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7章 識破身份
馮准跑出去後才想起來不知道曹戰現在在什麼地方。最近西關都沒有戰事,曹戰基本上每天早上練過兵,安排好軍營裡的事後,要麼和士兵一起在街上巡邏,維持城中治安,要麼處理一些自己的私事。擔心嚴格和皇甫玉琛等得不耐煩,他根本沒有太多時間尋找曹戰。
他靈機一動,仰天大吼:「曹戰——你跟我說的事我考慮好了——」
吼完之後,他彎著腰吐著舌頭狂喘。
酒樓斜對面的屋頂上,曹戰被他的狂吼震得險些摔下去,足下一點,落在馮准對面。
「改變主意了?」
「屁!」馮准吐出一個字,抓住他的手腕就跑,「跟我來——」
曹戰掙開他的手。
「你幹嘛?」馮准怒了,「我急著呢!」
曹戰面無表情地道:「今天早上練功時手腕有點扭到。抓手就行。」
「喔。」馮准抓住他的手繼續跑。
曹戰的唇角幾不可察地勾了勾。
馮准跑出三丈遠察覺出不對勁。他娘的,手和手腕不是連在一起的嗎?而且曹戰會武功,難道不比他能跑?還用他拉著跑?他衝著曹戰就是一聲怒吼:「自己跑上去! 不然有你好看!」
曹戰身影一晃,人出現在二樓樓梯邊,不言不語地看著馮准。天知道他堂堂大將軍為何要接受一個小小軍師的威脅。
馮准氣得一口氣險些上不來。就不能拉著他一起跑嗎!
不管怎麼說,他總算也跑上了二樓,拽著曹戰到嚴格身邊,喝了一口茶後緩了過來,正色道:「曹將軍,是這麼回事。這兩位是……」
聽馮准說完,曹戰神色一肅,對嚴格和皇甫玉琛抱拳,「方公子、方夫人,本將軍代表西關塞的所有將士和百姓感謝你們。」
皇甫玉琛並未起身,即使是微服,那也是帝王,「曹將軍言重了。曹將軍,我們坐下談。」
「請。」曹戰道。
四人重新坐定後,曹戰道:「方夫人的提議不僅對西關塞有利,而且還於大瀚國有利,本將軍會將此事寫明奏章,上表天聽。」
嚴格輕咳一聲,「不說這個,為國盡心是我等百姓的本分嘛。還是說說石雕如何帶動本了經濟發展。我們方家的生意已經做得夠大,就不和本地人搶錢了。曹將軍和馮先生可以把我方纔所說的方法告訴給西關塞的百姓知曉,只要有能力的,都可以開石雕鋪。當然,在這之前,要先為以往勇士們雕刻石像,受百姓以及後世萬人景仰。」
曹戰和馮准相視一眼,都有喜色,「但是,這方法畢竟是方夫人想出來的……」
皇甫玉琛道:「夫人向來說一不二,他決定的事,沒有人能改變。二位就不必推辭了,就當是我們對西關塞的將士和百姓們的一番心意。」
曹戰便應了下來,「那我們就代替西關塞的百姓多謝二位。」
馮准為嚴格和皇甫玉琛續茶後,說道:「方家既然世代經商,想必聽說過嚴貴人尊名?」
「馮先生指的是第一公司的老闆嚴老闆?」嚴格沖皇甫玉琛得意地揚眉,意思是:你看,本公子的名氣都傳到邊關來了。
皇甫玉琛微微一笑,捏了捏他的手。
馮准道:「正是。」
皇甫玉琛不緊不慢地道:「自然聽說過。聽聞嚴貴人不僅英俊瀟灑、玉樹臨風,而且總有奇思妙想,不僅將第一公司發展壯大,而且還為大瀚國帶來了極大的變化和進步。」
「咳咳咳……」嚴格咳得臉通紅,「聽起來你很崇拜他嘛。」
馮准打趣道:「方夫人這是吃醋了?」
皇甫玉琛輕拍嚴格的背,「不必吃醋。我佩服他,在乎你。」
嚴格彎眼笑。
馮准笑道:「嚴貴人的輝煌事跡年前就已傳到邊關,不瞞二位,邊關的將士們包括我在內做夢都希望嚴貴人有機會能來西關塞看看,給我們指點指點。沒想到嚴貴人沒有來,但我們等到了另外一位福星,那就是方夫人你。我以茶代酒,再敬你一杯。」
嚴格喝了一口茶,擺手道:「舉手之勞,不足掛齒。」
曹戰道:「以往各位英雄的畫像都在,可以依據畫像雕刻,只是還需選擇一個合適的擺放石像的地點。」
皇甫玉琛道:「不如就安置在東城牆邊,面朝東方。東方日出,意為大瀚國如旭日東昇,會越來越強大。如何?」
嚴格和曹戰都點頭。
曹戰又道:「我這就派人去尋找合適的石頭。城內就有好幾位擅長雕像的老人,越快完成越好。」
嚴格道:「曹將軍,還有一點要注意。石雕前景雖好,但初期步伐要穩,切不可太急。若人人都開石雕鋪,很難盈利,而且會擾亂西關塞的市場。」
「方夫人言之有理,曹某會記住。」曹戰道。
馮准不時若有所思地看一眼嚴格,忽然道:「嚴老闆,您的生辰似乎快到了吧?」
嚴格隨口道:「早著呢,還有好幾個月。」
皇甫玉琛正要阻止,已經來不及了。
馮准臉色大變,起身欲跪。方夫人是嚴貴人,那麼,方公子只可能是皇上!
嚴格及時攔住了他,示意他周圍還有其他茶客。
曹戰還沒反應過來。
馮准客氣而恭敬地道:「請公子和夫人移駕。」
皇甫玉琛點頭,馮准已識破他們的身份,有些話就好說多了。
曹戰這時才意識到什麼,神色丕變,又驚又喜。
幾人就近回到隔壁的酒樓,包下一間雅間。
曹戰和馮准一起跪下,「微臣/草民叩見皇上,皇上萬歲萬歲萬萬歲;拜見嚴貴人。」
皇甫玉琛抬手,「平身吧。」
曹戰和馮准都沒起身。
馮准道:「草民請皇上和嚴貴人恕罪,草民只是開玩笑地隨口一問,沒想到二位真的是皇上和嚴貴人……萬望皇上和嚴貴人恕罪!」老話說,不能背後說人,還是很有道理的。
「軍師並無惡意,還請皇上和嚴貴人不和他一般計較。」曹戰也為馮准求情。
嚴格無奈地一拍腦袋,對皇甫玉琛道:「我覺得馮准一定能和江敢成為好朋友。」
「同感,」皇甫玉琛對曹戰和馮准道,「都起來吧。我和夫人此次是微服出巡,切不可洩露。至於馮軍師,也恕你無罪。」
「多謝公子!」馮准聰明地改口。
曹戰道:「西關塞條件艱苦,還請公子和夫人移駕將軍府,有下人照顧也輕鬆些。」
嚴格看皇甫玉琛。
皇甫玉琛道:「不必。我和夫人不會在此地久留。不過,既然來了,你且帶本公子去軍營裡看看。」
「是。公子請、夫人請。」
馮准站在一旁不吭聲,腰背挺直,目不斜視,一本正經。之前色瞇瞇地看嚴格和皇甫玉琛,他不由擔憂這二人會不會和他秋後算賬。
嚴格看出他的心思,故意不解釋,也不和他說話,沖皇甫玉琛使眼色。
皇甫玉琛縱容地回以一笑。
到了將軍府,曹戰道:「微臣斗膽請夫人和公子換上士兵的衣服。」
「這是為何?」嚴格不解。
曹戰道:「軍營從來不允許普通人進入,微臣是以防士兵看到普通人進了軍營,影響軍心。」
「原來如此。」嚴格頷首,「還是曹將軍考慮得周到。」
換過士兵的衣服後,嚴格和皇甫玉琛跟著曹戰、馮准二人來到軍營的操練場。士兵們正在進行操練,軍風凜然,一喝一斥間,殺氣蕭蕭。
參觀過操練場後,皇甫玉琛又讓曹戰帶他去看了西關塞的軍事佈防圖、士兵的營房、伙房等。
「兵士們的伙食如何?」皇甫玉琛看著廚房裡堆著的一大堆土豆和馬鈴薯,眉頭微皺。
曹戰如實道:「大部分蔬菜不適合在西關塞種植,從外面運輸不方便,成本也太高,多數時候都是吃土豆和大白菜,三不五時地加些肉煮。但這邊肉也貴,並不經常吃。一個月大概能吃兩三頓。」
嚴格使勁盯皇甫玉琛,以示他有話說。
皇甫玉琛勾唇,揉揉他的頭髮,溫聲道:「想說什麼直說便是。」
嚴格問曹戰,「你們的伙食所用的糧食和蔬菜都是從外面買的,長期以往,花費自然不低。為何不自己解決一部分?比如,在士兵閒暇時種植一些蔬菜、養一些雞、羊和豬等。一方面降低軍餉的消耗,另一方面可自給自足,讓士兵們能比以往多吃幾頓肉。長期駐守邊關也不容易。」
曹戰不顧嚴格身份,擲地有聲:「夫人!將士們是要上戰場殺敵的,種菜養豬不成體統。」
馮准偷偷拽他的袖子,「夫人,曹將軍的意思是,將士們需要無時無刻處於警覺狀態,這樣將來在戰場上才能無往不利。」
嚴格輕笑,不以為然地擺手,「 不必緊張。我明白曹將軍的意思。曹將軍的顧慮也有道理,但如果讓一些有傷殘的士兵種菜養豬呢?有傷殘的士兵無法再上場殺敵,即使回家也不容易找到養家餬口的活計。讓他們種菜養豬,是為了改善其他士兵的伙食,也是為國效力。又或者僱傭當地的一些人幫助種菜餵豬,不管怎麼說,總算能讓士兵們偶爾改善一下伙食。」
曹戰抱拳道:「夫人心思慧黠,微臣佩服!方才微臣無禮,請公子和夫人降罪。」
皇甫玉琛威嚴地瞥他一眼,「曹將軍的性子似乎有些急,這若是在戰場上恐怕還是有所不利,以後要多注意。」這表面上是在敲打曹戰,實際也是為自家夫人報個小『仇』。
嚴格好笑地看著他。
「是。」曹戰忙應下。
皇甫玉琛來回踱步,沉吟半晌,道:「將士們長年駐守邊關,確實辛苦,改善伙食理所當然。但,邊關歷來多戰事,多吃苦頭才能更好地磨礪他們的性格和意志,若日日有肉吃、月月有酒喝,難免滋生腐朽懶惰的情緒。以本公子看,每隔五六日改善一次伙食就差不多了。曹將軍更瞭解邊關的情況,可酌情增減。」
曹戰和馮准單膝跪下謝恩,「公子言之有理,多謝公子體恤!」
「夫人覺得如何?」皇甫玉琛問。
嚴格點頭道:「還是你考慮得周到。」
皇甫玉琛摟住他的腰,「你不瞭解兵營的事,能提出這麼多建議已經很了不起了。還有沒有其他的想法?」
嚴格搖頭。
皇甫玉琛道:「我倒是有個想法,你且聽聽,看是否合適。」
「你說。」
曹戰和馮准暗自為二人的相處模式吃驚,也為皇甫玉琛允許嚴格議政而感到意外,但都識趣地保持沉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