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花清蕾一回到花府,就見有人來花府鬧事,問明後,才知道這幾個兇惡叫囂的男人是賭坊的人,來找花陽庭追討賭債。
“我們沒藏著他,我們也在找他。”她正心煩著,這些人還挑這個時候上門來鬧事,讓她暴躁得很想揍人。
帶頭的男人摩娑著拳頭,表情陰狠道:“他是你們花家的人,你們要怎麼說,自是由得你們說去,總之欠債還錢,只要你們把錢還了,我們就走人。”
花清蕾沒被他們兇狠的模樣給嚇到,冷下臉道:“既是他欠你們的賭債,冤有頭債有主,你們找他要便是。”
“他是花家人,他欠下的債本就該由花家來還。”男人理所當然的說道。
她冷冷的看向他問:“你家可有兄弟?”
“有,怎麼樣?”
“那你兄弟要是殺了人,你可要替他去償命?”
帶頭的男人聞言,拿起一隻花瓶用力砸碎,撂下狠話,“咱們好言同你說,你可不要敬酒不吃吃罰酒。”
瞟一眼被砸碎的花瓶,憋了一肚子火的花青蕾再也忍不住,一把拽住男人的手臂,俐落一個轉身,狠狠給他一個過肩摔,接著再抬起腳重重朝他踹去,盛怒的開口道:“我警告你,你要是再敢砸這屋裡的東西,我就把你的手給打斷。是花陽庭欠你們的債,你們有種就去找他討,再來花家擾亂,我就把你像那只花瓶一樣砸得稀巴爛。”不是只有他們會說狠話,她也會。
見她如此潑辣兇悍的把自家老大又摔又踹,那股狠勁一點都不輸給男人,跟來的幾個混混都嚇到了。
帶頭的老大狼狽的爬了起來,啐了一聲,吐掉嘴裡的血,惡狠狠的瞪著她。
她不屑地挑起眉。“怎麼,還想跟我打嗎?來啊。”她正愁找不到人肉沙包來讓她發洩一下,他要是還敢不知死活的動手,她絕對會將他揍得很慘。
老大方才被她一摔,知道道女人不好惹,咬牙切齒從懷裡掏出一份房地契,攤開來在她面前晃了晃。“你不要得意,這是花陽庭抵押給咱們賭坊的花府地契,你們要是三日內還不出一萬兩來,這花府就是咱們的了。”說完,他招呼手下們離開,“咱們走。”
花清蕾方才並沒有看清,懷疑的看向張伯。“他們手上的那份地契不可能是真的吧?”
張伯也有些不確定,呐呐地道:“地契一向放在老爺那裡,大少爺不可能拿得到,可他們也不可能無故那麼說……”
花清蕾猶豫著要不要去查證一下府裡的那份地契是否還在,但這樣一來就會驚動到爹。
就在她躊躇間,服侍花承青的一個婢女慌張的跑過來稟道:“小姐,不好了,老爺正在發脾氣,您快去勸勸他。”
“爹為什麼發脾氣?”她詫問。
“昨兒個倉庫失火,還有庫房遭竊,以及剛才有人上門來討債的事,老爺都知道了。”
“是誰告訴他的?”她質疑的望向張伯。
“小姐,不是我。”張伯急忙澄清。
顧不得再追查是誰多嘴,花清蕾急忙趕往父親住的寢屋。
“這個畜生竟做出這種事,早知道他一出生我就該活活掐死他,也好過養出這種吃裡扒外的孽子!”
剛走進屋裡,就見父親震怒的拄著木杖,整個身子都在微微顫抖,花清蕾快步上前扶住他,勸道:“爹,大夫不是交代過您千萬不要動怒,您快別生氣了。”
“府裡頭出了這種事,你讓我怎麼能不生氣?”花承青氣得驚喘不止。
她扶著他坐了下來,撫著他的胸口為他順氣,命人倒了杯茶來,喂到他唇邊。“爹,您先喝口水,緩一緩,有什麼事咱們慢慢說。”
花承青喝了口茶,餘怒未消,悲憤的歎道:“你說我怎麼會養出這種畜生,真是造孽啊!”
默然片刻,花清蕾自責道:“這一切應該算是我的錯,大哥是因嫉恨我,才會做出這種事。”
“不是你的錯!我病了這段時日,要不是有你撐著花家,咱們花家也許早就被人給吞了,他不知感恩,做出這種忘恩負義的事來,這狼心狗肺的東西,簡直是混帳!”花承青心裡敞亮,明辨是非,他只是沒想到兒子的品性會卑劣得如此不堪,他痛心呐。
“爹,事情都已發生了,這會兒咱們再氣再惱也沒用,氣壞了身子不值得,您息怒,這事我會想辦法的。”
“你要怎麼想辦法?那畜生盜走那麼多銀子,還偷了地契抵押給賭坊,我聽說昨夜連咱們屯放藥材的倉庫也燒光了,這定也是那畜生幹的好事,咱們花家這下真的什麼都沒有了,全沒了……”
花承青越說越激動,整張臉氣得漲紅,一口氣提不上來,兩眼吊起,身子霍地往旁倒去。
“爹!”花清蕾急忙扶住他,命下人趕緊去請大夫。
“小姐,您這兩日都沒闔過眼,這會兒都快午時了,您去歇一會兒吧。”碧心見主子拿著一堆帳冊伏在桌案前統計整理花家目前所剩下的財產,已兩天頭不沾枕,很擔心她身子會受不了,好言勸道。
花清蕾頭也不抬的說:“等我把這些清點完再說。”
她一條一條詳細羅列出花家目前所擁有的動產與不動產,以及還有哪些人欠花家貨款還沒還清。
她要好好整理出一份明細,才能知道花家目前還剩多少財產,能不能籌得出一萬兩銀子贖回花府的地契,否則他們連住的地方都要保不住了,所以即使她再困再累,她也不敢休息。
談兒捧著一杯熱茶,小心翼翼的走過來。“娘,您喝茶。”
花清蕾這才抬起頭,看了一眼乖巧的女兒,接過茶,憐惜的揉揉她的頭。
“乖,謝謝鍈兒。”
瑜兒走在姐姐後頭,手裡端著一碟點心,也跟著遞給她。“娘,吃茶點。”
見兩人如此懂事又貼心,她這兩天來緊繃的心情稍微舒緩了些。“瑜兒也乖,這幾天娘會很忙,你們要照顧好自己,知道嗎?”
“我們會乖乖的,娘放心。”鍈兒稚氣的保證道,接著拉起她的手,小臉上滿是擔心,“娘累了,去睡覺吧。”她眼下的陰影和臉上的疲憊連孩子都看出來了。
瑜兒則拉起她的另一隻手說:“娘再不睡,會生病,瑜兒不要娘生病。”
孩子稚氣的關心煨暖了花清蕾的心,她將兩個孩子摟進懷裡溫聲哄道:“好,娘待會就去睡。碧心,你先帶他們下去。”
兩人不想走,眼巴巴的望著她,要得到她肯定的答案。“娘--”
花清蕾刻意擠出微笑。“娘保證,再一個時辰娘就去歇著。”
兩個孩子這才露出笑容,跟著碧心出去。
花清蕾揉揉酸痛的頸子,吐出長長一口氣,正要繼續工作時,管事張伯派了個下人來通傳,有客來訪。
聽見訪客的身份時,花清蕾很訝異,來到前廳,看見一名穿著淺紫錦衣羅裙的貴婦人端坐在椅子上,神色怡然雍容,從她淡雅細緻的五官,仍可窺出年輕時定是一位風姿綽約的大美人。
她走過去,朝婦人行了個禮,恭敬道:“清蕾見過唐夫人,不知唐夫人突然駕臨寒舍,是否有什麼事?”
唐夫人在她進來時不著痕跡的打量她幾眼,微笑道:“冒昧來訪,還望花姑娘別見怪。”她的笑容透著一抹善意,語氣也十分親切。
“怎麼會,唐夫人太客氣了。”花清蕾心裡有些捉摸不定。俗話說:“無事不登三寶殿。”能讓這位貴客親自登門,想必是有什麼不尋常的理由。
“我聽說你與擎飛是好友,近日聽聞花家發生了一些事,這才想來看看。你最近可還好,有什麼需要幫助的嗎?”唐夫人的言談間流露出對她的關心。
聞言,花清蕾微微一怔,下一瞬明白過來她定是看在她兒子的分上,所以才特地前來關問。由於事出突然,她一時忘了她並不曾告訴過唐擎飛她的身份。
“多謝唐夫人關心,花家近日確實發生了不少事,因有很多事要忙著善後,招待不周之處,還請唐夫人見諒。”唐夫人主動問及是否需要幫助,讓花清蕾心裡一暖,相比李君濤的落井下石,唐家能有這份雪中送炭的心,顯得可貴得多。
“你大哥的事我聽說了,發生這種事真是讓人遺憾,你有什麼打算嗎?”唐夫人溫言詢問。
她早已將花清蕾的底細都調查清楚,知道自半年多前花承青病了之後,便將花家交由她打理,這半年來花家的生意在花清蕾主持之下蒸蒸日上,替花家賺了不少銀子。不想花家此時竟出了個內賊,卷走大筆銀子,這比貨倉燒了的事對花家的打擊更大。
她親自來此是想知道,在這當口,花清蕾會怎麼做,越是在急難之際,才能看出一個人的本性。
“當務之急只能先想辦法贖回花家的地契,其他的以後再說。”花清蕾鎮定的回答。
見她臉色憔悴,但神色還算平靜,沒有多少怨慰,唐夫人進一步問道:“你大哥做出這種事,你不恨他嗎?”
花清蕾搖頭苦笑。“恨又能如何,改變不了眼前的局面,不如把力氣用來想辦法看要如何度過眼前的難關,這才是最緊要的。”這真是實話,她的全副心思都用在如何解決花家這次的難關上,實在沒心力再去恨誰。
唐夫人暗自點頭,對她這種處事的態度很欣賞,出聲表示,“若是需要唐家幫忙的地方,你儘管開口無妨。”
花清蕾遲疑了下,說道:“有件事,不知夫人能否幫忙?”
“什麼事?”
“家父受了剌激昏迷不醒,不知唐夫人可知道哪裡有醫術更好的大夫?”
爹自那日昏倒後,這兩日來一直昏迷不醒,素來為他看病的大夫也束手無策,這讓她很著急,擔心他會就這樣一病不醒。
唐夫人原以為花清蕾會開口向她借錢,不想她關心的卻是父親的病情,心裡對她的好感又加深了幾分。“有位從宮裡退隱的老御醫就住在青水城裡,我恰好與他相熟,可以請他來看看你父親。”
“那我先謝過唐夫人了。”花清蕾欣喜的道謝。
唐夫人微笑道:“這只是舉手之勞,花姑娘無須多禮,可還有其他的事需要幫忙?”
花清蕾輕輕搖首。“唐夫人能幫忙找大夫為家父治病,清蕾已很感激,其他的事我能想辦法應付。”她大略清點了花家的財產,心忖努力籌一籌,應該能籌足一萬兩銀子贖回地契,等拿到地契,其他的再慢慢打算。
她沒趁此機會向她提出財錢上的援助,讓唐夫人又高看了她幾分,心裡對她很滿意,是以當場向她提出了一個要求。
聽了唐夫人的要求,花清蕾錯愕的瞪大眼。
唐夫人沒逼她馬上給答案,優雅一笑道:“我知道這事很突然,你可以考慮考慮再答覆我。”
按捺下內心因聽了唐夫人的要求而掀起的波瀾,翌日日落時分,在賭坊給的三天期限截止前,花清蕾與管事張伯,帶著一萬兩銀子來到如意賭坊。
興許是曾去找荏的那幾個人提過花清蕾的潑辣和兇悍,因此賭坊的人倒也沒太刁難她,收下銀子後,便乾脆歸還地契。
取回地契,花清蕾稍微松了口氣。
贖回地契的銀子,是她將花府所有值錢的珠寶、古董玩物,還有爹事先為她準備好的嫁妝,全都拿去幾家當鋪變賣才籌到的銀子。
她甚至也去花夫人房裡,將她首飾搜括走了一大半,為此自然免不了遭她憤怒的咒駡一頓。
不過花清蕾用幾句狠話就堵住了她的嘴。“這是你兒子闖下的禍,你若不拿出錢來還債,子債母償,我就將你交給賭坊的人,讓他們處置你。”
花清蕾自是不可能真將她交給賭坊的人,但想到她跟她那個兒子都不是什麼好人,因此威脅得理直氣壯。
這番恫嚇果然讓她心生畏懼,雖然還罵罵咧咧,卻也不敢再阻止她。
帶著地契回到花府,花清蕾先去看父親。
昨日唐夫人離開後不久,她介紹的那位退隱的老御醫便來了,不愧是宮裡的御醫,醫術精湛,他紮了幾針之後,爹便清醒過來了,雖然沒多久又昏睡過去,但至少醒了。
今早那位御醫又過來為父親扎針,爹這次清醒的時間比昨日多了半個時辰,繼續這樣進步下去,她相信爹早晚能恢復。
“爹,我把花府的地契帶回來了。”來到床榻邊,她握住花承青的手,對昏睡的他說道。
張伯站在一旁,遲疑了下,開口道:“小姐,有件事我不知該不該說?”這件事他其實昨兒個就想說了。
“什麼事?”她知道張伯從小就來到花府,跟著花承青幾十年,為花府盡心盡力,她也很敬重他。
“唐夫人昨日提的那件事……您考慮得如何了?”
“這……”花清蕾心裡還拿不定主意。
在花家落難的這個當頭,她若是夠聰明,就該把握住唐夫人給的機會,攀住唐府這株大樹來撐住花家,尤其大家如今對於花家皆是避之唯恐不及,唐夫人卻在這時提出這種要求,想來也是有意想幫她一把吧。
張伯忍不住勸道:“這麼好的機會您可千萬別拒絕了,要是老爺知道,為了您好,定也會一口答應下來,尤其現下要是能有唐家做靠山,說不得咱們花家還能有機會東山再起。”,張伯有些激動的說完這些話,見她眉心緊蹙,他急忙再說:“您別怪我多嘴,我這是打心眼裡為小姐、為花家著想呀。”
花清蕾輕點螓首。“我明白,我會好好考慮的。”
兩日後,唐府--
花清蕾被一名婢女領著走過一處抄手遊廊,行經青石疊嶂、百花盛放的花園,她看見花圔中有座假山,假山上有座亭子,亭子下方有道瀑布飛瀉而下,落到假山下方的池子裡,有幾對天鵝和鴛鴦在碧波池裡嬉遊,附近還有幾座亭台水榭掩映在青翠的綠蔭之中。
她抬目稍稍看了下,心忖不愧是傳承了上百年的府邸,連花園都大得像一座公園。
不久,她被領到一處偏廳,沒等太久,唐夫人便來了。
“清蕾見過唐夫人。”她起身朝她行了個禮。
唐夫人微笑道:“花姑娘請坐。”
“多謝唐夫人。”
“你爹身子可有好些?”坐下後,唐夫人溫聲詢問。
“好多了,多虧唐夫人引薦,那位御醫果真醫術高明,他來看過家父幾次,家父每日已能清醒一段時間。”
“那就好。”唐夫人微笑頷首。
遲疑了一會兒,花清蕾開口道:“關於上次唐夫人所提的那件事,清蕾這次特地來回覆唐夫人。”
“哦,那你的回答是什麼?”
“我答應,但有兩件事我想言明在先,倘若唐夫人答允,其餘的就全由唐夫人做主。”花清蕾不卑不亢的道。
“你說來聽聽。”
兩人這麼一說,便說了半個多時辰的話,因為達成了共識,因此相談甚歡。
就在花清蕾正準備告辭離開時,有個下人來稟,說唐擎飛回府,唐夫人讓花清蕾先留下,命人去將兒子叫來。
唐擎飛聽聞花家的禍事後,這幾日早晨一醒來就是到街上去尋人,想再與倪綾綾不期而遇,但找了幾天始終沒能見到她。
就在今天,他突然想到或許能從李君濤那裡打聽到她的下落,特地到李府去找人,結果撲了個空,李府管事說李君濤出外辦事,要明、後天才會回來,他只好訕訕而歸。
唐擎飛來到偏廳後,神色有些沮喪道:“娘找我有什麼事?”
“擎飛,娘替你訂下了一門親事。”唐夫人微笑表示。為了給兒子一個驚喜,她讓花清蕾暫時避到屏風後頭。
“娘怎麼可以自作主張替我訂下親事,退了這門婚事,我不娶!”聞言,唐擎飛很是不快。
唐家祖上曾傳下一條規矩,子孫的婚事由自己做主,父母不能太過干涉,因此他很不滿母親未經他同意,便擅自替他訂下婚事。
兒子會有這樣的反應早在唐夫人的意料之中,她氣定神閑的說道:“花家的姑娘,你也不娶嗎?”
“不娶。”他語氣堅定的表明立場。
“你確定不後悔?”唐夫人存心逗兒子,故意不告訴他,他一直在找的倪綾綾就是花清蕾。
“不後悔。”花家的姑娘是誰他連見都沒見過,他不認為有什麼好後悔的。
“唉!那可真是可惜。”唐夫人有意無意的瞟了一旁的紫檀玉屏風一眼。
“娘若沒其他的事,我回房去了。”唐擎飛沒心思再留下,說完轉身便離開偏廳,走回自個兒住的院子。
待他離去,唐夫人便讓花清蕾出來,雍容秀致的臉龐輕蹙起眉。“真是糟糕,擎飛不想娶你呢,這該怎麼辦?”
花清蕾沒有漏看她臉上那一抹莞爾的笑意,心思一轉,頓時明白方才的事唐夫人定是有意為之,摸不清她究竟想做什麼,她狐疑的問:“唐夫人先前提出與我訂親之事,沒問過三爺嗎?”
“你看我,倒是忘了這件事,這孩子定是不知你就是他這陣子一直在找的人,才會不肯答應這門婚事。你方才提的兩個條件我都答應了,但這會兒擎飛不願答應這門親事,倒教我不知該如何是好,要不,你去勸勸他吧,只要你能讓擎飛願意娶你,唐家可以幫助你抓回你大哥,你看如何?”她看得出兒子對花清蕾用情頗深,但這花清蕾對兒子似乎沒有多少感情,她才有意想讓她主動去找兒子。
花清蕾對官府能否抓回花陽庭的事,沒抱幾分期待,但若唐家願意幫忙,以唐家的勢力,要抓回他的機率便會提高不少,因此她沒考慮太久,便頷首答應,“我這就去找三爺。”
唐夫人滿意的笑道:“倩兒,你帶花姑娘去見三爺。”
倩兒領著花清蕾跨過一處月洞門,來到一座幽靜的院落前,走進屋裡,她同裡頭的一名大丫頭說了幾句話,才回頭對花清蕾道:“三爺在書房裡,請花姑娘隨我來。”
“好,麻煩倩兒姑娘。”
兩人來到東廂一處書齋前,倩兒指著前方那扇雕花門板說:“三爺就在裡面,請花姑娘自個兒進去吧,奴婢在外頭候著。”
花清蕾猶豫了下,突然發覺自己似乎被唐夫人設計了。這門婚事唐擎飛先前並不知情,唐夫人讓她來跟他說,豈不是要她主動向他求婚嗎?雖說她一向是個很大方的人,但要她主動向一個男人提婚事,她不禁有些緊張。
“您怎麼還不進去?”倩兒見她杵在門前沒動,催促道。
花清蕾此刻心跳得很快,連呼吸都亂了頻率,她輕輕揪了下淺黃色的衣裙,努力讓自己鎮定下來,這才上前輕敲了下房門。
很快的,屋內的人便應道:“進來。”
她深吸一口氣,推開房門走進去。
唐擎飛正提筆在宣紙上寫字,也沒抬起頭,屋裡彌漫著一股窒人的靜默,花清蕾抿了抿唇,思考著要怎麼開口。
坐在桌案後低著頭的唐擎飛,察覺進來的人一直沒出聲,這才抬起眼,咋見是朝思暮想的她,他吃驚的站起身。“怎麼是你?!”
下一瞬,他面露驚喜,繞過桌案快步來到她面前,“你怎麼會在這裡?你是特地來找我的嗎?”他情不自禁的拉住她的手。
見他看到她如此欣喜,花清蕾不禁松了口氣,同時有股暖意緩緩蕩過心頭。
先前之所以會答應唐夫人所提的婚事,她主要是想為花家找個靠山,但這時來到他面前,她才發現,她其實也並不排斥嫁給他。
之前與他相處過幾次,他的性情還算隨和,沒什麼架子,她並不討厭他,與他在一起也很自在,他也不像那些只會吃喝玩樂的紈絝子弟那樣跋扈又愛仗勢欺人,比起李君濤那個虛偽的小人,可以說好上太多了。
經歷過李君濤的事後,此時再回頭來看他,她覺得以前真的是瞎了狗眼,竟會認為李君濤比他好。
“我……有件事想跟你說。”
“什麼事?”找了許久的人突然出現在眼前,唐擎飛樂得闔不攏嘴。
看他喜笑顏開,花清蕾莫名也被這樣的欣喜感染,臉上不自覺綻開了一抹笑。
“你娘先前說,他替你訂下的那樁婚事,那個花家的姑娘……就是我。”
他當下難掩錯愕,傻愣愣的問道:“可你不是姓倪嗎?”下一瞬,醒悟過來她說了什麼,他驚訝的瞠大眼,“你說我娘替我訂下的婚事就是你?!”
對於先前一直沒告訴他她的真實身份,她覺得有些過意不去,連忙正式的自我介紹,“我名叫花清蕾,是花承青的女兒。”
“那倪綾綾這個名字是你騙我的?”他有些驚訝。
“也不算騙你,那是我為自己另外取的名字,呃,就像文人為自己所取的字型大小一樣。”她不知該如何向一個古人解釋那是她在二十一世紀的姓名。
見他望著自己遲遲沒開口,花清蕾有些尷尬,猶豫了下才又道:“若是你真不願娶我,我這就去稟告唐夫人,讓她取消這門親事。”她的臉皮還是不夠厚,沒辦法開口求他娶她,說完了便轉身要走。
唐擎飛急忙拽住她,脫口而出,“不,我娶。”他情急之下手勁太大,一個不小心就將她拽進懷裡,兩人四目交接,一時都愣住了。
她秀淨的臉龐驀地飛上兩抹嫣紅,罕見的流露出一抹女子的嬌羞。
思念許久的佳人就在懷裡,一股喜悅在唐擎飛心裡炸開,讓他忘情的縮起雙臂
緊緊擁住她,在她耳邊疊聲傾訴著,“我娶、我娶,不管你是花清蕾還是倪綾綾,我都娶,只要是你就好。”
他胸口漲滿歡喜之情,雙眼亮得驚人,濃濃的情意不再有所保留地傾泄而出,恨不得將她直接揉進自個兒的身子裡,再不放她離開。
唐擎飛情不自禁的低頭吻住她柔軟的唇瓣,然後呢喃的向她許諾,“你當我的娘子,我會一輩子疼你寵你!”
被他如此呵寵著,花清蕾的心不由自己的輕顫著,她在李君濤那裡所受到的傷害,被他用溫柔的感情修補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