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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惡──”意識很模糊，很想吐，所以我就吐了。

　　背後有一雙溫柔的手不斷拍著。

　　迷茫地想睜開眼，卻怎樣也使不上力。

　　“都叫你不要喝這麼多了……”方塚嘀咕的聲音在我耳邊迴響，不知怎的心情突然就舒暢了，好像以前那個只對我好的方塚。我抬頭對他憨傻一笑。

　　“傻子。”他揉揉我的頭髮。

　　“這是、嗝，哪裡？”我眨眨眼想看清楚，視線卻仍然一片朦朧。

　　“我家。”方塚答：“你先去洗澡。”

　　“嗯。”雖然酒醉了，可是我那嚴重的潔癖還是在，不希望自己黏呼呼又臭人。

　　方塚拖著癱軟的我進了浴室，像是抱公主那樣把我打橫抱起然後放進寬敞的浴缸。

　　“嘿嘿，這樣好像以前喔。”暖呼呼的熱水讓我的神經瞬間放鬆了下，不清楚自己到底在說什麼，一股腦地胡言亂語：“以前我們也常常一起洗澡耶。不過為什麼這次是你抱我啊？你力氣什麼時候這麼大？”

　　“笨蛋，那是六年前了。”方塚說，然後沉默了一下：“一切早就變了。”

　　──變了。

　　變了，變了……都變了，什麼都變了，全部都，回不來了──

　　“為什麼！為什麼變了！”我腦中被這兩個字侵佔，突然殺紅了眼，死死地抓著方塚的手臂：“不過是過了六年嘛！說變就變，你這，嗝，狼心狗肺！渾蛋！”

　　“你說什麼？”聽見我的話，方塚好像是有些動怒，皺起了眉，拍掉我的手。

　　“為什麼要對我這麼冷淡，嗝，我、我……”我嘩一聲就突然大哭了起來，樣子實在很醜：“我很孤單耶！就算不喜歡我了也不要這樣嘛！而且還連用過的情人的都不給我，可惡，王八蛋──！大家都這樣對我！”

　　之前努力偽裝的一切就在這瞬間崩解了。我卻不在乎自顧自的不斷大吼大叫，說他負心漢、沒血沒淚、到處發情都來了。

　　“你……”方塚臉色越來越難看，看著我不斷亂垂他的胸口，熱水在浴室裏飛濺。他僵硬了會，而後深深歎了氣：“你真的是……就是因為知道你這樣，我才這麼辛苦。”

　　“什麼？”我停下了動作，睜著眼看他，原來，他覺得這樣的我很討厭，是嗎？

　　也對，我應該要成熟點的……我應該要豁達點、瀟灑點，怎麼可以這樣幼稚。我必須要這樣的啊……

　　之前還在跟他交往的時候常常喝醉，隔天起床都發現方塚臉色怪怪的，我那時候一定也是像這樣無理取鬧。

　　他喜歡的應該是成熟不會鬧事的男人才對。

　　難怪他會說他辛苦，難怪他會走。

　　“對不起……”抓緊他衣服的手瞬間鬆開了，我滑落水裏，不斷抽泣著，眼睛睜的很大，卻又空空地：“我只是，很想要有人陪，好想有人陪……不想要大家都離開……這樣即使說不在乎、不在乎，心裏還是會很疼的……”

　　當方塚的手碰上我的，我立刻反射地躲開，我發現我在顫抖：“不要過來了……”

　　“玄……”方塚的聲音聽起來很遙遠：“我不是討厭，而是……”

　　“不要說了！”我尖聲打斷他的話：“你討厭也沒辦法！我就是這樣的人！反正你現在也不喜歡我了，大不了我去找個能接受我的人嘛！”

　　“你在說什麼？”方塚聲音一下就冷了。

　　“我也不是找不到！只要我想一定會有願意跟著我的人！就算他們也會走，但一天換一個也可以！”像是賭氣一樣，我又開始亂說話，明明知道那種事是不可能的：“所以你也不用再這樣──唔唔！”忽然，嘴巴就被堵上了，一片濕潤。

　　啊啊，我想起來了。

　　以前我也常常這樣對方塚。

　　現在竟然反了，就像那時候我不想聽到方塚的無理取鬧一樣，只好用嘴堵住他的。

　　這次竟然輪到我變成不可理喻的小孩子。

　　我在內心苦笑了，可能那時候我不喜歡幼稚的小鬼的原因，就是因為想偽裝自己假裝是個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