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 回門 (1)
回到十裡洋場的上海,楊久年並沒有立刻回到家裡,而是跟著詹士凜來到了他舅媽家裡等自己家人來接。
按照中國嫁娶習俗規定:結婚第三天是回門日。這天娘家人那邊會派人過來,到婆家這邊來接人。一進門,婆家這邊人就會問你要二,要六,還是要八或者十,依次往後推,算數就成。知道這其中什麼意思的還好,不知道的,那可就要倒楣了。
雖說他們兩個都是男人,但是這個習俗還是要按照規矩來的,這些在結婚前夕兩家大人都商量過的。
因此,很多人被劈頭蓋臉的問了這麼一句話時,都會傻不愣登地求個吉數,選擇個六、八、十這麼樣的數位。
可是,當他們看見那一大碗紅糖荷包蛋時,就徹底的傻眼了。
而此時,詹士凜舅媽家這大清早的就正上演這幕。
“吃啊。”詹士凜的舅媽笑咪咪地看著站在她面前傻掉了的二個半大孩子。
而這二人便是楊久年的哥哥跟弟弟,哥哥叫做楊久琛,弟弟叫做楊久少。
看著來接他的哥哥跟弟弟,楊久年非常開心,從他們一進門便滿臉笑容。
楊久琛今年二十三歲,個性少年老成,自小聰慧,非常得楊久年的父親的喜愛,一切成長都是按照了接班人來教育的,現在已經在政府單位任職;至於老么楊久少,今年十四歲,從小就懂得察言觀色,是個鬼靈精,深得他們母親的喜愛,至於沒來的那個妹妹,家中唯一的女兒,那就更不要說了,自然也是寵的。
至於他自己,其實也不能說在家裡不得寵什麼的,主要是他上面有哥哥,生他的時候,他哥正趕著上學的時候,父親整天在外,母親一個人又要照看著他哥上學,又要照顧著他,待他稍微長大點,又有了下面的弟弟妹妹,自然寵愛都會被兄弟姐妹分走不少,再加上他打小自主自立,做什麼事都有自己的主見,父母對他也就更是放下了許多心。
楊久年自己心裡明白,雖然有些吃味跟酸楚以外,怨言倒不至於,怎麼說他都是他媽媽爸爸生的。
楊久年的父親是上海市委書記,家裡也算是官宦之家,但家裡的親戚卻不多,他父親並沒有兄弟姐妹。
再說,楊久年回個門讓長輩來接那是肯定不行的,因此也就讓自己哥哥、弟弟過來接一下,只是沒想到竟還有這習俗!
客廳裡,楊久年看著都吃飽才過來的自家兄弟們,再看他們一人一個捧著的分別裝了有六顆跟八顆紅糖荷包蛋大碗,在自家兄弟求助的眼神下,楊久年默默地把頭轉向了另一邊。
楊久琛跟楊久少同時瞪大了雙眼,沒想到自家兄弟竟然在這時候沒義氣,難道真把自己當成潑出去的水了不成?!
鄙視了一下楊久年的行為,再看一眼自己碗裡的八顆荷包蛋,就是少年老成的楊久琛都有些hold不住了。
“阿姨,您看,我們這都是吃過的,這……”不得已,楊久琛還是開口了。
“啊?”舅媽一驚,“你們都吃過了?怎麼不早說啊,這都是吉利,吉頭,不吃的話……”後面的話舅媽沒說,但是也讓人明白她是什麼意思,這不錯,肯是不好的。
楊久琛不動聲色,內心瞬間苦逼了。
十四歲的楊久少是直接就淚奔了,哭喪著臉就嚎:“這可怎麼辦喲!哥,我吃不了這麼多啊!”說著,楊久少就趁楊久琛沒注意,往他碗裡就撥進去了兩顆。然後快速地解決了自己碗裡的後,非常淡定把碗遞給了舅媽,說:“阿姨,很好吃,我吃完了。”
所有人,風中淩亂。
楊家大哥怒目看向快速閃到二弟楊久年身後的小弟,再看看自己手裡這一碗十顆荷包蛋,徹底的苦逼了。
奉著早死早脫身的精神,楊久琛捧起碗,三口一個的把雞蛋給吃了下去。
看著大哥那面色苦逼,如同嚼蠟的樣子,楊久年只能在內心默默祈禱:他哥千萬別撐死?
吃完十顆雞蛋,楊久琛已經屬於半死不活之內了,揉著肚子,半天才緩過來勁。開口第一句話便是:“這輩子,誰再讓我吃雞蛋,我跟他急!”
對此,詹士凜上將趴在楊久年耳邊悄悄地說道:“你哥真嬌貴,不就十顆雞蛋嘛!”
楊久年看了一眼詹士凜,忍不住再次向詹士凜感慨了一句:“還好你賺錢多。”
……
詹士凜的舅媽是個吃貨,家住在七寶附近。而楊家住在南京路步行街那邊。楊久琛吃完後,歇了一會兒,錯過了上班高峰期後,就接著楊久年這個二弟跟伴侶,回家了。
到了詹士凜這個位置上,不管是在軍隊裡還是回到城市裡,那旁邊多多少少都會有一二個文書或者助理這類型的人物幫他打理時間等一切工作、生活上的事物。
因此,當楊久年與詹士凜這一路上跟楊久年的大哥與弟弟有說有笑把車停好走到家門口時,詹士凜突然開口說了一句:“稍等一會兒。”
“怎麼了?”走在最前方帶路的楊久琛回過頭問道。
詹士凜看著楊久琛回道:“還有東西沒拿。”說完,視線看向看著他尋求答案的楊久年,溫柔地搓了搓自己一直握著的手,輕聲道:“婚後第一次回家,兩手空空,沒了禮數,不好。”
聽見詹士凜的解釋,楊久年愣了一下,他根本沒到這一層來。
就在楊久年這微愣之間,一輛吉普越野車向他們行駛了過來。這輛車一停下,就跳下來一位身著綠軍裝,精神非常好的年輕小兵。
一見詹士凜立刻行禮,“報告首長,任務完成,請指示。”
“把東西拿進屋裡。”
“是。”
應玩小兵就開啟越野後備箱提出一個占滿了後備箱的紙箱子,一把扛上肩頭,直接就跟著詹士凜他們進了家。
誰都沒想到詹士凜想到這一出?
當楊母楊父打開門迎接孩子時,跟這孩子就走進來一個小兵扛著一個大箱子,不用人插手,快速地打開,從箱子裡拿出一堆禮物來。
“這是?”楊父親問向詹士凜。
會直接問詹士凜是因為,老大老么出門可是什麼都沒帶的,這老二是個什麼性子,他自己孩子怎麼會不瞭解,十八歲的年齡,哪裡會想到回到家還買東西的。
詹士凜聽見楊父的問題,笑笑,“今天是回門日,也是我第一次上門拜訪爸媽,便順道就人帶點東西過來。”
眾人看著一地的禮物,這哪裡是順道讓人帶來的啊,這明顯就是提起備好了,這會兒讓人開車送來的。
“怎麼我都不知道?”楊久年小聲地質問著詹士凜。
詹士凜一笑,寵溺地捏了捏楊久年的鼻頭,“你呀,不用考慮這些。你現在還是學生,顧好自己,把學上好,就可以了。”
詹士凜說完,便自行上前把裡面的東西,一一整理出來,這個給誰的,這個給誰的,都送到了每個人手裡,就連楊家的家傭都沒少,可以說,甚至於楊久年他們家養的那條金毛都給了一份。
看著家裡人收到禮物後,每個人臉色的神情,楊久年有些恍惚,這個男人,算是十全十美的好男人了吧?
不管是自己想到的還是沒想到的,他都能為自己一一打理好一切。
從結婚一直到今天的回門,一直都是詹士凜跟父母們在打理,他根本沒插手,只是按照他們對自己說的話,一一執行者。
但是就是這樣,這個男人在結婚時的每一個環節,仍舊一直為自己考慮了很多方面。
時至今日他還沒有遇見過這麼一個人,就連路青海都沒有做到過這麼徹底。
並不是說路青海對他不好,而是,路青海也會考慮到給家人禮物,但卻從來沒有像詹士凜這麼細緻,這麼的……讓人感動。
詹士凜有多忙,他還沒感受到,不過決不可能清閒。
別人也是送,詹士凜也是送,可詹士凜卻送出了不同來。楊久年看得出詹士凜這些禮物都是用了心思的,母親用慣了的美容保健品,父親近期保健品跟理療卡,小弟的遊戲卡……等等一切都是用盡了心思,投其所好得來的。
這上面所花下來的時間,已經不能單單用用心來訴說了。
從這些禮物上,楊久年的家人就能看出來,這位特級上將對楊久年的在乎。
在乎一個人,就會在乎他的家人,甚至他身邊所有的人。
楊父楊母看著派送禮物的詹士凜,互相看了一眼,笑著點了點頭。
詹士凜跟楊久年的婚姻他們一直不怎麼看好,身份,年齡,門戶,個人,這一切比較下來,完全不是一個國度裡的人?
這麼兩個人怎麼能在一起生活?怎麼就籌在了一起?
楊父一開始是不同意的,但在聽到是自己兒子親口同意後,也憋屈了,退而求其次的在結婚前楊父楊母向詹士凜提出了多方面的要求,而這些要求全都是為了楊久年好。
如今看著這個年輕一代的領軍人物,還算不錯。
楊久年的父母可不是那種拿人家手短,吃人家嘴軟就賣自己孩子那種人。楊久年是他們親兒子,就沖著一點,他們首先考慮的就是自己的孩子。楊久年從小就性格溫柔散漫,大大咧咧有時候還有點粗線條,小迷糊。他這種性格是不可能能從政繼承家業的,因此,父母對他的管教一直採取放鬆教育,不像對楊久琛的嚴厲,也不像對楊久少的寵愛。
所以,楊久年才能過早的便獨立了起來,近幾年走過很多地方,也做過很多有意義的事情。
楊久年不知道,其實他的父母一直在偷偷的看著他,早些年,他去參加志願兵去前線拍照時。他不知道他的父母在家裡夜夜無眠,好不容易睡一覺,半夜都會嚇醒。就怕他一去不回。
其實,楊久年父母對他這種彆扭的教育方法,其實就是想讓楊久年這只笨鳥——笨鳥先飛。
先飛,就算摔倒了,也有他們在後面看著呢!
現在看來,今後他家的笨鳥兒不用再讓他們看著了。
雖然,楊父楊母還是覺得兩邊的差距太大,但是,他們卻心知,兒子錯過這麼一個人,今後再想遇見能這樣用心對待的他的人,幾乎是不可能。
綜上看來,上將先生的表現楊久年的父母還是比較滿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