，順帶瞄了眼站在不遠處的那些士兵和其中一個灰發男人。

　　開什麼玩笑，那男人手上拿著的是一個炮筒吧？！

　　“我沒猜錯的話，剛才——”伯尼興奮地快步走了過來。

　　實驗室被一炮轟成了廢墟，連同著隔壁和正上方的幾間房間也都被擊穿，變得焦黑一片，只有阿諾德還完好無損地躺在手術臺上，不過之前伯尼的確聽到了——他“聽”到了什麼東西碎裂的聲音！

　　他到了手術臺邊，迫不及待地伸出了手，然而竟然再次碰到了那無形的屏障。

　　灰發男人憤怒地吼了起來：“這不可能！剛才這個東西的確碎了！”

　　阿諾德蹙著眉頭。

　　一瞬間他也以為那個保護層碎裂了……

　　這個男人竟然為了攻破那一層東西，把自己的航行機毀成了這樣。而這樣的衝擊力，竟然也沒有擊毀那種神奇的力量嗎？還是……

　　力量體的過度使用會給陸宵帶去什麼負擔，阿諾德已經見識過了。陸宵當初在基地裡就是在極限狀態下用那種力量保護了他自己和薩米，後來陸宵沉睡了很長一段時間。

　　可以的話，阿諾德不希望陸宵為了保護他這麼拼命，畢竟他……

　　可惜現在這種狀態下，他說的話也沒辦法傳遞至陸宵的耳中吧。

　　阿諾德吐出一口氣，看向伯尼，對他說道：“如果再來一次的話，恐怕這整艘航行機都會被你毀了吧？”

　　“……”伯尼憤怒地看著他。

　　“在我願意之前，恐怕你是沒辦法碰到我了，怎麼樣，願意聽下我的請求嗎？”阿諾德微笑道，“我想見一見你的主人，只帶小皇子一個人去未免太不公平了吧？”

　　“帶你去見我的主人？給你機會殺了他嗎？”伯尼冷笑，“如果你還有很多力氣的話，恐怕會直接殺了我們再去殺了我的主人吧！你在這裡跟我費口舌，就代表那樣的事情你已經做不到了，或者沒把握做得到，可是如果直接把你帶到他的面前——”

　　“哼嗯，你真的在乎那種事情嗎？”阿諾德的綠眸中眼光流轉，“你會為他做事真的是服從於他？為了什麼？”

　　“你打算慫恿我？”伯尼完全不為所動。

　　“我只是和你商量而已，你說的事情的確有可能，”阿諾德輕笑道，“不過你不需要考慮這麼多——以一針血作為交換，如果你不答應的話，那麼你的研究事業就再也前進不了一步，你自己衡量。”

　　“……”伯尼緊繃著一張臉，盯著他不語。

　　“你到底在搞什麼鬼？”西瑞爾蹙眉看著背對著他的金髮男人，走了過去。

　　也就在這時，門外的士兵接到了通訊，走進來將通訊器遞給了西瑞爾。

　　西瑞爾將通訊器放到耳邊，聽到對面的人說的話，神色微妙地變了變，詭異的目光落到了金髮男人的背影上。

　　“……呵，好啊，我也想見見他……”

　　通訊器被扔到了地上，“啪”的一聲。

　　陸宵正頭疼得不行，被這聲音嚇了一跳，剛要回過頭去，後背就被推了一把，整個人往窗簾那兒跌去。

　　在撞上去的前一秒，窗簾向兩邊移開，露出了一整面的玻璃。

　　西瑞爾的手從陸宵身後伸了出來，按在了他的臉龐邊。

　　“那個實驗體一定十分地敬愛你吧，畢竟是在你的寵愛下誕生的啊……說是想要見一見我，其實一定非常擔心你的情況吧。”

　　陸宵一愣。

　　一個冰涼的東西抵在了他的太陽穴上。

　　下一秒，玻璃外的空間一下子亮堂起來。

　　那是一個巨大的，連通了三層的空曠空間。地面上，牆上都沾染著驚人的血跡。

　　“這個地方一直以來被我們當做實驗場，是用星際中目前存在的最堅硬的材料做成的。就算你那個實驗體會用看不見的武器，可是再怎麼厲害，也是穿不過這層牆面的吧。不知道把你當做人質，他願不願意乖一點呢？”

　　“……”陸宵瞥了眼身後的男人。

　　底下，實驗場中，一扇門打開。

　　黑髮男人穿著一套囚服，銬著腳銬與手銬，被兩個士兵用槍抵著，搖搖晃晃走了進來。

　　他抬起了頭，一眼便與陸宵目光交匯了。

　　西瑞爾對他露出了一個惡劣的笑容。

　　阿諾德看著他握在手中，抵著陸宵腦袋的那把槍，也跟著無聲地笑了笑。

　　找錯目標可是很危險的一件事情啊，西瑞爾皇子殿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