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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絕望禁室 (懲罰軍服系列七)》第18章
第十七章

  走廊上明晃晃的燈光刺過來,王悅下意識地眯起眼睛。

  軟禁的囚室裡也有燈,但那只會發出昏暗黯淡的光芒,像老人臨死前無力的眸子,在裡面獨自待了幾天後,再被突然帶出來,行走在亮堂得令人發暈的走廊裡,有一種彷佛從地底爬出來重見天日的感覺。

  只是,未必真的能重見天日。

  寂靜的走廊裡沒有任何經過的人,軍靴踏在地磚上,發出冰冷而整齊的節奏。這位元中森基地的最高指揮官注意到自己前後一共有六名軍人護送,臉上露出略帶滄桑的苦笑。

  看來,自己還是低估了艾爾少將的怒火,也高估了自己對將軍的重要性。

  人生就是一場星戰,不留餘地的奮力一擊,或者一飛沖天,或者化為飛灰。

  當然,誰會甘心化為飛灰呢?

  「將軍在裡面等您。」前面的士兵在一扇門前停下,打開門向他禮貌地示意。

  王悅走進去,看見洛森將軍站在房間裡,正面對著自己。

  房門在他身後徐徐關閉。

  「長官。」王悅敬了一個禮。

  「王悅指揮官,」洛森將軍回了一個敬禮,軍人在敬禮時總是精神抖擻的,但他的眼睛帶著一絲沉重。當將軍把手垂下時,微微發福的身軀甚至給人佝僂的感覺,看得出來,他即將面對很棘手的難題,「很抱歉把你軟禁了這些天,你也知道我是迫不得已。我們坐下談吧……王悅。」

  洛森將軍最後一句省略了指揮官的稱呼,直接說出了王悅的姓名,那是長官對追隨多年的下屬才使用的語氣。

  他打著手勢要王悅坐到沙發上。

  罕見的親切態度,和空氣中凝結的沉重,讓王悅的神經一下子抽緊了。

  也許預料到的不祥事即將發生!

  王悅感到心臟霍霍地幾下猛跳,深吸一口氣,把脊樑挺得筆直。

  「長官,我不需要坐下。我更希望可以站著和您對話。」王悅說,「我是一個軍人,不管您即將告訴我的是什麼,我相信自己絕不會嚇到腿軟。」

  這句鏗鏘有力的話,使洛森將軍用心地打量了他兩眼。

  內心的遺憾更強烈了。

  有能力,有耐性,有野心。

  很好的部下。

  可是,相比起王悅來,家族更不能失去艾爾……

  「你是一位非常優秀的軍人,王悅。」

  「我相信自己是的,長官。」

  「如果不是沒有辦法,我絕不願意親口對你說出這樣的話,但是,」洛森將軍頓了頓,沉痛地說,「你應該明白,淩衛在中森基地出現意外,這件事引起整個聯邦的震動,作為基地總指揮官,你要負重要責任。」

  「我明白,長官。」

  「為了給軍部,給聯邦關注此事的億萬民眾一個交代,必須怎麼做,你想過嗎?」

  對面的軍人臉色猛然變得有些蒼白,可他很快恢復了原狀。

  「是的,長官,我想過。」王悅的唇角露出一絲苦笑,低沉地說,「我只能用自己的性命來對大家交代了,是嗎?將軍。」

  洛森將軍沉吟後,歎著氣說,「恐怕只能如此。」

  房間迎來一陣長時間的沉默。

  死亡和星塵的味道彷佛攪拌在一塊,在空氣中膠著,應該激動的心情,卻不可思議地平靜。

  那是,壓抑著心臟血液流動的,墓碑般的平靜。

  洛森將軍再度感到惋惜,王悅比他想像中的更難得,能直面死亡,尤其是不公平的死亡,這是軍人極為罕見的優秀品質。

  表現比威漢好很多。

  威漢也是洛森家族的忠誠擁護者,當威漢聽見自己要被捨棄時,他完全崩潰了,憤怒、咆哮、亂吼亂砸,甚至當面辱駡洛森將軍過橋抽板。

  衛兵在失去理智的威漢攻擊洛森將軍之前,把他打暈拖出了房間。

  其實,洛森將軍可以體諒威漢的心情。

  這些人為洛森家族獻出了一切,很快連性命都要獻出去了,洛森將軍有足夠的寬容心原諒威漢的所作所為。

  不過,像王悅這樣冷靜的,比威漢更能得到洛森將軍的欣賞。

  王悅的態度,甚至讓將軍心裡泛起一絲尊敬,他甚至說出了本來沒有必要說的話,「事情發展到這個地步,我非常難過。」

  「不必難過,也不用感到抱歉,長官。」王悅試圖讓表情顯得輕鬆一點,但他的笑容畢竟是苦澀而僵硬的,「我一直很努力的……踏上一個接一個的臺階,其實,我心裡也明白,不管再怎麼努力,如果沒有您的賞識,我這輩子也不可能成為一個軍事基地的總指揮官。」

  他看了洛森將軍一眼。

  眼眸裡,確實有感激的光芒。

  「基地的總指揮官,估計是我人生最輝煌的高度了,雖然我還想再努力一點,不過……這個世界本來就是現實又殘酷的,我也不期望它會像童話一樣,給我一個美好的結局。」

  「我,王悅,當了這麼多年的軍人,在戰場上見過無數死亡,我很清楚死亡是怎麼一回事。」

  面對著令人窒息的死亡,王悅的聲音在一開始顯得低沉,沙啞,但隨著時間的過去,他的語調慢慢變得如談心般自如起來。

  這些言語,與其說是對洛森將軍,倒更像是他對自己命運的一種對話。

  「軍部的鬥爭很殘酷,我是自願捲入這種殘酷的鬥爭中的,因為我總想試試自己可以站得有多高,總希望再進一步。現在,只不過是我在複雜的鬥爭中失敗了,最終付出代價而已。」

  「我很明白,您既然親自召見我,親口對我說出決定,那麼,您一定是經過仔細衡量的。也就是說,那我的命運已經註定。」

  「就算我不甘心地大吵大鬧,或者做出徒勞無用的激烈行為,結局還是不會有任何改變。那麼,我何必做出不必要的醜態呢?」

  「可是,將軍,」王悅忽然停了下來,看向洛森將軍。

  深深的一眼。

  然後,低聲問,「看在我要為您和您的家族付出生命的份上,請您對我直言相告,我在中森基地上下令對淩衛用刑,是錯誤的決定嗎?」

  洛森將軍歎了一口氣。

  他沒有回避王悅的目光。

  他不想說謊。

  將軍也好,指揮官也好;顯赫的世族也好,卑微的平民也好;他和王悅,都是軍人。

  都有軍人的尊嚴。

  「在中森基地上,你的決定是正確的。如果當時是我在場,我會下和你一樣的命令。」將軍一字一頓地,嚴肅地回答。

  王悅臉頰抽動,緩緩地,露出一個微笑。

  剛才他也在笑,但那是充滿無奈的苦澀笑容,現在,這是真正的微笑,一個指揮官對自己所做的決定,被認可而欣慰的微笑。

  「我可以提兩個要求嗎?長官。就當是我為洛森家族鞠躬盡瘁,死而後已的報酬。」

  「什麼要求?」

  「我是軍人,我還是想死在戰場上。」

  「這個可以做到。另一個要求呢?」

  「我的堂弟,長官,您應該還記得吧,他叫王鏡。」提起這個名字,王悅的眼中閃過微小的火花,「他想為您的家族效力,卻在鎮帝軍校的特殊考試前被人用陰險手段逐出軍校。我請求您,讓他重新成為一名軍人。」

  「王鏡?」洛森將軍在腦中搜索了片刻,才找到對那個年輕人模糊的印象。

  軍部有嚴格的制度,要把被軍校開除的學生重新帶入軍隊,洗清履歷上的污點,需要做一系列繁瑣的處理工作。

  下屬托孤的這種濫事,通常也不會麻煩到將軍本人。

  但是王悅面對死亡的鎮定令他動容,對待忠誠勇毅之人,即使是高高在上的洛森將軍也給予對方應得的一分敬重。

  「這件事,我答應你。」

  「謝謝你,長官。」王悅對著洛森將軍,雙腿合攏,筆挺地,認真地,敬了一個禮。

  對話就此結束。

  沒有多餘的話說了,軍人的生存和死亡,都應該用軍人的方式表達。

  王悅明白自己被洛森將軍當成了犧牲品。

  他做了正確的決定,保全了洛森家族的臉面,扭轉了對洛森家族不利的局勢,但卻丟掉了自己的性命。

  他的方向是更高的位置,可惜一腳踏空,即將跌入最深的深淵。

  這又有什麼呢?

  他們所生存的時代,原本就是一個充滿犧牲品的時代。

  如果不能踏著別人的肩膀上,那麼,就讓後來者,踏著他的肩膀往上攀登吧。

  王悅告別洛森將軍,從房間裡出來,再次在六名士兵的護衛下,經過漫長而燈光刺目的走廊,回到他那間昏暗的軟禁單人間。

  他要求筆和紙張,衛兵很快送來了。

  王悅把紙鋪在狹小的桌面上,就著室內黯淡的燈光,沉思片刻,一筆一劃地認真開始寫。

  親愛的堂弟:

  我從來沒有告訴你,我對你懷著何等巨大的期待,因為我不願意我的期待成為你的負擔。

  但是,現在我必須坦白地告訴你,我始終認為,你比我所見過的任何一個年輕軍人都要優秀。我堅信,只要你能獲得適當的機會,你將來的成就,將遠遠超於我這個不爭氣的堂兄之上……

    ◇  ◆  ◇

  廣闊無垠的洛森莊園。

  中央住宅群中,最高主建築的深層地下區裡,米娜醫師正通過監視螢幕,查看軟禁淩衛那間房裡的情況。

  「可以想像他受到的打擊。」米娜無聲地歎息一聲。

  他們的俘虜,淩衛,自從視頻通話結束後,就陷入了徹底的安靜中,像魂魄離身一樣。

  坐在床邊,英氣挺拔的身影覆上一層蒼白的慘澹。

  彷佛身上的精氣被惡毒的魔法抽空了。

  「還是沒有任何動靜嗎?」身後傳來艾爾?洛森低沉性感的男聲。

  「像軀殼一樣。」她感到在監視屏前待得太久了,站起來,伸展著有些酸痛的腰。

  年紀果然大了,稍微勞累一點,身體就會發出抗議。

  可是這個英俊的男人,還是那麼年輕。

  米娜醫師不禁羡慕地掃了那挺拔頎長的身影一眼。優雅,內斂,而且危險,站在艾爾身邊,年輕的雄性氣息隱隱撲鼻而來,即使已經過了男女相悅的年齡階段,依然讓她深刻體察到誘人的魅力。

  只是……

  這一份違逆自然的年輕,是用冰凍二十年的沉痛代價換來的。

  想起艾爾在被冰凍前撕裂心肺的痛苦和悔恨……

  米娜醫師默默地,收回了剛才生出的羡慕。

  「到底哪一種打擊更重呢?知道自己是一個複製人,還是知道自己一直被最重視的弟弟們當傻子一樣欺騙?」

  「討論這個沒有意義。我關心的,是他什麼時候會放棄自己的意識,讓衛霆成為這具身體真正的主人。衛霆的意識在這個身體裡,只是殘存的意識碎片,力量太弱小了,淩衛不讓路的話,衛霆會始終被他牢牢壓制。」

  螢幕下的淩衛安靜得像一座石膏雕像。

  觀察他的兩個人,卻很清楚,他此刻的內心正如燒紅的熱油,表面上看很平靜,可其中巨大的掙扎和痛苦,足以把任何飄落其中的東西焚成灰燼。

  即使米娜也不得不承認,艾爾的攻擊精准而毒辣。

  在淩衛沒有任何準備的情況下,揭露他複製人的身份,再把他生活中黑暗的一面猛然掀開,讓謊言的蛆蟲以最醜陋的面目,躍現于淩衛的黑色眼眸。

  最厲害的殺招,是答允淩衛和弟弟們對話的要求,逼迫淩衛無法回避的直面的殘酷現實。

  誰面對這種情況,都會陷入心靈失守的絕境。

  「米娜?」

  「嗯?」

  艾爾淡淡一笑,「你的建議。觀察了他這麼久,你總會有點心得。」

  「你做得很徹底,我沒有什麼可建議的。」

  「米娜,」艾爾低沉而溫柔地叫著她的名字,這種語調讓女人的心微微顫動。他頓了一下,才懷著深意地問,「你真的,沒有什麼想告訴我嗎?」

  在那雙明察秋毫的啡色眼睛下,感覺任何心思都無所遁形。

  米娜歎了一口氣。

  艾爾還是保持著柔和的微笑,低聲說,「我知道,即使對你來說,這也是一件極為艱難的事。你一直堅持的事業,是讓軍人們保持強大的內心,你一直在保護人們高貴的靈魂。現在,我卻要求你協助我,去毀滅一名軍人的自我意識。只為了讓我的情人佔據他的身體。你一定很難受。」

  「好了,艾爾,不用再說了。我答應過幫忙的……」米娜又繼續歎了一口氣,微微抿著唇,片刻,她才輕輕地說出她的看法,「我和衛霆有數面之緣,我也曾經做過淩衛的心理醫師,應該說,這兩個人我都有親身接觸過。現在,如果你是要聽我的專業意見的話,我覺得……」

  「請說下去,米娜。」

  在艾爾從容溫和的催促下,米娜終於放棄了內心掙扎,繼續說下去,「我覺得要幫助一個脆弱的意識,去壓制一個強大的意識,必須對症下藥。在給了淩衛第一輪打擊後,接下來,你應該找出淩衛和衛霆最大的感受相異處。」

  「感受相異處?」

  「淩衛和衛霆感受最大的異處,有兩點。第一,淩衛是複製人,而衛霆不是。」

  「我已經向淩衛揭露這個事實了。」

  「不。聯邦法律中,複製人不允許擁有個人意識,也不具備相應人權。你必須以極端的手段,讓淩衛徹底地感受到這一點。」

  艾爾輕輕地合了合眼睛。

  「我明白了。」他沉聲說,然後問,「那麼,第二點呢?」

  米娜醫師生又猶豫了片刻。

  這太殘忍,也太不人道了,完全背離了她學習心理的初衷。活生生毀滅一個健全人格,如果被這樣對待的人是她自己,那將何等痛苦。

  如果求助她的不是艾爾,她絕不會參與其中。

  「第二點,衛霆和淩衛各有所愛,衛霆愛你,而淩衛愛著淩家的孿生子。」米娜醫師緩緩說出她違背良心的建議,「你的親近會讓淩衛痛苦,讓他感到羞恥,甚至生出背叛愛人的內疚感,這些負面意識一旦累積到極大,可能導致淩衛崩潰。而衛霆是愛著你的,所以我猜想,假如衛霆能夠感覺到和你的親密接觸,也許能讓衛霆的意識變得更強大。」

  她一口氣說完了這番話,臉頰浮起不自然的淡紅。

  感到羞愧。

  任何成年人,都知道她的話裡行間藏著何種不道德的暗示。

  淩衛目前就在艾爾?洛森的監管下,艾爾?洛森完全有能力對他為所欲為。

  而她,作為資深的心理專家,落井下石地建議艾爾?洛森對那個在監視屏中已經久久沒有動過絲毫,已經備受精神打擊的年輕軍官出手。

  看著艾爾?洛森眼眸中乍放的光芒,米娜心裡沒有任何自豪的感覺。

  「你是說,衛霆會感覺到我的接觸?就算控制身體的是淩衛,就算衛霆在這具身體裡面沉睡,但他依然會知道我在親吻他?在愛撫他?」艾爾按捺著心中的激動,沉聲問。

  「我已經說了,只是猜想。」

  「不,一定是的。」艾爾堅定地說。

  他閉上眼睛,像要嗅到遙遠的二十年前,屬於衛霆的獨特氣息一樣,深深地呼吸著,執著地,低沉地,充滿了希望和愛,緩緩說,「一定是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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