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端倪（三）

當妮可兒想法子引開警員，芮敲門後，令他意外開門的是青田的女兒雅子——青田的遺孀素雅不在。

「芮哥哥——」雅子很開心開了門。

芮小心進去後蹲下身子問：「雅子，就你一個在家？」

雅子點頭。

「你媽媽去哪兒了？」

雅子搖頭。

芮奇怪追問：「她說過什麽時候回來嗎？」

雅子還是搖頭。

芮想想，不在問素雅的去向，青田家布局他都熟悉，於是說：「雅子，我想找些你父親的東西。你能幫我嗎？」

「行。」

「你還記得，你父親常用的那本手寫電子記事本嗎？」

雅子努力回憶，搖頭。

「好好想想……」

雅子搖頭，又馬上說：「媽媽把爸爸的東西都收拾起來，裝在幾個盒子里面，放在地下室里面。」

芮擔心說：「裝箱時，你見過那個電子記事本放在哪兒嗎？」

「我沒註意。」

芮記得，青田工作間在底下室，存放警槍之類東西。這時妮可兒也進來，芮抱雅子進底下室，雅子一指那幾個紙盒子——芮一皺眉頭，不知道要在這裡翻多久，把雅子交給妮可兒，讓她們先上去，註意有沒有人來。

芮先查書桌，書架，抽屜，書架——看樣子，素雅還來不及收拾底下室，沒有發現電子記事本，正躊躇時，描向書架子，書架子上一排書——還有一個電子鐘。

很奇特，在書架子中間一排盡放滿了童話書——應該是讀給雅子聽的。

而在下面一架子放著大部頭書籍——芮皺眉頭，低下頭看去，那是——日文，他看不懂，但從封面看去像是——醫用書，整整一排，看樣子是專業書籍。

不盡有些奇怪。

這時腳步聲響，妮可兒下來了。芮擡頭說：「妮可兒，你答應我的，回月季——」

妮可兒手里卻拿個塑料袋，里面個藥罐說：「芮，我剛才帶雅子去廁所，在廢紙簍發現這個藥瓶——你應該看看，上面說是治療癌癥的。」

芮拿過塑料袋子，看藥瓶，沒錯上面的說明——可，他沒聽說素雅有病。看上面日期，是半年前，而且是在警醫處領的藥——那個激光印記，他在蕭恩給他的中藥劑瓶上也見到過。

而這時妮可兒已經註意到了那一排書，抽出手套帶上，抽出一本，說：「Acutemyeloblasticleukemia，AML。」

「什麽？」芮眨眼，看妮可兒說，「上面寫什麽？」

妮可兒翻譯說：「AML，ALL，急性骨髓細胞白血病，急性淋巴細胞白血病。講通俗點就是——血癌。這裡一排醫療書都是說這個。青田有助——家中有什麽人得這種病？這筆劃的跡痕，看這段，上面的藥名——和這個藥瓶上的藥。」

妮可兒翻到一張醫藥單，看去說：「這張藥費賬單顯示，這是種自費藥，書上說是長期服用藥，以這服用量來計算，嘩——即使是你的工薪，也有點吃緊呢——青田有助只是行偵科普通警員，他有這麽多錢嗎？他家底很厚實嗎？」

真的？

青田家中一定有個人有血癌，而依他的工資根本不可能支付如此龐大的醫療費用。那他——

妮可兒已經看到了一旁站著的雅子，蹲下身把藥瓶舉到雅子面前問：「雅子，告訴姐姐，這種藥，你見過誰吃過？」

雅子楞楞看妮可兒，說一句：「你是姐姐？不是哥哥？噢——我知道了，你就是——芮哥哥，她真的不如我好看呢。」說完肯定點點頭。

「嗯？！」妮可兒轉頭盯芮，芮噗笑點頭說：「以你現在的尊容，雅子不把你當哥斯拉已經不錯了。」

「哥斯拉！我還奧特曼呢……」妮可兒回嘴，在雅子面前不好發作只能假笑說，「乖，告訴姐姐，這個藥誰吃的？」

雅子看向芮，芮問：「雅子，是你爸爸嗎？」

雅子搖頭。

「那是你媽媽？」

雅子搖頭，小聲說一句：「是我，爸爸說，這是維生素，我抵抗力不好，不吃會生病，天天得吃。」

望著雅子那雙烏亮眼睛，捏在那張醫藥單子突然變得沈甸甸。妮可兒拉芮衣角說：「芮。」

芮回神，就聽上頭響動，雅子一聽說一句：「一定是媽媽回來了。」

妮可兒聞聲緊張看芮，芮將食指豎在唇邊示意別出聲，同時示意跟他上去。芮一上樓，迎面正看到房門開，素雅推門進來，見到他一驚，背抵在門上：「呀？芮，你——」

芮雙手一舉說：「素雅，聽我說，我沒有殺青田，告訴我，雅子是不是有癌癥？」

素雅一聽，臉上一片黯然，嘩——手中的病例掉在了地上，嗚嗚哭起來說：「我……我不知道該怎麽辦？芮，有助死了，那雅子會怎麽樣？她會死嗎？我已經失去了丈夫，不能再失去女兒了，我沒有辦法……芮——」

望著這個無助的少婦，芮吸口氣不知道該不該問？如果青田真有問題——那他現在就是從這個婦人口中打探那可能斷送她女兒唯一生存希望的東西——撫恤金。

「素雅，告訴我，青田在工作上，最近有什麽異常？」

「我不知道，他工作的事，我從來不問，他也不說。」

「那，他最近，有沒有異常？或者，有什麽陌生人來過？」

素雅擡臉，眼睛中閃過一絲遲疑，想想說：「這個……我不知道怎麽說……他以前從來不喝酒的，可是，最近一陣子，他常常會醉著回來，你知道，雅子的病——那是一大筆錢，我知道他心里苦，我是外國人，沒有工作也領不到失業救濟金，幫不上他一點點幫，……所以，……也就沒敢問。」

忽然，芮睜了睜眼說：「你是說，青田常常去酒吧喝酒？」

「嗯。」

「哪家酒吧？」雖然問出口，但他心里已有答案。

素雅閉眼輕吐：「無名氏。」

等等，那天——

……有空來我家作客，雅子天天吵著要見你……

……芮，最近小心點——我知道你是個好人……

……見鬼了，一顆花生要了他的命……

當時，自己是用信用卡買了那瓶酒——自己的賬戶信息？

而青田把什麽東西壓在杯墊下。

是——青田有助？！

等等……芮感覺大腦堵塞，但一切又是那麽巧合，難道是青田殺了尼可•多德西？為什麽？錢？受人指示？那天喝酒後，淩晨青田約他出來——他究竟是……是良心發現？還是想殺他？

那誰殺青田？

誰又殺了穴鼠？

誰又想殺——他？

就像那厚厚的電影帷幕，當小時候盡不住好奇撩開那一層厚天鵝絨帷幕後，才發現又是一層薄紗——以及後面那黑洞洞的內幕。

究竟有幾層，他不知道。

究竟有多黑，他也不知道。

蕭恩，也許一切，根本沒有那麽簡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