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43
龍潛回到自己的小別墅時已經帶著微醉了,在梁鳴非那邊呆了一天,才發現那群粗莽的異族大漢個個都是豪爽的男人,所有人席地而坐,各種各樣的酒堆了一地。
他看著梁鳴非混在一群手下中哈哈大笑的時候,難得有些羨慕他。雖然他和自己一般,未出生就被父親拋棄,又自幼喪母,過著饑一頓飽一頓的生活,但現在這樣卻也是好的,至少有一群真心相待的兄弟樂意追隨他,把他當成老大一樣愛戴,把他當成朋友一樣肆無忌憚地玩鬧。
龍潛沉默地邁步走進客廳,他的生活裡只有爭權奪利,爾虞我詐,暗算猜忌,你死我活,梁鳴非竟然還覺得他更幸福,可笑。
「阿潛。」
似乎是有人叫他,龍潛卻連腳步都沒停,逕直往樓梯上走。
唐嘯加重了音量,語氣還是平緩地又叫了他一聲:「阿潛?」
龍潛這才停下來,轉過頭看著坐在客廳沙發上的唐嘯,不知是不是喝了酒的緣故,他烏黑的雙眼上彷彿蒙了層霧氣,看人的時候迷離中帶著些茫然。
「你喝酒了。」唐嘯聞著空氣中淡淡的酒氣,「和朋友出去了?」
「嗯。」龍潛看著他,口氣不善地說,「你不放心可以讓人跟蹤我。」
唐嘯面對他的無禮不怒反笑了:「……怎麼好好地發脾氣了?爸爸又沒有在懷疑你,你要見朋友大大方方地去見,爸爸不會讓人跟蹤你的。」
說著,抬手握了下龍潛的肩膀,龍潛終於不再站立不動了,條件反射地躲了一下,不知道死不是動作太大牽扯到昨晚用過度的地方,頓時臉色一白,緋紅的顏色從脖子往蔓延,一直到耳朵。
唐嘯及時伸手接住了他一時不穩歪倒的身體,差不多把他整個上半身都緊緊地摟在懷裡。龍潛想掙扎開,但難以啟齒的地方忽然疼癢得厲害,加上酒勁慢慢上來,整個腦子都昏了,只能靠在唐嘯肩上小幅度地搖頭。
唐嘯的手掌蓋住他的額頭,有點燙,但不像是發燒,到像是酒喝多了所致,順手替他揉著太陽穴,他低下頭溫和地說:「昨晚爸爸沒有弄傷你吧?但可能腫了些,去上下藥好不好?」
龍潛的臉上立刻露出受了極大羞辱的表情,連霧氣濛濛的眼裡都泛起了幾道紅色的血絲,又尷尬又憤恨地用力推開唐嘯的扶持,啞聲道:「你走開,不用你扶著我。」
唐嘯知道他現在是羞多過於憤,再加上喝了酒,平時藏在表面下的小性子都完完全全地暴露了出來。
所以當龍潛推他的同時一腳踹在他腿上的時候,唐嘯也就放開了手。
龍潛惡狠狠地瞪了他一眼,轉身就走,誰知還沒走上兩個台階,就腿一軟,左腳腳尖不小心勾在右腳腳後跟上,整個人頓時以一種狼狽的姿勢猛地往前跌去,要不是唐嘯眼疾手快撈住他的腰,恐怕他的鼻子和牙齒都保不住了。
龍潛不停地發抖,一而再再而三地在唐嘯面前丟臉出醜讓他的自尊心嚴重受創,抖得不能自已,反倒是唐嘯,被他逗笑了,一把將他抱起來,三步兩步跑上樓,邊在他臉上連續親了兩下,邊笑道:「在爸爸面前摔個跟頭還害羞什麼,我又不會笑你。」
龍潛一肚子的酒,本來就酒氣上頭,被他顛來顛去地抱著跑,差點就吐了出來,等唐嘯踢開房門的時候,他已經頭一歪,靠在唐嘯的懷裡難受地半暈過去了。
有幸觀看了全程的吳銃默默地扭頭,也不知道是誰左等右等等不到親愛的兒子回來時一臉暗怒的表情,那臉上分明寫著「小孩子家家去外面快活也不知道著家,等回來非得狠心揍上一頓不可」,結果孩子一回來,頓時慈父附身,巴巴地熱臉貼個冷屁股還喜形於色的。
明明恨不得在兒子身上按上十個八個GPS全球定位系統,還要淡定地說:多少給他點自由吧,不然管得太嚴孩子心裡憋屈。
其實超想知道他每時每刻在哪裡在和什麼人做什麼的吧?其實最憋屈的是你吧爺!
吳銃無語凝咽。他真不想承認那人是他一心追隨的鐵血無情唐家老大。
龍潛酒醒的時候天色已經完全黑了,他看了眼窗外,黑□□的,連月光都沒有。他試圖動了下身體,在感覺到身後某處傳來的微微涼意時,身體僵硬了下。
「阿潛?醒了?」壁燈被人打開,龍潛微微仰起頭,先是看到了那人的下巴,隨著那人低頭看他,兩人的視線驀地對上,他才回過神來……
唐嘯在他快要表現出逃開的意圖前就伸手按住了他的胸口,帶著些安撫地拍了拍,說道:「別怕,好好躺著,爸
爸今晚不欺負你。」說著,還惡劣地好好欣賞了一會兒小兒子驚惶不定眼珠滑動的模樣,才起身,去倒了杯水。
龍潛看了眼被子下面,他的衣物已經換成了米色的絲質睡衣,身後的涼意說明唐嘯在他昏睡時已經替他抹了藥,但總歸好過醒來發現赤身裸體地雌伏於他身下。
「淡鹽水,喝了早晨起床頭就不會疼了。」唐嘯坐回床上,把水杯遞給他,順手替他拂開額前的亂髮。
米色的絲質睡衣十分襯他的小兒子,襯得他明潤玉白,非常出色,燈光的籠罩下,更是像顆價值連城的明珠。
「我已經吩咐過吳銃,我們後天回香港。」唐嘯壓抑著觸碰他的衝動,冷靜地說。
龍潛放在唇邊的水杯頓了一下,掀眼望住唐嘯,好一會兒才說:「連我也要回去?」
「那裡是你的家。」唐嘯笑了起來,「你大哥結婚你都忙得說沒辦法回去,現在閒暇了,還不打算回去麼?」
龍潛的表情看起來十分為難,為難地就好像回去了就會要他的命似的,唐嘯怎會看不出來,只是不知道他為什麼這麼抗拒回去,要說怕他,現在他們已經在同一張床上了。
「爸爸。」龍潛猶猶豫豫地開口,修長的手緊緊地包裹住水杯,像是思考了很久才說,「你知不知道桑比亞?」
唐嘯瞇起眼,龍潛卻不看他,接著說:「其實最近我和他有聯繫,我有意向和他談談合作的事宜。」
桑比亞唐嘯自然不會不知道,南美洲幾條好的線路唐家佔了兩條,已經算很大的比重,而桑比亞身為美國智利巴西和委內瑞拉多國混血,佔據著本土人的優勢,雖然勢力略遜於唐家,竟也佔了兩條好線路,如果可以達成合作……
龍潛見他沉默不語,有些不快地問:「爸爸,你是不是不相信我?」
唐嘯笑了,那笑容與其說是微笑不如說是揶揄,似在說就你這點激將法也敢放在你老子面前得瑟。
「爸爸把這裡交給你,當然信你有能力辦得好。」他十分淡定地把龍潛手裡的水杯拿走,把他拉著躺倒在床上,甚至關上了壁燈。
「既然你想幹就幹吧。」隔了一會兒他又問,「需不需要爸爸陪你一起?」
龍潛的呼吸急促地喘了兩聲,不知是緊張的還是其他什麼,聲音平靜,平靜得過頭反而聽起來不太真實了。
「如果爸爸願意的話,當然……最好了。」
唐嘯很輕地冷笑了一聲,因為太輕,龍潛轉過頭看了他一眼,懷疑那根本是自己的幻聽,一瞬間,又好像是自己的心被對方看透了一般,充斥著恐懼。
寂靜的黑夜裡,房間裡安靜得接近可怕,卻並不熟沉睡的緣故,若是睡著了至少還應該有些微的呼吸聲,而此刻,卻連絲毫的呼吸聲都沒有,彷彿床上的兩個人都刻意不讓自己的呼吸發出任何聲音,屏息著,沉默著,對峙著,玩著你追我躲,你猜我藏的遊戲。
龍潛咬著嘴唇一動不動地躺在床的裡側,直到眼睛漸漸適應了黑暗,月亮終於從厚重的雲層中費力地擠了出來,他才模糊地看到一絲光亮,而那光亮是落在唐嘯的後背上的。
唐嘯的身材素來比他高大結實了許多,小時候他也覺得父親偉岸如山,如今看來依舊充滿了強悍精銳的力量,即便是這樣躺著,也隨時蓄勢待發。
龍潛想了想,慢慢伸出手去,這幾乎是個主動示好的舉動了。
唐嘯這時轉過身來,龍潛迅速縮回手,他能示好卻不願意讓唐嘯誤以為他接受那樣禁斷背德的對待。
「阿潛。」唐嘯開口,聲音比先前要沙啞了幾分,在這樣的夜色裡,透著不能否認的性感魅惑。
「是,爸爸。」龍潛冷靜地回應。
「在見桑比亞之前,聽爸爸的話。」
龍潛一愣,琢磨不出他這句話的意思,難道見到桑比亞之後就可以不用聽他的話了?
「有些話我沒辦法答應聽你的。」龍潛的語氣冷了下,剛要轉身,反被父親抓住肩膀又被扳了回來,隨即,嘴角被重重吻了一下,聽到唐嘯在他耳邊低笑,充滿惡意地逗弄,「爸爸知道你在說什麼。」
他用手拍拍龍潛的臉,柔聲道:「不早了,睡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