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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惡女嫁皇商(我在古代有個家1)》第2章
  第一章

  春暖花開時節,新燕銜泥、鶯飛蝶舞,水月湖畔花團錦簇、姹紫嫣紅,紅色、粉色、白色等各種顏色的春花開得一片燦爛,緋紅的櫻花也在春風中搖曳輕舞。

  此時正值日落時分,澄紅的雲霞在天邊渲染出一片絢爛綺麗的色彩,將湖面映染得五彩繽紛如夢似幻。

  一名身著天青色長袍的年輕男子手裡搖著一把紫檀玉扇,俊美臉上噙著笑意,優哉遊哉的在湖畔閒逛著。

  身穿灰藍色衣袍的隨從提著一個食籃隨侍在他後頭,食籃裡擺著美酒與香茶,方便主子隨時飲用。

  由於一個多時辰前才下過一場雨,是以此刻遊人不多,且紅日西沉,天色將暗,三三兩兩的遊人紛紛準備打道回府,湖畔只剩下寥寥幾人。

  年輕男子游目四顧,不經意瞟見湖畔一側有個穿著一襲紫色春衫的姑娘駐足湖邊,她幽黑的瞳眸注視著波光粼粼的湖面,神思幽幽,夕照的餘暉灑在她身上仿佛鋪了層金粉,令那清麗的倩影更添一抹出塵脫俗的風姿。

  眸中一亮,他素來最是憐香惜玉,如此麗人哪肯錯過,於是他輕搖摺扇,風度翩翩地朝姑娘走去。

  來到近處,瞅見佳人就在眼前,他俊美的臉龐咧開明朗一笑,闔起扇子,準備向佳人搭訕,抬起的腳卻不慎踩到湖畔突起的一顆石子,身子不穩的踉蹌了下,往前撲了過去。

  佳人剛巧轉身回頭,被他猛不防一撞,嬌軀不由自主往後連退數步,最後一腳踏空,撲通一聲摔進湖裡。

  男子及時穩住身子,看著掉進湖裡的佳人頓時傻眼,還來不及回神,就見有個姑娘飛奔過來驚呼道:“小姐、小姐--救命啊,快來人,救救我家小姐!”一喊完,瞥見男子主僕就杵在一旁,她急忙拉住男子,求道:“公子,求求你救救我家小姐。”

  她先前去馬車裡取小姐的斗篷,剛取來,就瞧見小姐跌進湖裡,她不諳水性,無法下水救人。

  “好好好,姑娘別急,我這就讓王泰下去救人。”男子安撫她,看向隨從正要吩咐,“王泰,你……”

  怎料他話還未說完,就見王泰一臉鎮定的指向湖面說道:“三爺,那姑娘會泅水。”

  男子抬目望去,果然覷見适才跌進湖裡的姑娘已浮出水面,正游向岸邊。

  侍婢碧心也望過去,難掩吃驚。“奇怪,小姐什麼時候學會泅水的?”

  見主子很快地游回岸上,碧心急忙上前去扶她。

  花清蕾一臉怒容,揮開碧心伸來的手,兩眼冒火地朝男子走去,一把揪住他的衣襟,瞋問:“剛才是你把我推下水的?”

  男子臉上堆滿歉意的笑。“是,但在下不是故……”他話未說完,肚子頓時挨了一記拳頭,痛得退後一步。

  花清蕾盛怒之下又多揍了他幾拳,對這個膽敢推她下水的人,她打起來完全不留情,將從小跟著老爸學來的詠春拳全都用在他身上。

  男子被她打得措手不及,連想解釋都找不到機會,王泰見主子被打,急忙上前阻止,一時卻拉不開盛怒之下的花清蕾,而那侍婢在看見自家小姐如此兇殘的一面時,早已嚇傻了。

  男子由於理虧在先,不敢還手,但在挨了她數拳後,見她還沒有停手的意思,為了阻止她繼續施暴,他索性伸手熊抱住她,想鉗住她的雙手,讓她不能再動手。

  卻不知他這輕薄的舉動惹得花清蕾更加憤怒,她抬腳踹向他,緊接著一個過肩摔將他摔倒在地,痛得他發出一聲慘叫。

  她坐到他肚子上,揮起拳頭揍向他那張俊美的臉孔,一邊破口大駡,“你好大膽啊,膽敢推我下水,還吃我豆腐、占我便宜,我打扁你這個大色狼!”

  男人被打得也來氣了,瞅准空檔緊緊抓住她的雙手。“住手,我不是故意要推你下水……”

  “不是故意,那就是有意,你這種色狼,就該閹了你,免得讓你再去禍害其他人!”

  碧心此刻終於看清被自家主子壓在身下揍的男子面容,頓時嚇得整張小臉都白了。這人不是……天呐,這下可慘了!她匆忙的上前想拖走自家小姐。

  王泰也在一旁想拉開她救起主子,兩人一塊出力,終次將盛怒中的花清蕾給從男人身上扯開。

  花清蕾不滿的還想再過去揍人,碧心急忙扯著她往後退了幾步,神色緊張的勸道:“小姐,別再打了,咱們快走吧。”

  花清蕾怒氣未消,不滿地回道:“我還沒教訓夠呢!”

  “不能再打了!”碧心趕緊伏在她耳邊低聲說道:“小姐,那人可是飛雲商號的唐三爺。”

  花清蕾聞言一愣。“什麼?是他?”

  “就是啊,咱們快走,別被他給認出來了。”說完,碧心便拉著自家小姐逃命似的快步離開。

  飛雲商號唐家三爺唐擎飛在這青水城裡可是鼎鼎有名,不同於他上頭兩位兄長幹練精明,他會如此出名,是因為個性放蕩不羈。

  興許是上面有兩位太過能幹的兄長,身為麼子的他落得一身輕鬆,他鎮日裡不是賞花遛鳥就是打獵冶遊。

  簡單來說,這位唐三爺可以用四個字來形容-紈絝子弟。

  花清蕾看完桌上的幾本帳冊後,坐在桌前斂眉思索,那日水月湖的事都過去這麼多天了,唐三爺遲遲沒找上門來,看來應是不知曉她的身份。

  要不,就是他自知那日是他有錯在先,不打算跟她計較了,不過她覺得這個可能性怕是不大,那些紈絝子弟每天閑著沒事幹,對於得罪他們的人只怕會想出一百零八種報復的手段。

  好吧,她承認她這種偏見其實都是來自於她以前從電視上或小說上看來的。

  唐擎飛究竟是怎麼樣的人,她並不清楚,只能從青水城裡的鄉民對他的評價來分析,此人雖是紈絝子弟,但似乎並沒有傳出過什麼仗勢欺人,或是做過什麼天怒人怨的惡事來,也許她可以抱著僥倖的心理。

  那日,她站在湖邊正傷春悲秋的思念位於另一個世界的家人,突然被人給推進湖裡,要不是她會游泳,只怕就要溺死了。

  不過,當年真正的花清蕾就是溺死在那個湖裡。

  四年多前,她穿越過來時,便是被人從湖裡撈起來的,然後她便頂替原本的花清蕾而活,至於真正的花清蕾的魂魄去了哪裡,她就不得而知了,因此每年在她穿越過來的這日,她都會到水月湖去憑弔一番。

  她想八成是老天爺看她倒楣,好端端的走在路上竟會被個跳樓的人給活生生壓死,想補償她,所以才讓她的魂魄穿越時空附到了花清蕾身上,代替她活著。

  當初她花了一段時間才適應了如今的身份,既然倪綾綾已死,她也只好認分的接受她已成花清蕾的事實。

  “小姐,快未時了。”碧心走進書房提醒道。

  “好,我知道了。”花清蕾點點頭,將看完的帳冊收進櫃子裡鎖好,走出書房回到她的寢房,換上一件繡著青竹的湖綠色男裝,接著讓碧心為她綰了個男子的髮髻。

  穿越過來不久,她就發現這個時代的風氣很開放,並不會太束縛女子,大街上常有女子做男子打扮出遊。

  不過她之所以扮成男子的模樣,並不是個人癖好,單純只是為了談生意方便。

  因為跟唐擎飛這個紈絝子弟的名聲相比,她花清蕾的名聲其實也沒有好到哪裡去。

  這件事要從四年多前說起,當時兩個多月後便要出閣的花清蕾,突然遭到歹徒擄走,後來也不知發生什麼事,僅知第二天她被人從水月湖裡救起,但那時真正的花清蕾已不在,而是由穿越過來的她頂替了。

  之後,竟傳出她已遭人玷辱,非清白之身,所以才投湖自盡的謠言,而她的未婚夫竟聽信了流言,前來退婚。

  兩年多前,她在街上見到兩個想賣身救母的幼童,那時他們一個才四歲多、一個五歲多,她心生不忍,想幫他們,可是跟他們回去時,竟趕上見他們母親最後一面,就這樣被他們的母親臨終托了孤。

  看兩個孩子身世可憐,又無父無母,她哪裡狠得下心丟下他們不管,便將他們帶回府裡,為了能夠名正言順的留下他們,她收兩人做養子女。

  結果竟又有奇怪的流言傳出來,說那兩個孩子是她當年遭玷辱後所生。

  當初聽到這種傳言她氣笑了,那兩個孩子當時一個四歲、一個五歲,怎麼可能會是她所生?

  這種不實的傳言實在太瞎,會相信的人智商想必是負數,這樣的人她又何必去理會。

  沒想到流言並沒有止于智者,這兩年來還越傳越離譜,說她行為放蕩不檢,常引誘勾搭男人,說得言之鑿鑿,好像親眼所見。

  她知道是有人刻意在背後造謠生事,讓她“惡名昭彰”,但嘴長在別人身上,她也沒辦法一個個把他們的嘴給堵住,只好隨他們去說了。

  碧心為她綰好頭髮,秀美的她頓時變成一位俊秀的翩翩公子,不過只要細看,仍能看出她是女兒身。

  出門前,花清蕾吩咐碧心道:“待會瑜兒和鍈兒午睡醒來,讓他們去陪爹說說話、解解悶,老人家病著,有人陪伴心情會好些。”

  “是。”碧心恭敬地應道。

  花承青是花清蕾的父親,她穿越過來後,得知花承青一直很寵愛花清蕾與她五年前病世的娘後,她想既然她取代了他女兒活了下來,懷著彌補的心情,也把他當成父親般孝順,希望已病了大半年的爹能早日痊癒。

  交代完,她帶上一名小廝出門去。

  花家在青水城裡雖比不得擁有皇商身份的唐家,但也算得上是殷富的人家,花家主要是做藥材買賣,原本花家的生意自是由花老爺掌管,但自半年前他大病一場後,便暫由小女兒來打理。

  為此他的兒子花陽庭非常不滿,妻子也很不諒解他竟將家中生意交由小妾所生的女兒來管,與他鬧了數回。

  花承青雖有病在身,卻也不是個糊塗的人,兒子是怎麼樣的人,他心如明鏡,他吃喝嫖賭樣樣皆精,唯獨經商之道半點不通。

  這幾年來他不是沒想過要好好栽培兒子,豈料只要兒子手上一有錢,那錢就宛如長了腳似的分文都留不住,讓他屢屢氣到不行,在大半年前兒子背著他擅自取用了一筆銀子後,他對這兒子是徹底死心了。

  所幸他發現女兒頗有才幹,這三、四來年替他出了不少主意,讓花家賺了不少銀子,因此他才會放心將花家的生意暫交給女兒來打理。

  乘馬車來到“來春閣”,花清蕾步下馬車,帶著一名小廝走進去。

  來春閣是一處梨園,裡頭安排了各式各樣的表演,有雜耍表演、也有戲班子唱戲,還有歌姬舞娘的歌舞演出。

  花清蕾走進她事先訂好的二樓包間,包間的窗子正好面向底下的檯子,可以觀看下方的演出。

  沒多久,她等的人來了,她笑吟吟的起身相迎。“李兄。”

  “抱歉,我來晚了。”李君濤溫雅的歉聲道。

  “不晚、不晚,我也才剛到不久,李兄請坐。”李君濤入座後,花清蕾這才招呼小二過來點菜。

  花清蕾為他倒了杯茶,笑道:“咱們今兒個可來對了,今天的戲目剛好是伍四娘唱的‘遊幽冥’,據說伍四娘唱得可好了,能讓聞者落淚,看者銷魂。”

  還未穿越時,她是一家跨國企業的業務經理,才二十八歲的她,是全公司最年輕的業務,不過由她帶領的這一組,業績在公司裡可是能排入前三名,她熟諳各種生意上的手腕和話術,以前就算招呼客戶到酒店談Case,她也能面不改色,將客戶哄得心甘情願的簽下合約。

  所以此刻與李君濤要談的生意,對她而言只算是小菜一碟。

  李家在五、六年前新得了一座參園,花家此後便固定向李家購進人參,兩家合作多年,此番見面,主要是因為花清蕾想與李家合作另一樁生意。

  “伍四娘的大名我也聽說過,那咱們今天可有眼福耳福了。”李君濤言笑晏晏的回道,他相貌斯文,笑起來也顯得溫文儒雅。

  在等著戲目開始的空檔,花清蕾閒聊般的說道:“小妹去年將八珍湯和十全大補湯這兩味藥材分裝在紗袋裡,每三包裝成一袋出售,銷路不錯,客人買回去都說裝在紗袋裡面,不管是與雞湯一起熬煮,或是單單熬藥來吃,都挺方便的。”

  她這種構想是取自現代的茶包,將藥材裝進紗袋裡方便熬煮,一次買三袋還有折扣,八珍湯和十全大補湯都是入冬時常用的補藥,用的量多,她索性就推出促銷的折扣,生意果然很火,她準備的量不到一個月便全都賣光。

  之後也有人想仿照她的做法來販售,但不少人都已從他們那兒一口氣買了一個冬天要用的量,其他那些跟進的人,生意自然沒他們來得好。

  “我也聽說了這事,你這主意不錯,據說不只青水城的藥鋪,附近不少外地的藥鋪也特地來向花家批貨,花家這次應是賺了不少。”

  “是小賺了一些,不過給了一成的折扣,這利潤自然就少了,好在賣的量多,多少能彌補些。”花清蕾眉眼含笑繼續說,“眼看再一個多月就要入夏了,小妹想再推出一味藥方。”

  “是什麼?”李君濤很感興趣的問。

  花清蕾沒有隱瞞他,大方地回道:“是生脈飲,此味藥方能益氣生津、消暑解熱,很適合在夏天時服用,小妹打算裝成五包一起出售。”

  “這主意倒不錯,夏季暑熱難消,服用這藥能避免中暑。”他嘴上贊許,心中卻暗自盤算著是不是也跟著這麼做。

  李家有參園,人參可以從自家參園取得,只要再購進麥冬與五味子便可配成生脈飲,但這主意是花清蕾想的,兩家又素有生意往來,他倒也不好明目張膽的照著做。

  她見他似乎起了興趣,微笑的續道:“只是這生脈飲中有一味藥要用到人參,恰好李兄家的參園可以提供……”她沒把話說完,直直地看向他。

  李君濤神情一動,順著她的話問道:“花姑娘可是有什麼想法?”

  “小妹是想咱們兩家可以一起合作,李家提供人參,咱們花家提供麥冬與五味子。”她做生意素來秉持一項原則--你賺我賺大家賺,你好我好大家都好,只有大家都賺到錢,生意才能長久。

  他沒料到她會找他合作,聽她這麼說,心裡已有意想答應,不過卻又不想這麼快回答,打算回去合計合計,算算如何才能從中為李家謀取到最大的利潤,因此略一沉吟後表示,“這事我得回去問問我爹的意思,再回花姑娘。”

  花清蕾頷首。“也好,李兄回去考慮考慮,不過可別太久,因為我前兩天碰巧遇見泗城的姚家,將這事約略透露了一些,他們也有意思想同花家合作,不過因花家與李家生意來往較久,所以我這才想先詢問李兄的意願,要是李家沒意願,我與泗城的姚家合作也一樣,他們的參園雖說離得遠些,但人參的品質倒是不錯。”

  她早已派人收購附近一帶的麥冬和五味子,一點也不擔心李家最後會背著她自己做。李家若要做,勢必得派人跑到更遠的地方去收購五味子和麥冬,這麼一來,運費增加,成本也會增加不少,對他們並不划算。

  聽出她的言下之意,李君濤的眼底幾不可察的掠過一絲不快,但表面上仍笑得溫文爾雅。“好,我儘快。”

  先前他與花清蕾見過兩三次,那時都只是例行談採購人參之事,未談太多,當時他雖然覺得她處事幹練,卻也未多想什麼,此刻才明白為何花承青不將花家的事業交給嫡出的兒子,卻交給庶出的小女兒打理。

  花清蕾聰明又精於算計,怪不得花陽庭會輸給她。

  不久戲便開鑼,兩人一邊看戲一邊閒聊。

  此時就在不遠處的一間包間裡,裡頭幾人也正在看戲,其中一人的目光不經意一瞟,不禁愣了下。

  雖是男子扮相,但唐擎飛閱女無數,自然一眼就看出她是女子,再細看幾眼,接著便認出她就是數日前在水月湖畔揍他的那位姑娘。

  那日回去後因自個兒有錯在先,事後他並未刻意命人去打探她的身份,沒料到會在這裡再遇見她。

  此刻扮成男子的她,神情颯爽,眉目間流露出一抹奕奕的自信神采,與坐在她對面的男子談話時,揚起的嘴角透出一抹明媚的笑意,令他忍不住多看了幾眼。

  他回想起那日她揍他時的那副潑辣兇悍表情,當時她渾身濕漉漉,發梢上也不停的淌下水滴,臉蛋也濕淋淋的,看來有些狼狽,可一雙幽黑的眼瞳因燃著怒火而顯得異常明亮,那時的她就像火焰一般耀目,但同時也像火焰般灼人。

  也不知她哪來那麼大的力氣,他回家後一瞧,才發現被她揍過的地方全都一片青紫,敷了上好的藥,隔了好幾天,那些瘀青才消了。

  他一方面也是忌諱她太過強悍,美則美矣,卻也沒動過想打聽她的念頭。

  此刻瞅見言笑晏晏的她,竟讓他莫名的移不開眼神,目光覷向她的時候比看向戲臺上婉約銷魂的伍四娘都還多。

  待戲一唱罷,眼見她要離開,唐擎飛沒有多想也跟著起身。

  “噫,三爺,你這是急著要找伍四娘嗎?”包間裡一人取笑他,這幾日唐擎飛常來捧伍四娘的場,下了戲後,這位少爺也常去找伍四娘,因此以為這次也一樣。

  唐擎飛沒有多加解釋,只丟下一句話,“不是,我有事先走了。”說畢,便匆匆離開包間想追上她。

  花清蕾所在的包間離樓梯較近,因此她與李君濤先下了樓,兩人在門前道別之後,各自離去。

  唐擎飛一路追下來,來到門前左右張望,覷見她在前頭正準備要上馬車離去,他快步追過去,嘴裡一邊喊著,“等一下。”

  花清蕾回頭一瞧,看見來人竟是唐擎飛,臉色微微一沉,以為他是來找她算帳的,便飛快鑽進馬車裡,吩咐車夫快走。

  車夫立即策馬離開。

  唐擎飛一時沒能追上,悵然失落的望著已駛遠的馬車。

  “娘。”一名六歲男孩與一名七歲女孩來到花清蕾面前,清脆嗓音同聲喚道。

  花清蕾坐在桌邊,托腮眯眼思索事情,沒回應他們。

  兩個小孩很乖巧,沒有再出聲打擾,只是安靜的站著,等她回神。

  碧心見狀,出聲提醒道:“小姐,鍈小姐和瑜少爺來了。”

  花清蕾這才回神,望向他們,摸摸兩人的頭,笑道:“乖。”

  鍈兒清秀的小臉蛋上滿是關心,睜著一雙細長的眼望著她。

  “娘是不是有什麼煩惱?”她雖然才七歲,但因自幼過著顛沛流離的生活,嘗盡人間冷暖,性子早熟。

  花清蕾把鍈兒抱起來坐在她腿上,捏著鍈兒的鼻子,笑問:“你怎麼看出娘有煩惱?”她明白也許是以前坎坷的遭遇使得這兩個姐弟少了分天真,多了分早熟,也比同齡的孩子敏感許多,很容易就察覺大人的情緒。

  她覺得這並不是好事,孩子就該無憂無愁的長大,年紀小小的他們,不需要這麼早就瞭解大人的麻煩事。

  “娘的眉頭皺起來,好像不太高興。”鍈兒怯怯的答道。

  花清蕾笑道:“娘這是在煩惱今晚要吃什麼。”發現瑜兒眼睛正骨碌碌的看著她,臉上流露出一抹渴望,似是也想要她抱,她伸手將他抱坐到另一邊的腿上,揉揉他的嫩臉問:“瑜兒可有什麼想吃的菜嗎?”

  “可以……吃糖醋魚嗎?”瑜兒露出羞澀的笑容。

  “好,吃糖醋魚,那鍈兒呢,你想吃什麼?”花清蕾看向她問。

  “我想……吃蘿蔔糕可以嗎?”

  “當然可以。”她親了親兩人的小臉蛋,將兩人放下,交代碧心,“碧心,吩咐廚房晚上做糖醋魚和蘿蔔糕。”

  “是。”碧心應了聲。

  又跟孩子們說了會兒話,花清蕾便讓他們自個兒去玩。

  待兩個孩子出去後,碧心遲疑了下問道:“小姐,方才出去時是不是發生了什麼事?”連兩個孩子都看得出小姐有所煩惱,她這個隨身侍婢又豈會看不出來。

  “我剛回來時遇見唐擎飛了。”沉吟了下,花清蕾將先前發生的事告訴碧心,“幸好我走得快,要是被他追上,也不知會怎麼樣?”她現在擔心的是會不會被他查出她的身份。

  “我聽說唐三爺雖然風流成性,但他一向很憐香惜玉,興許不會為了那天的事同小姐計較。”她心想小姐也稱得上是美人,唐三爺見小姐模樣生得美,也許不會再追究。

  “但那天我把他打得很慘。”那時被推下湖,她在湖裡被凍得全身發冷,因此爬上岸後一時氣不過痛揍了他一頓,她自己的力道她很清楚,她雖然避開了他的要害,不致讓他受重傷,但他回去後皮肉痛絕對是免不了的。

  提起那天的事,碧心便心有餘悸,忍不住問:“小姐哪來那麼大的力氣?那天竟將唐三爺整個人摔倒在地。”

  服侍小姐這麼多年,她沒見過小姐這麼大發神威過,可約莫四年前那場意外,小姐回來後,不但突然會泅水了,就連性子也慢慢變了,不再像以前那般溫懦,有了自個兒的主見,也越來越聰慧,連老爺都對這樣轉變的小姐讚不絕口,最後還將花家的生意交由小姐打理,可見對小姐的器重。

  “我那是氣壞了,那時跌進湖裡我差點溺死,好不容易爬上岸後,才會一時氣昏了頭抓起他就打。”她自然不可能告訴碧心,那是因為她以前跟著她開武館的老爸從小學武,練得一身好功夫,所以才能輕易揍趴唐擎飛。

  四年多前穿越過來後,在她旁敲側擊之下,瞭解到原本的花清蕾性子軟弱,怕一下子改變太大會引人懷疑,所以這四年來,她是慢慢一點一點讓自己有所改變,就像溫水煮青蛙一樣,四年下來,現在就算她流露出以前的個性,也沒人會覺得奇怪了。

  花清蕾突然思及一事。“我差點忘了,我那時是扮成男子的模樣,他說不定沒認出我來。”

  “就是呀,小姐今天出去是做男子打扮,想來唐三爺應該沒認出來。”她雖沒跟著出去,但小姐做男子打扮時整個人會流露出一抹颯爽的英氣,與小姐女裝的扮相不太一樣,應該沒那麼好認。

  花清蕾暫時放下心。但這青水城雖大,她也不可能一輩子躲著唐擎飛,這件事還是要徹底解決才是一勞永逸之計……想了想,她又問道:“碧心,你覺得我該不該上門主動向他道歉?”

  唐家在青水城裡算是財大勢大的名門望族,花家與他們相比,簡直是小巫見大巫,唐家不僅是皇商,家族中還有人在朝中任高官,就連青水城的郡守對於唐家的人,都得禮遇幾分,要是唐擎飛真想對付她,那可是輕而易舉的事。

  所以說衝動真是魔鬼,當初氣憤之下痛揍唐擎飛一頓,雖然消氣了,但卻惹上不該惹的人。

  碧心身為下人,也不知該怎麼回答才好,不免有些為難地道;“這……奴婢也不知道,小姐要不要去問問老爺看看?”

  “爹現在病重,我還是別拿這種事去讓他添堵了。”她不是沒想過要去問花承青的意見,但她怕不問還好,一問之後,讓他擔憂反倒加重病情。

  “那小姐打算怎麼辦?”

  “嗯……過兩天再看看吧。”雖然理智上覺得也許主動去道個歉會比較好,但她一時拉不下這個臉,況且主動去道歉,就好像錯的人是她,讓她心理有些無法接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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