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六章:破碎的玩偶
12月,降臨的是寒潮,似乎比以往要冷了,飄起了鵝毛大雪,雪白雪白的落在地上,打在乾枯的枝葉上,壓斷了人的心情,就像冰渣子一樣,被蹂躪的咯吱咯吱想,碎了。
“周墨!”一團團的擺起從口鼻中呼出,穿著黑色毛呢大衣的男子衝進了覆蓋著皚皚白雪的花園裡。
赤著腳的男人,坐在冰冷的雪地上緊緊縮成了一團,整個左臉都被層層的紗布包裹著,雪花落在上面,好像融在了一起,分不清是紗布還是雪花,也就不知道寒冷的滋味了。
散亂的頭髮遮蓋了他餘下的臉,看不清男人的表情,只有那單薄的嘴唇在冰冷的空氣裡瑟瑟發抖,雪白的牙齒扣在慘白的肉上,咬出了猩紅的血印。
隨著一陣劇烈的碰撞,一件溫暖的大一被披在了男人身上,男人也落入了陸華天溫暖而寬厚的懷抱裡。
親吻著男人落了雪的黑髮,陸華天痛心的低聲說道:“怎麼又出來了,冷不冷?”伸手搓揉著男人被凍得通紅飛手腳,男子一邊把周墨給才地上拉起來。
拉起來的瞬間,讓人終於能看清男人的臉,蒼白而冒著死灰的氣息。
漂亮而空洞的眼神,在接觸到陸華天溫柔的注視時,才偶爾劃過一絲亮光,以證明這個男人還是個活人。
現在的男人,給自己的身心都嵌上了厚厚的透明保護殼,隔絕了一切,住在他自己的世界裡,誰也不想理,什麼話也不會說。
如同一個破碎的玩偶。
把男人帶進溫暖的房間裡,陸華天坐在床邊想要伸手去撫摸男人的額頭,後者猛烈的朝床腳縮去,把被子蓋在了自己頭上縮成一團,恐懼著男子的觸碰,陸華天的手空懸在男人的頭頂沒有放下去。
“我不會打你。”試著放下手輕輕拍了拍男人的腦袋,見男人不再劇烈的反抗,陸華天脫去鞋子爬上床坐在了周墨身旁,“我給你講故事好不好?”
低沉而富有磁性的嗓音從男子的喉間溫柔的流瀉而出,像一股股的清泉流入了封閉於自己世界中的男人耳中,講的故事不是重要的,重要的是,這聲音一直陪著他,一直在他身邊,一直溫暖著幾乎熄滅的心火。
陸華天不知道自己這樣做能起到多大的作用,可是他能做的,似乎也只有這些了。
從小到大,他都不是一個會關心別人的男子。
此刻所做的一切,卻無不是發自內心的關懷,他可以照顧男人的起居飲食,可以欺騙周墨的家人說男人在美國很忙回不來家,他可以保護著男人的身體,可是心呢?
這顆殘破的心,他能拯救的了嗎?
從周墨脫離危險期醒來後,周墨就變了變的那麼明顯。
不再說活,不再笑,總是逃避著他人的目光,將自己一個人縮成一團的自我保護著。
如果不是周墨偶爾會因為自己不停的說話而看自己兩眼,陸華天真的以為周墨把他自己給忘記了。
忘了所有人,也忘了所有的事情。
如果可以,陸華天寧願男人忘記曾經發生的一切。
可發生過的事情又怎麼能自以為是的抹出掉呢?即使外表不留痕跡,卻已經在內心上烙下了一個個深刻的印記,總有一天都會呈現他的傷疤。
後悔,這兩個字誰都知道,可真正理解這兩個字的人也總是在後悔時才能明白。
這個男人什麼都沒做錯過,可為什麼要遭受這樣的折磨呢?
所謂的壞人,一直都是他們而已。
陸華天深深吸了口氣以克制內心的酸澀,身邊的男人已經抱著他的腿睡著了。
男子放下了手裡的書本,側躺著望著睡著了的男人。
他是真的愛上了這個男人,絕不僅僅是貪戀男人的肉體。
這一點,以前明白,現在更是明白了。
陸華天的手伸向了男人裹著紗布的左臉,顫抖著,不敢去掀開紗布。
紗布下的可怖,他不知道能不能接受,可以預料到的是,他會心痛到死。
即使毀容了又如何呢?
是他的人,就一輩子都是他的人,無論變成了什麼樣子,他都是愛著的。
現在,更多了一份憐惜。
手機鈴聲突然響了起來,陸華天趕緊按下接聽鍵生怕把男人給吵醒,再看到周墨依然是抱著他睡著時才鬆了口氣。
“什麼事?”已經說過多少次在這個時候除非必要不要給他打電話,卻偏偏在這會兒來了電話,男人有些生氣的說道。
“陸先生!美國那邊傳來消息說愛德華瘋了!”
“什麼?”陸華天皺起了眉頭,壓低了聲音,“具體是怎麼一回事?”
美國-洛杉磯
被黑布矇住了雙眼,一頭淡金色長髮的男子被捆綁在椅子上不能動彈。
門“咯吱”一聲打開了,只有一個人的腳步聲“嗒塔塔”的響在空擋的房間裡,一直待來人走到了米萊身前。
“費爾德,我知道是你,你是來替你爺爺報仇的嗎?”冷嘲聲在男子的口中響起,暗藏著的冷火一陣陣的燃燒著。
來人沒有否認,只是上前一把扯去了蒙在米萊眼睛上的黑布條。
刺眼的光線讓米萊有些難受的眯著眼睛,待漸漸適應了強光後,也看見了站在他面前的男子——消失了又出現的費爾德。
拉了把椅子坐在米萊對面,費爾德習慣性的去口袋裡拿煙,卻摸了空。
嘴角一絲無奈的苦笑,男子嘆了口氣望著對面的米萊,說道:“我不會為難你,但美國你是不能待下去的,你走吧。”
“你要放了我?”米萊眯起了眼睛,冷笑道,“我可是把你的爺爺給弄瘋了啊,呵呵呵……”絲毫不否認他曾經做過的事情,米萊望著費爾德眼裡的憔悴有著報復的快感。
“還有那個格蕾絲,我是不會放過他的,”米萊冷冷說道,“如果你不想你的小情人出什麼事情,乾脆現在殺了我好了,怎麼樣?”
“米萊。”費爾德沒有生氣,只是望著對面的男子平淡的說道,“去中國吧,去找那個男人。我相信陸華天能照顧好周墨,但周墨也需要你的心理治療。”
“周墨?哈哈哈……”米萊仰頭大笑起來,小的眼角都滲出了淚水,“原來,原來你還記得那個被你拋棄的可憐男人嗎?哈哈……諷刺,真是諷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