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9章 神秘組織
桃花灼灼有光輝,
無數成蹊點更飛。
為見芳林含笑待,
遂同溫樹不言歸。
三月桃花正盛開,這一路上,粉雲朵朵,花香陣陣,讓人心曠神怡。只是再美的花看久了也無趣。尤其像嚴格這種好不容易有機會出來的籠中鳥,在馬車裡根本待不住。
一開始,皇甫玉琛還想方設法地給他解悶,要麼帶他在車轅上吹吹風,要麼帶他騎騎馬,要麼陪他下下棋——所有的轍都試過後,嚴格還是無聊得想撓牆,皇甫玉琛就不管他了,看他一會兒托著下巴發呆,一會兒探頭看窗外,一會兒跳到馬車頂上長吁短歎的,一會兒努力集中精神打坐卻總是失敗,也挺有趣的。
「公子、夫人,前面有一處避風的山坳,離河流也近,我們今晚在那裡紮營。」楊卓探路回來,在外面稟報。
「嗯,你看著安排。」皇甫玉琛道。
車隊停下後,眾人搭帳篷的搭帳篷,拾柴的拾柴,取水的取水,準備食材的準備食材,巡邏的巡邏。宋朝邦和張太醫不想幹等著,也在附近幫著拾一些乾柴。
是出發後的第三天,宋如浩的病已經好了,隨意地走動著,漸漸離皇甫玉琛越來越近。杜正鋒寸步不離地跟著。
「你總跟著我做什麼?」
「少爺,小的是您的小廝。小的不打擾您,您就讓小的跟著吧。」杜正鋒盡職盡責地扮演著貼身小廝,表情是十分恭順,讓宋如浩一陣無力,恨不得咆哮一句:大哥,識趣點,你不想親近皇上,不代表別人也不想親近皇上!
宋朝邦在不遠處喊道:「小杜,你過來幫老夫搬搬這堆柴。」
杜正鋒動也不動,「您讓阿飛搬吧,小的要照顧少爺。」
阿飛非常勤快,幾步跑過去,輕輕鬆鬆地撈起那堆柴禾。
宋朝邦:「......」
「爹爹!」嚴謹跑到嚴格身邊。他頭上戴個白絨帽,身上穿著個紅色棉袍,外面還套著一個白色皮毛鑲邊的白色棉襖,就像一個圓滾滾的雪球。江敢很疼他,怕他生病,非得讓他這樣穿。
「我們去河邊玩。」
嚴格牽住他的手,「好。」
皇甫玉琛跟著。
嚴謹衝他見牙不見眼地一笑。他當然不會反對皇甫玉琛跟著。他一點兒都不介意皇甫玉琛總和嚴格黏糊,皇甫玉琛對嚴格越好,等於嚴格會升級得更快,等於他得到的好處會越多。他介意的是,這一路上,皇甫玉琛為了和嚴格過二人世界,總把他丟在江敢的車上。雖然他喜歡裝小孩子,但偶爾裝小孩子裝累了,或者無聊了,他也想做做大人的。
宋如浩看著他們就像真正的一家三口,心裡的嫉妒像春日裡的野草一樣瘋長。
太陽漸漸落山,杜鵑和鄧滿德煮的兩鍋清湯火鍋也飄出了誘人的香味,在倒春寒的冷風裡讓人忍不住流口水。鄧滿德、杜鵑和五個護衛、四個車伕同吃一鍋。鍋也是特意準備的超級大鍋,絕對夠吃。剩下的人在另一鍋,出門在外也不能有太多講究。
江敢怕嚴謹會燙到自己,把他抱在懷裡,一邊餵他,一邊自己吃。
嚴謹幸福得咧嘴直笑,湊到江敢臉上就親了一口,留下一個油乎乎的印子,把江敢弄得哭笑不得。
晚飯後,照例是散步。農曆十二三左右,月色不錯。樹枝斑駁的影子落在地上,微微搖曳,別有一番意境。
皇甫玉琛摸摸嚴格的肚子,暗自決定以後還是少吃火鍋,每次吃火鍋這傢伙都吃撐。
宋如浩看了看其他人,有的在收拾炊具,有的在閒聊,除了杜正鋒,幾乎沒人注意到他。他便走向皇甫玉琛和嚴格。跟在他們身邊摘花的嚴謹被他忽略了。
「可否聊幾句?」宋如浩凝視著皇甫玉琛,懇切地道。
皇甫玉琛不語,看嚴格,大有嚴格不同意他就不同意的架勢。
一個簡單的動作卻讓嚴格心裡樂滋滋的,牽住嚴謹的手,很是大方地道:「琛琛,我和小謹去河邊洗洗手。」
皇甫玉琛額角一抽。琛琛?
琛琛?宋如浩的嫉妒幾乎要爆炸,努力穩住心神,平和地對杜正鋒道:「你先下去。」
杜正鋒擔心堅持留下會引起宋如浩的懷疑,只好轉身離開。
嚴謹奇怪地看著嚴格,「主人,你真的放——」
話還未說完,他眼前飄過一個白影——嚴格身影飄忽地折返,猶如一朵白色的雪花,無聲無息地落在離皇甫玉琛和宋如浩不遠的一棵野桃樹上,偷偷摸摸地看皇甫玉琛和宋如浩。
嚴謹無語望天。
皇甫玉琛看向宋如浩,淡聲道:「想說什麼?」
宋如浩眼含悲切,本就生得好看的眼睛在月色下盈盈發亮,「從我懂得何為『喜歡』的那一天開始,我就知道我喜歡你。你對我竟沒有一絲情意?」他向皇甫玉琛走近。
嚴格在樹上皺鼻子。
皇甫玉琛往旁邊走兩步,淡漠地道:「同窗之誼自是有的。」
「我到底哪一點比不上他?」宋如浩激動地追上去。
「從來沒比過,也沒有必要比。」
嚴格臉發熱。這是在說自己在他心中是獨一無二的嗎?
「夠了。」皇甫玉琛回頭看宋如浩,「朕給你的時間已經夠多了。」
宋如浩全身發冷,久久地凝視著他,卻沒有得到任何回應,唯有屈膝一禮,轉身離去,疾走的背影似乎含著一絲瘋狂的意味。
「還不下來?」皇甫玉琛仰頭看。
這人在月光下的笑可真勾人。嚴格從樹上躍下,笑看著他,不語。
「走。」皇甫玉琛牽住他的手。
「去哪兒?」
「散步。」皇甫玉琛扭頭看他,「還是今天想偷懶?」
嚴格搖頭,握緊他的手。
晚上鑽被窩後,嚴格主動給了皇甫玉琛一個又深又長的吻,然後鑽進他的雙臂中閉上眼準備睡覺,溫順的樣子讓皇甫玉琛的心軟得不得了,緊緊地擁住他就像擁著害怕會被人搶走的無價之寶。
夜色更深沉,靜謐的夜空下卻湧出數十個黑色的人影,從四個方向飛快地向營地包抄。
守夜的楊卓猛然睜開雙眼,犀利的目光在火堆的光芒下更顯鋒利,一躍而起。高風、高雲、阿飛和軍翔四人只是淺眠,隨即醒來,五人將三頂帳篷護在中間。交手數招,四個只能晚上休息的車伕也被驚醒,加入混戰。
嚴格和皇甫玉琛警覺地睜開眼,但都躺著沒動,而是聽著外面的動靜。將近一炷香的功夫,打鬥聲還未停。
嚴格翻身爬起來,「是高手。」
兩人拿著寶劍出了帳篷,掃視一眼,神色均是一凜。來人臉上都戴著一模一樣的黑色面巾,穿著一模一樣的黑色服飾,不是簡單的強盜那麼簡單。
江敢他們也都被吵醒了,但都不懂武功,擠在一起不出聲,唯恐影響到楊卓幾人。杜正鋒是假裝不會武功,嚴謹則是嚴格交代過他,不到萬不得已不能暴露。
楊卓幾人已殺了三人,以十敵十五,還要護住身後的帳篷,打得很艱難。
嚴格正要拔劍,黑衣人中的一人向這邊掃了一眼,目光在他和皇甫玉琛身上留得略久了些。他向兩個手下使了一個眼色,三人同時攻過去。兩人對付嚴格,一人對付皇甫玉琛。
皇甫玉琛眸色徒暗,下手更快更狠。
宋如浩也看出來了,雖然不知道是為什麼,但這幫人顯然是衝著嚴格來的!他的心裡頓時湧出一陣狂喜,劃過一個可怕的念頭:是不是可以利用這個機會除掉嚴格?如果沒有嚴格迷惑皇上,皇上喜歡的人一定會是他!
這個神秘組織的人武功都不低。混戰越來越激烈。戰場擴得更大,靠近江敢幾人時,幾人驚呼著避讓,不知不覺地分散開。
嚴格將流沙劍和真氣結合,一劍橫掃,抹過其中一個黑衣人的脖子。那黑衣人瞬時軟了身軀,倒在地上斷了氣。另外一個黑衣人正是那頭領,看也未看地上的死人一眼,一聲忽哨,旁邊戰場裡跳出兩個人,和他聯手。
皇甫玉琛正要過去幫忙,嚴格投雲一個制止的眼色,他只得皺著眉停步。
三個黑衣人同時使出一招『四面楚歌』,從三個方向攻擊嚴格。嚴格疾步避讓,正好站在宋如浩身前。宋如浩的手慢慢地伸向嚴格的背,心幾乎跳出噪子眼。還沒等他下定決心,嚴格已躍開。
巨大的後悔充斥宋如浩的心,居然錯此良機,早知道剛才就該狠下心。
他絲毫不知,有一雙銳利如刃的眼睛正盯著他的一舉一動,這雙眼的主人右手中扣著一枚暗器。
高風和高雲同時聽到皇甫玉琛的傳音和密。
「你二人曾行走江湖,是否能看出他們的武功路數?」
「回皇上,像是南墨那邊的功夫。」
「果然。」皇甫玉琛直接下殺手,劍氣如虹,一招滅掉兩人,閃身到嚴格身邊,刺中一個黑衣人的心口。
統領見勢不妙,一聲忽哨,帶著剩下的兩人倉促逃離。
皇甫玉琛道:「追!務必抓住一個活口!」
暗衛聞聲而動。
皇甫玉琛的怒火中帶著慎重,嚴格不解地問:「這些人莫非有何特別之處?」
其他人也疑惑地圍過來。
皇甫玉琛道:「如果我沒猜錯,這些人屬於五年前突起的一個神秘組織。這個組織最常做的就是擊殺富商和貴族,絲毫不將朝廷王法放在眼裡。他們不達目的不罷休,被他們盯上的人,到目前為止還沒有能逃脫的。太上皇在位時曾花大力氣對付這個組織,但都未能將其剷除。因為這個組織沒有名稱,人們習慣便稱它為『百足』,百足之蟲死而不僵。」
他攬住嚴格的腰,「方纔我注意到,他們有意針對小格。這一點非常可疑。為何針對小格?難道他們知道小格的身份?」
江敢道:「夫人是易了容的,應該不會這麼快就暴露。如今天下誰人不知公子和夫人恩愛,如果夫人暴露了,豈不等於公子您也暴露了?」
宋朝邦神色一緊,「這,公子,您看是不是乾脆取消這次南巡?」